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經受過成體係的現代化軍事訓練,是裝備精良的殺戮機器。


    他們是企業戰士、王牌傭兵,


    而對方隻是匪幫,一旦形成麵對麵的衝突,結果顯而易見,


    一路碾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幫派分子用賣藥賺來的海量資金購置了軍用級別的裝備,這幫人挺厲害,血液裏流著一股放蕩不羈的狠勁兒。


    但他們缺乏訓練,紀律散漫,除了一腔蠻勇一無所有,


    平日裏欺負欺負老百姓,欺負新維加斯的遊騎兵和治安官還湊合,這次遇到大公司的頂級戰力,立馬就吃了癟。


    交戰一刻鍾後,匪幫老大羅姆帶著殘兵敗將倉皇逃竄。


    灼熱的子彈殼砸在新維加斯的荒蕪廢土之上,陷入滾滾黃沙,與滋養這片土地的鮮血混在一起。


    簡陋的山路兩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匪幫份子的屍體,


    這些凶狠的毒販穿著不同樣式的沙漠迷彩服,大多都是背後中槍,死在潰逃途中。


    「我幹掉了一個,厲害吧。」


    黑客夏福特扔掉彈夾,換了個新的,舉起心愛的烏茲衝鋒槍,“咯嚓”一聲,拉動搶栓上膛:


    「你們呢。」


    「三個。」擲彈兵洛達故意拿腔拿調地說道。


    「呸!就知道吹牛!」


    「他沒吹牛。」


    傭兵奧列格說道;


    「我親眼看到他把集束手榴彈扔進了地堡,把匪幫機槍手炸成了一堆熱騰騰的碎肉,太下飯了!」


    「牛x!」瘋狗強尼豎起了大拇指:「這兄弟去打棒球準能出名,扔的真特麽準!」


    夏福特看了眼林奇,酸溜溜地說道:「老大,你們這些老兵,都這麽實誠的麽。」


    「啊,或許是吧。」林奇正在檢查地上的屍體,根本沒抬頭。


    王紅葉扮個鬼臉說道:「黑客,就你幹掉的最少,打死一個慌不擇路逃跑的膽小鬼毒販,承認吧!你就是拖後腿的那一個!」


    「嘿,王姐,這麽快就忘了老子立的功了?咱可是動腦子吃飯的,可不像你們這些賣傻力氣的大老粗。」


    「新維加斯氣象台報警了,該死!沙塵暴正在靠近!


    好在規模不算大,兄弟們戴好頭巾,戴好護目鏡!」


    確認附近沒有伏兵,馬庫斯·林奇上尉拍了拍砂土站起身來:


    「大胡子還好麽?」


    「甭擔心,這家夥屁事兒沒有,給他輸了一袋血就睡著了,醒來以後就喊餓,我開了一罐牛肉罐頭喂給他,好家夥,狼吞虎咽,瞬間消滅。」


    「很好,能吃就說明沒大礙,他在哪兒?」


    「喏,吝嗇鬼小姐正背著他,跟在後麵。」


    眾人回頭觀望,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負傷的戰友,走起來絲毫沒有遲滯感,像是常人空手走路一般自如敏捷。


    「厲害,好大的力氣。」


    奧列格說道:「林奇,你們小隊的破門手,真是個猛女,她已經夠格加入斯巴達連隊了。」


    「何止哦。」


    瘋狗強尼補充道:「在我手下帶過的兵裏,沒幾個有這般強悍體能,更何況還是個姑娘,對了,她剛才幹掉多少個來著?」


    「至少十七個。」傭兵布倫希爾德說道。


    「啥?你沒搞錯吧?」


    「你們都沒看到麽,就在剛才,她一個人衝進西邊的哨塔,殺光了裏麵駐防的每一名毒販,然後像沒事兒人似的溜達出來,背起傷員就走,都沒帶喘口大氣的。」


    「好家夥,林奇老弟,有件事兒跟你商量下,


    你也看到了,蜜獾小隊連續折損兩員大將,你這阿爾法小隊人才濟濟,是不是讓出個破門手小妞兒給咱接濟一下啊。」


    「老哥,你這獵頭業務夠熟練的,挖人都挖到我頭上來了,我是無所謂,不過人家姑娘不一定喜歡當傭兵呢。」


    強尼·布雷澤笑了笑,摘下耳機:“林奇老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那金發大美妞兒一路上就特麽沒拿正眼兒瞧過別人,光特麽盯著你那腚溝子瞅了!


