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兩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容,便在此時,我大女兒也緩緩止住啼哭,說來奇怪,她乖巧起來,這香氣登時就淡了許多。周大哥與我同時想到:看來這神農天香草的香氣會隨著她情緒湧動而動,她若心定下來,那香氣便不會發散出去。


    周大哥說:’咱們才剛剛做完一半,還有一個小丫頭,咱們可得加把勁兒。‘


    我自無異議,於是咱倆又加緊敷藥針灸,這一番忙活,咱倆手腳比前一次熟練許多,就這般不眠不休,快馬加鞭的施針用藥,到了這等境地,周大哥和我全情投入,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變得無足輕重了。此舉非但大耗精力,心神更是疲乏難耐,若不是咱們兩人內功深湛,隻怕支撐不下去。


    就這麽大約過了大半天功夫,我的小女兒渾身也散發出濃鬱香氣,開始哭喊胡鬧,她倆心有靈犀,這個大吵大嚷,另一個自然也閑不住,兩人這樣哭鬧起來,房屋間登時濃香彌漫,我隻覺得一顆心飄飄然的,渾然忘了心中煩擾,困頓疲勞,一時盡消。


    周大哥大笑道:’妙哉,妙哉,與這兩個小丫頭在房屋內待上一時半會兒,可勝過我苦苦練功一百年,我今日才聞到這等香氣,真覺得我前半輩子算是白活了一遭。‘


    我走上前打開門,那香氣頓時隨著微風向四麵八方散去,老子一邊查探,一邊使勁嗅著,發現這香氣很快便充盈方圓數裏,看來神農天香草的藥效疊加,範圍功效頓時便強了上百倍。


    我回到房中,笑著說:’看來咱們可得好好伺候這倆小丫頭,不然她倆哭起來,整個開平城中都要被這香氣熏得迷迷糊糊啦。‘


    周大哥說:‘這藥力能讓人心智清醒,腦中一片空靈,神清氣定之下,悟性陡增,更似乎能助長我的功力。段兄弟,你可得好好保護這兩個小丫頭安全,最好莫要走漏風聲,以免惹得旁人垂涎,從此紛爭不斷,人人都爭搶著要抓我侄女回去。’


    我連連點頭,說道:‘還是大哥想的周到。’


    後來我才知道,這神農天香草並非能提升所有人的內力,唯有習練過神農天香經與玄天伏魔功之人,方能得到這等好處,似乎這兩門千古神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看來我和周大哥之所以能夠製成這傳世神藥,乃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此時咱倆大功告成,周大哥滿臉得意神情,而我解開千年疑團,更是樂不可支。周大哥接連幾天沒有合眼,早就支持不住,雖然空氣中的香味兒稍稍緩解了疲勞,但更有催人入眠的功效,周大哥讓我值守,他自己沉沉睡去。到了半夜,他起來替我,老子一覺睡到天亮。


    我醒來之後,周大哥將兩個娃娃遞到我手上,戀戀不舍的與我分別,他說他吸入芳香之後,方才想起一事,原來他將自己的寶貝兒子獨自留在山峰之上,他這兒子武功雖然極高,但時常昏昏沉沉,神誌不清,他委實放心不下,急著趕回去查看。神犬大俠,你怎麽了?我聽你肚子咕咕直叫,難道你餓得慌麽?


    罷了,罷了,你的事與我無關。當時我不便挽留,與他緊緊相擁,依依惜別。就在他踏出大門的一刹那,我倆同時感到一股顫栗從頭頂順著脊梁骨直流而下,就仿佛有一柄利刃抵住咱倆後背一般。周大哥轉眼跳上房頂,朝四周緊張查探,我也跑到院子裏,四下張望,麵色凝重。


    周大哥張望了半天,沒有發覺敵人蹤跡,以他這等功夫,這般全神貫注偵查,便是躲在角落裏的蚊蟲也躲不過他的耳目。加上老子功力也不弱,咱們二人合力,都沒有發現任何異狀,莫非方才那股淩厲寒氣,是咱倆心生幻覺麽?


    我倆回到房中,兀自心有餘悸,我正想去哄兩個小丫頭,突然之間,那股顫栗之感再一次如冰泉般從頭頂澆下,我與周大哥齊聲驚呼,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瞧見萬分驚恐的神色。


    周大哥額頭上滿是汗水,顫聲說說:’絕對錯不了,有人在窺探咱們,或者說。。。。。有人得知了咱們煉成神農天香草的事。這人武功。。。。。武功高的很,隻怕咱們兩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天下怎麽會有這等高手?’


    我心中與他也有一樣的念頭,這感覺甚至比他的還要清晰。就仿佛天地異變之時,野獸便會生出感應,於是齊齊發聲吼叫,行徑怪異,驚慌不安。又比如天現飛星之時,蒼鷹下墜,落入殿中,山崩地裂之際,虎豹狂嘯,四下奔逃。


    咱倆雖然深知那人決不再此地,甚至所在之處離咱們極為遙遠,但某種神秘的感應同時讓咱倆知道那人察覺到了有人煉成了神農天香草。恍然間,老子生出幻覺,眼前隱約浮現出一對血紅的眼睛,那是一對天眼,在漫漶晨曦之中,從血紅的雲海朝咱們藏身之處望來。


    這感覺極為怪異,但我冥冥中知道:那人似乎剛剛從睡眠中蘇醒,也許便是被神農天香草喚醒的,就像咱們感應到他一般,他也感應到了神農天香草的存在。但那人知道咱們在哪兒麽?若是他知道,那咱們必須立即就走,一刻都不能耽擱。


