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元想了想,緩緩從門口退了回來,身形悄無聲息地閃至夜色中,到了魯塔的住宅,回了屋內,關上門,讓陰影完全遮蔽了自己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隻能假扮魯塔去找某位議會長老來商議了嗎?


    李元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把魯塔放了出來問道:


    “一般來說,你會有什麽事情匯報,或是需要商量的時候,會找到議會長老?”


    “什麽事?”


    魯塔沉吟了一小會,張開嘴愕然抬頭:“你不會跟我說你明天真想去議會長老那邊吧?”


    “除此之外有什麽辦法呢?”


    “你開什麽玩笑?你瘋了?!”魯塔頓時激動起來,雙手合十懇求道:


    “行行好吧,李大爺,你就放小的一條生路吧,你這情況和自殺沒有區別啊!”


    “我問你的是你會在什麽情況下,去找議會長老。”李元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讓你給我提意見的。”


    “別扯了,李大爺,就一個女人而已嗎,以你的實力,你的身份地位什麽樣的女人弄不到,有必要冒上這麽大的風險嗎?”


    魯塔一臉哭腔:“求求你,我們出去吧,現在馬上走還來得及,對你對我都好……”


    “呼!”


    黑暗中,響起悠長的呼吸聲,但緊接著突然砰的一聲悶響,魯塔已經被重重按在了地上,雪亮的劍鋒在黑夜的陰影中,流轉著寒芒,架著他的脖子。


    “回答我。”


    李元僅僅隻有簡短的三字。


    “你殺了我吧。”


    魯塔雙手雙腳一張,擺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李元手中的劍鋒握緊,目光冷冷地盯著他,隻是魯塔此時幹脆閉上眼睛,不在顧及任何威脅。


    空氣中,安靜地隻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血的腥氣在一點點蔓延。


    氣氛微妙地僵持了起來。


    過了許久,就在李元額頭青筋一跳一跳,卻想不出用什麽辦法來撬開魯塔嘴的時候,魯塔自己卻睜開了眼睛,又一次開口問道:


    “你真的要去見聖女一麵?”


    空氣沉默了半晌,李元應道:“嗯。”


    “呼!”魯塔深吸一口氣,仿佛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沉聲道:


    “如果,如果這次事情成功了,你向我保證,你一定會保我一命,至少帶我去到安全的地方。


    比如,神聖同盟國的卡文迪許家,或是什麽的,不準耍滑頭!”


    “好,你需要什麽保證?”李元答應下來。


    “什麽東西能保證你一定實現諾言?”魯塔擺了擺頭。


    李元一時回答不出話來。


    “得了吧,我又不是那種聽人發個毒誓就會感動地死去活來的愚蠢女人,”魯塔自嘲地笑了笑:“我現在隻能相信你的人品,不是嗎?”


    “……”李元沉默了會,點頭應了聲:“如果你在這個過程中,沒有起任何壞心思待得話,我們可以來個君子協定。”


    “嗯,沒錯,就是君子協定!”魯塔滿是陰雲的眼神忽然亮了下,應了聲後,繼續說道:


    “根據我們魔法閣的體製,每一名從學徒學成功出師後,無論是銅牌法師,銀牌法師,還是金牌法師,都有一位直屬的長老。


    按照規定,我們中間無


    論是匯報事務,還是向議會長老提出意見,尋求幫助,隻能尋找直屬管轄自己的長老。


    若是尋找其他的長老,則很有可能被視為僭越。”


    “隻能尋找直屬管轄自己的長老嗎……”李元拖著下巴,眉頭皺成一團。


    “而直屬管轄我們的長老,肯定是對我們最熟悉的。”魯塔接著說道:“所以,我說這條路你根本行不通你知道嗎?


    你能變得和我一模一樣,能模仿我的魔力氣息,但你能完全模仿出我的性格,我的說話方式嗎?


    你對我根本就沒有多少了解,你又怎麽能代替我呢?”


    李元聞言,沒有回答他,隻是沉默了會道:“直屬管轄你的長老是誰?”


    “果然,這樣也沒用,你這家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魯塔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恨恨道:“的確也沒錯,除了瘋子,還有誰會在神聖同盟國的地盤上,會隨隨便便殺了首席執政官的兒子呢?


    遇上你我簡直是祖上作孽!”


    長吐出一口氣後,他頹然回答道:“娜塔莎。”


    “娜塔莎?”


    李元眉頭一挑,這個名字他不是第一次聽到了,當時那叫莫休的元素法師,還想著說要將‘魯塔’帶過去解釋之前的事。


    雖然也隻是無聊的找茬潑髒水。


    不過這倒可以是一個嚐試的點……


    李元心中暗暗道了聲,旋即開口道:


    “那個,假定我是你,跟那位娜塔莎大人解釋自己為什麽,在沒有通知總閣的情況下,去對付一個神聖同盟國的人,以你以前的風格,會怎麽說?


