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盛從不懷疑這是個誤會。


    也不敢懷疑。


    如果沒有這句話,他不知該怎麽麻痹自己。


    如果沒有這句話,他不知能不能撐得下去。


    他想用上好的金絲楠木將這張賀卡裱起來,又恐拉遠了自己與它的距離。


    在那天之後,陸盛成立了盛沅醫藥公司,陸氏旗下醫藥本就占大頭,加上陸盛有很好的商業頭腦,公司發展迅速,很快成為安省乃至全g最大的醫藥公司。


    無數記者爭相采訪這位年輕的成功人士,連帶著陸盛高考時的狀元身份也再次登上了熱搜。


    陸盛的年齡容貌又是一個加分項,即便很久以後公司的熱度過了,討論他以及背後醫藥公司的人也不在少數。


    在這些熱度都過了以後,陸盛的人生經曆又被扒了出來。


    從貧民窟裏走出來的窮小子,隻依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他在有錢之後,不僅不會像其他zb家一樣壓榨員工,還會做各項慈善,國內的各大慈善機構幾乎都有他的名字。


    曾經打字提議讓陸盛進娛樂圈的人都不再吭聲了,紛紛讚美這位不忘初心優秀善良的慈善企業家。


    這些年來,盛沅醫藥公司以及“陸盛”這個名字,幾乎沒從大眾視野中消失過。


    盛沅醫藥公司一時風光無限,在引起了gj的注意之後,陸盛順勢與gj達成合作。


    有了這層保護傘,他做起事情來更是毫無顧忌。


    喪屍病毒研究項目,進展飛快。


    與文學作品中的喪屍病毒不同的是,感染喪屍病毒的人,三年之內就會死。


    這三年他們會瘋狂咬人,且病毒傳染速率極快,不出十年,整個世界都會變成人間煉獄。


    而後,再一同隕滅。


    曾經這個世界於陸盛而言,猶如籠了一層霧霾。


    在薑沅出現的那一刻,天光大亮。


    世界在他眼中開始有了色彩。


    如今她不在這個世界。


    那層隔膜再次將他與世界分開,隨著他越站越高,世界在他眼中不過螻蟻。


    此刻,身份對調。


    他如曾經的世界般,高高在上俯瞰世人。


    起初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富家子弟。


    後來是擁有犯罪前科或者逃脫了fl製裁的罪犯。


    再後來,是普通人。


    他們不隻在安省抓人,其他省份也有。


    甚至抓得更多。


    是以,安省並不起眼。


    如果不是林禎暉和張賢宇的背叛,不可能會有人懷疑到陸盛頭上。


    而陸盛並不是毫無準備,林禎暉和張賢宇帶不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且在陸盛的安排下,每年都陸續有人對盛沅醫藥公司進行造謠誹謗,林禎暉和張賢宇自然也成了小醜。


    突然有一天,他們找上了蘇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蘇桃如今仍舊是甜品店的店長,她還將甜品店開了連鎖。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她的確不願意世界陷入黑暗,但……她是真的無能為力。


    蘇桃表情疑惑且無奈,兩人對視一眼後,張賢宇答道:


    “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些年來我們臥底在陸氏,什麽辦法都試過了。陸盛已經製造出來喪屍病毒了,很快就要流入市場,再不阻止,就真的來不及了。你與陸盛的未婚妻交情很深,他很愛他的未婚妻,說不定……你能通過這一點來勸勸他。”


    其實不是。


    隻是他們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直覺,認為蘇桃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時隔多年,“陸盛的未婚妻”再次進入她的腦海,蘇桃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分明不常想起她,可她的容顏卻清晰地刻在腦海。


    她說:“我試試吧。”


    盛沅醫藥公司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林禎暉和張賢宇幫蘇桃弄來了記者證與采訪機會,蘇桃獨自進入了公司大廈。


    他們不指望一次的勸告能讓陸盛收手,還給了蘇桃一支能夠躲過檢查的錄音筆。


    蘇桃坐下之後,臉上滿是戾氣,眉頭緊鎖的男人冷聲道:“你隻有三分鍾時間。”


    蘇桃愣了下,看見男人臉上的不耐煩更深了,連忙開始提問。


    來之前惡補的那些記者提問素材都用不上了,她直接跳過那段,來到了重點。


    “陸盛先生,您為什麽將醫藥公司的名字定為‘盛沅’?”


    這個問題,很多年前陸盛就回答過。


    就算是蘇桃從不看財經新聞,與薑沅相識的她,也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


    她提出這個問題,隻是為了引出薑沅。


    陸盛沒想到這種早就解答過的問題記者還要問,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


    隻一眼,他便認出了曾經的“情敵”。


    男人放下了筆,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姿態散漫。


    “是為了紀念我的未婚妻。”


    是為了給她報仇。


    “那您的未婚妻知道您這些年來做的事嗎?”


    男人惡劣地笑了笑,“知道啊。我未婚妻與我感情深厚,每晚都來我的夢裏呢。”


    他常常夢到薑沅,夢裏,她同平時一般,清冷,淡然,對誰都冷冷淡淡,漠不關心。


    連同夢裏,他都沒被她放入過眼中。


    他既享受於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又因為她的漠視而痛苦。


    每夜都是糾結痛苦著醒來。


    唯有昨夜,她在夢中,第一次與他說話。


    而他,隻有在夢中,才有勇氣說出那份告白。


    夢裏的她,也沒有回應。


    如果不是那張賀卡,他早就該瘋魔。


    “我整日都和未婚妻在夢中交流呢,她沒有意見。”


    “你胡說!”蘇桃氣憤地拍桌子站起,“薑小姐那樣善良的人,怎麽可能會沒有意見!”


    “看來你很了解她。”


    陸盛又想起了蘇桃在薑沅家裏的那段時光。


    好在他手中沒有鋼筆,不然,又要換一支新的了。


    “我隻知道,如果薑小姐還活著,她不會想讓你毀滅這個世界。”


    男人表情陰鷙:“這是世界應得的。”


    這是它的報應。


    蘇桃上前半步,憤慨道:“但那些人是無辜的!”


    “你說得對。”


    陸盛奪過蘇桃藏在口袋裏的錄音筆。


    “你了不起,你清高。”


    丟在地上,一腳踩碎。


    “你善良,你正義。”


    那隻剛扔掉了錄音筆的手,掐上了蘇桃的脖子。


    “那你替他們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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