    周大哥麵色慘白,說:‘兄弟,大哥。。。。我對不住你。幾年之前,你救了我孩兒性命之後,我見你那神農天香經如此神效,於是在翻看時偷偷記憶,記住了幾門神妙的功法,這幾門功法我偷偷習練純熟,在施展針藥之時,曾經險險又助我兒子度過了幾次難關。。。。’


    我苦笑道:‘大哥,這等小事,你又何必告訴我?這等緊要關頭,此事不值一提。。。。’


    周大哥說:‘我是說:我之所以能感應到此人,便是因為我修煉過神農天香經的緣故,你所料不錯,你們神農山莊被某個厲害無比的家夥盯上啦。這人要麽是神仙,要麽是妖魔,他布下這千年之局,等待的隻怕就是今日。’


    我立時說道:‘大哥,咱們必須立即離開此處,越快越好。’


    周大哥應變神速,淩空點了我女兒的穴道,她倆昏睡過去,香氣漸漸收斂,我倆將屋子一把火燒了,隨即全力施展輕功,鑽入深山老林之中,盡撿險峻山道趕路,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終於來到北方一處小鎮上。


    周大哥擔心兒子,雖然對我放心不下,但畢竟那件事更為緊急,我已欠他極大的恩情,又如何敢繼續耽擱於他?於是咱們當即分別。我孤身一人,帶著兩個女兒,如要趕路,著實不太方便。她們兩人嬌生慣養的,這一路風寒,可別讓她倆凍出病來。


    我將她倆抱起來關切查看,發現兩個小家夥精神健忘,正在互相擠眉弄眼的傻笑,她們才不過一個月大小,但居然乖巧至極,隻要呆在一塊兒,就嘻嘻哈哈的互相嘟囔,全然想不起哭泣。而且她們兩人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奶水,隻是沿途吃些果汁果肉,此刻居然絲毫不餓。我登時省起:這不正是神農天香草的神效嗎?她倆從此以後身強體壯,百病不侵,毒物辟易,便是十天十夜不吃不喝也不覺饑餓。我這兩小寶貝,隻怕已經成了小小神仙啦。


    我在那小鎮上找了間客棧住下,又雇了個奶媽替我照顧倆小丫頭。此時那妖魔的寒氣已然消失,老子什麽都感應不到,我暗自猜測:那股凜冽寒氣,乃是那妖魔從睡夢中驚醒時發出,等他徹底清醒之後,便如同狡猾的獵手一般隱逸氣息,不動聲色的開始追擊。


    我心想:若他真的知道我在哪裏,以他的神通,此刻早就追了上來。老子的功夫在江湖上所向無敵,但在此人眼中,隻怕與嬰兒無異,他自然無需忌憚於我。如此看來,他並不知道老子蹤跡。


    老子又想:當我大女兒散發出香氣的時候,整整大半天時間,我和周大哥什麽都沒察覺到。而當我小女兒也一齊發出香氣之後,那人才真正醒來。如此看來,隻要她倆待在一塊兒,放聲啼哭,香氣滿溢在天地之間,才會真正引起那妖魔的注意。若要徹底避開這禍事,唯有將我這兩個女兒分開。


    這念頭不過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說來也巧,正在我沉思之時,這鎮上一間民宅中忽然傳出嬰兒啼哭之聲。我心念一動,抱起我的小女兒,從窗口跳了出去,順著嬰兒哭聲找去,來到一間小院子裏。


    我見到一位三十歲左右的清秀男子正站在屋外,魂不守舍的兜著圈子。老子遙遙一指,將他點倒。


    隨後老子戳破窗戶紙,見到屋內一產婆正懷抱著一個小嬰兒。老子眼力極好,發現那小嬰兒也是女孩兒,眉清目秀,雖比我女兒差一些,但依稀有幾分相似。而且此刻她渾身鮮血淋漓,自也分辨不出模樣。


    那產婦甚是美貌,此時昏迷不醒,瞧情形似乎有幾分危險。那產婆也顧不上細瞧嬰兒,將她放在一旁,正在慌忙照顧那產婦的情況。


    老子頓時信了天意,認為老天爺又給了老子。。。。我一條出路。於是我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產婆弄暈,將鮮血抹在我小女兒身上,幫那產婦止血,救了她性命,又狠心將小女兒與她的女兒掉了個包。隨後鬆開產婆穴道,躍上屋頂,止住懷中女孩兒哭泣,靜靜傾聽屋內情況。


    產婆醒來,絲毫未發覺其中異常,又見到產婦悠悠轉醒,似乎擺脫了危險,欣喜的叫嚷不停。那青年男子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抱住老子的小女兒,喜極而泣,打從心眼兒裏歡呼喊叫。那產婦說了幾句埋怨的話,又說這女娃娃香的很,定是他們家祖上積德,菩薩派下香蓮童子來保佑他們。


    老子看著懷中女娃,幾乎想要哭泣。但此事已然無法反悔,於是老子帶著這兩個娃娃離開了小鎮,返回了開平。一路上,另一個女孩兒聞著我大女兒的香氣,倒也很少哭嚷,便是偶然有小小不適,也立即寧定下來。


    老子將這兩個娃娃交還給我的妻子,跪在她床前,求她收留這可憐的女孩兒。我痛哭流涕,對她說我罪該萬死,一路照看不慎,居然害死了我的小女兒。但機緣巧合之下,偶爾救了另一個女孩兒的性命,但這定然是菩薩的旨意,用這女孩兒來補償咱們喪女之痛。


    我妻子氣的大哭大鬧,對我死命扯打,我一言不發,誠摯懺悔,她無奈之下,唯有接受這樣的命運,決定將那女孩收養下來,念及女兒慘死,對那孩子反而更加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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