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完成了。


    無論是找到筒樓能量再次紊亂的原因,還是確定何漱玉的死因,都完成了。


    陳然消失後,兩人收到了管理局發來的短信,接幾人的車正在校門口。


    沈歡歡對著陳然衣的自畫像拍了張照片。


    畫室的監控已經被林鑫九破壞,兩人把畫室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沈歡歡在那塊被林鑫九踢成兩半的畫板上放了幾百塊錢。


    “走吧。”薑厭說。


    “嗯,走吧。”沈歡歡最後回頭看了眼畫室,眼睛眨了好幾下,把酸意憋了回去。


    她真的很喜歡陳然衣這個女生,兩人年紀相仿,如果可以認識的話,說不定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


    淩晨的安平一中沒有一絲聲音,大概是由於這棟樓距離傳達室太遠,所以先前的動靜並沒有驚擾到值班的人。


    兩人安靜下樓,很輕的回音在樓道裏回蕩。


    “我先前以為陳然衣的執念會是陳凝。”


    沈歡歡忽然輕聲說。


    薑厭沒有說話。


    於是沈歡歡繼續道:“但她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我一直都認為敢於在悲痛與折磨後放棄親情桎梏的人很勇敢…對母親不再抱有期待這點,很決絕也很勇敢。”


    薑厭垂下眼睛,指節小幅度收攏又緩緩舒展。


    窗外刮起了一陣不小的風,窗下開了一樹的桃花被吹得四散飛揚,一朵淡粉色的被風裹挾著晃晃悠悠落在她肩膀上。


    沈歡歡也注意到了這朵花,她看了看窗戶距離薑厭的漫長距離,驚訝地感歎了一聲。


    “這麽遠都能落在你身上。”


    大概是有過一年的直播經曆,也見過很多悲歡離合,那種低落的情緒從沈歡歡身上逐漸消失了。


    她把小花拈起來,放到薑厭掌心:“這朵小花和你很有緣。”


    薑厭笑了下。


    “謝謝。”


    之後到了校門口,值班人員隻把兩人當做了加班的老師,沒查工作證就放了行。


    兩人上車後,大巴發動。


    江語情站在最前排先是恭喜了幾人,而後對著直播間歸述了參賽者找出的邏輯線。


    最後,她分享了當前事件的進展。


    “涉案通靈師已經逮捕,”江語情說,“陸棟,男,今年48歲。”


    “一個天賦很不錯的民間通靈師,沒有注冊入局,幾年前曾在路邊攤買到過兩本通靈方麵的書,靠自學學了些歪門邪道,私下有些人脈,他是主動找上陳凝的。”


    “據他所說,他幫助陳凝隻是想驗證自己的自學成果,後麵跟蹤被傳咒者給她們發短信,也是為了驗證他咒法的威力。他本來以為咒在何漱玉那裏失效了,後來張添找到他時他才知道根本沒失效,因此跟朋友吹噓了好幾天。”


    “他現在正在拷問間接受正常問詢,你們想聽聽他的聲音嗎?”


    超自然管理局的拷問間是個非常崇尚人道主義的地方,能進這裏的都是已經確定背著命案的東西,而拷問間的作用就是積極發揮人道主義精神,讓這些東西在惡鬼的折磨下吐出更多罪行。


    江語情見眾人沒有表示,隨手摁開手機,輕描淡寫放了段錄音。


    錄音很清晰。


    無論是用頭撞擊牆壁的聲音,牙齒哆嗦打顫的聲音,還是不絕於耳的嘶吼和求饒聲,都很清晰。


    “這是分鍾前的錄音。”江語情說。


    “拷問間裏有十六隻簽了契約的惡鬼,各有各的喜好,除了殺人外,管理局不會管它們想怎麽玩,至於犯人,”她話音一轉,緩緩道,“我們不會給他們設置手銬腳鐐,除了死,他們也什麽都可以做,非常自由。”


    江語情說完,視線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鏡頭上。


    這段話有很強的提醒意味,超管局的管理層內部有諸多分歧,但有一點是共識——與鬼神相通從不是害人的捷徑,拷問間就是給草菅人命的通靈師設置的。


    當然,必要的時候也會提供給草菅人命的普通人使用。


    沈笑笑趴在前麵的椅背上,好奇問道:“那張添和向南枝,還有朱欣雲呢?他們怎麽辦呀?”


