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和老板請假了。”一邊的同事說。肯定是出什麽事了。和那個逃生通道裏的男人有關?於佟追下樓,也沒能見到潘尹川的身影。不過,他在那裏站了會兒,突然覺得背後一涼。扭頭看過去,就看見了那天的omega,叫、叫林少晏?omega冰冷地注視著他。看得於佟打了個冷戰。仿佛那天飯桌上說的擰人脖子不是玩笑話……喜歡小潘的這都是什麽瘋子啊?於佟皺眉,轉瞬又安心了。沒準兒他是瘋子裏唯一的正常人了。於佟去買東西的時候,潘尹川被另外的車接到了醫院。州長站在走廊裏,滿頭大汗,一臉的魂不守舍。張助理還是很平靜的,他說:“先生有些話還沒和你說完。”潘尹川嚇了一跳,這麽快就把他叫過來是遺言?張助理檢查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緩衝器,給他換了個新,還給他戴了帽子,披了外套。真像是要進icu的。潘尹川心頭跳了下,全副武裝推門進去。懷聿倚坐在床頭,倒並沒有出現icu裏瀕死時渾身插滿管子的模樣。他的麵色蒼白,穿著幹淨而整齊的襯衣西褲。有種靜默的壓迫感。“過來。”懷聿低聲說。潘尹川走近,才看見懷聿的皮膚底下,血管脈絡依舊微微突起,泛著猙獰的青藍。“錄音還沒聽。”懷聿接著說,抬手打開了床頭的播放器。潘尹川張張嘴,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是遺言,隻是要和他說完剛才車裏沒說完的話啊。『你那兩個競爭對手,沒一個是善茬啊。』『小潘不喜歡他們,是不是善茬已經不重要了。』……『你怎麽還是這個毛病?當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啊!』『一年幾個億的項目,叔叔你是不喜歡嗎?喜歡那就要留住啊。』一段錄音很快播放結束了。如果於佟人在這裏,大概會聽得渾身汗毛直立。因為他和他叔叔當時在酒店裏的對話,一字不漏被全部錄下來擺到了懷聿的案頭。現在又播放在了潘尹川麵前。潘尹川聽完愣了片刻,第一句話是:“於佟和老板是叔侄關係?”“嗯,文件裏有寫。”“還沒仔細翻。”潘尹川舔了舔唇,“你就是想告訴我,於佟其實更多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利益?”“不生氣?”“沒什麽好生氣的。他很坦蕩,不遮掩。今天還跟我說,托我的福,公司一切順利。”懷聿本來蒼白的臉,現在多了點顏色。但看上去像是氣的。潘尹川看了看他的表情,覺得還是要說清楚一點:“吃過餘家安那樣的虧,比起自以為是的隱瞞,坦蕩更好。”懷聿的表情還是沒好到哪裏去。他的唇角輕輕動了動。潘尹川心跳漏了一拍,不會又吐血吧?潘尹川接著說:“但他打錯了主意,我身上沒有利益可圖,那些都是你給的。”“不是我給的。州長這裏是你自己結下的善緣,光靠他這條路,就能獲利很多。這是你自己的東西。”懷聿語氣沉沉地開口。潘尹川眸光微動,正想說話。懷聿卻陡然話音一轉:“還要和於佟繼續?”潘尹川一怔,都這時候了也非要先把於佟弄下去?“都沒有開始,怎麽叫繼續?”潘尹川搖頭。“你收他花了。”“……懷先生準備記一輩子嗎?”“你不喜歡他,我自然就忘了。”“……”潘尹川看了看他的臉色,真有點拿不準懷聿到底是好著還是不太好,他說:“錄音聽完了,我走了。”“還有東西給你。”懷聿叫住他。潘尹川疑惑看他:“還有什麽於佟的東西嗎?”懷聿:“……”“是我的東西。”潘尹川不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應該,不會把懷先生氣死在這裏吧?懷聿的確很是包容,隻接著對他說:“手。”潘尹川茫然地伸出手去,懷聿在他掌心放了個東西。