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特點就是私生活很亂,私生子女無數。所以柏越接到助理的告知後,相當意外。後來猜想或許如今年歲漸高,身體狀態下滑,本能帶著含飴弄孫的渴望。而被他所承認的子女裏隻有柏夏舟這個獨苗孫輩了。柏耀庭心裏門清,其他私生子女爭得再厲害,財產也不可能分給他們一點兒。此刻獨苗孫子正坐在他的兒童座椅上,抱臂不願意挪動。“不想去。”他不喜歡這個從哪裏冒出來的外公,隻知道對自己好的爺爺奶奶。“我也不想。”坐在駕駛座的柏越和他說,“但是得對你負點責,你這外公錢太多了,你隻要定時去一去,將來全是你的。”柏越現在的心情並不比柏夏舟好到哪裏去,他已經和柏耀庭徹底鬧崩,見都不想見。當初他姐姐去世的時候,柏耀庭可從沒管過問過剛出生的小外孫,否則也輪不到柏越來養。但人家的財產又不是留給他的,他沒法草率地替柏夏舟做決定。一大一小在車裏發愁,擰眉頭的動作都一模一樣。“不想去。回家找沒沒。”柏夏舟重複。柏越沒說話,靜了半晌,抓了下自己的頭發:“先去著吧,等你再長大點,真正能做決定了,不想去就不去。”他解開安全帶下車,把柏夏舟從座椅上拔下來,架了上去。臨按門鈴前捏了把柏夏舟的小臉:“跟你在幼兒園一樣就行,熬一熬就過去了。”進去之後,拋開奢華到誇張的裝修風格,就看見沙發上坐著個人,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英俊卻上了年紀的麵孔,依然可以窺見年輕時風流迷人的樣子。柏耀庭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柏夏舟身上,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隻是很疏遠,像審視一般。柏夏舟並沒有怵,平視前方,氣質冷酷。柏越則揣著兜原地走神。“我是你爺爺。”終於,柏耀庭對地上的小孩開了口。柏夏舟不覺得,他已經有爺爺奶奶了,每次去夏秩父母家都會被夾道歡迎,才不是現在的場景。他拽拽柏越的褲腿,示意可以離開。柏越沉默,柏夏舟如果叫一聲爺爺,至少得幾棟樓甚至是幾個公司的分量,但是柏夏舟沒叫,柏越便替他緩了緩:“他有點怕生,平常不怎麽說話。”柏耀庭全當柏越不存在,起身說:“去書房吧。”這是晚餐點,還以為是至少要吃頓飯。柏越腹誹,一邊把釘在原地的柏夏舟架起來,跟到書房。書房的裝飾就更加誇張,正上方並排掛著一堆字,左右兩邊排列著很多幅畫,落款全都是有些嚇人的名家,樣樣是真跡。但數量太多反而顯得冗雜。柏耀庭走到書桌後麵坐下,木質不菲的桌子上掛著厚重的文房四寶,都新嶄嶄的。屋裏沒其他凳子,柏越把柏夏舟放在地上,用腿給他稍微撐撐。柏耀庭商人做派,沒什麽鋪墊地長驅直入:“你把他留在我這,北明這個公司給你30%的股份。”無論哪個私生子女或是情人都說不清柏耀庭到底有多少錢,但很清楚的一點,北明的公司是總公司,屬於香餑餑中的香餑餑,大家都瞄著。30%也不是個小數目。還是太低估柏耀庭。柏越在心裏想,這人隻是需要個合適的小孫子,不管到底是誰。他感受著靠在自己腿上溫熱的小體溫,笑了一下:“您這是買賣人口呢?得問問人口的意願吧?”說著用腿輕輕碰了碰走神的小船:“你願意留在這嗎?”柏夏舟反應回來,周遭都是木頭和黑白紙墨,陰森森的,乍聽留在這,果斷搖頭。“他才四歲,不知道錢的作用。”柏耀庭頸椎不好,沒再低頭看那個小東西,“你不該替他做決定。”柏越懶得再和他費口舌,把抓著他的小崽子端起來:“你說得對。但他同樣不知道除了錢以外,更珍貴的東西。而且他五歲,我們走了。”“本來就不急在一時。”柏耀庭不緊不慢地在椅子上閉目,“回去考慮考慮。反正...”柏越不等他說完,就抱著外甥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柏夏舟摟著舅舅的脖子:“別賣船船。”“怎麽舍得賣你,舅舅最寶貝...前兩名寶貝的就是你了。”柏越捏捏他。柏夏舟鼓起小臉,理智製止他問出更愛樹樹還是更愛船船。沒吃晚餐的兩人一塊兒吃了頓漢堡包,柏越看著外麵閃爍的夜色和星星,玻璃上倒映出小外甥嚴肅而投入的小臉蛋,手機裏還有條夏秩問他什麽時候回去的短信。他為柏耀庭金錢無上的認知感到可悲。*家裏,夏秩正陪年煜澤看故事書。大班的年煜澤閱讀能力已經挺強,可以自己看繪本。但是他問題很多,每次都喜歡邊看邊問,柏夏舟一般胡亂回答,也沒人在意對錯。今天年煜澤看的是一個關於友情的繪本,主人公是兩個羊角辮小女孩。“夏秩哥哥,你看這兩個小女孩像不像宋一橘?”夏秩看了一眼,笑笑:“像,但是她倆小辮子朝下,宋一橘的好像朝上?”年煜澤覺得很有道理,拍了張照片發到群裏,獲得了宋一橘的反駁。