    江語情:“這人的情況各有各的複雜。”


    “他們目前已經被公安局拘留,接下來超管局會派專業人士對接,另外大家不用擔心張小粱與李程,無論是最基礎的生活還是受教育問題,超管局都會全程跟進。”


    “最後,關於陳凝,”江語情頓了頓。


    “半小時後五陵觀觀主會親自直播降靈,拘回陳凝靈體,破其下輩子事運,在拷問間接受十年監禁。”


    話音剛落,直播間人數少了一半,大家都去蹲降靈直播了。


    坐在薑厭身後的沈笑笑發出分外浮誇的感歎:“哇,是五陵觀觀主耶~”


    薑厭側眸:“你認識?”


    沈笑笑嘿嘿一笑:“是我和姐姐的師父,英姿颯爽大美女,長發西裝超長腿,賊酷!”


    薑厭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她轉過身,把窗戶拉開了些許。


    現在是淩晨一點,天色很沉很黑,但並不壓抑。空氣中終於不再有筒樓裏那揮之不去的腥臭味,薑厭深吸了口氣。


    甚至有股很淡的甜香。


    但現在大巴行駛在柏油馬路上,四周幹禿一片,遙遠的野花香飄不到她身邊。薑厭垂下眸,看到了那朵桃花,它不知何時從她的衣兜飄回了肩膀。


    小桃花束手束腳地躺在她肩膀上,花瓣上有滴露水,儼然有越來越大顆的趨勢。


    薑厭盯了它幾秒。


    薑厭把它扔出窗外。


    這次大巴一直開到末尾,才到了薑厭所在的小區。


    薑厭下車的時候,天邊剛出現第一抹曙光。


    她看了眼手機,五點半,氣溫有些涼,但空氣很好,風也很舒適。


    小區一側的早餐店人滿為患,十分熱鬧,承載了晨練的人與上班族的日常。


    薑厭排隊買了份燒麥,拖著行李箱走進小區。


    小區裏有幾個正鍛煉的老太太,其中一個老太太看到薑厭突然眼睛一亮。


    她遠遠吆呼起來:“妮子你這是去哪啦?”


    薑厭走近了,老太太發自內心感慨:“像你這麽勤奮的孩子現在少了哦,這麽早是剛出差回來啊?”


    “累壞了吧?”


    薑厭微微側目,正要說話,老太太托出了自己打招呼的真實目的:“妮子啊,上次回去後我是怎麽想怎麽不對!”


    “你上次那滿身泥真是掉下水道弄的啊?你說說這年代竟然還真有掉進下水道的人——哪兒的下水道啊??”


    老太太滿眼好奇,薑厭好心道:“你要不聞聞。”


    老太太摸不著頭腦:“聞聞?”


    薑厭抬起袖子,放在老太太鼻子前,還把袖子上的味兒往那邊扇了扇。


    “聞到了嗎?”


    老太太猛吸一口氣:“聞到了!”


    薑厭:“什麽味道?”


    老太太細細回味:“有點腥…”


    “你是剛去過水產市場了?”


    說完她又湊近薑厭袖子仔細聞了聞:“好像還有點臭?”


    筒樓的腥臭味浸上薑厭衣服了。


    薑厭含笑點頭:“這下知道了嗎?”


    “我就是掉水產市場的下水道了。”


    老太太:“………”


    老太太們:“………”


    她們捏著鼻子光速跑遠,直到隻能模糊看到薑厭背影才喘著氣停下步伐。老太太順好胸口,剛要感慨,就看見滿眼提防的老姐妹們。


    她迷糊了:“你們幹啥恁個看我?”


    “妹啊,”老太太們痛心疾首,“你被熏上味兒了啊!”


    再一次一路暢通無阻,薑厭麵無表情地回到家,洗了一個小時的澡,而後躺床上睡去。


    這幾天她就沒睡過好覺,再加上剛熬了個通宵,薑厭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起床後,她先是學著網上的步驟把幾件衣服全部放洗衣機裏洗了,而後點了份外賣。一小時後,隨著叮的一聲響,薑厭放下空了大半的外賣盒,哼著小曲兒把幾件旗袍從洗衣機裏拿了出來。


    小曲兒戛然而止。


    薑厭有些不敢置信地蹲在地上,幾個呼吸後,她把衣服緩緩提起來,甩了甩,再次凝神看去,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她的衣服上出現了好幾個指頭大小的洞。


