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拎住了命運的後頸皮,時一沅麵無表情地垂著四肢,漂亮的銀藍色雙眼一眨不眨瞅著姬司諭。


    這家夥查過她的資料,怎麽可能認不出來她的擬態?


    即使貓崽兒的外表沒那麽有辨識度,僅是見她一麵就認出饕餮氣息的姬司諭也不可能把她當成一隻真貓崽兒。


    虛偽的男人。


    姬司諭看著她活靈活現的小表情,低低笑出聲來,抬手撓了撓她的下巴,動作很輕卻莫名讓時一沅覺得羞惱。


    她抬起軟乎乎的前肢,一把拍在姬司諭的手背上,料想是用上了大力氣,但被打的人不僅沒有呼痛,還微挑著眉道:“小脾氣挺大。”


    時一沅扭過腦袋,不理他。


    她卻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有多可愛。


    軟乎乎的小毛團兒耷拉著四肢,扭頭的動作相當之傲嬌,讓人恨不得撈進懷裏用力親兩下。


    姬司諭完全控製不住唇角上揚的弧度,可也知道見好就收,沒得真把人惹惱了。


    他把貓崽兒托在掌心裏,而後撐著牆站了起來,順便撿起時一沅掉在地上的背包,攏過肩帶單肩背到身後。


    動作間,時一沅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聳動小鼻頭尋著味道找過去,意外看見姬司諭左腰處的襯衫被血液染紅。


    他受傷了?


    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在傷口處,幫他止住了血,同時隔絕了向外溢的血腥氣,這會兒起身牽動了傷口,才會有絲絲縷縷的血腥味飄出。


    這人收斂氣息的能力絕佳,難怪她剛剛沒有察覺到旁邊躲了個人。


    姬司諭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用指腹輕輕撫了撫她毛茸茸的小臉蛋兒,“不用擔心,一點小傷。”


    時一沅:“……”


    她被摸得輕微炸毛,當即木著貓貓臉,轉身用屁股對著姬司諭。


    誰擔心你了?


    自作多情。


    姬司諭絲毫不在意她略帶抗拒的情緒,低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還撈過她柔軟的小肚皮把她攏在臂彎裏。


    時一沅上下兩輩子,還是頭一次掛在別人臂彎裏被順毛,這種感覺說不上糟糕,但相當之……詭異。


    她頗為不自在地揮起爪子拍掉姬司諭的手,想問問他要怎麽從擬態變回來,話出口卻成了一聲細細軟軟的——


    “嗷嗚~”


    時一沅:“……”


    救命!為什麽她會發出這麽奶呼呼的聲音?


    姬司諭腳下的步伐頓了頓,低頭詢問道:“怎麽了?”


    貓貓沅:不想說話。


    姬司諭見她蔫頭巴腦的,還以為她餓了,手掌往上一翻,一盒色香味俱全的糕點出現在他掌心裏,是早上阿德萊特做的,他出門時帶走了兩盒,放在空間指環裏。


    糕點盒被打開,淡淡的甜香味飄出,時一沅嚐過阿德萊特的手藝,不輸高級餐廳裏的大廚。


    回想起糕點的滋味,她的肚子不受控製嘰咕嘰咕叫起來,整隻貓兒遵循身體的本能支起腦袋,湊到糕點盒前。


    姬司諭見到她後,唇邊的笑意便不曾消失,他取出一塊小餅幹送到時一沅嘴邊,等她賞臉咬一口。


    時一沅抬眸瞅了瞅眉目含笑的青年,忽然覺得自己成了他養的貓主子。


    在餓著肚子和當貓主子之間,時一沅果斷咬住了小餅幹。


    姬司諭笑著撩了撩她額前的小軟毛,把她托到自己肩上,一塊小餅幹、一塊小蛋糕的輪流喂著她,還很有閑情逸致的跟她聊天,“早上沒吃飽嗎?”


    時一沅吃得雙眸微眯,心安理得當了他的貓主子,專心致誌幹飯沒理他。


    姬司諭沒聽到奶聲奶氣的嗷嗚聲,頗為遺憾地點了點她的額心,故作傷心道:“怎麽不理我?”


    貓主子當然不是什麽時候都給麵子的,說不理就不理。


    姬司諭便也不再逗她,一邊托著她往前走,一邊給她喂小餅幹,氣氛輕鬆而愜意。


    路過岔口的時候,姬司諭停下步伐,指尖湧出淡銀色的星力,憑空繪出一枚時一沅看不懂的印記,印記形成後便沒入牆麵,消失於無形。


    星紋?還是擬態印記?


    時一沅歪過腦袋,想問他在幹嘛,張了張嘴,忽然想起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麽,出口都會變成嗷嗚。


    猶豫了兩秒,她選擇閉嘴,轉而抬起小爪子輕拍了下姬司諭的側臉。


    小肉墊軟乎乎的,觸感極佳,姬司諭偏過頭來,和她對視一眼便精準讀出她的想法,“想知道這是什麽?”


