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百日不見,君王後的麵龐消瘦了很多,她的身形看上去很是羸弱。


    看得出來,這些日子裏她並不曾從主上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末將參見王後娘娘!”,被召覲見的田忠、田勇在君王後的麵前有些笨拙地跪了下來。之所以行動笨拙,是因為他們身上的鐐銬並未被解開。


    “為何不給二位將軍鬆綁?!”,鳳椅上的君王後對押解田氏兄弟而來的禁軍問到。


    “回稟太後娘娘,相國有令,不得...”


    “放肆!”,君王後躉蹙起秀眉:“二位將軍是我的客人!哀家令你們即刻鬆綁!”


    殿下的禁軍統領看到君王後有些真動怒了,慌忙上前鬆開了田氏兄弟的木質鐐銬,然後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末將叩謝王後娘娘恩典!”,田氏兄弟再次叩首謝恩。


    雖然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裏被關押了三個多月,但他們對她並沒有絲毫的怨言。田氏兄弟知道,嬌弱無助的王後娘娘肯定有自己難言的苦衷。盡管是母儀天下的大齊王後,但她始終還是一介女流,有些事情難免會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這筆賬,是要記在那該死的後勝頭上。


    “你們該叫哀家太後娘娘了…”,君王後幽幽地說道,神情很是黯然。


    太後娘娘?田氏兄弟暗自忖道。


    剛才禁軍統領對君王後的稱呼他們並沒有仔細留意,此番這才恍然醒悟過來。是啊,現在距離主上晏駕已經百日有餘,“國不可一日無君”,昔日的太子田建早就應該理所當然地繼位為大齊國主了!


    隻是,按照大齊宮廷數百年來的規矩,每當新王繼位都會法外開恩、大赦天下。而他二人非但沒有在大赦恩典之列,就連新王繼位登基的消息都沒有得到半分。由此可見,那後勝對他二人的囚禁控製是多麽的嚴密!


    轉頭細細想來:既然這後勝對自己兄弟二人如此仇視,他們竟然還能在這青州大牢中苟活過百日之久,若非是王後娘娘,不,應該是太後娘娘從中盡心斡旋,他二人恐怕早就是小人刀下的冤死之鬼了!


    想到這裏,田忠、田勇猛然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感恩報答才好。


    “哀家有愧於你們兄弟,有愧於安平君的錯愛!”,君王後的眼中又開始泛出些許的淚光:“這三個多月,讓你們在獄中受盡了委屈,哀家卻無法施以援手。好在相國眼中還是有我這個姐姐的,他並沒有將二位將軍置於死地,也還算是對得起哀家的一片苦心…”


    “相國?!”,聞聽此言,田氏兄弟心中猛地一震。


    這個稱呼,太後娘娘分明說的是後勝,是那個恬不知恥、陷害忠良的惡棍!他怎麽會變成相國了?


    牢獄之中的三個多月,一百多天,外麵的世界竟然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子登基變成大齊新王,而新王的親舅舅、那個人渣後勝鹹魚翻身貴為大齊相國,簡直是造物弄人啊!


    “哀家今天叫你們來,是想問你們一件事”。


    “太後娘娘,末將悉聽吩咐!”,兄弟二人答道。


    “哀家這樣對不住你們,對不住安平君,你們是否恨哀家?”,君王後的眼神看著殿下跪著的田氏兄弟。


    “末將不敢!在末將的眼中,太後娘娘永遠是大齊之母!”


    “那好,哀家還想問一句:你們可願意遵守自己的誓言?可願意不負安平君的囑托?倘若你們不已此事為然,哀家也絕不會怪罪你們,我會盡力給你們另尋一條脫身的生路。”


    聽君王後問出這一句話,田忠田勇一時有些茫然。現如今他們兄弟是戴罪之身,這話從何說起?難道,太後娘娘指的是“貼身保護”一事?


    “叔父當日囑托末將保護太後娘娘禦駕,末將此生定不辱使命!”,想到這裏,田忠、田勇叩首應道。


    “你們先不要急於應允,聽哀家把話說完”,君王後說道:“哀家在朝中實在尋不到可靠忠心之人,眼下唯有你們是我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親信。這件事情,也唯有拜托給二位將軍了!”


    “悉聽娘娘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哀家在這裏先代龍禦歸天的先王謝過兩位將軍的赤誠之心,請受哀家一拜!”,鳳椅上的君王後忽然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向田忠、田勇施了一個宮廷女眷的大禮。


    “娘娘!這是何苦!”,眼見此情此景,田氏兄弟一時惶恐不安,連忙叩首還禮:“請娘娘吩咐便是!”


    “二位將軍,你們可願為先王和哀家守陵?”,麵前的君王後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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