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軍、邊軍、剿流寇的軍隊都有欠餉,不給官員發工資,官員頂多發發牢騷,畢竟這些人又不靠俸祿過日子。


    可不給軍隊發餉銀,就要出大亂子了。


    遠的不說蟎清所封的三順王裏,有兩個就是因為缺餉導致的叛變,至於規模小一點的軍隊嘩變那就更多了。


    “另外還有一點,負責發放軍餉的人選一定要慎重,陛下,這銀子來的並不容易,勳戚的羊毛也隻能薅這一次。”


    多的張世康也沒說,想來崇禎皇帝能明白。


    但凡是王朝末年,貪汙腐敗都特別嚴重,大明也不例外。


    北方遭災,其實朝廷一直在努力賑災,隻是賑災的糧食經過層層盤剝,能真正發放到百姓手裏的十不存一。


    民間尚且如此,軍中也不遑多讓,張世康見崇禎皇帝又露出那種眼神,趕緊接著道:


    “此事臣舉薦禦馬監方正化、司禮監李鳳祥等內臣,與戶部官員一同派餉。”


    倘若他不找替罪羊,張世康有理由擔心這差事很有可能會落在他身上,還讓不讓人活了?


    張世康舉薦的兩個人都是太監,雖然在大多電視劇裏,太監總是當反派,但其實在大明忠誠的好太監也不少。


    李自成打進皇城之後,負責守衛的禁軍四處奔逃,滿朝文武更是不見一個,唯獨太監們在誓死抵抗。


    尤其是禦馬監提督太監方正化,這廝也是個猛人,城破之後闖軍如沙丁魚一般衝進來,他隻帶著幾十個隨從便敢攔路。


    賊人問:“你是誰。”


    方正化答:“我是總管方正化。”


    而後便拎著刀子衝入亂軍之中,擊殺了幾十人,最終力竭戰死。


    除了方正化外,當時敢於抵抗的太監還有李鳳祥、褚憲章、張國元等人,可以說他們絕對算得上對得起老朱家了。


    “正合朕意,便如此定了,明日早朝,莫忘與你爹同來。”崇禎皇帝想了想便同意了。


    雖說京營是天子親軍,任命指揮不必經過兵部同意,但到底是個比較大的調任,他總得當著朝臣的麵下旨,張世康肯定得在。


    但張世康的腦回路跟常人不一樣,他呆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個很嚴重的問題。


    “陛下,這京營提督不用天天上朝吧?”


    大明的早朝他是知道的,早朝總是在太陽剛升起來時開始,他老爹每天都是天還沒亮就得起來,連個囫圇覺都沒有,這也太慘了。


    崇禎皇帝皺了皺眉頭,到現在他哪裏能不明白,這小子啥也不是,就是懶。


    這讓他實在頭疼。


    “不用,若非緊要事,朕單獨召見你便可。”


    雖然崇禎皇帝對此很不滿,但還能怎麽著?


    當然是由著他了,否則這小子撂挑子不幹了,崇禎哭都不知往哪兒哭去。


    這也算是奇葩了,畢竟在他之前的觀念裏,哪有不談權的人。


    可現在崇禎皇帝隻想說,真的有!


    張世康離開乾清宮時已經臨近傍晚,皇極殿的勳戚們早就沒影了,就連次子團的弟兄們也一個沒見著。


    他的弟兄們現在應該都能吃上竹筍炒肉了吧,張世康不無惡意的想。


    忙活了大半天,終於可以回家了,他伸了伸懶腰,上了馬車。


    ……


    定國公府。


    從皇宮回來的一路上,徐允楨都未與兒子徐文遠說話,今天這一趟酒席,吃掉老徐家三十多萬兩銀子,徐允楨的心都快疼死了。


    剛到了家,徐文遠的娘就熱切的迎上來噓寒問暖,可徐允楨隻是冷著臉帶著徐文遠直奔徐家祠堂。


    “娘,快去請大夫吧。”徐文遠小聲對他娘說,他娘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臉疑惑。


    待到了徐家祠堂,徐允楨從供桌上拿起一根尺把長的竹棍,為了增大摩擦力,竹棍的一頭纏著布條,而另一頭則用利刃劈成了六瓣。


    說是竹棍,其實稱竹鞭更合適。


    “跪下!”徐允楨冷著臉道。


    徐文遠仿佛認命般跪在了蒲團上。


    祠堂內頓時傳來竹鞭抽打的聲音,以及徐文遠的哀嚎聲。


    “給祖宗認錯!”


    “兒沒錯!”


    “哎呀!”


    ……


    新城侯府。


    新城侯王國興與兒子王敬鐸都跪在王家祖宗牌位前,王敬鐸苦著臉,王國興也苦著臉。


    “上梁不正下梁歪,敬鐸今日之舉,皆是你隻知道釣魚不管教兒子造成的!”


    王國興的妻子張氏簡直要氣炸了,老子老子不學無術,小子小子也敗家,這個家還能待嗎?


    王國興聞言咧了咧嘴。


    “夫人,這不關我的事啊,為夫整日垂釣,孩子也都是你在管教。”


    一旁的王敬鐸接過話茬。


    “爹,子不教,父之過,您怎麽能怪我娘?”


    “你給我閉嘴!天呐!你們……你們對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嗎?”


    ……


    懷寧侯府。


    孫維藩剛一到家,就吆喝著讓家裏唯一的廚子去買肉,他今晚要與兒子開懷暢飲,以慶祝他們孫家再次得到天子的重用。


    孫大勝也很高興,同時也很忐忑,但他又不忍掃了老爹的興,隻能假裝鎮定的坐在老爹身旁。


    “今日為父定要與你不醉不休,哈哈哈,多少年了,咱老孫家終於能再次披甲上陣了!”


    孫維藩摟著兒子的肩膀拍了拍,看著自己兒子那是越看越順眼。


    “兒也能披堅執銳、建功立業了!”孫大勝嘿嘿笑道。


    “那是,咱們上陣父子兵,日後定然能傳為一段佳話!”


    “爹,佳話一般都是男人和女人,咱倆這應該叫傳奇。”


    “都一樣!若說起來,爹能當上這京營副將,還是托了張家小子的福。


    這張家小子不一般啊,我兒以後要多與他走動。”孫維藩想起今日在乾清宮的事,就憑崇禎皇帝對那小子的信重,這小子日後指定能成大事。


    孫維藩隻恨自己沒有個女兒,否則他指定要將女兒嫁給那小子。


    孫大勝聽老爹說起自己大哥,立即眉飛色舞起來。


    “我大哥自然有本事,爹可能不知道,今日的事是我大哥好幾天前就布置好的,我們次子團的人,個個都是人才!


    其實這主意還是兒子出的呢!”


    幫爹上進的法子確實是孫大勝提議的,雖然他當時壓根沒想那麽多,可孫維藩才不相信自己兒子有那個腦子。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孫維藩的心情。


    “馬上要進軍營了,爹的盔甲和戰刀終於能派上用場了。”孫維藩越想越興奮。


    孫大勝的嘴抖了抖。


    “我兒可能還不知道,咱家祖上傳下來一把寶刀,就放在咱家祠堂老祖宗的牌位後頭。


    這把寶刀啊,兩百多年不生鏽,仍舊是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今日爹高興,就拿出來讓你漲漲見識。”


    說著孫維藩就奔著孫家祠堂過去。


    片刻之後,孫家祠堂傳出淒慘嚎叫。


    “我刀呢?”


    “我孫家的祖傳寶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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