    她愛你。”強尼小聲說道。


    “別瞎猜,我們矛盾不小,彼此間不對付。”


    強尼把手掌搭在林奇腦門兒上:


    “你這……也沒發燒啊,老弟,怎麽這麽大個兒腦瓜子,就是特麽的不好使呢?


    這等身材顏值,你都瞧不上?”


    “我就是喜歡一個人單著。”


    林奇有些拘謹,趕緊轉移話題說道:


    “敵人撤了,我的狙擊手也脫離危險了,還有更要緊的事兒要去辦,一旦沙塵暴來了,屍體就會遭到掩埋。”


    “該死!我可真是老糊塗了!”


    強尼跑到之前遭遇伏擊的位置,眾人緊隨其後,附近的風沙越來越大,若不是戴著護目鏡都睜不開眼。


    火焰早已熄滅,傭兵布倫希爾德爬上被炸毀的卡車殘骸,扥出兩條幾乎完好的大號恒溫睡袋出來,


    這玩意兒相當厚實,內層填充輕盈的人造羽絨,外層包著一層三防金屬軟殼,所以才沒被燒毀,


    睡袋原本是準備在沙漠地帶的寒夜抵禦風寒的,現在卻成了裹屍袋。


    強尼·布雷澤收斂起標誌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以嚴肅表情取而代之,


    他這人就是該玩兒的時候放縱,該辦正事也絕不含糊。


    林奇等人沒有過去幫忙,默默地看著他,這並非冷漠,而是軍人圈子裏,人盡皆知的規矩,要讓長官去處置。


    強尼·布雷澤走到死去的傭兵;阿什利與哈蒙德的屍身旁邊,


    彎腰拾起染血的金屬士兵狗牌,輕輕扽斷了鏈子,用毛巾小心翼翼包好了,放進褲兜裏。


    出生入死的傭兵兄弟,如今已是天人兩隔,心中哀慟自是無以言說。


    西格德莉法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顫抖,把負傷的邁哈麥迪放下來,用身體幫他擋風沙。


    她在林奇的日記裏讀到過,


    看到過裝滿士兵狗牌的鐵盒,心靈大受衝擊。


    如今親眼目睹,更是非同一般的震撼。


    每一名戰地指揮官的抽屜裏,都有這麽個盒子,


    可能是名貴的紅木匣子,也有可能是生鏽的曲奇餅幹鐵盒,材質無所謂,重要的是內容,


    這些盒子裏裝著犧牲戰友的狗牌,承載著靈魂,保存著記憶。


    風沙越來越大,沒有一個人躲進建築,包括傷員,都在默默看著,林奇抬手敬了軍禮。


    西格德莉法感覺一股暖流充盈眼眶,滑下來,堆積在護目鏡裏。


    當強尼·布雷澤把兩名犧牲的戰友裝進裹屍袋的時候,


    那股暖流再也控製不住,如泄閘洪水般奔湧而出。


    (為什麽?)她想:


    (為什麽?阿什利,還有哈蒙德,


    我和這倆傭兵素昧平生,現在卻在為他們落淚。


    對了,我並非為他們落淚,而是為強尼·布雷澤先生落淚。


    死者已經解脫,一切苦痛皆由生者承擔,


    無數次的戰爭中,強尼·布雷澤重複了多少次這種事?


    他盛放戰友狗牌的匣子一定早已經擠滿了,正如林奇的一樣……


    在這支小隊之前,林奇上尉連續好多次任務都是唯一的生還者,


    天呐……他是怎樣熬過這種痛苦的……


    真可憐……


    好想……


    擁抱,安慰他啊……)


    等到眾人把裹屍袋搬進附近的氣象觀測站,這次小型的沙塵天氣已經結束了。


    西格德莉法摘下護目鏡,發現林奇正看著自己,臉一紅,羞怯地轉過身,抹了把淚,對方愣了幾秒,然後拿起電台:


    「我發送了坐標,會有人過來把屍體收走,你的兄弟們會入土為安的。」


    「謝謝,林奇老弟,你的狙擊手還好麽?要不要終止任務?」


    「俺很好,俺能堅持。」


    邁哈麥迪拄著狙擊步槍,咬著牙站起來:「俺們走吧,去拯救那寺院,孩子們還處在危險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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