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也沒想到難得改善一次夥食,竟然會遇到這麽多人,省城那麽多國營飯店,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孽緣,才能把大家都聚在一起。


    但她腦子轉得快,當即拽了顧朝陽衣服一下,果斷道:“咱脫衣服吧。”


    顧朝陽連忙一把按住自己衣服,懵逼地看著江暖:


    “不是都拍完照了,為什麽又要脫衣服?”


    “你是不是傻?咱們把外衣脫了,把裏麵的破衣服露出來,到時候什麽都不用說,所有人一看咱倆的破衣爛衫,就會自動猜測,咱倆平時一定節衣縮食,不知道攢了多久才舍得來吃這一頓改善夥食的。”


    江暖小聲道,“而且還跟咱們給爺爺拍的照片對上了,回頭顧爺爺打聽到咱們還穿成這樣來了國營飯店,豈不是更相信咱倆日子過得慘了?”


    顧朝陽竟然覺得很有道理,終於鬆開手,慢吞吞地把外麵的大衣脫了。


    倆人外套裏麵帶著破洞補丁的衣服一露麵,一陣陣倒抽口氣的聲音傳來。


    不隻是跟他們坐一桌的阮清雪等人震驚了,包括坐在周圍幾桌吃飯的顧客,也全都一邊竊竊私語一邊看過來。


    這年頭大家雖然衣著都挺樸素的,但好歹也是下館子,哪個不是找出自己最體麵的衣服穿上,百來平的屋子裏一眼看過去,所有人的衣服少說也得有八成新,突然冒出兩個“衣衫襤褸”的,屬實有點太與眾不同了。


    顧朝陽還在一片嘈雜聲中聽見有幾個嬸子在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呦,看那一桌的孩子長得還都怪好看的,瞅那小夥多俊,那小姑娘長得也特別水靈,我閨女兒子要是長這樣,我就不愁他們婚事了。”


    “光長得好看有啥用,你看坐左邊兒那倆孩子,一看就不會過日子,瞅那衣服都破成啥樣兒了,還敢一頓點好幾個菜,這是光長了個吃心眼啊,吃完這頓是不是日子不過了啊。”


    換了別人,可能早就覺得羞恥地低下頭了,但江暖和顧朝陽全都一臉坦坦蕩蕩。


    老話說得好,臉皮厚,盡吃肉,臉皮薄,吃不著!


    顧朝陽甚至到這時候都沒忘了秀恩愛,挽了挽他那破衣服的袖子,先給江暖夾了塊紅燒肉:


    “快吃吧。”


    江暖厚臉皮的事兒幹的太多,一時也忘了上次大手筆從沈行之那換各種票,還聲稱她不差錢的事兒。


    而且她太餓了,折騰這麽半天,感覺已經餓得胃裏火燒火燎的,她哪還受得了倆人你給我夾一筷子我再還你一筷子,慢悠悠的簡直急死人。


    當即操起盤子庫庫給顧朝陽撥了小半盤子紅燒肉,江暖還不忘虛情假意道:


    “難得吃一回肉,你別光顧著我,你也吃,下次吃肉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


    顧朝陽也餓,紅燒肉近在眼前,他真是憑借著極大的自製力才沒當眾咽口水。


    盯著紅燒肉看了眼,顧朝陽餓得瞬間跟江暖心意相通了。


    他更大方,直接奪過盤子把另外大半盤全都蓋在江暖的飯上,顧朝陽在外麵仿佛又自動觸發了話少技能,言簡意賅道:


    “咱倆一起吃!”


    江暖聽見這話,真是渾身都舒坦了,對嘛,一起吃飽才叫頂級秀恩愛。


    倆人實在太餓了,從昨晚到現在就吃了一塊餅幹,第一口肉下肚就停不下來了,筷子都要舞出殘影了。


    說實話,恩愛不恩愛沒看出來,就覺得這倆看著特別像餓死鬼投胎的。


    然而這一桌的氣氛著實很詭異,除了吃得頭不抬眼不睜的江暖和顧朝陽,別的人基本都沒怎麽動筷子。


    徐驍儀見顧朝陽衝她點了個頭,就轉頭隻顧著跟他妻子說悄悄話,努力牽了牽嘴角,還是沒能笑出來。


    她這幾天盡量避免跟顧朝陽碰麵,就是不想看到他的妻子,或者說,是不想看到顧朝陽跟他妻子在一起的情形,根本沒想到會在這裏偶遇,而且,還看到了顧朝陽對妻子這樣體貼的一麵。


