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向那黑袍漢子望去,隻見他麵如土色,目光十分深遂有神,右手拿著一把約莫二尺長的銀尺,銀尺之上鉻印著七朵紅色星花,呈北鬥七星之狀。這把尺子乃是這黑袍漢子的貼身武器,整個尺身全是以精鐵所鑄,磨得光滑而又細質,再加上尺身之上七朵星花的點綴,使得此尺不僅十分堅固而且甚具美感。自這漢子成名以來便一直以這尺子對敵,江湖中人見他這尺子之上附著七朵星花,便給他這尺子名為‘量星尺’,後來江湖中人所性稱他做‘量星尺’無玄。


    而那紅袍婦人柳眉杏眼,麵白唇紅,長得頗為俊俏,腰身之上纏著一條紅色長鞭,鞭首之上刻著一隻沐浴於火中的鳳凰。她有個外號,人稱‘火凰鞭’無雀,亦是因為她這腰間長鞭而得此名。


    這四人一落於竹台,便向無言幾人望來。畢生跟趙子飛則是將目光投到正坐著飲酒的老者與老者不遠處江麵船上那黑瘦漢子身上,打量著兩人。之前兩人還未見到這老者跟黑瘦漢子,現下見無言這邊又多出了兩人,是以心中驚疑:“怎的又來了兩個幫手,這下可不太好辦了。”他們見老者坐在無言等人身旁之處飲酒,還道老者亦是無言這邊的人,此時不僅畢生跟趙子飛這般想,那無玄與無雀兩人也是這般心思。


    無玄雙眉微皺,幾人來之前,畢生跟趙子飛自然將竹台之上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通通告訴了他們,這當中自也說到無言等人的情況,而現下卻與他們所說的大不相同,對方竟多出了兩人。


    老者提著酒缸在一旁自顧飲酒,自幾人一上得台來,老者連瞧都未瞧幾人。


    無玄不禁向他瞧來,見老者斷了一條手臂,佝僂在那裏,身形又十分單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這般模樣,顯然應該是個平凡之輩,而反觀船上那黑瘦漢子,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是個內家高手。


    他自不知這黑瘦漢子是給老者撐船的,若他知此事的話,豈會有老者是平凡之輩這等想法。


    白旭當先一拱手,開口道:“原來是量星尺無玄,火凰鞭無雀兩位,在下可是久仰之極,想不到兩位今日竟會來此處,實是讓白某甚感意外。”他這意外之語,自是說為了這麽一個小小的魚島,沒想到無行幫竟會出動兩位聖王。


    無玄笑道:“久聞彈震手白旭之名,在下也是久仰之極,隻是一直無幸得見,不想今日竟得於此處相見,實令玄某大感慰懷,但除慰懷之外,玄某的意外卻也不亞於你。”


    白旭一聽便明其意,笑道:“莫不是意外於我會插手這魚島之間的事?”


    無玄點了點頭,道:“正是。想不到彈震手白旭也會出手幫飛龍幫,看來飛龍幫跟你們準劍派之間的關係怕是十分之不一般了。”


    白旭道:“那你這話便錯了,我準劍派與飛龍幫向來無甚來往,隻是今日我與我兩個師侄乘船途經此處,聽聞黑狗幫之人魚肉鄉裏,在此橫行霸道。這魚島本來便是飛龍幫之物,為黑狗幫之人強取豪奪。我們準劍派以仁義立派,行正義之宗旨,派中之人以俠義之道行走於江湖,遇到此等不平之事,我身為準劍派之人,豈能袖手旁觀。”


    無玄道:“這魚島是哪幫管轄之物,倒是不好說。這場爭論當中的緣由,說起來也頗為複雜,而雙方又各執一詞,爭論不休。原來雙方各自頗為克製,是以這幾十年來一直相安無事。說來說去,無非是在島上發現了個小型金礦,才導製了這場衝突。黑狗幫雖與我幫關係甚密,但凡事都於一個理字,我們無行幫卻也不偏坦於黑狗幫,我們無行幫一直希望雙方能和和氣氣坐下來好好談一番,免動幹戈。”


    無玄這話卻是說的好聽,如此說來,他無行幫反倒是調和者的角色了。


    國泰安連聲冷笑,道:“照你如此說來,你們倒是好人了,這件事背後若無你們無行幫撐腰,黑狗幫怎麽無緣無故挑起事端。”


    無玄雙眉一挑,望向國泰安,眼光投到國泰安手上的銀棍,道:“你便是飛龍幫幫主潛龍棍國泰安了吧。”


    國泰安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區區在下。”


    無玄接著道:“我說過我們無行幫向來行事公正,雖說黑狗幫與我幫結盟,但我幫絕不會偏坦於黑狗幫。本來朱幫主打算收歸魚島這事便沒跟我們無行幫商量過,剛才畢生將這事說與我聽我才知道,其實這件事之中,他們卻也是有苦衷的。”說罷向畢生使了個眼色。


