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蘇美眸輕輕瞪了鳳昀白一眼,低聲道:“你難道要找個鬼來當堂作證?”


    鳳昀白眸子滿滿清澈的光,疑惑問道:“不行嗎?”


    夙蘇一口回絕:“當然不行了,你當是閻王殿呢!你想嚇死誰啊?而且鬼這種事還是別擺到明麵上來說。”


    鳳昀白有些著急了:“那要怎麽辦?人證物證都沒有,這案子就算到了父皇麵前,也難以定案。”


    方儒時是新科探花郎,前途無量,正是風光之時,若是沒有確鑿證據,就貿然審判,隻會引起不良輿論,會寒了天下學子的心。


    鳳明辰輕輕拍了一下鳳昀白的肩膀,緩緩道:“別著急,她有辦法。”


    鳳昀白眼睛一亮,剛才夙蘇就說有辦法,是他著急了,一臉真誠的望向夙蘇。


    夙蘇挑挑眉,笑道:“你說方儒時如果見到被他殺死的妻子站在他麵前,他會怎麽樣?”


    鳳昀白全身一個激靈:“他會被嚇死。”


    夙蘇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笑眯眯道:“讓人去司天監,把玉臨找來,待會你們兩誰去送狀子?從父皇那裏把這個案子攬下來,另外,方儒時回家,一路上肯定會被人看見,拿著他的畫像讓人去查一下,若是他有在場的嫌疑,他就得好好解釋一番了。”


    夙蘇不打算當著其他人的麵出手,而且找玉臨來,更有說服力。


    鳳昀白問道:“嫂子,你不親自動手?”


    夙蘇狠狠瞪了鳳昀白一眼,這事她不好正麵去摻和,要是被有心人發現,嚴重點,她可能會被傳成妖女禍國。


    夙蘇幽幽歎口氣:“另外,別將元灝暴露出去,那孩子還小,若是有人拿他泄憤……他一個普通人別牽扯進來為好。”


    方儒時所犯下的罪行,可以說是罪惡滔天、擢發難數!


    然而如今這個惡貫滿盈之人竟然成了五公主心儀的對象,就差一道聖旨,就能登頂駙馬之位。


    方儒時做下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其罪可誅。以五公主那驕橫跋扈的脾氣秉性來看,極大概率會怒火中燒,並四處尋找發泄憤恨情緒的目標,若是她知道是元灝狀告的,後果不堪設想。


    也不是夙蘇要用這樣的惡意去揣測別人,而是出於未雨綢繆、有備無患的考慮罷了。


    鳳明辰顯然非常清楚夙蘇所說這番話語背後蘊含的深意,於是他麵色凝重地點點頭道:“我知道,等這件事情結束,我便派人護送元灝返回原籍,並妥善地為他們一家人尋覓一處嶄新的居所,讓他們能夠安安穩穩地開始全新的生活。”


    元灝的狀子很快就寫完了,並未在狀子上寫什麽托夢之事。


    夙蘇感歎元灝是個聰明機靈的孩子,又找他要了一點點血。


    元灝被鳳明辰保護了起來。


    鳳明辰當日就將狀告方儒時的折子遞了上去。


    東儲皇大怒,他遲遲未下賜婚聖旨,實則是派人秘密去調查方儒時底細,畢竟駙馬是皇親國戚,必得家世清白。


    密探還未歸來,狀告方儒時殺糟糠之妻的折子倒是先來了。


    當晚,方儒時被抓進了刑部大牢,由鳳明辰主審,刑部尚書範赳從審。


    鳳安顏知曉方儒時被抓,還去東儲皇麵前苦鬧了一番,被東儲皇訓斥,罰閉門思過三日。


    方儒時在牢裏就猜到所為何事,畢竟他做下的惡事,心裏自然明白。


    情緒上一時緊張起來,可一想到自己距離駙馬之位隻差一步,他馬上又鎮定下來。


    上堂前,鳳明辰讓人送去飯食,方儒時早已想好開脫之法,泰然自若的吃了。


    殊不知,那飯食裏有玉臨加的符水。


    刑部大堂上,方儒時跪在堂中,臉上鎮定自若之色,他當時再三確認過,那事做得幹淨,沒有留下一點證據。


    鳳明辰沒有先審問,而是給了堂下陪審的玉臨一個眼神。


    “告慰亡靈,請香三炷!”玉臨拿出三根香點燃,插在堂裏的香鼎裏。


    刑部每年有很多犯人處死,這刑部裏也總是陰森森的,上香也是常有的事,求個心安。


    範赳也覺得並無不妥之處,還覺得宸王殿下做事講究,居然請動司天監的玉臨公子。


    青煙嫋嫋,如絲縷般在空氣中悠悠飄蕩,緩緩散開,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玉臨勾勾唇角,這可是夙蘇用元灝血做的招魂香,隻招親人魂,不管跟在方儒時身邊的厲鬼是不是呂姣,這次招來的絕對是。


    鳳明辰冷眸一凝,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方儒時答道:“在下方儒時。”


    鳳明辰薄唇微抿,冷聲道:“可知所犯何罪?”


    方儒時一臉無辜模樣,眼神急切道:“在下不知,在下向來本分守節,不知自己所犯何罪,請殿下、大人明查。”


    鳳明辰輕輕敲擊桌麵,眼底的冷漠化作一片寒冰:“殺妻,殺子,殺嶽父母。”


    方儒時心裏早有準備,可如今被戳破,心底還是泛起驚懼,嘴唇緊抿,辯解道:“冤枉啊!殿下,在下父母早逝,尚未娶妻生子,何來這一說。”


    鳳明辰眼眸冰冷,道:“呂氏女子,與你青梅竹馬,兩年前與你成親並育有一子。”


    方儒時心底一瞬緊張,他沒想到,已經查出那麽多,眼神恍惚,嘴唇抿得緊緊的,連忙又解釋道:“呂家隻是收留我,供我讀書,這等恩情在下自是銘記於心,可在下並未與呂家姑娘有結親。”


    方儒時臉上平靜如水,有種莫名的自信。他與呂姣成婚,隻有呂家父母為證,呂家獨門獨戶,又居在荒野之地,甚少與人來往,況且他與呂姣成婚時間並不長,而他又常年居住在學堂,更沒有人知道他與呂姣成過婚。


    鳳明辰鄙夷的睨了方儒時一眼,抬手一揮,重燁將一冊冊文書放置到刑部尚書麵前。


    鳳明辰眼眸深邃,解釋道:“範大人也看看,這些都是人證,都是呂家相識相熟的村民,我派人去問過,已確認方儒時與呂家女成婚生子,皆已簽字畫押。”


    範赳一一翻看過,簽字手印俱在,證據確鑿。


    方儒時一下就慌了神,他現在就是個笑話,他微微抬頭,望向鳳明辰,想從這位宸王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可鳳明辰常年戴著麵具,一雙眸子冷若冰霜。


    方儒時手指暗暗搓動,原本鎮定的心境有崩潰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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