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撞擊在牆上四分五裂的聲音響徹靜謐的黑夜。


    濺起的木屑和灰塵刺鼻不已,白裙女人握著尖刀將老人逼到角落,跳躍燭光映在她單薄的身體上,緩慢回過頭來,淩亂頭發擋在臉上,凸出的眼球死死盯著童陽,蒼白開裂的嘴唇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弧度微笑著。


    女人注視著童陽,高高舉起手裏的尖刀,朝被嚇得呆怔的老人刺去。


    “住手!”


    童陽猛地衝上前,奮力將她撞來,“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會趕來!”


    她雙手握著螺絲刀擋在老人麵前,緊張與恐懼使她渾身大汗淋漓,希望能夠以此嚇退女人。


    白裙女人身體狠狠撞在牆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喉嚨發出沙啞刺耳的笑聲,嘴巴大大地張開,仰頭瘋狂笑了起來,下一刻就舉著尖刀朝童陽撲了過去。


    童陽迅速躲開,然而對方根本不給她任何喘息機會,撲空之後馬不停蹄地追趕上來。


    “殺、殺人了!”老人跌坐在地上,終於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喊叫。


    女人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童陽,腳步利落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高高舉起的尖刀不知疲憊地追隨著她的蹤跡。


    隨著女人步步緊追,童陽被逼進狹窄的衛生間,朝外麵大聲喊道:“出去報警!”


    老人明顯被嚇得不清,一邊叫喊著一邊從地上爬起,蹣跚地往外跑去。


    “救命啊!殺人了!”


    童陽看著老人離開房間,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然而女人已經追到衛生間門口,似乎知道童陽無處可逃,她沒有立刻撲上來,舉著尖刀詭異地衝著她笑。


    童陽後背死死貼著洗手池,將螺絲刀擋在身前,額頭滑落的汗水順著睫毛流進眼裏,劇烈刺痛下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別過來!”童陽緊緊攥著螺絲刀,即使已經退無可退身體依舊在不斷地試圖拉開和女人的距離。


    “童陽……去死吧……”


    女人嘴裏念念有詞,狀似瘋癲,“你去死吧!”


    下一刻,她舉著尖刀刺向了童陽。


    千鈞一發之際,童陽迅速彎腰躲到洗手池下方,避開了鋒利的刀刃,趁著女人沒反應過來咬著牙將螺絲刀捅進她的大腿,鮮血“噗嗤”一聲濺了童陽一臉。


    “啊!”女人疼得尖叫一聲,童陽趁機將她推開向外跑去,眼看就要跑出衛生間,一隻手從背後伸來死死抓住她的頭發,用力將她往回拉扯。


    童陽糊滿粘稠鮮血的手指盡力抓住門框,撕裂頭皮傳來的劇痛幾乎讓她窒息,溫熱鮮血從頭皮滲出沿著太陽穴向下流淌。


    此時此刻她顧不上疼痛,手指奮力扣住門框,指甲縫隙逐漸溢出鮮血,童陽緊咬牙關,突然一個轉身朝身後踢了過去,女人吃痛鬆開了手,尖刀也掉落在地板上。


    童陽奮不顧身朝門外跑去,可是沒跑出幾步女人猛地朝前一撲抱住她的小腿,鮮血打濕了瓷磚拖出長長一道痕跡。


    “放開我!”童陽狠狠幾腳踹在女人肩上,握著螺絲刀的右手克製不住地顫抖,低頭看見女人齒縫滲出鮮血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滾開!你給我滾開!”童陽舉起螺絲刀,低頭看著女人身上斑駁的血跡,心跳劇烈,遲遲沒有刺下去。


    她不想成為殺人犯。


    “噗嗤”一聲,童陽將螺絲刀紮進女人的肩膀,鮮血瞬間將白裙染得通紅,女人仿佛不知疼痛,死活不肯鬆開抱住她的手,同時用力將她往地上拽去。


    瓷磚上流淌的血液濕滑無比,童陽腳下一滑就被她拉了下去,女人順勢爬到她身上,抓起地上的痰盂狠狠砸向童陽的腦袋。


    童陽痛呼,耳邊傳來“嗡”的一聲,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額頭血流如注,四肢僵硬無力,螺絲刀從掌心墜落,清脆一聲掉在地上。


    女人摔開手上的痰盂,抓起童陽的頭發將她腦袋拽到半空再猛地向地麵砸去,強烈撞擊感讓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幾乎失去所有知覺。


    不是,一定要死嗎?


    她還沒有高考,還沒有去過遙城以外的地方……


    為什麽啊?


    為什麽死的一定是她?


    就算知道未來,就算重來一次,她也必死無疑嗎?


    不行……不可以……她還不想死!


    強烈的求生欲激發體內腎上腺素飆升,童陽猛然睜開被鮮血糊住的眼睛,抓起掉落在身邊的痰盂狠狠砸在女人太陽穴上。


    “啊!!”


