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假裝沒看到,掛進衣櫃,回來坐下吃飯。“船崽,你老是裝酷。”年煜澤給他夾了個肉丸子。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遝貼花紙:“你的小迷妹送給你的,她說你喜歡小裙子,看不出來竟然有這樣的愛好。”柏夏舟隻能沉默。年煜澤善解人意:“開個玩笑。糖糖還說你以前買過裙子送給別人,真的嗎?送給誰啊,你的白月光嘛。”悲傷的回憶湧上心頭,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既然年煜澤不記得,柏夏舟也不願多說:“嗯。”“哦。”接下來吃得挺寂靜,年煜澤覺得自己有點不喜歡這個存在著的白月光。明明沒見過麵,但已經掌握了對方的很多特征。是位皮膚白,眼睛大,肉乎乎,還愛穿小裙子的女孩子,占據了柏夏舟的心。好討厭。*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愉快的寒假很快來到了盡頭。即將步入初一下學期的年煜澤難以置信地看著日曆,悲憤至極。開學的那天早上躺在床上耍賴,就是不起來。最後時間不夠,被柏夏舟套上校服,拎到車座上。還遞給他一盒帶溫度的牛奶和三明治:“別吃我身上。”年煜澤很憂傷,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天,重新投入了學習的灰暗日子。勤學苦讀了剩下的歲月,學得昏天黑地,頭發都快揪禿了,終於在兩年後和柏夏舟考上了一所高中。查到了分數之後,年煜澤鬆了口氣,柏夏舟也鬆了口氣。夏秩和柏越感受到家裏冰封的氣氛終於融化,跟著鬆了口氣。柏越捋了一下年煜澤的小卷毛:“不要有這麽大壓力,人生條條大路通羅馬,不行的話哥哥送你出國讀。”“或者你父母一直想讓你進娛樂圈,如果喜歡的話也可以考慮,別因為他們就抵觸這條路。”他這麽說是有依據的,現在十六七歲的年煜澤已經是個小美人,明豔的眉目好似春和景明,配上微卷的額發和幼態的臉頰,到哪裏都吸睛。偏偏又愛運動,帶著蓬勃的少年朝氣,高級的結合感即使放在都找不到第二個。而且有柏越在,一路肯定順風順水。“我不出國,也不進娛樂圈。我要和船崽待在一起。”考之前柏越也說過這話,年煜澤兩次的回答都一樣。總之滿意的成績掃去一切陰霾,他倆一起出發去和同學們吃飯。當年初二的分班考試讓兩人順利到了同一個奧賽班,做了兩年同班同學。今天去參加班級的散夥飯,由家裏開餐館的同學,留了最大的廳堂,讓大家敞開吃。即將成年的各位模仿著大人各奔東西的送別宴,杯子裏都偷偷倒上了酒,打算抒發豪情壯誌。柏夏舟沒動杯子,他其實不大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是年煜澤非拉著他來。班主任先上台講了話:“這次中考咱班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首先狀元在我們班。得感謝這位同學,雖然競賽已經取得了保送資格,但老師和他說了說,就為了班級和學校榮譽去考了。”大家都知道是誰,紛紛朝著柏夏舟鼓掌,沒人知道他其實是為了陪緊張的年煜澤才進的考場。“還有很多成績優異和進步明顯的同學,大家一起讓班級最終的升學數據很漂亮。這數據確實對我的教師工作產生鼓舞,我得謝謝你們。而每位同學,無論考得好與不好,隻是你們人生豐富畫卷裏的一筆,錦繡華章裏的一個小逗號,剩下還有無限可能。”“老師就陪大家到這裏,祝同學們前路順利,有空回來看看。”班主任發完言之後喝幹了杯子裏的酒,離別的氣氛也掀到了高潮,沒有人再惦記著吃什麽,紛紛找好友合影。人緣極好的年煜澤早就被預定了,忙得團團轉,每張照片都留下了他呲著牙的笑臉。另一邊,有位挺眼生的女孩朝柏夏舟走過來:“我們初一春遊見過,我是楊小昭。快畢業了,想說幾句話。”柏夏舟轉頭看著她,印象裏班級裏應該沒有這個人。楊小昭被視線看得心髒怦怦跳。她三年前喜歡柏夏舟,不過當時被拒絕了,也就淡了。隨著柏夏舟越來越帥,又聽說三年一直單著,今天讓朋友把她帶來,想再試試。“我去,快看呀!”另一邊正在拍照的年煜澤忽然聽到了聲音,也回過身。無外乎這同學這麽激動,眼前的一幕實在賞心悅目。柏夏舟坐在凳子上,側顏輪廓英俊完美,漂亮高挑的楊小昭站在前麵,神情帶著羞澀。年煜澤愣了一下,正想仔細看看,就被另一個小團體叫去拍照。不過片刻的功夫楊小昭就不見了,柏夏舟一直坐在原位,表情沒什麽變化。因為周圍人多,忙碌的年煜澤也沒顧得上問。聚餐一直吃到了下午,大家又提議去ktv。