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武,別過去!”魔瞳向楓武大聲喊道,但是楓武並不理會。


    “見鬼!幻月吩咐我們不可以離開這裏的。”魔瞳著急地嘀咕了一句。


    “不能管這麽多了,魔瞳我們也趕緊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吧!”暗雲對魔瞳喊道。


    “事到如今我們不能再分散了,好吧,我們都過去。”魔瞳說罷便和暗雲一起朝叫聲響起的地方奔去。


    奔了五六十米之後,魔瞳和暗雲見到了幻月和楓武。幻月簡短地對幾個人交待:“螢火不見了,你們現在立刻在這附近找螢火,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找不到的話四刻鍾內回到原地集合,明白了沒有?”


    “明白!”三個少年齊聲應答,然後立刻散了開去。


    白茫茫的霧氣到了晚上依然沒有散去,暗雲在一片迷蒙的夜色中胡亂地奔跑起來,被軟泥和亂草多次絆倒,他找了好一段時間也毫無所獲。暗雲停了下來靜靜回想,幻月和螢火一同離開,螢火在洗澡的時候幻月應該會呆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但是在那一聲驚呼之後,幻月趕到原處卻不見螢火。以幻月的反應和速度來看,螢火幾乎是在一瞬間消失的。


    幾乎就是原地消失!


    暗雲心中一亮,連忙回到遇見幻月的地方,在那附近又細細找尋起來。


    這一次暗雲發現了一條小河,河水很淺,但是水流有點急。暗雲隱隱覺得這小河有點異樣,於是他小心地走下河,河水隻來到他的腰部,水流引領他向某個地方走去。


    突然他發現前麵的水草好像勾住了什麽東西,他打撈起來一看,隻見那是一套少女武者的衣服。這衣服看著眼熟,定是螢火的衣服無疑。螢火的衣服在這裏,那麽螢火本人現在又在何處呢?莫非已經遭遇了不測?


    這時候暗雲又發現前方的河麵上出現一個漩渦。


    莫非螢火就被這漩渦之下?


    暗雲沒有多想,連忙深吸一口氣跳入漩渦之中。


    暗雲隻感到自己被水流推著彎彎曲曲地往下撞去,期間他感覺自己多次撞在堅硬的石頭上,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巴痛呼,而河水立馬往他的嘴巴灌去,逼得他連忙忍痛捂著嘴巴。這樣過了一會,他終於掉在堅硬的地麵上。


    河水還是不斷地狂瀉下來,傳來水花撞擊的聲音,暗雲撐起身子向旁邊挪動,走了幾步之後頓覺身上壓力大減,再也沒有河水衝擊的感覺。


    睜開眼睛,隻見四周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線。但是鼻腔內湧入一陣濃烈的惡臭味道,熏得暗雲幾乎忍不住要大吐。


    “誰?!”這時候在他身旁突然響起少女的驚叫聲。


    暗雲嚇了一跳,在眼睛看不見的情形之下,很自然地雙手往聲響之處伸去,然後他的右手手心觸碰到一團溫暖光滑而柔軟的東西。


    “啊!”少女吃驚的聲音又叫了起來,那團柔軟的東西迅速離開了暗雲的掌心。


    “螢火?”暗雲回過神來,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你是,暗雲?”少女回了一句。


    “對啊,是我,暗雲。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暗雲高興地說道,隨即他想起了剛才那柔軟的觸感,心神驀地一慌,終於明白過來。


    “對,對不起,螢火,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暗雲尷尬地說。說罷右手拿過剛才拾到的衣服,平舉著放在自己胸前,手臂也不敢往前伸了。


    暗雲隻感到有一隻柔軟的小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隨即像是受到驚嚇般縮了回去,然後又緩緩伸過來,慢慢地探到手上的衣服,接著衣服被用力一拉,暗雲很自然地放了手。接著便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暗雲紅著臉,僵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穿衣服的聲音停下來之後,螢火那邊也沒了聲息,周圍隻回蕩著嘩嘩的水聲。