    女人發出一聲慘叫,騎在腰上的身體明顯癱軟下來,童陽用盡身體最後一絲力氣翻身壓在女人身下,抓住痰盂一下接一下地砸向她的臉,飛濺的鮮血如同雨滴灑在身上,由於用力過猛手心早已被劃破。


    可是女人比她想象中還要頑強,抓住童陽的手腕撕扯著她的衣服,條件反射一般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不將她殺死誓不罷休。


    “警察!住手!”


    “把手舉起來!”


    門口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快速闖進來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完全傻了眼,鮮血染紅整個衛生間,地上兩個看不清模樣的人如同浸泡在血液中,即使如此依舊在互相撕扯著。


    聽見警察的聲音,童陽爆發出的唯一一絲力氣消失,被女人掐住脖子往地上一摁,隻聽一聲槍響,近距離感受到強烈衝擊,女人身體一僵,身體癱軟在童陽身上,直到臨死前雙手依舊死死掐著童陽的脖子。


    “孩子?孩子你沒事吧?”老人不顧眾人阻攔擠到童陽身邊,驚懼地看著她渾身的傷口。


    “快!打120!”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可怕了!”


    童陽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房間裏手忙腳亂的眾人,腦子裏最後繃起的那根弦終於鬆懈下來。


    她活下來了嗎?她殺了人?會坐牢嗎?


    她想參加高考啊……


    身體流失了太多鮮血,溫度一點一點下降,意識變得非常疲憊,眼皮沉甸甸地往下墜。


    可以休息了吧?警察叔叔來了她已經安全了,好好休息吧,得趕在高考之前把傷養好啊……


    童陽放心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無比溫暖的地方。


    “別睡!孩子別睡!”


    “不能睡啊!睜開眼睛!千萬不要睡!”


    童陽隱約聽見有人在耳邊心急如焚地呼喊。


    可是她好累啊。


    好像曾經聽說過,受傷嚴重後不可以睡覺,否則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吧?


    她一定還能醒過來……


    “快!把除顫儀拿過來!……”


    不、不能睡!


    她現在不能睡!


    殘存的意識忽然瘋狂掙紮起來,童陽猶如溺在水中,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睜開眼睛,身體一瞬間傳來的失重感讓她渾身一震,驟然坐起身來!


    眼前光線忽明忽暗,寫滿公式的數學試卷平鋪在書桌上,鋼筆骨碌碌滾到書桌邊緣,手機屏幕亮著微光,停在“水友吃瓜007”的群聊界麵。


    童陽怔愣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抬起自己潔白的手指,沒有粘稠的鮮血,沒有受傷的痕跡,沒有鑽心的疼痛,手機對話框依舊停留在她發出的那條消息,時間顯示為00:13分。


    她又回到了這個時間點?代表又死了一次?


    童陽仍舊心有餘悸。


    即使警察趕到,她也沒能活下來?


    可是,為什麽她的死亡會循環呢?還有殺她的女人是誰?為什麽會有她家的鑰匙?為什麽一定要殺她?


    太奇怪了,太詭異了。


    【叮咚——】


    00:14分,群裏再次發來了新聞鏈接,隻是這一次標題變成了“寒門天才童陽見義勇為犧牲,此時距離高考僅有十天”。


    同時,手機上方的信號格又空了。


    新聞變了?不是入室搶劫死亡,而是見義勇為犧牲。


    未來因為童陽的行為發生了改變?


    也就是說隻要做得到,她可以改變自己死亡的未來。


    現在距離凶手入室還有五分鍾,她依舊有至少四分鍾的逃生時間。


    可是離開小區的辦法行不通,如果她錯開時間從南邊樓道離開,凶手沒找到她下樓就會發現一樓的住戶,死亡的就會變成那位老人。


    或許經曆過殊死搏鬥,童陽變得鎮定許多。


    如果她沒記錯,按照我國刑罰規定,在凶手攜帶凶器入室搶劫行凶的情況下,造成不法侵害人重傷或者死亡,屬於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


    她等不到警察,更不可能尋求他人幫助,想要活命就隻能在正當防衛的限度內,讓凶手失去行動能力亦或者是……死亡。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直接下樓,即使和凶手麵對麵撞見。


    但是,如果反抗行為發生在她的家裏,無論凶手是生是死,她都不可能被判處防衛過當。


    童陽將螺絲刀攥在掌心,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死亡可以循環,但是誰也無法保證有沒有第三次,或許這就是她最後的機會。


    為了高考,為了生存,為了她期盼已久的未來,她的死亡不能發生。


    無論凶手是誰,無論她們有什麽仇怨,她要竭盡所能地反抗,要活下去!


    想到這裏,童陽暗罵一聲。


    神經病,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三牲罷了,為什麽要遇到這麽離奇又恐怖的事情?


    就不能降下一道天雷把影響她高考的垃圾玩意兒全都劈死嗎?


    早知道剛才就不要猶豫捅死她算了,見義勇為、勇鬥歹徒說不定還有獎金呢。


    ——時間00:16分,距離凶手入室還有3分鍾。


    童陽做好反抗的準備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恐怖吃瓜群[無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焦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焦陽並收藏恐怖吃瓜群[無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