好玩每一掌之間皆是呼呼聲響,挾帶勁風將無言麵門刮得微微生疼,可想而知這每一掌之中含著的內勁定然不凡,何況好玩一掌接一掌,幾乎無前後之分,如此多掌,那勁道何等猛厚。


    無言深知好玩內力深厚,非自已所能敵,豈肯以己之弱去碰敵之強,萬萬不敢正瓔其鋒,哪肯與好玩掌力相交。隻顧認清好玩掌勢,將身子晃動斜閃一味閃避,饒是他手中金風劍護著頂門不住舞動,試圖逼退那好玩雙掌。


    好玩卻似胸有成竹,對無言金風劍毫無一丁點顧忌,雙掌每一落下的方位卻皆是無言金風劍中的空隙,隻逼得無言手舞金風劍罩住頭頂,身子尚需晃動閃躲,連連在馬背上倒退了兩步。眼看若再被好玩逼退一步,怕得掉下馬去。


    好玩卻突然雙掌一收,掌風所帶出的呼呼聲登時消失不見。無言雖不知其意,但哪肯放過此等良機,這好玩尚在半空,無處借力,大有可占之機,手中金風劍倒提向上,劍尖朝天疾刺好玩胸口。


    好玩卻是嬉嬉笑道:“一拍即合。”左右雙掌同時一翻,掌心相擊對轟做一處,卻是剛好將無言金風劍劍身夾在了雙掌之間,側身一翻,已然落於馬前,隻見無言金風劍劍尖離好玩胸口已不及三寸之距。


    偏偏是這區區三寸之距,卻有如天涯海角一般遠,任無言手上如何用勁,金風劍卻被好玩雙掌夾得死死的,難動分毫,直如被兩座山峰夾在中間一般,任金風劍如何鋒利,卻不能有所作為。


    隻聽得好玩笑道:“一拍即合,便要長相斯守,今日我雙掌既於你這劍一合,可再不分開了。”


    無言道:“好玩兄且將馬停下,待我出個主意,咱來玩更刺激的。”


    好玩一聽這話,雙眼圓睜,問道:“是什麽好玩的?快說來。”本來以他性子,一聞有甚好玩的東西,當先第一個反映那便是拍手稱快,但現下他雙手夾劍,又不肯舍劍,卻是欲拍手而不可為。


    無言道:“好玩兄且將馬停下先,咱再敘說不遲。”


    好玩點了點頭,向下微瞥一眼,看清馬韁所在,左腳向上彎曲,左腿向後倒提一勾,已然勾住馬韁向前一甩,同時口中輕籲一聲,身下那馬一聲長嘶,登時止住不奔。


    無言隻覺身子搖搖晃晃之感已然消失,輕吸一口氣,向旁微一掃視,卻是不見那紅衣女子,前頭處卻是那胡二跟那青兒站在桌旁。轉首向後一望,這才見到那紅衣女子。


    兩人於馬上這一輪短暫交手,那馬奔之勢雖不甚急,但卻也不慢,自然早已奔過紅衣女子所站之處,隻是道來話長而已。此時兩人離那紅衣女子約莫有三丈距離。


    那馬奔過紅衣女子所站之處時,紅衣女子便緊步跟隨著馬,與那馬始終保持著約莫三丈之距,想來是這個距離,她反應得過來。但若是再任得這馬跑遠些,紅衣女子生怕無言跟好玩跑遠了,說不定便出手也未可知了。


    隻聽得好玩笑道:“小子,這馬我已停下來了,玩什麽你快說來。”


    無言卻是岔開話題,道:“好玩兄之前說一拍即合便要長相斯守,隻是在下以為,人如其名,而依在下所見,於兵器一道,那也是一般,人如其兵,何人便用何兵。似好玩兄拿這掃帚作武器,隻因這掃帚好玩順手且又稀奇,令人見了均是暗暗稱異。”


    好玩點了點頭,無言這話確是說入了他的心坎間了。他拿這掃帚作武器自是因性子如三歲孩童一般,武功雖高,卻偏愛玩耍。若以孩子心思來論,手中有一件別人沒有的東西,自然覺得甚是驕傲得意。


    這好玩愛玩的心思卻也比孩子強不了多少,他隻覺那所謂的刀、劍、斧、槍等武器,江湖中大多已有人用,有甚稀奇?有甚好玩?是以拿一把掃帚,苦練這掃帚的功夫,隻覺拿這掃帚於江湖中行走,人人投來驚詫的目光,令他倍感得意,甚覺有麵子。便如一個孩子新得了一串糖葫蘆一般,定要拿著到處炫耀一番,試問江湖中有幾個人拿掃帚作武器?怕是除他以外再無他人了,是以他常以此掃帚為傲,認為拿掃帚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無言接著道:“而我這劍如我,名金風劍,卻是一把癡情劍。癡情之人焉容得下第三人?好玩兄以雙掌夾我這金風劍,欲與我這金風劍長相斯守,敢問好玩兄是要用左掌還是右掌?雙掌一劍,三方之別,如何得以長相斯守?”


    好玩笑道:“自古以來,凡男子者無不是三妻四妾,又怎麽不行了?”