他又繼續朝下看,兩個小女孩友情升溫,快樂地拉小手,抱一抱。年煜澤聯想到了自己和船崽,友誼就是這樣的。但再朝後翻一頁,不由皺起眉頭。【然然終於幫琳琳搶回了她最愛的頭繩,琳琳破涕為笑,響亮地親了一下然然的臉頰“有你真好!”(全文完)】最後一張是兩個小姑娘開心陽光的笑臉,故事也結束了。“夏秩哥哥,為什麽然然要親琳琳?”夏秩看了看,端起水杯:“關係好啊。一般表達感謝或者親密都行。”“那如果柏越哥哥親夏秩哥哥是表達什麽?”年煜澤求知若渴,試圖發散思維。“...你什麽時候看到的?”夏秩沉默,慶幸自己還沒開始喝水,又把水杯放下。“啊我沒看到,所以你們真的會親嗎?”“......”這天也聊不下去了,夏秩匆匆起身:“當然是為了表達感謝。但是你不能親人家小女生,不熟的小男生也不行。好了,我去打電話問問另外倆怎麽還沒到家。”他轉身離去,走了兩步才發現手機沒拿,又折返回來撈起手機。“喂柏越,你們在哪裏,怎麽這麽晚了還沒回來?”夏秩也猜到柏耀庭不可能留他倆太久,估計是柏越又帶著小外甥瞎玩去了,果然就聽到電話背景裏帶著歡快的音樂。“樹樹,很快回。”聽到小船的聲音,夏秩沒有脾氣了。柏越總是這樣,拿他外甥當擋箭牌。經過催促,另外的一大一小很快就回到家,柏越把甜品店打包的甜品遞給夏秩,自然地準備親一下。哪知道夏秩今天竟然拒絕了,絕情地伸手擋了回去。柏越不知道他是因為年煜澤的話而心虛,鬱悶地擰起眉,去臥室討要說法去了。地上的柏夏舟也把手裏的小塑料袋遞給妹妹,這是他為年煜澤打包的。年煜澤接過來,發現裏麵還有漢堡店附送的小模型,眼睛瞬間亮了。他低著頭,臉蛋軟軟的,柏夏舟矜持地偷偷戳了戳。“哇,限量版!船崽你真好!”年煜澤感謝之情無以言表,忽然想起剛學的知識,湊近柏夏舟的小臉,響亮地“吧唧”了一下。第15章 隨著“吧唧”一聲響,柏夏舟的世界像拉下了消音的閘門,一切都變得靜音而緩慢。像一部黑白電影,隻有妹妹帶笑的臉蛋是彩色的。睫毛又長又翹,眼睛黑黑的,嘴唇紅紅的,臉蛋像蘋果,眉毛像月牙,還有棕色的卷發,總之就是彩色的,明亮的彩色。他慣常表情冷酷,眼皮微微下壓。但隨著年煜澤的動作,眼睛不由得一點一點地圓了起來,最終出現被震撼住的神色:“沒沒。”年煜澤沉浸在自己五彩繽紛的快樂世界裏,高高興興地拆著模型的包裝。短暫的思想斷電之後,柏夏舟重新變得嚴肅起來,恢複運轉的大腦進行沉思,得出結論:“不可這樣。”妹妹親他的這個行為實在是太錯誤了,比光著小腿到處跑還要嚴重一萬倍。柏夏舟覺得有必要向妹妹科普一下知識,阻止對方滑入萬丈深淵。他伸出小手並攏,做出禁止的手勢:“沒沒,你不能...”“哇,這好像是隱藏款!船崽你太厲害了!”年煜澤看著包裝下的大驚喜,當即歡呼起來,轉頭看看伸手的柏夏舟,在他另一邊臉上也吧唧一下,快樂地跑走了。柏夏舟沉默一下,看著洋溢歡樂的活潑背影,收回自己的小手,背在身後,冷酷道:“下不為例。”然後也轉過身,經過鏡子的時候停留了一下腳步,偷偷看一眼,摸了下自己發燙的臉頰陷入思考。還好妹妹親的是他。反正妹妹以後會和他結芬,電視裏王子和公主結芬的時候也要親親,不過是提前一些年歲罷了。柏夏舟也進行完邏輯自洽,繼續抬著下巴離開了。*自打被年煜澤親過之後,柏夏舟心裏的某種信念得到了增強,行為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比如在幼兒園對馬克不再草木皆兵,稍稍地大度了一些,隻要不抱妹妹,就可以一起玩。但隻要稍微摸了年煜澤,柏夏舟就會投來凝視。mark也摸清了這個規律,舉止有禮,不再碰偶像的手足,讓人挺滿意。這天柏夏舟坐在專屬小桌前麵畫畫,年煜澤和馬克蹲在遙遠的模型區一起玩著模型。模型區是幼兒園最熱門的地方,還有很多其他小朋友。比如有個叫杜遠恒的,一直是馬克紅頭發的忠實愛好者,想和他一塊兒玩。於是馬克和年煜澤都大方地給他讓了位置,杜遠恒把自己的模型放在馬克麵前,其他兩人研究研究,熱切地討論了起來。剛說了沒幾句,就被不悅的聲音打斷。“我的模型很稀有,人太多會摸壞的。”杜遠恒說。年煜澤看著自己放在模型上的指尖,挪了開來。“我這個很寶貴,專門帶給馬克的。”杜遠恒繼續。“好吧,那馬克你和他一起玩,我去看柏夏舟畫畫。”年煜澤覺得沒有什麽,打算離開。“我和你一起去看柏夏舟。”馬克說,也放下模型,打算去找他的好朋友。和寶貴模型一起被晾著的杜遠恒覺得麵子掛不住,忍不住出言攻擊:“你為啥老和他一起玩,年煜澤像個小姑娘,哪裏懂模型。”“?”年煜澤轉過身。他經常聽到誤解的稱呼,每次都會認真糾正,別人再一看發現原來是個挺漂亮的小男生,都會為剛剛的烏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