    跟我演練一下。”


    “好吧,現在我也已經沒有選擇了。”


    魯塔歎了口氣。


    然後,兩個人在房間裏,先是由李元,代替那位娜塔莎長老提問,由魯塔回答,期間魯塔根據自己麵對那位長老時的感覺,糾正了李元的措辭,然後一次又一次打磨演練。


    當李元大致摸清了魯塔匯報工作時的語氣,還有麵對誹謗,產生的情緒後,便由魯塔假做那位娜塔莎大人,李元則把自己當做是他,互換了角色,匯報相應的情況。


    又根據不同的問題,做出不同的反應。


    或是激烈,或是倔強,或是沉默……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逝,自他們夜間回來之際,天邊便已經隱約露出魚肚白。


    經過不知疲倦的演練過後,此時更是日上三竿,周邊隱隱約約有人走動的聲音。


    好在金牌法師的住宅區,都有隔音的魔法陣,他們倒是不用擔心聲音會傳出去。


    “娜塔莎大人,你知道我魯塔自皇城腳下成長,父母皆是土生土長的人,身份清清白白,現如今又蒙受了魔法閣如此大力的栽培,我有豈會做出危害魔法閣的事?


    的確,我承認我有一點私心,但絕對沒有和神聖同盟國的那個小賊勾結!你不要聽信莫休的胡言亂語,一定要還我一個清白啊!”


    李元模仿著魯塔的神色,神情激蕩地爭辯道。


    而魯塔本人,則是坐在沙發上,此時想象著自己就是那位位高權重的女長老,清了清嗓子,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忽然門口響起‘篤篤篤’的聲音。


    李元心頭猛地一顫,方才入戲太深,連他都沒有注意到有人的臨近。


    心神沉入


    阿瓦隆中,通過鏡麵所成的‘像’觀察了下,發現門口站著的人,正是那位狂戰士還有忍者,和獵人。


    “老大,是我!”


    狂戰士的聲音甕聲甕氣的響起。


    李元眉頭皺了皺,心中暗暗罵了句該死的,迅速把魯塔裝進核桃狀的空間內,旋即取出人-皮麵具,輕輕蓋在臉上。


    魔法的光芒一閃,他又變成了魯塔的模樣。


    “魯塔大哥?”


    聲音是忍者的。


    “來了!”李元在屋內喊了聲,旋即大步到了門口,打開門,問了聲:“今天還沒有出任務,你們來這麽早做什麽?”


    “沒有,隻是想看看老大你……”


    狂戰士憨厚地撓著腦袋:“昨天看你受了傷,有些擔心。”


    “安心吧,我沒事。”


    真·李元,假·魯塔應了聲:“一點小傷而已,製作了點藥水喝下就好了。”


    根據昨晚的了解,法師魯塔在魔法閣中,人緣大概是極差的,不過對自己幾位衛隊,倒還算不錯。


    “哦哦,那就好。”


    狂戰士緊張的臉色稍緩,“那魯塔大哥,今天我們……呃,要去城裏玩玩,你要放鬆下嗎?”


    “今天?”李元眉頭一挑,心中暗罵,玩玩玩,還玩屁啊……在玩你們老大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現在彩排還隻到一半,被你們逼得隻能硬著頭皮上陣了……


    淦!


    這個時刻,他忽然體會了當時讀書時,詩詞課上,那就‘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時詩人的心緒。


    隻是卻還是得耐著性子說道,幽幽一歎氣:“今天沒辦法了,就那事,我得去跟娜塔莎大人匯報下。


    昨天因為傷得重,沒辦法去,總不能將這事落下。”


    “嗯……”狂戰士的臉上露出些許失望之色:“要我們陪你一起過去嗎?如果娜塔莎大人問起來,我們也好說話。


    莫休那混蛋,一定在娜塔莎長老麵前說了不少壞話!”


    “不用了。”


    李元搖搖頭:“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好吧。”狂戰士應了聲,沒有在多說什麽,轉身和忍者還有獵人一並往回走,而李元則是帶上門,向長老居住的區域出發。


    雙方離得稍遠了後,獵人皺著眉頭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魯塔大哥,給人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有嗎?我覺得都是這樣啊?”


    狂戰士撓了撓頭,一臉憨厚的樣子,隻是他的意見被兩人直接忽略。


    忍者沉默了片刻,“好像有那麽一點不一樣,隻不過……呃,會不會是神聖同盟國的那個李元,對老大做了什麽?”


    “不知道,總之可以確定的是,以我們老大的戰鬥力,一個人絕對無法從那個李元手裏輕易脫身。”


    獵人攤了攤手。


    “會不會是李元良心發現,突然感覺老大不是那麽壞的人?”


    狂戰士感覺很有這個可能。


    忍者:“……”


    獵人:“……”


    空氣中尷尬了半晌,忍者攤攤手:


    “算了,這些事也不用我們當心的,大哥不是去見娜塔莎長老了嗎?即便是那個李元在大哥身上做了什麽手腳,娜塔莎大人也一定能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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