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山進門見到紀葛菲,微微擰眉。


    紀葛菲反應更快,帶著笑容立刻起身,打招呼道:“姐夫,你回來了。”


    紀雁背對梁玉山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


    “嗯。”梁玉山點點頭,“怎麽來了?”


    紀葛菲沒想到梁玉山還不知道她調任軍區醫院的事情,她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紀雁,暗歎:這對夫妻關係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她麵上仍舊笑意吟吟道:“我剛調來軍區醫院,任副院長兼婦產科主任。”


    梁玉山聽到是軍區醫院反倒是來了興趣。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葉柔了。


    上上次葉柔突然發高燒,他跟著李衛軍夫妻去見葉柔,結果沒有見到人。


    上次他知道葉柔險些遭遇人販子,立刻打電話要見葉柔,又被鄭致遠拒絕了。


    葉柔和安寧不一樣,不在他身邊長大,和他並不親昵,遇事也不會找他。


    他這個父親毫無存在感。


    梁玉山沒辦法隻能旁敲側擊,了解些葉柔情況。


    他在沙發上坐下,沒去看板著臉的紀雁,“你已經去醫院報到了?”


    梁玉山語氣意外的溫和,引得紀雁驚詫,沒繃住還是瞥了他一眼。


    紀葛菲對梁玉山觀感更複雜。


    梁玉山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軍人,殺伐氣息濃厚,閑散坐在沙發上,仍叫人無法忽略,一雙眼睛毒辣,沒人敢和他對視。


    紀葛菲規規矩矩坐下,微微垂下視線,老老實實道:“已經報到了。”


    梁玉山說話向來直接,“見到小柔了?”


    紀葛菲餘光瞥到,表姐的臉果然黑了下去。


    她回答的更謹慎,“見到了。”


    問什麽答什麽,絲毫不敢多說。


    梁玉山顯然對這個幹癟的回答不滿意,又問道:“小柔在醫院表現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她?”


    紀葛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要說準備欺負葉柔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她。


    但麵對梁玉山,她自然不能說真話。


    她幹巴巴笑道:“沒人欺負她,都知道她是你閨女,醫院裏的人對她都挺好的。”


    梁玉山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又問道:“軍區食堂的飯不好吃,她中午是自己帶飯還是去食堂吃?”


    問的如此仔細,哪裏像是軍隊裏威嚴不好惹的梁司令,倒真像是個為女兒擔憂、焦心的老父親了。


    紀葛菲第一天上任,忙著立威、站穩腳跟,葉柔中午吃不吃食堂,這種事情她怎麽會知道!


    她正糾結,坐在一旁的紀雁似是受不了,陰陽怪氣道:“葛菲是去工作,不是給葉柔當保姆。”


    梁玉山是個大男人,不屑於和女人爭吵。


    他全當沒聽見,對著紀葛菲道:“你和小柔都在軍區醫院,你多照顧些她。”


    紀雁聽到他的話,立刻怒了。


    “安寧工作到現在你關心過她嗎?一個野種,你倒是上心!”


    梁玉山臉頓時陰沉下去,“你說誰是野種?”


    “葉柔,她就是野種,鄭莉莉和別的男人的野種!”紀雁口不擇言,竟喊出了鄭莉莉的名字,她喊完才意識到不好,但已經晚了。


    梁玉山站起身,一米八五魁梧身材牢牢罩住紀雁,他聲音格外的冷,“你再說一遍。”


    紀雁不敢說了。


    紀葛菲忙站起來打圓場,“姐夫,不就是照顧小柔嗎?這事簡單,我答應了。”


    梁玉山表情始終陰冷,死死盯著紀雁。


    電話響了一聲,阿姨接起來,“軍區梁司令家,請問你是?”


    “好,梁司令在,我去喊他。”


    阿姨將聽筒放在一側,硬著頭皮走進客廳道:“梁司令,您的電話。”


    “誰?”


    阿姨為難看了眼夫人,還是道:“是葉小姐。”


    梁玉山表情驟然放晴,他快步走到電話前。


    “小柔?”


    “嗯,是我。”


    “怎麽想起和爸爸打電話了?”


