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薑沅去洗了澡,換了身睡裙。


    暴雨天氣時常會有打雷閃電。


    而這時候,她便會去哥哥房間,讓他哄著睡覺。


    她不是怕打雷。


    她的父母是在這樣的天氣出車禍去世的,她常常夢到那天的場景,每次都是一身冷汗醒來。


    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


    她擔心哥哥也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意外離她而去。


    隻有看到他,觸摸到他,才能安心一些。


    這些原因,薑祁從來都不知道。


    薑沅抱著枕頭,敲響了薑祁的臥室門。


    薑祁的房間有好幾個枕頭,並不缺。


    隻是幼年時期的她認枕頭,每次都會抱著枕頭過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習慣。


    不過十幾秒,薑祁的房間門便被打開了。


    他頭發濕漉漉的,全身上下隻圍著一條浴巾,赤祼的上身還有未衝掉的泡沫,一看就是匆忙趕來的。


    他目光有些擔憂,正要問薑沅怎麽了,視線在看到她時,閃爍了幾下。


    話也凝在嘴邊。


    寬大的領口以及不到腳踝的睡裙,遮不住肌膚上的吻痕。


    看到她抱著的枕頭,薑祁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薑沅沒有急事,他也就沒再問,而是把人請進了房間。


    雨還沒下。


    前往床邊的這幾步路,薑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哥哥先去洗澡,寶貝在這裏等哥哥一會兒。”


    待薑沅點頭,薑祁才進浴室。


    薑沅抱著枕頭上床,坐在了靠近窗戶的位置,把枕頭放好。


    薑祁的床上鋪著深灰色的四件套,白色還帶著蕾絲花邊的枕頭在上麵很是格格不入。


    薑沅拿出手機,韓鑠的微信已經在下午就被薑祁拉黑了,但因為她通訊錄並沒有存韓鑠的手機號,所以手機號沒被拉黑的韓鑠可以給她發短信。


    這些短信是在晚飯的時候發的。


    可能他那個時候才“脫困”。


    [韓鑠]:都是我不好,沒有做好保密工作,才讓姐姐被發現


    [韓鑠]:哥哥有沒有為難姐姐?


    [韓鑠]:姐姐,你回我一句好不好,我好擔心


    下麵的消息,是十分鍾前才發的。


    [韓鑠]:姐姐被哥哥帶回薑家了對不對?


    [韓鑠]:姐姐,我來救你了


    生怕這人再做出什麽引人打他的事兒,薑沅迅速回了他消息。


    [薑沅]:我沒事。


    [薑沅]:他是我哥,不會做對我不好的事。


    得知薑沅沒有被怎麽樣,韓鑠鬆了口氣。


    今天下午薑沅絕情的背影自從她離開之時便刻在他腦中久久不散,從這些天的相處以及薑沅身上散發的疏離冷淡的清冷氣質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他無論如何也問不出薑沅是否是真的不要他這句話。


    他知道答案。


    韓鑠說要來的那條消息是十分鍾前發的,兩家距離不遠,他這時候說不定已經到了。


    薑沅下床,來到窗戶邊。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薑沅抬手,撥開了一條縫。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開始下雨了。


    隻是窗戶隔音較好,薑祁又在浴室洗澡,水聲蓋住了雨聲。


    樓下站著一個人。


    燈光昏暗,他全身又是黑色的衣服,幾乎要同路上的景物融為一體了。


    在薑沅看過去的時候,他也抬起了頭。


    “在看什麽?”


    已經洗完澡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


    隨後,攬著薑沅的腰後退,拉上了窗簾。


    他顯然是看到了韓鑠,臉上卻依舊掛著溫柔笑意。


    “寶貝該睡覺了。”


    剛才回消息的時候,薑沅就看了時間。


    不過晚上八點半而已。


    然而她還是聽話地被人帶上床。


    薑祁沒有關燈。


    剛從浴室出來,他身上的溫度要高一些。


    指腹的溫度清楚地傳到了鎖骨,薑沅聽見他問:“他吸的?”


    像是晚上才發現她身上有痕跡一樣。


    選什麽詞不好,這人偏偏選了最色忄青的那個詞。


    “沈嶼。”


    薑沅沒說出來後麵兩個字。


    薑祁的指腹在那塊痕跡上來回摩挲,又問她:“疼麽?”


    他問的······應該······是吻痕疼不疼把?


    薑沅這瞬的遲疑,被薑祁捕捉到了。


    他以為是疼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去拿藥。”


    藥膏就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薑沅皮膚嬌嫩,又很白,有時隻是輕輕磕著了,便會有明顯的淤青。


    每一次,都是薑祁幫她上藥的。


    這次,他也習慣性地幫人塗抹。


    窗外雨聲漸大。


    祼露在外的肌膚上的淤青已經都塗了,從薑祁的角度能夠看到有隱沒在領口下的吻痕。


    薑祁把藥膏遞給她。


    “裏麵的,寶貝自己來。”


    等薑沅接過,他轉身想從床上下去。


    他以為妹妹害怕打雷,如今沒有雷聲,所以想要去別的地方暫避一下。


    手腕卻被人拉住了。


    薑祁回頭,眼神有些詫異。


    他溫柔道:“怎麽了?”


    她怕哥哥也會在雨夜消失。


    隻有見到他才會安心。


    “不要走。”


    薑祁看著她的鎖骨,又往下看了看她手上的藥膏。


    “想讓哥哥幫你塗?”


    這也是一種能夠留下他的方式。


    薑沅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他是哥哥。


    塗藥而已。


    薑祁臉上的溫柔表情,有了些裂痕。


    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嗎?


    從小薑祁就告訴過妹妹,男女授受不親,讓她離那些男生遠一些。


    哪裏能看,哪裏能摸,這些不止他會教,學校的老師也會教。


    她不會不知道。


    可她依舊讓他幫她塗藥。


    就因為他是哥哥嗎?


    薑祁沒有立刻同意,“寶貝先自己塗,哥哥就在旁邊,塗不到的地方再喊哥哥幫忙,好不好?”


    他會在旁邊,不會離開她的視線。


    薑沅鬆開了手,“好。”


    薑祁重新轉過身,背對著薑沅。


    窗外的雨已經越來越大了。


    薑祁給的藥膏並不是小罐子裝的,而是條狀小管裝的。


    塗抹時,也比下午要容易些。


    也快些。


    可即便這樣,薑祁依舊等了很久。


    一是薑沅動作並不快,二是,沈嶼留下的痕跡很多。


    她要一點點塗。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薑沅塗完,薑祁擔心地問:“寶貝還沒塗完嗎?需不需要哥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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