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來娶你（二更）69這一年的春節似乎格外熱鬧。兩家都住天景院，直線距離一公裏多，方清屹和家人吃完年夜飯，約江濯到附近的小公園放新年煙花。首次一起跨年，方清屹別提多興奮，笑得眉眼彎彎，他在雪地裏堆了個小雪人，還把江濯送他的羊絨圍巾別在了雪人脖頸上，拉著江濯，說是要自拍一張留念。江濯難得對著鏡頭露出笑來，繞過雪人，輕攬住方清屹的肩膀。“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等拍完照，方清屹一邊檢查著照片一邊和江濯感慨：“天天綁著臉，跟個小老頭似的，真怕有一天你會變成方洪。”方清屹說著，將手機遞給江濯，又道：“從裏麵挑幾張你滿意的，我晚點要發朋友圈。”江濯有些疑惑，重複地問了一遍：“你要發朋友圈，用這些照片？”這半個月，除了上班時間，兩個人幾乎天天黏在一起，許吟評價他現在就像一個二十四孝男友，方清屹自覺還差一步朋友圈官宣。倒也不是完全為了秀恩愛，他們這個圈子說大不大，以鼎江現在的發展勢頭，說不定有一天真會變成京市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方清屹這叫未雨綢繆，好讓那些可能覬覦江濯的人看看。江濯是他的人。“不能發嗎？”方清屹輕哼一聲，沒好氣地問道：“我們的關係就這麽見不得人？”江濯：“……”那些照片拍得大同小異，江濯隨手收藏了幾張，把手機還給方清屹，說是選好了。朋友圈是零點發的，方清屹最後隻發了一張，配了個新年快樂的文案，他看著照片裏唇角露出微微笑意的江濯，偷偷許下新年願望。希望以後的日子，江濯能每天都露出這樣的笑容。方清屹原本以為他這樣已經夠炸裂，沒成想江濯比他更能秀，這人直接甩了一張截圖，是方清屹發的那條朋友圈截圖，並配上文字：你也是。在眾多新年祝福裏，江濯的朋友圈瞬間脫穎而出，很快，許吟發了一條吃狗糧的表情包在他們的三人群裏，嘴賤的說道：“江少還真是從古至今無人能敵，文人墨客沒人騷得過他。”很快，方清屹回了個閉嘴的表情包，又手動@唐煦，說：“管管你家傻狗。”唐煦回了句“嗯”。幾分鍾後，許吟徹底閉上嘴，“哭哭唧唧”地退出群聊。-唐煦年前遷了新家，到了元宵這天，便邀請方清屹和江濯到家裏做客，這段時間四人中最煩悶的當屬許吟，好不容易追到心心念念的老婆，他爸卻逼著他月底去部隊報道。當時腦子一熱答應了去部隊的事，許吟悔不當初，他爸這人一向言出必行，揚言就算是強綁也要將他送到部隊去。方清屹聽完許吟的敘述，樂嗬地勸道：“去部隊不是挺好的，熬個一兩年出來，說不定還能謀個不錯的職位。”這話不免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許吟怒道：“我那是不願意受苦嗎，一想到要和我們家煦哥分開兩年，還不如死了算了。”唐煦和江濯正在廚房忙活兒，方清屹掃了許吟一眼，回道：“又不是沒有假，等休假了你還是可以回來的，放心，你不在的日子，我和江濯會幫你照顧好煦哥的。”話不投機半句多，許吟覺得方清屹根本沒辦法共情自己，等唐煦回國的日子，他每天度日如年，生不如死。而這種日子還要再熬兩年，方清屹怎麽不說，找條河讓他跳下去一了百了。本來想從好友這兒尋求安慰，結果倒好，方清屹這家夥和他一樣沒心沒肺，許吟蔫了吧唧地不想再回答，悶悶不樂地瞪向方清屹。方清屹聳聳肩，表示自己實話實說，畢竟許吟總得想好未來到底要做什麽，總不能一輩子當混子。適時唐煦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讓許吟去超市買包鹽，方清屹回了句“我去吧”，將懷裏的抱枕扔給一臉委屈的許吟，起身出了門。許吟當然知道方清屹的考慮，他何嚐不知道去部隊吃兩年苦，按照他爸畫好的既定路線往下走，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喜歡的人。煩躁地抓了把頭發，許吟起身套了件羽絨外套，拿著茶幾上的煙盒，去了客廳外連著的陽台。