    紀葛菲在聽到是葉柔來電後,心裏不好的預感如同潮水瘋狂翻滾。


    她帶著不安靠近表姐,低聲道:“姐,你不是說梁玉山很少和葉柔有聯係嗎?怎麽還打電話。”


    紀雁冷哼一聲,帶著氣道:“賤人的想法,我怎麽猜得透。”


    紀葛菲沒想到表姐這麽不靠譜。


    她帶著些不安,側耳仔細聽那邊的對話。


    梁玉山起初還在笑,但很快他笑容收斂,一邊通話一邊看向客廳。


    紀葛菲和他淩厲目光對上,嚇了一跳,匆匆低下頭,心裏直打鼓。


    梁玉山聲音就在耳邊,清晰可見。


    “別擔心,爸爸幫你解決,你安安心心等著吧。”


    “啪!”


    聽筒掛上。


    軍靴一下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驚雷,聽的紀葛菲膽戰心驚。


    她再也坐不下去,拎起包起身便要走,“姐,姐夫,我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梁玉山喊住她。


    紀葛菲哪裏敢坐,僵硬站在沙發旁,笑容難看,眼神向紀雁求助。


    紀雁不高興道:“梁玉山,你抽什麽瘋。”


    梁玉山在沙發上坐下,點了煙,煙頭猩紅。


    “小柔電話裏說,你上任第一天就放話說要給她穿小鞋,讓她不好過?”


    他聲音慢條斯理,透出的濃濃威壓,卻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紀葛菲慌的臉色青黑,緊張看向表姐。


    紀雁強壓下不安,替紀葛菲辯解道:“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葛菲去當副院長,有什麽理由為難她!”


    “你閉嘴。”梁玉山不耐煩到了極點,猩紅煙頭隔空重重點了點紀雁。


    “她確實沒有理由,但如果是你指使她呢?”


    紀雁還不承認,語氣幽怨控訴道:“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梁玉山碾了煙,力道格外重,看的人膽戰心驚。


    “醫院裏不止葉柔,你不承認,我可以讓人去醫院問。”


    他抬眼目光冰冷,“要是情況屬實,紀葛菲,你知道的。”


    紀葛菲心加速跳動,像是加熱到要爆炸的柴油機,手腳卻是冷的,打著寒顫,一冷一熱,刺激的身體微微發抖。


    她腿一軟癱坐在了沙發上。


    這個樣子,就是直接承認了。


    紀雁暗罵紀葛菲不爭氣,梗著脖子,瞪著梁玉山道:“是我叫她做的,怎麽樣!”


    梁玉山冷笑一聲。


    “我確實不能如何,不過從哪來的,回哪去我還是能做到的。”


    “不要!”紀葛菲聽出梁玉山意思了。


    他是要把調回原來的醫院去!


    紀葛菲逼死的小護士家屬不肯放過她,日日堵在醫院門口衝她扔爛菜葉子、漚的土肥。


    無論紀葛菲怎麽狡辯,說小護士死和她沒關係,那些人都不相信,他們隻認一個事實:他們女兒死了,她還活著,就不會讓她好過。


    她不能回去!絕對不能!


    紀葛菲再無白天的囂張姿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連聲哀求。


    可惜,梁玉山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


    他抬腿就走,不聽紀葛菲的哀求,不看紀雁怨恨目光。


    “你先起來。”紀雁伸手想把紀葛菲扶起來。


    “啪!”


    伸出去的手被重重拍掉。


    紀葛菲撐著沙發站起來,臉上帶著淚,目光格外怨毒。


    “紀雁,要不是聽了你的話,我不會針對葉柔,工作沒了,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給我等著。”


    “你威脅我?”紀雁被她無恥嘴臉驚到了,“要不是我,你還在那個醫院被人潑屎呢!”


    和她原來的醫院比,軍區醫院就是天堂。


    若不是沒有來過天堂,自然不會心生不滿。


    紀雁在梁玉山麵前毫無地位。


    紀葛菲看清這一點後,自然無所顧忌,她擦掉眼淚,惡狠狠瞪了紀雁一眼,拎包就走。


    紀雁又驚又怒,歇斯底裏的嚎叫,砸了半個客廳。


    “你這樣有什麽用!”


    陰冷聲音在樓上響起。


    紀雁看過去,見是田子慧,帶著委屈道:“媽,我該怎麽辦?那個小賤人都要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了。”


    田子慧陰冷一笑,“過來,我給你出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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