年煜澤帶著柏夏舟為的就是這個,柏夏舟肯定不讓他一個人去,但一起去就沒話說了。“我想去,船崽。”“嗯。”柏夏舟答應了。送他們來的司機正好就等在附近,帶著年煜澤的幾個小兄弟們一起轉場。體格最壯的哥們去坐前排,後座人數還是達到了略微擁擠的程度,年煜澤倒數第二個上去,讓柏夏舟最後一個。他被擠在柏夏舟懷裏,順勢把腦袋擱上去。兩人都沒喝幾口酒,酒味在他們之間很淡。其他人都激動地聊著天,而年煜澤一直想著剛剛的畫麵,雖然猜到結果,但為了保險,還是在嘈雜中多問了一句:“剛剛楊小昭找你有事嗎?”“沒什麽事。”呼吸的熱氣撲在皮膚上,柏夏舟把他的臉蛋朝旁邊側了一下。“你怎麽老瞞我。她上次都問我你為什麽不談戀愛,我說不能早戀她還嘲笑我。後來我說你還惦記著那個白月光,她就不理我了。”柏夏舟看著他憤憤的模樣,手下觸感還是軟軟的:“快高中了,你怎麽總是長不大。”從初一到初中畢業,關注的事兒還是那些,每次認真得仿佛聯合國秘書長處理要務,心眼就沒長過。年煜澤以為是暗諷他幼稚,便不說話了。仰著頭細細看了看柏夏舟,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來挽尊似地“切”了一聲。小年這個角度的五官和神情實在迷人,眼角眉梢又帶著朦朧的醉意,可惜自己沒意識到,柏夏舟沒敢看他,轉頭望著窗外。車子一路到了ktv,大家又在此匯合。ktv的遊戲無非那麽幾樣,這個年紀又是男女同學對視一眼都會被起哄的,真心話大冒險的轉盤轉起來就沒個完。柏夏舟這次沒有參與,專心地接送年煜澤。雖然托年煜澤的福,大家都知道這位富有距離感的學霸實屬第一深情,苦苦單相思十幾年,悲慘得很。柏夏舟也懶得辯解,坐在角落裏看年煜澤一臉神秘地和同學說悄悄話。畢竟是初中的最後一次,這個局結束得挺晚。回去的路上一片安靜,車裏就剩他們倆。明明空間相當寬敞,年煜澤還是湊在柏夏舟懷裏,酒味比剛剛濃了些,不過都是果酒,裏麵水蜜桃和菠蘿香掩不住。柏夏舟把他朝旁邊推了推。年煜澤不滿,紅潤的嘴唇亮亮的,語氣很迷糊:“船崽,你不跟我親了。”柏夏舟看出他不清醒,漫不經心地回著。“什麽時候親過。”“我說的是親密。我們的關係出問題了。”“什麽問題。”“你跟我沒以前好。”“怎麽會。”“那之前我模擬考沒考好,你為什麽不抱我。”“…還記著。”“當然,我覺得會記一輩子。我當時都哭了,多需要安慰,你把我推開了。”“對不起。”“沒關係。”年煜澤本能地說,說完就後悔了,改口說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柏夏舟。“那怎麽原諒。”“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這話沒法接,柏夏舟沉默。年煜澤指的是睡一個被子,以前經常找個理由朝一起去,但從某一天開始,柏夏舟就堅決不允許了,再鬧都不行。這讓沒麵子的小年叛逆心理飆升,覺得柏夏舟變了,一直牢牢地記在心裏,成了執念。“好不好啊?”第32章 “不。”柏夏舟把半夢半醒的年煜澤抱進屋,“再這樣的話別睡一個床了。”年煜澤瞪圓眼睛:“你又農夫與蛇。”“去洗漱睡覺。”柏夏舟拍拍他的臉。洗漱完換上睡衣,徹底暈乎的年煜澤倒在床上。柏夏舟替他蓋上被子,目光放在那張臉上。這副睡顏看過無數次,每次的感覺都不一樣。今天沒來得及拉窗簾,柔和的光籠在五官上,睫毛投射下安靜的光影,讓人不由地屏住呼吸。柏夏舟早就發現他看年煜澤時心跳似乎會快上一點,從前一直以為是在他身上找兒時妹妹的影子,直到幾年過去,離小時候越來越遠,一切如同雨後大霧漸散。那些朦朧不清,晦暗不明的事物逐漸顯出輪廓來。縱使內心有些抵觸,但當年煜澤毫無保留地撲在他懷裏,或是隻穿著一件小背心熱乎乎地貼上來,本能的反應還是沒法忽視。不由伸手撥弄了一下床上人額前的碎發,年煜澤動了動,眼睛睜開一條小縫,自然地伸出手,整個人就靠了過來。“船崽,說好的一起睡。”“不行。”柏夏舟把他的小爪子扒拉下去,“再這樣就不能睡一張床。”他猜測年煜澤明天肯定斷片,便沒去哄他,語氣冷硬而堅決。把年煜澤嚇得一縮,徹底老實了。沒想到個人體質有差異,年煜澤沒有斷片,記得無比清晰。“你昨晚是不是趕我走了?”一大早柏夏舟一睜眼,就聽到年煜澤跟他秋後算賬。“沒有。”“不要撒謊船崽,我最不喜歡被騙了。”“不是趕你走。是給這張床製定規矩,篩選出適合躺在上麵的人。”柏夏舟嚴肅。年煜澤的頭發帶著弧度,每天早上起來都翹得亂七八糟,現在眼睛又瞪得圓圓的,顯得像一隻呆呆小鳥。“反正我不走。”他抱緊自己的小被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