    曾經很多次在夜裏睡不著的時候,徐驍儀想象過跟顧朝陽單獨吃飯會是什麽樣子,他那樣外表冷淡內裏卻體貼的性格,應該會很紳士吧。


    如今想象中被他護著找座位的情形真的成真了,隻是可惜,被他護著的女孩不是她。


    坐在徐驍儀身邊的沈行之,最開始還有些尷尬。


    畢竟之前小江師傅問他是不是要出差好幾天的時候,他打馬虎眼應了,現在僅僅出差兩天就回來了,他還有些擔心小江師傅見到他會不會多心。


    可是看見江暖跟顧朝陽兩人明顯很親近的舉動,他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了。


    除了他倆,還有個趕在國營飯店開門的時候,剛好從百貨大樓趕過來的阮清雪,這會兒也完全吃不下去,手裏的筷子都要被捏變形了。


    她不明白,顧朝陽到底是怎麽了,自從跟江暖這個土包子結婚之後,她越發覺得不認識顧朝陽了,顧朝陽到底有沒有想過,他可是顧家三代最被看重的孫子,他在外麵的一言一行是代表著顧家的形象的,如今他大庭廣眾之下穿成這樣,還捧著那大碴粥一口恨不得喝下去半碗,傳回去京城叫人怎麽看他?怎麽看顧家?


    “抱歉,失陪一下。”阮清雪深吸口氣,起身往外走。


    薛曉荷見狀,不著痕跡看了坐在一邊無動於衷的,滿桌第三個有心情吃飯的蔣卓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國營飯店,冷風一吹,阮清雪閉了閉眼。


    她從小就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初中就知道以後想要過的是什麽樣兒的生活,所以很快就想明白,就算顧朝陽變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顧家依舊如日中天,那才是她最想要的。


    隻是,江暖那裏要怎麽辦呢,難道就這麽幹等著於晚霞出手?


    薛曉荷安靜地陪著阮清雪站了一會兒,看見阮清雪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眸光閃了閃,忽然開口道:


    “清雪,你帶錢了嗎,能不能借我100塊?”


    阮清雪聞言皺眉:“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想起薛曉荷剛才在百貨大樓看上一件大衣,以為是想朝她借錢買衣服,阮清雪臉色不太好,為了跟蔣卓打好關係,她剛才急急忙忙趕過來,專門挑最貴的菜點的,這一頓下來也得花不少錢。


    雖說她有工資,但她爸媽因為信了她哥的話,專門打電話讓她不要再糾纏顧朝陽,還說隻要她一天不回京城,家裏以後就不會再補貼她,所以阮清雪現在花的都是以前的積蓄,手頭也不算寬裕。


    薛曉荷卻沒急著說話。


    正好有人進國營飯店,順著掀開的棉門簾子,薛曉荷似乎不經意地朝著人群中看了一眼,輕聲意有所指道:


    “小時候我們班裏有個同學家裏條件不好,過年大家都買了新衣服,隻有她穿著帶補丁的舊衣服,一開始大家都還很同情她,覺得她那麽窮還堅持上學挺勵誌的,可是有一天,另一個有錢的女同學丟了壓歲錢,整整10塊錢,對孩子來說是很大一筆錢了,有錢女同學哭著說是她偷的錢,她不肯承認,但最後這件事情鬧得挺大,她還是退了學。”


    “直到高中畢業,有錢女同學才說,原來當初她媽怕她亂花就把她的壓歲錢藏起來了,過了這麽久,大家才知道冤枉那個同學了。”


    “可是有什麽用呢,當初千夫所指,全校都認定她是小偷,就因為她太窮了穿得跟大家不一樣,清雪你說,這是不是對她很不公平?”


    微微眯了眼睛看過去,從她們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背對著她們坐在那裏的江暖,阮清雪瞬間就明白了,薛曉荷要借這筆錢,目的是想用來陷害江暖。


    阮清雪清純漂亮的臉上漾起一抹笑,說出的話卻如同吐著芯子的毒蛇:


    “是不是想買剛才看中的大衣,那100塊錢可不夠啊,我們兩個關係這麽好,你別跟我客氣,我還有200塊錢用不著,都借給你吧。”


    看著薛曉荷把錢攥在手裏,稍微整理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阮清雪心頭一陣輕快。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兩人回了飯店,阮清雪的位置在裏麵,一瘸一拐經過江暖顧朝陽身邊時,歉意地說了句。


    倆人不得不站起來讓座。


    薛曉荷跟在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卷錢塞進了江暖棉襖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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