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裏長看溯源停在那不肯動彈,隻顧著同那賣鴨人說話。心中焦急村裏的事,便趕過去拉人。誰成想就聽到那賣鴨人以為碰到了冤大頭,大吹特吹,不由氣炸了肺,張口就罵“你這鴨子已過十五六年,那不是老邁不堪,那一身老肉早已是幹柴無比,有個什麽吃的勁頭;何況這還是一隻公鴨,又不能下蛋,你還想賣出價錢來?我和你爹當年一起玩尿泥時,你小子還在你那沒出生的娘肚自裏,現在從你那從小幹活沒屁股眼的爹哪裏學了兩手本事,就拿到你爺爺我這裏來顯擺,就你爹那幾手缺德本事還是從爺爺我這裏學來的。”


    這幾句話說的當真是令人、令人,令人怎麽樣溯源是不願去形容了,隻覺得這米裏長在其心中德高功勳的賢長者形象轟然坍塌。


    “呀!原來是米二伯,這位先生是您的客人。早知道如此,我怎麽敢開口要銀錢呢,早就當場奉送了!”那鴨小三看到米裏長過來,趕緊滿臉賠笑。“哼!還算你小子知情識趣,不過你當老朽我是什麽人,街頭地痞嗎,拿東西不給錢。快先把那鴨子拿過來看看。”“是是是,小侄這就給二伯您拿鴨子。”說著伸手入籠一把抓住鴨脖子提了起來,放與溯源腳下。這鴨子看來果如其所言有半人高,隻是雙腳被綁,剛一放地上就爬了下去。


    “就這麽隻老瘦幹柴的鴨子你還想賣多少銀錢。行了,老朽我也不同你一般見識,今日出來匆忙未曾帶銀子,你待會自去我哥府上找大管家領取就是。”說罷就抓起那捆綁鴨腿的繩子。“哎呦,還真有點分量,居士,咱們快走,別耽擱了。鄉親們等得著急那!”米裏長說完一手提鴨一手拉著溯源就走。待米裏長走遠了,那鴨小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東西進了米大夫家裏還想要到錢,我今天的命怎麽這麽苦呀!”鴨小三話剛說完,就見空中飛來亮澄澄一物,趕緊伸手接住。“好大一塊銀子!”鴨小三驚呼,抬起頭,就見那同米裏長走在一起的人衝其笑了笑。鴨小三不由伸手往眼睛上抹了抹,“真是個好人呀!”


    米香鎮原本隻有一條街,十多年前因鎮子繁華,就又新建了一條。現在嗎還是老街坊熱鬧,新街道除了趕集的日子,平日都不大用的上。米府坐落在老街的正中,是米家祖傳的宅院。青石磚頭琉璃瓦,高樓大廈,乃是米鄉鎮最氣派的建築。朱紅的大門雙開,一個門子站與一側,看到米裏長陪著一人過來,立馬迎了上來。“二老爺您來了,快快請進,你們村那事米老爺都聽說了,今天一大早就起來,說是您要是過來就趕緊直接進客堂。這位就是那個會飛的神仙吧,快快請進,小的這就先進去通知老爺。”說著也不等米裏長會話,“蹬蹬蹬”跑了進去,邊跑邊喊“老爺,老爺,二老爺帶著神仙過來了!二老爺帶著神仙過來了!”“嘿嘿嘿,小家小戶的下人,沒什麽規矩,讓居士你笑話了,快快請進。”米裏長說著就側身讓開,陪著溯源踏上三層台階。還未入門,就見裏間有一人邊往外跑邊叫道“二弟你可來了,這都多久沒回家看看了,可想壞哥哥我了。這位就是那位會飛的神仙吧,快快請進。”


    這米大夫嘴裏二弟叫的親熱,可一雙精光閃閃的老鼠眼從一開始就沒從溯源身上移開,配上一張滿是褶子的笑臉,直看的人寒毛聳立。“老財迷呀,別老讓居士在門外站著呀,咱們還是進去再說!”米裏長顯然清楚自家兄長是個什麽德行,也不以為怪,隻是知道生人一般受不了,所以趕緊打圓場。“是呀是呀,是老財迷我糊塗,怎麽能不讓神仙進門呀,快進來快進來!”米大夫對自家兄弟稱呼老財迷也不為怪,反而順著自稱起來。說完,便抓起自家兄弟手中鴨子交給那門子,說道:“兄弟你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真是的!快帶去廚房給燉了,咱們今天就吃煲鴨子。”“米大夫且慢,這隻鴨子是貧道剛才路途所遇,因見怪異,特買來一觀其究竟。”溯源趕緊製止道。“快帶進廂房供起來!”米大夫趕緊改口補上一句。


    幾人順著院子中間的鵝卵石路一直走進客堂。“上茶,快上茶!”老財迷對外麵的丫鬟高聲吩咐。“上好茶,記得是上上等的好茶。”米裏長趕緊補充。“對,是上上等的好茶。”米大夫對兄弟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原來這米裏長深知兄長稟性,看人分三六九等。碰到那下等之人,求其辦事,一般隻是吩咐一句“上茶”門下自會把那陳年老舊黑茶葉末子抓上一把,泡入大茶壺中端上來;有與其身份等同的則會叫上一聲“上好茶”,那上來的就是精致白瓷茶壺茶杯加茶葉,中規中矩;若如是那貴人上門,則會喊上一聲“上上等好茶”,那就是紫砂茶具泡上精心炮製,連自家也舍不得飲用的最是上等好茶葉伺候。這些門門道道除了米大夫和專門伺候上茶的丫鬟,也就米裏長這親兄弟才知道的清清楚楚。見自家兄長今天一高興,隻說是上茶,怕那丫鬟領會錯了用意,真端上破爛茶具茶葉末子惡了這位仙師,那可是大事休矣,便趕緊開口提醒了兩句。


    這些齷齪勾當溯源自是不知,但看這兩兄弟眉來眼去,也知是有貓膩。然他此來本就不為飲什麽茶,自也不會在意。“米大夫不必如此客氣,我等此來本是為那禍害鄉鄰妖孽之事,其餘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對對對,還是居士慈悲,為這百姓著想。不過咱們也不在乎這這點時間,邊喝邊聊,邊喝邊聊。”話剛說完,就見有一丫鬟手持端盤而進,上麵滿是水果瓜子,擺布與茶幾之上,隨後又一丫鬟持茶盤而進,上麵是一套精致紫砂壺茶具。待給幾人添加上茶水後,米大夫揮了揮手,兩人又相繼前後而出。“因所談之事多為隱秘,故不能讓下人伺候一旁,還請居士不要見怪。”米大夫歎了口氣,一改之前嬉笑嘴臉,一本正經的說道。“米大夫行事機密,考慮周全,佩服佩服。”溯源趕緊客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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