    時一沅點了點腦袋,一本正經的神情配上乖巧軟萌的外表,形成強烈的反差。


    姬司諭眨了眨眼,沒有立即給出解釋,而是再次用星力描繪出一枚印記,趁著她沒看清印記的模樣,將其打入她的額心。


    時一沅立即抬起爪子摁向自己的腦門。


    姬司諭促狹道:“給你打個標記。”


    笑容還未落下,貓貓沅的爪子便揮了過來,這次是露了利爪的,被抓上一下,少說要留下幾道血痕。


    姬司諭連忙接住那隻小短腿,告饒道:“別打別打,騙你的,這是交流星紋,不是標記星紋,你試試在心裏和我說話。”


    時一沅遲疑地瞅著他,收回爪子,醞釀了一下才在心裏道:“姬司諭?”


    “嗯?不叫哥哥了嗎?”姬司諭也在心裏回她。


    時一沅:“……”


    貓貓沅扭過腦袋,不理他了。


    姬司諭低笑了兩聲,再次遞過來一塊小蛋糕,詢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不小心掉進來的。”時一沅胡謅。


    姬司諭步伐未停,卻是一針見血道:“從家裏掉來星門遺跡?”


    “嗯嗯。”時一沅臉不紅心不跳應著。


    姬司諭沒再問,卻是在給她遞完小餅幹之後,曲起手指彈了彈她的額心,以作滿口謊言的懲罰。


    時一沅頓時覺得小餅幹不香了,抬起爪子對著姬司諭高挺的鼻梁躍躍欲試。


    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側麵的岩壁忽然劇烈震了震,緊接著爬上一條條蜈蚣狀的巨大裂痕。


    眨眼的功夫,岩壁轟然倒塌,幾道極強的氣息將整截通道籠罩,強烈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附近根本沒有可以躲的地方,姬司諭和時一沅就這麽直接暴露在牆後幾人的視野中。


    扛著巨劍的男人足有兩米多高,他體型健碩、身材魁梧,兩側的頭發剃光,隻留中間一撮綁成向後垂的小辮子,一雙虎目筆直地掃向捧著糕點盒的姬司諭。


    他的身後站著四個人,兩男兩女,打扮各不相同,但能看出都不是好惹的人物。


    其中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看到姬司諭的長相後,眼睛亮了亮,扭著水蛇腰走過來,聲音妖嬈而輕慢:“好帥氣的小哥,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時一沅揣著小肉墊蹲坐在姬司諭肩上,聞到女人身上濃鬱的花香,小鼻子有些受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難受地揉了揉鼻子,但花香經久不散,將要在打噴嚏時,她果斷把小腦袋埋進姬司諭的襯衫衣領裏。


    淡淡的墨雪清香鑽進時一沅的鼻間,她用力吸了兩口,微微炸起的小軟毛逐漸變得柔順。


    等緩過了勁兒,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隔著單薄的襯衫,她的小鼻頭能感受到姬司諭的體溫,很暖很熱,相對正常人的體溫而言,甚至可以說是燙。


    他不是帶著一整串墨寒玉嗎?體溫怎麽還能燙成這樣?


    姬司諭感受到她的小動作,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眼尾的弧度也稍稍下壓,漂亮的鳳目毫無情緒的注視著饒有興致靠過來的女人。


    女人並不在意他變化的情緒,也無所謂自己的話被無視,她翹著蘭花指捏起糕點盒裏的一塊小餅幹放嘴裏輕咬一口。


    酥脆的口感讓她雙眼微亮,紅唇向兩側上勾,下一瞬眸光便轉向了把大半個腦袋都埋進姬司諭衣領裏的小白貓。


    “小帥哥,你的小貓兒真可愛,就是嬌氣了些,怎麽聞點花香便要打噴嚏?叫姐姐怪委屈的。”


    她掩著唇,美目微抬,明明臉還是那張臉,卻無端多出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姬司諭依舊沉默不言,視線卻從女人的麵龐慢慢滑向了脖子。


    女人注意到他的目光變化,抬手掃過自己裸露在外的鎖骨,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加明顯。


    “你在想什麽?”女人嬌笑起來,放肆的目光落在姬司諭微開的衣領上,聲色嫋嫋:“跟了姐姐的話,想什麽都可以哦~”


    她抬手,要去撥開姬司諭將掩欲掩的衣襟,和她同行的幾人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幕,似乎對這種情形已經習以為常。


    時一沅悄悄探出貓貓頭,想看看便宜哥哥現在是什麽臉色。


    天都姬氏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怕是從未被人如此冒犯過。


    貓貓沅揣著前肢墊墊,開始期待便宜哥哥的反應。


    在女人的手即將碰到姬司諭的襯衫時,久久不言的他突然道:“好吃嗎?”


    女人的動作頓了頓,便又聽他道:“我家貓兒的小餅幹好吃嗎?”


    “自然是——呃!”


    完整的話尚未出口,堅硬的指骨便洞穿了女人的喉嚨,隔著薄薄一層血肉掐住了她的喉骨。


    頸動脈被鋒利的星刃割破,鮮血噴湧而出,濺在姬司諭的側臉上,染紅了他的襯衫,他掐著那截喉骨,眼尾緩緩上揚。


    對上女人驚懼絕望的視線,他低笑道:“很好吃是嗎?”


    哢嚓!


    女人連擬態都沒來得及釋放,便被捏碎了喉骨,像垃圾一樣掉在地上。


    時一沅抖了抖貓貓耳朵,在心底輕快地呀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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