    洞的周圍全部抽絲了,薑厭把指尖戳進這些洞裏,指尖一勾下滑,抽絲範圍瞬間變成了拳頭大小。


    薑厭的臉黑了。


    她覺得自己必須去超管局問問工資問題了,參加節目理應會給點錢吧,雖然何清源把她從博物館帶出來,但她認認真真參加節目就已經是極大的回報。


    錢的事是另外一碼。


    何清源先前給了她七千塊錢,她買了衣服鞋子諸多物件,現在剩下千多已然非常節約。


    錢的問題已經刻不容緩。


    手機上有程光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又可以去領獎了。


    薑厭出門前把準備扔了的比石頭還硬的燒賣,又塞回了冰箱。


    …


    薑厭到超管局時,程光沒和上次一樣看手機裏的直播。


    他遠遠朝薑厭揮了揮手,待薑厭走近,就推開老破小的門,一聲不吭地帶著薑厭往裏麵走。


    一樓樓梯間外的何清光這次依舊在聽戲,見兩人來了,直接丟了個上樓要用的桃木符。


    薑厭以為何清光會找自己理論,畢竟她先前借口說把凝靈丹全吃了,可她在直播時卻把一顆給了程光。


    但何清光什麽都沒有說,閉著眼睛躺在老式搖椅上,搖晃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薑厭上了電梯後,再次看向何清光,正好看到這老頭吹胡子瞪眼地看著自己,但不知道是被當場捉包,還是其他什麽原因,何清光瞪完又閉回眼,看起來沒太有心情生氣。


    電梯門緩緩打開。


    薑厭一時以為自己回到了放著陳然衣自畫像的畫室。


    五張照片被黑框框起擺在大廳正中央,滿地都是黃白的鮮花。有工作人員見到程光與薑厭,上前給了每人一束白色的百合。


    程光彎下腰,把花束擺在了大廳純白的大理石麵上。


    薑厭也彎下腰,放好了花。


    大廳站了許多人,他們有的匆忙趕來又被瑣事推著匆忙離開,也有人獻完花後就站在原地,默默祈禱。


    有一個女生大概認識逝去的某個通靈師,她跪在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頭重重磕在地上。


    “應該是我,是我忽然有事,她是代替我去的,”她哽咽道,“怎麽會這麽難,這次為什麽會這麽難,她這麽厲害怎麽會沒有回來?”


    “都是我的錯,死的應該是我…”


    沒人回答她的疑問。


    五張照片上方,無比清晰的巨幕正介紹著幾人的生平,以及他們加入超管局至今各種任務的直播片段。


    程光知道薑厭很多信息不知道,於是低聲解釋道:“上個周管理局在官網上發布了一個任務,藏南地區的一家殯儀館短暫出現了異常強烈的能量波動,但幾分鍾後就恢複正常。管理局根據能量波動程度發布了任務,要求組隊人數必須在四人及以上,並且必須有兩名排行前一百的通靈師參加。”


    “六天前這個任務被接了下來,但五人剛進到藏南殯儀館,通訊設備和監控設備就全部失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裏麵經曆了什麽,之後管理局迅速派了個人去探查接應,但是太晚了…”


    程光看向那些照片:“昨天在藏南求福海,當地居民發現了五人的屍體。”


    “去接應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程光看向那個痛哭的女孩,搖了搖頭:“她叫陳熙詞,排名在97,淨化能力非常強,能強行讓鬼怪恢複理智幾分鍾,排名第78的左圖南是她的至交朋友,兩人是初高中舍友,大學考到了同市,多年來都是一起出任務,隻有這一次…聽說陳熙詞是臨近大學畢業,畢設還沒有做好,被導師強製要求必須二十四小時在校,所以接了任務後又臨時決定放棄任務,左圖南自願頂上了位置。”


    薑厭還是第一次知道超管局有“下發任務”模式。


    “紅枕官網每天都會有數十上百條任務發布,”程光解釋道,“任務獎勵十分豐厚,無論是珍稀丹藥還是保命符文,亦或者數十萬上百萬的金錢,大家出任務都是賣命的,局裏在獎勵上從不吝嗇。”


    薑厭點了點頭。


    但她有一點不明白:“像這個殯儀館這種程度的鬼怪,它是怎麽出現的?”薑厭沉吟道,“你們那個能量檢測儀不是能測出剛死去四個月的靈體的能量波動嗎,那時候的靈體都不怎麽強大吧。”


    程光搖頭:“太多了,管不過來的。”


    “華國每天死去那麽多人,即使其中隻有百分之一能成為鬼怪,數量也十分龐大。超管局的大多管理層希望可以讓那些靈體正常轉世,畢竟大奸大惡的人太少了,靈體生前幾乎都是從沒犯過大錯的好人,所以大多通靈師也是想要他們轉世的…”


    說到這兒,程光歎了口氣。


    他苦惱地說起現狀:“但靈體太容易被濁氣汙染了,記憶與神智大多都開始模糊,通靈師想要找到他們的執念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幫助實現呢,經常要一個周甚至更久,通靈師才能走好全部流程,幫助一個靈體轉世。”