他低頭看著方清屹從樓底下鑽出，一路往小區外走去。手裏的煙燃至一半，江濯從客廳出來，看了一眼許吟說道：“唐煦讓我出來看看你。”“抽煙嗎？”許吟將煙盒遞了過去，“我聽煦哥說，你打算明年徹底接手鼎江？”唐家和江家是合作關係，這麽重要的事，江之榮早在年前便替兒子提前知會好各大重要的合作夥伴。“怎麽這麽急？”許吟問，“你不是還沒畢業嗎？還是說準備將四年的課程縮短成兩年？”提前畢業不是不可能，江濯前陣子找他舅舅商量過這件事，問題不大，接手鼎江是遲早的事，他媽媽離開之後，江之榮已然無心事業，隻想早日退休，然後帶著周臻的照片去環遊世界，因為那是他媽媽的夢想。他自己也有私心，早日接手鼎江，才能早一些取得方清屹爸爸的同意。“差不多。”江濯回道。許吟挺佩服江濯這樣的人，目標很明確，心也夠狠，尤其是對自己。想到些別的事，許吟兀自歎了口氣，在煙灰缸裏抖了抖殘留的灰燼，說道：“有件事得和你打個預防針，是關於屹哥的，馬上要去部隊了，總覺得如果我不說，他估摸著這輩子也不會主動和你提起。”“什麽事？”江濯點了根煙，靠在一旁的圍欄上。“怎麽說呢，這事得從他的二哥說起。”許吟吸了口氣，“方少有兩位哥哥，但其中一位在他剛上高中的時候就和家裏鬧掰了，出國後這些年沒再回來過。”江濯聽別人提起過，方洪確實有三個兒子，但其中第二位卻鮮少有人提及。“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他二哥當時找了個beta，但是方叔叔死活不同意，這事當時鬧得很難看，那個beta家境很普通，方叔叔最後收買了對方的爸媽，這事算告一段落。”“結果。”許吟笑了笑，一時有些無語，“二哥也是倔，無意中得知自己的beta離開是因為受到了方叔叔的威脅，竟和方叔叔斷絕父子關係，負氣出國。”“甚至還揚言說就算死在外麵，也不會再回方家。外人隻知道方家二少爺沉迷學術，一直在國外讀書，卻不知道這背後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江濯安靜聽著，直到許吟停下聲音，皺了皺眉，問：“這和方清屹有什麽關係？”“高三的時候。”許吟捏著額角，想起這事便覺得頭疼：“這事在方家重演，隻是故事的主人公從他二哥變成了方少，屹哥被方叔叔關在家裏好幾個月，硬是沒吐露他喜歡的那個beta到底是誰。”江濯的指尖抖了抖，抬眸看向說話的許吟。沉默片刻，許吟繼續說道：“方叔叔當時調查了一圈，最後竟覺得煦哥最為可疑，當時的唐家不過是小企業，哪裏鬥的過方家，不過屹哥也不是吃素的，威脅方叔叔說自己不介意讓方家再少一個兒子。”聽到這，江濯的聲音有些顫，“那個beta不可能是唐煦，所以是誰？”“你這麽聰明。”許吟笑著看向江濯，“猜不到嗎？”那根煙燃至煙嘴，他的手背發燙，江濯沒回答，沉默地往樓下看去。一抹身影出現在雪地裏，方清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似乎要和這素裹的背景融為一體，alpha手裏拎著一袋鹽，一隻手小弧度地擺了擺，徑直進了一樓的大門。“後來呢？”江濯的聲音有些啞。魚湍堆“如果這事到此為止，最多也隻是遺憾。”許吟將煙頭掐滅，咬著牙道：“方少被他爸送到了國外，說是要接受什麽治療，類似催眠吧，似乎是可以篡改人的記憶，鬼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我和煦哥當時托了很多關係，才在那家研究所裏找到神誌不清的屹哥。”“他當時就坐在那兒，呆呆地看著我。”許吟幾乎是下意識衝了上去，將那些所謂的醫生教訓了一頓，但如今想來，還是不解氣，當時就應該多帶點工具，打斷那些人不幹淨的手腳。這幾年，方清屹時不時會出現記憶錯亂的情況，許吟知道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就像前幾個月在程少的婚禮上，方清屹確實沒認出許夏橙來，好像這個人徹底消失在他的記憶裏。客廳裏傳來落鎖的聲音，江濯僵硬著脖子，微微側過頭，他幾乎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後來呢？”