    畢生當即點了點頭,續道:“無玄兄說的沒錯,這事情我們卻實是有苦衷的。自從這島上發現了金礦,便有許多人打這金礦的主意,時不時便有人偷偷上島要來偷挖金礦,我們將這島收歸幫有,如此一來便可派人管住這島,這樣島上的金礦便得以保全,但我們幫訣計不會動島上的金礦,將來等這魚島的事解決,再對這金礦進行分配,我們黑狗幫這也是為大局著想。”他這話雖說的好聽,可這當中的意義卻是大不一樣了,這魚島若讓黑狗幫收歸幫有,那豈不是說這魚島便是黑狗幫的了。


    國泰安一聽這話,怒喝道:“放你娘的狗屁,這魚島一直便是我飛龍幫管轄之物,跟你黑狗幫無半點關係。你們一直強占於此,已是大大的不該,現下竟要將我幫之物收到你幫,還要我飛龍幫同意,還說成是苦衷,放屁。”


    無言一聽這話,手捏住鼻子,附和道:“好臭!好臭!國大哥呀,響屁一般不臭,臭屁一般不響,看來這常理也並非皆對也,竟有人放了這般響的臭屁。”


    畢生知無言這話是有意諷刺他,臉色一紅,道:“也不知是誰放屁,這魚島一直便是我黑狗幫管轄之物。”


    國泰安喝道:“我一直以為黑狗幫中朱逸頭最是無恥,沒想到你畢生在無恥這方麵卻也不輸於那朱逸頭。別人都說你畢生的飛環腿甚是了得,依我看呀,卻是不見得,你畢生了得的功夫應該是在這眼上,所謂睜著眼睛說瞎話,當真好功夫!”


    他這話一說罷,那邊老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自顧道:“這等功夫卻是好功夫!”說罷提起酒缸又自飲起酒來。


    無言笑道:“國大哥,我終於想通了一件事。”


    國泰安道:“莫賢弟想通了何事?”


    無言道:“剛才我說響屁一般不臭,臭屁一般不響這常理並非皆對,可經我剛才略一思索,卻是發現這話卻是有理。這兩句話自是對人而言,可剛才那屁卻不是人所放,所謂黑狗黑狗,放的乃是狗屁,是以不能以常人之理論來衡量之。”國泰安一聽這話,放聲哈哈大笑。


    那邊畢生臉色漲得更是通紅,不禁暗罵起創立黑狗幫的那位來,什麽名不取,怎的偏取名黑狗幫。照此名來論,那豈不是說進了此幫便是黑狗了,而且此幫名在江湖中也常為人取笑,幫中之人早便想改幫名,隻是礙於幫規,是以不得已。


    畢生此時心中尋思:“待我做了幫主,定要改了這混帳幫名,免得老是給人以此做文章取笑。”這一尋思罷,心中特別不岔,罵道:“你他娘……”


    他這話還未說罷,無玄卻是舉起右手,打斷了他的話,道:“這事且先不爭論。我與我四妹此次有些事要去祁門縣,途經此處便順道來黟縣拜訪黑狗幫。不想突聞那朱幫主出事,經我一番查看,發現朱幫主雙手雙腳經脈俱斷,已成一個廢人。畢生將事情的緣由統統告訴了我,我才知道原來朱幫主雙手雙腳經脈都是被彈震手所廢,而且我聽畢生說,你還揚言要殺了他跟趙子飛兩人,不知我可有說錯?”說罷望向白旭。


    白旭微微一笑,道:“你所說一點也不差,朱逸頭雙手雙腿正是為我所廢。”


    無玄冷哼一聲,嗓子猛地扯高,聲音變得洪亮起來,道:“準劍派好大的威風呀,彈震手好大的威風呀。黑狗幫與我無行幫結盟,我們兩幫弟兄同氣連枝,同心並力,白旭你說打就打,完全不給我無行幫一點麵子,當真了不得呀!”


    他這話說的卻是好聽,他無行幫與黑狗幫兩幫弟兄同氣連枝,那自是不可能的事。無行幫的人多半看不起黑狗幫的人,更莫說同氣連枝了,江湖中誰人不知黑狗幫充其量也就是無行幫的一個傀儡,供無行幫驅使。他說這話,無非是說給黑狗幫的人聽的。


    白旭道:“打也打了,那又怎樣。給你無行幫麵子,似乎你們無行幫麵子甚大呀,我不給又如何。”


    無玄臉色微變,道:“不給我無行幫麵子,那倒也無防。隻是我無行幫雖說在江湖中不如三合劍盟那般大名鼎鼎,但也小有名聲,可不是任人隨意蹂捏的軟柿子。這事我若不理,那以後豈不是讓人說我無行幫怕了你準劍派了,那我無行幫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中混。常聽聞準劍派彈震手功夫如何了得,但若以為可以仗著武功肆行無忌,隨意欺辱我無行幫下的人,那玄某人可不答應!雖說玄某人功夫粗淺,不如彈震手威名赫赫,但若有人敢欺淩到我無行幫頭上,那玄某人說不得隻有討教一番了。”


    白旭道:“我白旭也非怕事之徒,若是你真想較量,那我便跟你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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