    過了一會,嘩嘩的水聲突然停了下來,像是小河中的水全部流光了,周圍一片安靜,沉默的氣氛有點尷尬。


    “你,你沒事吧?”暗雲終於耐不住尷尬,問了一句。


    “我沒有受傷。”螢火小聲地說。


    “你突然不見,大家都很擔心,你怎麽突然被漩渦卷下來的?”暗雲問道。


    “我,洗澡的時候,踩到了一些硬邦邦像是石板一樣的東西,我好奇地踩了幾下,沒想到那石板竟然碎了,然後我整個人就掉了下來。”螢火慢慢地說道。


    說完之後,兩個人又沉默了起來,氣氛再一次微妙地變得尷尬。那股彌漫四周的臭味似乎更加濃烈起來。兩個人都緩緩地朝河水傾瀉的方向走去,似乎那邊的臭味淡一些。


    “暗雲,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過了片刻,螢火又問了一句。


    “哦……”暗雲回答的時候有點手足無措,還好在漆黑之中他的窘態沒有被螢火看到。“你突然不見之後,我們立刻趕過來了,幻月叫我們分散找你,我找了一會毫無所獲,然後想到了以我對幻月的了解,你驚呼之後她肯定會在極快的時間內趕到的,既然這樣她都發現不了你,那麽你很可能就在原地消失了。所以我就在你可能洗澡的地方搜尋起來,然後我發現了你的衣服……”說到這裏,暗雲的臉又紅了一下。“接著看到了那個漩渦,然後我猜你可能掉進這個漩渦裏麵了,於是便跳下來了。”


    “……你真聰明,不過,也還是很莽撞。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在下麵怎麽辦?漩渦下麵的情況你完全不知道,你怎麽敢跳下來?”


    “哦,說實在的,我當時還真沒想這麽多,現在想起來確實有點後怕。是啊,萬一你不在怎麽辦呢?要是出了什麽事,魔瞳他們更是要擔心死了……”暗雲喃喃說道,接著又是嘿嘿一笑,“不過,不管怎麽說,你救過我兩次,雖然你討厭我,但是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不管怎樣我都要賭一把的。要是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莽撞地跳下來吧,沒辦法,我的性格就是這樣,改不了的……”


    螢火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暗雲!你們在下麵嗎?”黑暗之中突然飄進一點光亮,魔瞳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在呢!我們都在這裏,螢火很好,我們都沒有受傷。”暗雲大聲回應。


    過了片刻,幾個人影相繼跳了下來。那一點亮光飄到螢火手中,暗雲看清了,正是螢火養的那種類似螢火蟲的小蟲子。螢火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小蟲子,小蟲子突然迸發出銀白刺目的亮光,一下子將周圍照得一片通亮,亮光之中隻見魔瞳和楓武一片欣喜和如釋重負的神情,而幻月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熱不悲不喜的神色。


    暗雲向螢火看去,正好這時候螢火也向他看來,兩人目光一接觸,立刻又像突然受驚一樣,同時縮了回去,兩個人都不由得臉紅耳赤。


    “你們沒事吧?”楓武擔心地問了一句。


    “沒,沒呢!”暗雲勉強地笑了笑,盡量不去想剛才的事情,神情終於恢複了過來。


    “啊!”這時候又聽見螢火一聲驚呼。


    “怎麽了,螢火?”幻月問道。


    螢火瞪直了雙眼,眼神中寫滿了驚恐,她說不出話,用顫抖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眾人順著她說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寒氣。


    暗雲終於知道這下麵難聞的臭氣是從何而來了。


    在蟲兒的亮光之下,眾人看到不遠處有數不清的屍體,堆積如山。在下麵的那些已經化作白骨,上麵的那些依然皮肉可見,中間的那些已經開始腐爛。


    螢火終於忍不住,彎下腰狂吐不已。


    三個少年臉色發白,驚惶無措地相互對望。


    幻月皺了皺眉,毅然往那些屍體走過去,走過暗雲身邊的時候低聲地說了一句“跟上。”


    暗雲遲疑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幻月走了過去,楓武和魔瞳見此情形也極不情願地走了過去,而螢火依然在原地吐得一塌糊塗。


    走近一看隻見那情景更加慘烈,而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屍體全部都是小孩子,有男有女,年齡大概都在十歲以下。他們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有一些屍體纏繞在一起;有的雙手緊緊掐住另一個人的脖子,而自己卻被對方用武器捅進身體內;有的抱在一起,嘴巴貼著另一個人的臉,而對方的臉上缺了很大的一塊皮肉……


    “天啊……如果說地獄的話,也不過如此吧。”魔瞳嘀咕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暗雲渾身一震,他忽然呼吸急速起來,渾身顫抖著。


    “怎麽了,暗雲?”幻月見暗雲神色有異,問了一句。


    “我知道了……”暗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那個人,臨死之前寫的那個字並不是‘幹’字,而是‘千’字。”


    “千字?”幻月奇怪地問道。


    這時候暗雲身體的顫抖更加明顯起來,他緊握雙拳,握得那樣緊,指骨發白,指甲幾乎掐進手掌的皮肉之中,他的臉色由蒼白變得潮紅,表情變得猙獰起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愴。


    他用近乎野獸咆哮般的低沉嗓音憋出三個字:“千殺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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