潘尹川低頭一看,是一枚徽章。金色樹葉拱衛著烏洛波洛斯的圖騰。“這個是幹什麽的?”潘尹川抓在手裏捏了捏。“拿著玩兒。”懷聿停頓片刻,還是正經地道:“最近會有些風波。”那麽也就是說,這東西是用來避免風波的了?潘尹川不由問他:“你到底怎麽了?”懷聿抬起手,按在潘尹川的頸側,神色怔然。潘尹川立刻往後挪了挪,但卻被懷聿緊緊抓住了手。“之前有一次,我取下了你的緩衝器,你流鼻血了。當時有多痛?”懷聿低聲問他。怎麽突然想起來這個?潘尹川稍作回憶:“忘了。嗯,就是突然被衝擊,腦袋裏嗡了一下。”比起明確的疼痛感……“其實嚇人更多。”尤其是他要從莊園走的時候,兩個人最後一次上床,當時潘尹川真有種自己要死在那裏的錯覺。那種惶惶的痛苦,緊緊勒在心髒上,很嚇人。“對不起。”懷聿驟然鬆了手,“回去吧。”潘尹川愣了下:“那我走了?”“嗯,我有段時間不會來這裏……”懷聿說到這裏,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於是緊跟著補充道:“我的抑製劑被人動了手腳,我要回去處理一下。”他說完,似乎還覺得不夠,又繼續往下補充:“動手的人叫卓輝,你應該在電視裏看到過。按照他的計劃,我病倒的時期應該更晚一些,那時候他就準備完善了……”潘尹川聽著聽著:“等等。”他想問這些我能聽嗎?幹嘛說這麽多給我聽?然後他猛地反應過來。哦,剛才說了於佟勝在坦蕩,懷先生是不是以為我在點他?懷聿以為他聽得不耐煩了,也及時收聲,隻說:“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有什麽疑問,隨時可以打電話給張行。不用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到你家裏的安危,州警已經守好了。知道你和我關係的人,死得也差不多了。”懷先生的語氣還稍微有點僵硬,畢竟不是很習慣把這些東西仔細地說給別人聽。潘尹川點頭,這才走出去。門關上,張助理立刻走過來為他脫外套。為什麽懷聿說“按照他的計劃,我病倒的時期應該更晚一些”?潘尹川扭頭問張助理:“最近懷先生打了很多抑製劑?”“是。”張助理窺了窺他的表情,繼續說:“從潘小先生走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打。”“為什麽?”張助理心說我怎麽有資格來解答原因呢?但他還是低著頭說:“因為alpha的占有欲吧。”越是強大的alpha,獨裁和獨占的欲望就愈為強烈。這是社會的共同認知。潘尹川問:“以前……懷先生的易感期是怎麽度過的?”和beta上床解決不了這個,隻有omega的撫慰才能幫助平安度過,生理書裏寫得很明確。“也是靠抑製劑,不過比較規律,一個周期一支就可以解決。”潘尹川看了看四周,保鏢們都退得很遠,連州長都不敢上前來。他壓低聲音問張助理:“懷先生這次引發信息素暴亂了嗎?”“比那要嚴重……抑製劑裏其實一直添加有極微小劑量的生物輻射,隻是很難被檢測出來,就好像一些常見的水果其實也帶有生物輻射。因為過去懷先生打針的周期間隔時間長,所以一直沒有人發現異樣。“直到最近,頻繁的使用抑製劑,生物輻射大量累積到一定程度後,信息素暴亂的同時,大量dna損傷斷裂,細胞在短短數秒內,快速死亡再新生……”張助理說到這裏猛地一停,又窺了窺潘尹川的表情,說:“其實也是好事,提前爆發出來,讓我們更早地發現了背後的人。”所以要重新戴緩衝器,進門還要穿特製的衣物。潘尹川不知道信息素暴亂是什麽樣的滋味兒。但dna損傷斷裂應該是很疼的吧?因為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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