“後來沒什麽了。”許吟瞥了眼客廳，見方清屹進了廚房，“我們找了方少的大哥，事情解決的很快。”“研究所叫什麽名字？”江濯問。“沒必要去查，那裏頭的醫生，幾乎都被送進去了。”許吟最後道：“方叔叔親自做的，所以這事你也別怨方叔叔，他也是被蒙在鼓裏，不然怎麽可能把屹哥送去那種地方。”“先不聊了，屹哥不喜歡我提四年前的事。”他說：“你就當從沒聽過，偶爾注意一下他的情況，如果有問題，及時去醫院。”許吟說完，沒再停留，開門進了客廳。江濯幾乎是抽完了一盒煙，才進到屋裏，方清屹正在客廳脫外套，他被一股濃厚的煙草味嗆地咳嗽了好幾聲，忍不住湊到alpha身上聞了聞，說道：“你最近煙癮很重啊，我差點以為煙草味才是你的信息素氣味。”“嗯。”江濯點頭，幫著方清屹將外套解開，又伸手貼上方清屹的額頭，問道：“外麵冷不冷？”本來不冷的，但現在額頭上貼著江濯冰涼的手心，方清屹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壞了。對上了江濯怪異的眼神，方清屹一愣，旋即抬手拍開附在他額前的手掌，氣呼呼地說道：“你是不是被許吟傳染了，什麽毛病，以後少跟他待在一起，會變笨。”方清屹說完，好笑地瞪了一眼江濯。他將羽絨外套扔在沙發上，轉身進廚房幫忙。-幾人玩到了十點出頭，才散場。唐煦洗完澡出來，便發現許吟坐在床邊發呆，手裏還握著一塊幹毛巾。視線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他伸手拿過桌麵的金屬眼鏡，戴上，走到床邊，坐在了另一側。“想什麽呢？”聽到聲音，許吟這才緩過神來，他立馬湊了過去，用幹毛巾擦著唐煦濕漉漉的發梢，說道：“我在想三年前你去國外，是不是為了屹哥。”唐煦神情一滯，抬頭看向許吟：“你想說什麽？”“我……”許吟語塞，他隻是覺得唐煦當時走得那麽急，會不會是因為方叔叔施加的壓力。“一部分吧。”唐煦回道，“但主要的原因還是，那時候我天真的以為，三年時間足夠我忘了你。”唐煦說的是實話，他那時候一心隻想忘記許吟，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別聯係，讓這段感情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淡去。話音落下，許吟臉上下意識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啊”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為什麽想忘了我？煦哥你是不是又想騙我，你不是說很久之前就喜歡我的嗎？！”“喜歡我……”許吟有些慌，“……為什麽要忘了我？”“那你當時喜歡我。”唐煦頓了頓，又問，“為什麽不表白？”這話問得好，為什麽不表白，許吟當時哪裏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煦哥也喜歡自己，他生怕表白後，他們連朋友都做不了。“因為害怕表白失敗，連朋友都做不了。”許吟如實回道，他苦笑著，忽然明白過來等待的這幾年，其實是在為自己當年的懦弱買單。唐煦歎了口氣，靜默片刻，他伸手摸了摸許吟的腦袋，柔聲道：“因為我受不了繼續跟你當朋友了……與其那樣，不如徹底忘了你。”這世上大概沒有比他們更傻的笨蛋了，唐煦想，所以當初他借著許吟喝醉，心想就那麽放縱一次，也挺好，再後來許吟說要對他負責，他一邊高興，一邊不得不麵對現實。如果用這種齷齪的手段，把許吟強行留在他身邊，這不公平。“煦哥，對不起。”許吟紅著眼眶，伸手將唐煦摟進懷裏，“是我太沒用了，如果當年再勇敢一點，我們說不定就不會錯過這麽多年。”還好一切等待沒有白費，許吟由衷地感謝方清屹。如果不是他點醒了自己。說不定他和唐煦，還得繼續錯過兩年，或許不止，三年，四年……或許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