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探出個頭來,正是司禮監第一秉筆王承恩。


    那夥人沒有理會洪秀成,而是在隊伍十幾步的距離停下,為首的一人翻身下馬,走到王承恩所在的馬車前行禮。


    “張秀清,人都到齊了吧?”王承恩正色問道。


    “回公公,屬下等四十二人昨夜便已在此等候。”


    “嗯,這位便是伯爺,一路上你們都要聽伯爺調遣。”王承恩指著張世康道。


    “這位有點麵生呀,王公公,這都你從哪兒尋摸來的?”張世康麵帶疑惑道。


    雖然昨晚就聽王承恩說會帶上一部分侍衛,但張世康看著這些人的服飾發髻,倒有點像道家裝束。


    那叫做張秀清的中年人衝張世康行了個禮道:


    “好教伯爺知曉,吾等皆來自京城東嶽廟,受公公調遣負責此行車駕護衛,伯爺有何指示皆可命我等去辦。”


    “哦,懂了,龍虎山正一道。”張世康一聽便脫口而出。


    大明立國之時,正一道曾出過不少力,朱元璋便將道教立為大明國教,並令龍虎山正一天師掌管全國道教。


    而京城的東嶽廟,便是正一道在京城的唯一廟觀。


    雖說張世康帶了幾百親衛,但畢竟不夠保險,又擔心抽調宮中侍衛走漏消息,道人常習武,王承恩便授意東嶽廟挑選部分習武者作為護衛。


    張秀清並不敢接張世康的話茬,隻是躬身拱手等候命令。


    “聽說你們道士都會輕功,一蹦能有一丈高,縱身一躍從懸崖跳下,還嚷嚷著要相信科學?”


    張世康上下打量著張秀清道。


    他想起後世看的一短視頻來,視頻裏一道士濃眉大眼,嘴上喊著要相信科學,轉身就跳下十幾米的懸崖,張世康當時都驚呆了。


    “這……”張秀清搞不清楚麵前這年輕伯爺的套路,一臉為難的看了一眼王承恩。


    “伯爺問你什麽,如實回答便是。”


    “回伯爺,我並未聽說什麽輕功之說,道家講究內勁,不過是一些技巧罷了。”張秀清謙虛道。


    “那你會這個嗎?要嘩啦啦響的那種。”說著張世康便倆胳膊左右擺動,做出古怪的姿勢來。


    張秀清皺眉琢磨了一下,馬步下蹲,雙手虛抬,來了一招龍華拳的起勢,激起一陣破空聲。


    “伯爺,是這個嗎?”張秀清謙遜的詢問。


    “臥槽!”張世康嚇一跳,他都看到殘影了。


    “還有那個……那個……劍鳴,對劍鳴!就是倉啷一聲拔出寶劍。”張世康驚為天人,但又是胡亂的比劃了一通。


    張秀清聞言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回伯爺,屬下用的是刀。”


    “沒關係,我有。”說著張世康便將崇禎老哥給他更換的新大寶劍丟了過去。


    張秀清不疑有他,當即演示了一遍,果真傳來劍鳴聲。


    “臥槽,原來都是真的,有空教我!”張世康覺得這一招帥呆了,頓時表示要學。


    可馬車上的王承恩卻皺了皺眉頭。


    “張秀清,你可知手裏拿的乃是天子劍,快還給伯爺。”王承恩嗬斥道。


    張秀清聞言嚇了一跳,他哪裏知道張世康隨手丟過來的,竟是天子的禦賜之物,趕緊跪倒在地請罪,並將寶劍高舉過頭。


    “唉,不過一把劍,王公公你大驚小怪。”張世康拿過寶劍,對王承恩埋怨道。


    經過這個小插曲,張世康一行人便沒有再耽擱,朝著定州方向趕路。


    但隊伍走了小半個時辰,竟然還未出京城範圍,張世康便有些不耐了。


    他來時隻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如果按照當前的速度,估摸著兩天也夠嗆能到定州。


    他扭頭看了眼身後的馬車,找到了拉後腿的罪魁禍首,於是便下馬掀開了馬車的門簾跳了進去。


    崇禎皇帝坐在馬車裏,他身穿紫色華服,按照王承恩的說法,乃是按照張世康之前的紈絝公子哥模樣打扮的,對外宣稱乃是鎮國公府大公子。


    隻不過大明並沒有鎮國公這個爵位,而張世康隻看了一眼就差點笑噴。


    崇禎皇帝的裝束哪裏像個紈絝公子,一點紈絝的模樣都沒有,雖然才二十八歲,但就是說三十八歲,張世康也信。


    “陛下這……我看還是別裝勳戚子弟了,還是直接裝勳戚更像。”張世康小聲調侃道。


    王承恩趕緊往一旁挪了挪,給張世康讓出位置來。


    可誰知道崇禎皇帝聽了這話反倒有點不高興。


    “朕果真有那麽老嗎?”


    之前張世康就當著他的麵調侃他,還讓他少熬夜多鍛煉,被人說老總歸讓人心裏不舒服。


    “老到說不上,臣就是胡咧咧,嘿嘿,陛下感覺如何?這外頭的風景還不錯吧?”


    見崇禎皇帝不時半掀開窗簾往外瞅,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張世康問道。


    “既然朕……我是勳戚子弟,這一路上還是不要以君臣相稱了,我比你大,你便稱我為兄長。”崇禎皇帝收回目光道。


    即使對外頭的景色很是新奇,但崇禎皇帝並不想讓張世康這小子覺得他沒見識,仍是繃著臉故作老成。


    “成啊,不過既然咱們都是勳戚子弟,那這叫法得改改,叫兄長就太生分了。”張世康笑眯眯的道。


    崇禎皇帝瞥了一眼張世康道:


    “那怎麽稱呼?”


    “是這樣的,一般關係比較鐵的情況下,都是以老哥老弟相稱。”張世康衝崇禎老哥挑了挑眉毛。


    “老哥……老弟……”崇禎皇帝嘀咕了一句。


    “對,就是老哥老弟。”張世康十分篤定的道。


    “我還是叫你世康吧。”崇禎皇帝不能適應,有些別扭的道。


    “行啊老哥,就這麽著。


    不過老哥啊,你難道不會騎馬嗎?


    咱這麽走,可也太慢了點。”張世康一口一個老哥,叫的很是順口。


    “伯爺如何敢小覷皇爺,皇爺定然是會騎的。”王承恩幫腔道。


    “那還說個球,老哥你莫不是以為咱們出來是旅遊的吧?”張世康咋呼道。


    要知道現在可是在打仗,他身為最高統帥卻不能以最快速度抵達前線,耽誤的每一分都是對前線將士的不負責。


    “我……我騎的不是很好。”崇禎皇帝略有些局促的道。


    這種局促還是張世康頭一回見到,這與朝堂上崇禎老哥的閑庭信步不同,大抵上是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見的也都是陌生的人。


    這老哥,竟然還是個社恐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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