    “通靈師的數量太有限了,在職通靈師不過一萬人,目前還活躍的也就四千,滯留人間的靈體卻越來越多,長此以往就出現了一批在人間滯留過久的靈體。”


    “他們在人間待得太久了,神誌完全喪失,開始無差別攻擊無辜的人,甚至形成了能量場。”


    薑厭挑起眉:“能量場?”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


    “對,”程光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能量場。”


    “那些滯留人間過久的靈體,不再單方麵被人間濁氣汙染,而是開始輸出濁氣,形成了能量場。”


    程光形容道:“不同鬼怪的能量場不一樣,範圍也可大可小,小到一個房間,大到一個村莊,但是無一的,他們都可以幹擾處在能量場中的正常人類,讓他們情緒崩潰,精神衰落,身體虛弱,甚至有的強大鬼怪可以製定規則,操控處在他能量場中的人類。”


    “簡單來說,場就類似於鬼怪在我們日常的生活空間裏開辟出的小世界,進入了,生死的權利就不僅僅是我們自己把控了。”


    “但是這些還不算最恐怖的。”程光說。


    薑厭好奇起來:“還有什麽?”


    程光:“最恐怖的是,死在能量場裏的人死後滯留人間的概率會大幅度提升,所以一個能量場裏經常會出現兩個,甚至兩個以上的鬼,不同的鬼產生不同的場,幾個場交叉影響,互相吞噬,這種情況下,普通人一旦誤人就完全等於送命,當然通靈師進去也會受到致命威脅。”


    “總之能量場不是一般人能進和敢進的地方,”程光總結道,“管理局很少下達有關能量場的任務,其一是能量場出現頻率很低,基本上半年才能出現一次,其二就是管理層也擔心損失通靈師,所以一般都是派特別厲害的前輩前往。”


    程光說到這兒,沒忍住誇起自己的偶像:“我偶像,就上次給你看的榜大佬,【被雷劈過的木頭】,他之所以成為榜就是因為一年前他單挑了一個能量場。”


    “那次能量場在家廢棄私立醫院,醫院因為手術不正規害死了好多人,因此幾個鬼怪的怨念共同構成了一個能量場。我看了直播,那地方有對著屍體打針的女護士,有肚子被剖開一半的老奶奶,有沒了半顆頭的醫生大哥,還有個鬼嬰,它臍帶都沒剪掉,拖著自己母親的屍體到處爬…”


    “反正超級無敵恐怖,但這些鬼看到大佬後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嚇得動都不敢動,也就是那次大佬從榜九直接升到了榜,再也沒掉下來。”


    薑厭敷衍地誇了幾句,又回到剛才的話題:


    “既然能量場大多是由你說的前輩去解決,那次為什麽派穆榜去解決,這次又為什麽下發任務?”


    程光沒注意到薑厭那聲轉折。


    他搖頭:“榜那次我也不知道,至於這次…”


    說到這兒,程光突然不說話了,他飛快瞥了薑厭一眼。


    薑厭皺起眉:“看我幹什麽?”


    “跟我有關係?”


    畢竟薑厭救過他,所以程光現在在心理上很親近薑厭,他想了想,低頭湊近了薑厭:“跟你本人沒關係,這是我偷聽我大哥和嫂子的談話知道的,你千萬別外傳啊。”


    薑厭:“放心。”


    程光小聲說:“上周城郊出現了八百年的妖,超管局震動,幾乎所有師父輩的都出動了,前天他們也才剛回來。”


    薑厭眯起了眼睛:“那個妖死了?”


    程光連忙搖頭:“沒死沒死,咱師父在呢,肯定不會讓師姐的同胞死掉!”


    薑厭其實無所謂。


    她沒有族群,不像那些生來就有父母的花草蟲魚,她沒有同胞,也就無所謂救助同胞。


    相比於知道這個妖是死是活,她更想知道人類對妖的態度。


    她問程光:“那個妖被關在哪兒了?”


