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當時倉庫裏沒開燈,我跟她也有些距離,但我努力往那邊看的時候,看到了一點兒光亮,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個發夾。”


    小老頭不知道,那是江暖往後靠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發夾,這才亮了起來。


    要不是這樣的話,宋悠遠也不會到現在,都沒發現這玩意兒還另有玄機。


    而蕭明川也看著那個發夾,忽然想起來,江暖最像18歲小姑娘的一點,就是也愛在腦袋上鼓搗各種小發夾。


    他心思一動,轉頭問道:


    “爸,你那個小姑娘,不是,您親孫女,您說沒看到臉,那她身型什麽樣兒?穿的什麽衣服?還有聲音如何?”


    文觀棋眼睛通紅地看著海麵。


    刮風伴著越下越大的雨,深夜的大海看著那麽可怕,仿佛能夠吞噬掉那個小姑娘。


    文觀棋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喃喃道:


    “她……就是一個應該個子不高的小姑娘,蜷縮在那裏小小一團,可她卻那麽善良,那麽勇敢,她在那種情況下,甚至都沒顧得上自己,而是先讓她的人救了我。”


    蕭明川想說,那隻是他爸的猜測而已!


    尤其現在那小姑娘很有可能掉海裏了,誰能確定到底是誰救的他爸呢?


    蕭明川不得不出聲,打斷他爸這明顯帶著主觀臆測的回憶,問道:


    “衣服呢?聲音呢?”


    蕭明川也不知道他問這些有什麽意義。


    他就是覺得,怎麽就這麽巧,同時有兩個年輕機靈的小姑娘被綁了?


    而且江暖雖然是在羊城被綁走的,但羊城離香江這麽近,特助又說錢老那裏,現在還沒有江暖的消息。


    那會不會,其實這倆小姑娘,是同一個人?


    小老頭還沉浸在悲傷中,聞言有些不願意,但還是實事求是地道,


    “衣服沒看清,好像是一套類似家居服的,畢竟倉庫太暗了,至於聲音……聲音不算太好聽,比較接近鴨子嘎嘎叫。”


    蕭明川:“……”


    這聲音還、還挺別致的。


    但顯然,跟江暖脆生生嘰嘰喳喳的聲音不太像,而且江暖被綁走的時候,穿的是白襯衫配背帶褲,綁匪應該不會那麽好心,還給她另外換一套衣服。


    蕭明川也不知道該不該失望。


    後半夜,蕭明川打電話叫來了很多人,他人脈廣,但凡能下海打撈的都叫來了,甚至還有蛙人。


    一直到天蒙蒙亮,別說江暖了,一個人都沒找到。


    小老頭從被綁到現在,已經很久沒休息過了,他卻一直倔強地站在橋邊不肯走,蕭老夫人也陪著他。


    蕭明川抿了抿唇。


    他爸因為腿受傷,本身走路就一瘸一拐的,再加上此刻傷心過度,老兩口的背影看著格外淒涼。


    這個時候,他即便再毒舌,也說不出更多別的話。


    直到第一抹朝陽露出來,蕭明川才上前扶住他爸。


    蕭家人不死心,派了人繼續打撈,同時也在忍著傷心,商量後決定,如果實在找不到人,就給江暖立個衣冠塚!


    關於江暖的排序,蕭念也不爭了,低頭難受道:


    “爺爺,就讓這個陌生的姐姐當我大姐吧,我相信我暖暖姐知道了,也一定會同意當老二的。”


    蕭明川也連忙點頭,鄭重道:


    “爸,把她記入族譜吧,以後她是您親孫女,也是我蕭明川的大女兒。”


    “就是爸,咱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姓甚名誰,這衣冠塚怎麽弄?”


    文觀棋抬頭看著兒子和孫子,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嗚嗚,他的大孫女啊,要是她還在,就能多個親爹和親弟弟寵愛她了!


    蕭老夫人趕緊哄他:


    “別哭了別哭了,還是先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文觀棋用力握著江暖的發飾,努力忍住眼淚,用他此刻有些混亂的腦子想了想,才道:


    “叫明珠吧,咱們蕭家的掌上明珠,蕭明珠。”


    蕭老夫人趕緊點頭:


    “棋棋這個名字起得好,明川,算了,阿念,等你相親的時候,咱們跟你未來媳婦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生兩個,過繼一個到你大姐名下。”


    蕭念連個未婚妻都沒有,就點頭道:


    “奶奶放心,我會提前問的。”


    一家人都同意了,主要是,不管是家裏人還是外人,都習慣了文觀棋的身份是蕭家老爺子,幾十年過去,除了柏庸,就沒人特意留意他姓文,要不然江暖就該叫文明珠了。


    被宋悠遠拽著跑了一段的江暖,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誰在偷偷罵她?


    一宿沒睡的,還有柏庸。


    他趕走了所有人,拿出當年的照片等了一夜,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直到天亮了,他才吩咐道:


    “去把今日香江所有的報紙,都給我買回來一份。”


    柏庸自己並沒有露麵,而是特意讓人聯係了綁架文觀棋的薑洪生,確定薑洪生會出手之後,他就把聯係人送出國了。


    所以柏庸不能打電話問,他隻能盯著蕭家那頭的動靜。


    畢竟蕭家在香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要是蕭家老爺子沒了,香江的各種報紙肯定會有消息的。


    同樣盯著蕭家動靜的,還有顧朝陽。


    顧朝陽自己親自盯著宋悠遠,但也沒忘了蕭家,他特意讓高義去留意蕭家那頭的動靜,那小老頭別看是個哭包,可太能礙事了。


    高義跑回來,一言難盡地看著顧朝陽道:


    “朝陽,蕭家那頭,應該是接受嫂子不見的消息了。”


    顧朝陽沉穩地點點頭,車都掉海裏了,蕭家不接受還能怎麽樣?


    但是看高義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顧朝陽皺皺眉道:


    “有話就說!”


    “是!”高義立刻站直了,“蕭家決定繼續讓人打撈,但同時他們也做好了找不到人的準備,已經準備邀請賓客。”


    顧朝陽頓了頓,腦回路竟然跟文觀棋一致了。


    但他有些不願意相信,半天才問道:


    “他們請客幹什麽?”


    “咳!”高義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別開視線才敢道,“宣布蕭家多了個大小姐,就是嫂子,他們還給嫂子起了個新名字,叫蕭明珠。”


    “還、還準備給嫂子立個衣冠塚,再給嫂子過繼個蕭念生的孩子。”


    顧朝陽:“……”


    誰也不能說,蕭家不重恩情對江暖不好。


    就是顧朝陽有點兒不敢想,暖暖要是知道蕭家如此“厚葬”她,會是個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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