    無言哈哈一笑,道:“這話倒也有理,在下平時一好喝酒,二好逛青樓。記得有家青樓叫燕春樓,當中有兩個頭牌叫雙雙配,長得花容月貌,依我看比那西施揚貴妃也不輸多少。偏生兩人名字又怪得緊,一人名曰:南女,一人名曰:南支,除了這兩名女子,其他我是斷斷看不上眼的。方才言人如其器,我便如這金風劍,若好玩兄欲長相斯守,那也未必不可,好玩兄左掌作‘南女’,右掌作‘南支’,正所謂雙雙配,正適合好玩兄也。”


    好玩正待答話,卻聽聞一聲咯咯嬌笑,好玩尋著那嬌笑聲之處望去,卻見是那紅衣女子在笑,隻是不明所以,心想:“這小妞笑什麽,又有甚好笑了,她笑我也笑。”便笑道:“你笑什麽。”


    那紅衣女子止住笑聲,道:“本小姐笑什麽關你什麽事,你還不快跟他打。”心下卻道:“這南字通男,‘南女’‘南支’便是男女男支,又名雙雙配,女與支一配卻成了何字?再與男字一配,卻又成了什麽?這家夥擺明了在罵你,可笑你竟猶不知。”


    那邊胡二也是哈哈大笑,顯然他也知曉了其中含義。青兒卻不知其中緣由,隻見胡二哈哈大笑,心道:“到底卻是笑什麽,這倒怪了。”


    無言道:“好玩兄,怎的還不快放開我的金風劍,我這劍使不了,又如何使飛燕劍法。”


    好玩道:“那我便還你。”雙掌往前一遞,將無言金風劍向前緩緩推遠,突然勁貫雙臂,猛力一送。無言本來早有防備,掌心緊握劍柄,但無奈好玩這一送力道太過渾厚,金風劍劍柄脫離無言掌心,撞到了無言胸口處傷口上。


    無言這胸口處傷口乃是那青衫少女所傷,雖說之前擦了傷藥,後又敷了蕭湘那雪蓮膏。雪蓮膏雖是療傷聖藥,但無言敷這雪膏算來不到一日,未及一日,除非是神丹仙藥,否則如何能使傷口立馬便全愈。


    傷口借助雪蓮膏的奇效方才結疤,現下被好玩送劍這麽一撞中,傷口登時裂開,好玩這一送,貫足勁道,更使無言傷上加傷,鮮血直湧而出。


    無言右手一撈,已然撈住金風劍,左手捂住胸口,微微一笑,道:“在下佩服,好玩兄好深的內力。”


    好玩望著無言的胸口,一聲驚咦:“咦!你胸口怎麽流血了?我用劍柄撞你怎麽會流血,這倒怪了。”


    無言道:“好玩兄,咱在這馬上玩搶馬尾。”不待好玩回話,右手金風劍往後心反揮一圈,對準馬尾徑自削去。


    好玩道:“你這是幹嗎?”話聲一落,隻聞一聲馬嘶,這一聲馬嘶卻與之前的馬嘶大是不同,聲音又響又亮,似蘊含著陣陣痛苦,緊跟著隻覺身下馬突然奔動起來,身子不禁劇烈晃動了起來,一個不穩,險些便摔落下馬,忙使個千斤墜,這才穩住身子,向那無言望去,卻見他右手提著劍,劍尖刺著一條馬尾。


    隻聽無言笑道:“好玩兄,咱來搶這條馬尾,看你搶不搶得到。”金風劍一抖,徑自揮出,劍上馬尾脫劍而出,成一條弧線飛向好玩身後。


    好玩一怔,道:“不是要搶嗎?怎的你扔給我?”說話間身子一側,也顧不得想無言為什麽這麽做,伸出右手便朝那馬尾抓去,一把便抓住馬尾,正自欣喜之際,隻聞無言一聲大喝:“哈哈!你中計了,吃我絕命暗器斷魂針。”


    隻見無言捂住胸口的左手曲成拳頭,驀然朝著好玩一揮,但見紅光點點,密密麻麻徑朝好玩襲去。兩人站於馬上,一前一後相距不過才多遠?


    好玩又側身去捉那馬尾,分心之際,最易受人偷襲,此時聞得無言這一聲大喝,聽聞這斷魂針三字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斷魂針的凶名那可是常有耳聞,徒手哪敢去捉這斷魂針,一心隻想拔身後掃帚來掃開這斷魂針,左手反手往背後掃把柄一握,正待撥出,卻已趕之不及,隻覺臉上、手上一陣涼嗖嗖地,情知已中了斷魂針,雙眼一閉驚叫一聲:“唉喲!你奶奶的……我死也!”


    隻聽得無言一聲大笑:“哈哈!好玩兄你死不了。”


    好玩聽聞這話,睜開雙眼,往手臂上瞧去,隻見手臂上沾滿了點點鮮血,哪裏有什麽斷魂針,想來剛才覺得涼嗖嗖的便是這鮮血的緣故了。往衣衫上瞧去,卻見衣衫上也是沾滿了點點鮮血,登時醒悟,方知又被這小子騙了,往馬上一瞧,馬上哪有無言的身影?向前方一瞥,隻見無言腳踩長劍,手捉屋簷,腳下金風劍卻是插在一根屋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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