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也不知道是在哪兒打的電話。


    還沒等江暖開口呢,那頭忽然又傳來一道有些柔弱的女聲:


    “江大哥,你別急啊,這麽遠的路,江暖妹妹也才十八歲,自己過來一趟肯定不容易。”


    “你好好跟妹妹說話,再說了,這是咱們一輩子的大事,要是妹妹生氣真的不來,你不遺憾嗎?”


    江漁沒吱聲。


    江暖微微眯了下眼睛,馬上一副著急的語氣問道:


    “大哥,你旁邊說話的女人是誰?什麽叫一輩子的大事?你要結婚了?”


    江漁支支吾吾道:


    “你先別問那麽多了,總之暖暖你給個準話,要是能來,就告訴我哪天到,我到時候請假去接你。”


    “要是不來……”


    江暖氣得打斷他的話:


    “我去!”


    “我倒要看看你江漁到底在搞什麽鬼?”


    “明天我就去買票,出了正月十五我就出發,江漁,你最好記得當初你離家時候說過的話。”


    江暖到最後也沒告訴妹妹,到底讓她去幹什麽。


    隻是掛電話之前一再叮囑,這件事千萬不要跟家裏人說。


    大隊長剛才去隔壁給爐子添柴火,隱約聽到幾個字,進屋就疑惑問道:


    “小暖,我咋聽到你喊江漁的名字了,剛才是你哥打來的電話?”


    “不是。”


    江暖笑嘻嘻道,“是我省城的朋友打來的,大伯我先走啦。”


    她人還沒出屋呢,大隊部電話又響起來了,這次是找顧朝陽的。


    等顧朝陽接了電話出來,小兩口對視一眼,默契地都沒有提剛才電話的內容。


    江老太太也沒問,畢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又不懂天天瞎打聽個啥。


    等倆人重新坐上牛車,老太太才道:


    “這牛車明兒個一早再還吧,咱直接趕家裏去,晚上也給它改善夥食吃點兒好的。”


    “我這也沒喂過牛,馬兒愛吃甜的,牛愛不愛吃甜的啊?”


    顧朝陽一聽,有點怕奶奶讓他把沒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喂牛,就小聲問江暖道:


    “大白兔裏含牛奶量高,牛能喝牛奶嗎?”


    江暖:“……”


    你猜呢,你猜小牛是怎麽長大的?


    一生下來就吃草嗎?


    顧朝陽其實就是故意問的,他可一點兒都不傻。


    從江暖限製他吃糖開始,他就在琢磨怎麽給自己爭取權益,尤其他還有其他的小算盤。


    回家之後,他就在偷偷摸摸觀察江暖。


    即便不跟他說,但顧朝陽常年出任務,很快就看出來江暖心裏藏著事兒。


    顧朝陽因為心裏有數,就沒著急,反而趁機跟江暖提出:


    “暖暖,我剛才想了想,你平時處處照顧我也太累了,要不咱們交換一天身份吧。”


    江暖平時肯定能察覺顧朝陽的小心思,但她這會兒正在琢磨著她大哥那頭的事兒,根本沒仔細聽就答應了。


    顧朝陽立刻嘿嘿笑道:“那說好了,誰都不能反悔。”


    白天趕路累了,一大家子洗漱後都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都到了倆人說好鍛煉的時間了,顧朝陽還躺著不動。


    江暖穿好衣服了,扭頭看顧朝陽還閉著眼睛,納悶道:


    “你沒睡夠嗎?要不你接著睡,我自己去跑步?”


    顧朝陽“唰”地睜開眼睛,有點不滿道:


    “你忘了嗎,咱們交換身份了,現在你得溫柔地叫我起床,再幫我把衣服遞過來,還要去幫我兌水洗臉的。”


    江暖:“……”


    差點兒脫口而出,你自己沒長手嗎?


    幸虧她仔細回憶了下,江暖難得有些恍惚,不是,顧朝陽平時都是這麽伺候她的嗎?


    顧朝陽美滋滋起床,洗臉的時候,竟然又拿喬上了,皺著眉頭道:


    “我平時給你兌的,都是跟體溫差不多的36、7度的洗臉水,你這個太燙了。”


    江暖瞅瞅顧朝陽的小俊臉,還真有點怕水太熱,把他燙皺巴了。


    咬了咬牙,又去打了點涼水兌上,江暖假笑道:


    “現在行了嗎?”


    顧朝陽矜持地點了點頭:“湊合吧。”


    等他一低頭洗臉,江暖就在背後衝他揮了揮拳頭。


    顧朝陽在掬水的間隙,耳朵還特別尖,敏銳捕捉到江暖小動作帶起的風,回頭抗議道:


    “你不能這麽不情不願,你得學我,要真心對我好,要不然我會傷心的。”


    江暖:“……”


    我看你得意的不得了,你哪兒傷心了?


    收拾完出門之前,顧朝陽還給江暖衝了滿滿一茶缸的奶粉。


    江暖拒絕道:


    “我不想喝。”


    “但是每天早上你都給我衝奶粉。”顧朝陽把茶缸子懟到江暖麵前,真誠道,“喝吧,說不定喝完,你的小短腿能長高一厘米呢。”


    江暖:“……”


    忍著揍顧朝陽的衝動,江暖湊到茶缸跟前,剛喝一口就問道:


    “不對,你這是放了幾勺糖啊,我平時給你衝的,也沒這麽甜吧?”


    顧朝陽心虛地把茶缸塞江暖手裏,轉移話題道:


    “就是這麽甜,你自己喝吧,喝完快出來吃飯呀。”


    說完就跑了。


    他不敢跟江暖說,每次江暖給他衝完奶粉,他都會偷偷摸摸自己再加兩勺糖。


    一直都是這麽幹的,從來沒被江暖發現。


    等江暖喝完甜膩膩的奶粉,感覺都飽了,不用吃飯了。


    她不吃飯,正好空出時間來伺候顧朝陽了。


    從坐下吃早飯開始,顧朝陽就嬌氣得不得了。


    “暖暖,給我剝個雞蛋吧,我要那個,那個雞蛋看著最圓,咦,太熟了吧,我想吃溏心蛋。”


    “還要喝一碗粥,不是半碗是一碗,盛滿點兒,我能喝完。”


    “粘豆包還有嗎,我沒吃夠,白糖也再加點吧,不蘸糖不好吃。”


    “差不多了,我吃飽了,給你碗筷,暖暖你拿去洗吧。”


    老江家人這一頓早飯,吃得安靜極了。


    全家人都默不作聲,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小兩口到底在搞什麽。


    尤其江胖崽,一邊往嘴裏扒拉飯,一邊抬頭,眼神極其複雜地看著他姐夫。


    怎麽說呢,作為從記事起,就懂得討好他姐的忠誠小仆人,江胖崽又羨慕他姐夫敢這麽光明正大地指使他姐,又同情他姐夫。


    江胖崽覺得,他姐夫大概已經想好了隻活這一天了吧。


    文老太太:“……”


    不用猜就知道,這倆孩子指不定又在作什麽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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