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婉拒了路人,相互攙扶著走過咖啡廳的時候,隔著落地窗,跟裏麵的柏庸對上了視線,瞬間一臉高深莫測地皺起了眉頭。


    隨即老頭顧朝朝轉頭看向江暖,似乎說了句什麽,小姑娘盯著柏庸又看了看,也跟著皺了眉頭,但卻沒說什麽。


    柏庸見狀,頓時眯了眯眼。


    他這人本來就心思深沉,平日就總是疑神疑鬼的,如今見到有算命的祖孫倆這麽看著他,當即伸手敲了下窗戶,示意祖孫倆進來說話。


    但那老頭頓了頓,卻搖搖頭帶著孫女繼續走了。


    一邊走,老頭顧朝朝一邊小聲道:“暖暖你猜,他會不會追出來?”


    江暖努力忍著笑,保持一臉高人風範,小聲道:“我猜會。”


    對付柏庸這種人,你就得反其道而行。


    如果她跟顧朝朝主動說要給柏庸算命,隻怕柏庸第一反應就是讓保鏢攆走他們,可他們現在沒有湊過去,柏庸這條魚反而會很輕易地就上了鉤。


    果然,祖孫倆剛顫顫巍巍走了沒幾步,柏庸就已經下意識起身走了出來,同時出聲道:“兩位請留步。”


    “大師剛才看到我搖了搖頭,不知可有什麽指點?”


    祖孫倆同時回頭。


    老頭顧朝朝猶豫了下,隨後伸手指了指孫女,惜字如金道:


    “我所學甚淺,倒是我這孫女,從小天賦異稟。”


    江暖為了符合她神算少女的身份,特意讓顧朝朝給她化妝化得年紀小些,一眼看過去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


    但是年紀小膽子可不小,她看了看站在麵前的柏庸,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後出來的王伯和朱婉茹,張口就是一句:


    “貴人要算什麽,應該不是子嗣吧,畢竟貴人這麵相,命中注定沒有子嗣啊。”


    顧朝陽:“……”


    連忙低頭用力抿住唇,生怕一個不注意笑出來。


    暖暖比他還狠,他本來想說柏庸命中隻有一子,好家夥,到暖暖嘴裏,不但柏城不是柏庸的種,連柏悅也安排給別人當兒子了。


    為了給文奶奶安排個繼子,暖暖可真拚啊!


    柏庸臉色頓時就變了,狠狠地盯著麵前的小姑娘:


    “你說什麽?”


    顧朝陽這才抬起頭來,把孫女攔在身後,口中忙道:


    “貴人別生氣,若是不信,便當做今日不曾聽過我祖孫二人胡言亂語!”


    一邊說著,這一老一小順勢往旁邊走了走,緊接著,就在柏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倆人就混入人群不見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既沒有繼續說什麽,也沒有跟他要卦金,仿佛隻是隨緣偶遇指點迷津。


    柏庸手還伸著呢,然而那倆人已經沒影了,他整個人定定地站在那裏。


    身後朱婉茹和王伯臉色也變了,根本沒想到路邊隨便遇到到的祖孫倆,竟然一開口就說柏庸沒有子嗣,是巧合嗎?


    但不管是不是,朱婉茹反應過來,趕緊皺眉一臉憤怒道:


    “這是哪來的騙子,胡說八道什麽,咱們的阿城都要當爺爺的年紀了,他竟然敢說庸哥你沒兒子!”


    柏庸被聲音驚醒,回頭看朱婉茹滿臉怒容絲毫不心虛的樣子,一時也有些被說服了。


    也對,這年頭騙子可不少,哪有那麽多算命高人?


    但是還不等他開口安撫幾句,躲在人群中的顧朝陽,手裏的小石子飛快扔了出去。


    低眉順眼站在旁邊的王伯一個踉蹌,整個人朝著前麵的柏庸衝去,不但把柏庸壓倒了,揣兜裏的手表也掉了出來。


    王伯:“……”


    這是早上一見麵,婉茹就偷偷塞給他的表。


    去年他得知柏庸看上了這塊表,限量款很有收藏價值,當時他就很想要,隻是在產地沒有買到,沒想到香江倒是有一塊,朱婉茹看見之後立刻買下來送給他了。


    這個角度是顧朝陽早就計算好的,柏庸自然也看見了,此刻盯著那塊價值不菲的手表,神色陰晴不定。


    他對表沒有那麽喜歡,但為了麵子,也為了跟別人有共同話題,他也學著收藏了一些名表。


    所以柏庸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他曾經跟妻子提過的,一塊很有收藏價值的表,隻是當時覺得太貴了沒舍得買。


    當時妻子還笑著說,以後遇到了給他買,而現在,這塊表卻出現在了王伯的口袋裏。


    朱婉茹反應飛快,馬上衝過去撿起來手表,用手帕擦了擦,露出懊惱的神色道:


    “王伯,你怎麽沒放好,我還準備給庸哥個驚喜呢。”


    柏庸緩緩站起來,看了看妻子,說道:“是嗎?原來是婉茹要給我的驚喜啊。”


    如果隻是手表這一件事還沒什麽,可是先有酒店妻子安排王伯單獨住個套房,再有剛才那小神算說他命中無子,此刻說給他買的手表,又出現在王伯那裏。


    柏庸忽然心一跳,腦海中忍不住湧起個念頭。


    難道說,王伯和婉茹之間有些什麽?


    那兩個兒子呢,阿城和阿悅……不對,阿城應該是他的孩子,有阿城的時候,他跟妻子正好得蜜裏調油,而且阿城性子也跟他幾乎一模一樣,誰見了都要說一聲子肖父。


    反倒是阿悅,柏庸想起來,從這孩子一出生,朱婉茹就表現出對小兒子無比的厭惡,跟大兒子完全不一樣。


    從前他隻以為,十個手指還各有長短呢,父母偏心也不是沒有的,可現在想想,會不會是朱婉茹心虛,故意把這個私生子給趕走?


    柏庸一雙老眼耷拉下來,卻什麽都沒說。


    但是很快就找了個機會,避開妻子和王伯,另外吩咐了親信道:“去,讓阿城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情要讓他去辦。”


    “另外,務必找到柏悅!”


    如果柏悅真的是朱婉茹和王伯的種,嗬,那他一定要讓那個小雜種知道厲害。


    同一時間,沒有跟著兩個老太太的柏悅,帶著兒子一起出來,正好逛到了之前江暖和顧朝陽洗照片的店。


    父子倆一邊聊天一邊隨意看著,也是巧了,工作人員剛拿著洗好的照片出來,因為人多,跟柏悅碰到了一起。


    柏悅連忙道:“不好意思。”


    一邊說,一邊笑著蹲下來幫著撿照片,但是等他看到那張兩個嬰兒一起的照片時,他不知道怎麽,動作忽然就停住了。


    使神差地,柏悅竟然私下留了一張照片,這才把剩下的幾張遞給了店裏的工作人員。


    他還以為沒有人看到,然而一轉頭,就對上了兒子帥帥驚呆的目光。


    “爸你幹什麽?你偷人家照片?”


    宋珩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不是,難道是因為他最近太忙了,沒有陪著他爸,以至於他爸孤單寂寞之下,竟然發展出了偷竊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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