    程光趕忙搖頭:“這是機密,我哪能知道啊。”


    薑厭看了他幾眼:“你知道。”


    程光:“………”


    薑厭又細細打量了他幾眼:“你不僅知道,還有權力進去,帶我過去。”


    程光:“………”


    他大概是欠過薑厭,不,他上輩子肯定是欠過薑厭的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程光就欲哭無淚地發現,不談上輩子,他這輩子就欠薑厭。


    程光臉都不敢抬了。


    片刻他低聲道:“那你千萬別聲張”


    薑厭勾唇笑:“好呢。”


    程光一咬牙轉身就帶著薑厭出去了。


    “獎品你可以先攢著,”程光給出了一個建設性建議,“連同下期的,讓他們一次性給你個厲害的。”


    薑厭點了點頭。


    程光帶著薑厭下了樓,徑直右轉,十幾分鍾後,來到了路盡頭一棟紅色層小土樓前。


    大門緊閉,程光偷偷摸摸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門卡,伴隨著“嘀”的一聲,大門幹脆利落地打開了。


    薑厭看向程光。


    程光有些扭捏:“就是怎麽說,妖管部門其實是我二哥在管…”


    薑厭:“你介意說下你在超管局的家屬嗎?”


    程光咽了咽口水:“啊,這個咋了嗎?”


    “沒什麽,隻是我比較好奇。”


    程光又扭捏了幾秒,“咱們的師父是管理局副局長,這個你也知道,然後,然後我從小父母雙亡,我是被哥哥姐姐們還有師父帶大的,現在大哥是安保部部長,二哥是妖管部部長,姐隻比我大兩歲,現在是淨化部副部長,他們都很有出息,伴侶也很厲害大嫂就是江語情,你也認識,她是協調部副部長,二哥和姐都還沒結婚,但二哥的女朋友現在好像管著拷問間…?”


    薑厭對自己救程光的決定表示很滿意。


    程光見薑厭不說話了,抓了把頭,把頭探進門裏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人後,帶著她跨進了門。


    “平時這裏沒人,我哥懶得要死,”程光解釋道,“不過一般人也進不來,強闖的話就會觸發機製,一擊斃命的那種機製。”


    說完他掏出了九種不同款式的桃木符,去二樓總共要通過九道密碼門,程光依次走過後,與薑厭站在了一個樓梯口。


    這是一個旋轉樓梯,上去以後就可以到二樓,也就是關著妖的地方。


    程光麵色如常地走上樓梯,沒有注意到身後薑厭倏然僵硬起來的指尖。


    但很快,薑厭就舒展起十指。


    她走上二樓,看到了一個七米高的巨型獸類化石,朱發獅首有角,強大的威壓讓薑厭的精神有些亢奮。


    經過龍脈千年的潤澤,她的妖力成倍提升,幾乎可以擊殺掉六千年的妖。


    但這個獸類的存在時間遠超六千年。


    程光見薑厭對著化石目不轉睛,忍不住道:“我以前對這個特別好奇,老纏著問,我哥就逗我說這是白澤的肉身,他從小就愛逗我玩,白澤可是《山海經》裏出現的神獸,傳說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幾乎與天地同壽,怎麽可能真的存在。”


    薑厭垂下眼眸,掩下眼底晦暗的情緒。


    許久,她說道:“帶我去看活的。”


    程光連連點頭。


    事實上,那隻活著的剛被抓進來的妖實在太好找,它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整個二樓都是回音。


    薑厭站在門口的時候,那隻烏漆麻黑的小鳥正滿屋子踱著小碎步,啾啾啾個不停,很是焦慮的樣子。


    “愁死鳥了,他們為什麽抓我啊,我隻是一隻小鳥啊啾,一隻單純的隻吃小米的小可憐鳥!”


    它全然沒發現站在玻璃房外的薑厭,它繞著牆角轉了幾圈後,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事情,用翅膀死死捂住嘴,驚恐萬千,“哦我的天啊,總不會讓我生小鳥吧,什麽年代了,我要自由戀愛!”


    “再說嗚嗚嗚,我也談不了戀愛啊嗚嗚,該死的人類,把我都搞滅絕了,戀愛都沒得談!”


    說到傷心處,小鳥把頭埋在自己蓬鬆的胸羽裏,可憐巴巴地抹起眼淚。


    薑厭有些沉默地看著這隻熟悉的鳥。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隻鳥上次還把身上塗得花花綠綠的,裝成虎皮鸚鵡跟著一個叫枝枝的小女孩回家。


    “銀斑黑鴿。”薑厭說道。


    小黑鴿聽到有人喊它,渾身羽毛都炸起來了,它顫顫巍巍地扭過頭,看到薑厭的一瞬間,嗷的一聲就暈倒在地,鳥腳還痙攣了幾下。


    “………”


    薑厭轉過身:“我沒問題了,走吧。”


    程光一愣:“啊?”


    他沒懂怎麽回事:“這就走啊?你不是來劫獄的嗎?”


    薑厭不想和沒腦子的人再說一句話。


    “下期見。”


    她冷漠獨自下了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可惡!被她裝到了[無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豔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豔扶並收藏可惡!被她裝到了[無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