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見趙娘子等幾個繅絲水平極高的都圍在那堆蠶絲旁,且臉上帶著驚歎之色,心中好奇,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她走到蠶絲跟前,低頭去看,這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作為內行,她一眼就能看出,這批生絲的質量很高,表麵呈現出珍珠一般的色澤,比他們這裏的所有蠶絲都要好,這樣質量的蠶絲,往往隻有通過繅最頂級的蠶繭才能獲得!


    因為擔心看錯了,徐娘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蠶絲。


    蠶絲一上手,徐娘子又是一驚,因為這蠶絲拿在手上柔順滑膩,還隱隱有彈性——這絕對是最頂級的蠶絲,一向以蠶絲質量絕佳著稱的遷城蠶絲,也比不上。


    徐娘子壓下心中的震驚,拉著手上的蠶絲細看,看完了臉上滿是驚色,激動地看向李永真:


    “少東家,這是遷城樓家的蠶絲麽?其潔淨程度前所未有,色澤如同珍珠一般,絲路整齊有序,可實在太棒了!我們作坊這是要與遷城樓家合作了?少東家是怎麽說服樓家的?從前他們可是正眼也不瞧我們的。”


    李永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下巴點了點一旁,說道:“你再看看這架繅車。”


    徐娘子一怔,順著李永真的指點,這才發現,一旁不知何時多了一架繅車。


    隻是這繅車,看起來和作坊裏的繅車不大一樣,好幾處地方都有改動,有的還增加了一些部件。


    徐娘子十分不解,看向李永真:“少東家,這繅車——”


    李永真伸手摸了摸繅車,指著那批被所有人驚歎的蠶絲,說道:“這些蠶絲,是由這架繅車繅出來的。用的蠶繭,是我們原先分出去的那一批。”


    “這不可能!”徐娘子下意識反駁,她不住地搖頭,“一架繅車,不可能做到這一步。一定是蠶繭質量極佳,應該是樓家蠶絲所用的蠶繭。”


    趙娘子等看看新型繅車,又看看那堆蠶絲,臉上全是震驚:“這是真的嗎?用這個繅車,居然能將蠶絲的質量提高到這個地步?”


    徐娘子馬上道:“絕無可能!”說完意識到自己完全沒有給少東家麵子,便壓下激動,用和緩的語氣道,“少東家,你一定是被騙了。繅車水平的提高,固然能提高蠶絲的質量,但絕對提高不了這麽多的。”


    李永真看向徐娘子的眼神有些冷,他淡淡地道:“到底行不行,拿些蠶繭過來驗證一下不就行了麽?”


    徐娘子迫切要證明,這繅車不可能弄出質量那麽高的蠶絲,當下一疊聲命人去煮蠶繭。


    命令剛吩咐下去,她就聽到趙娘子欣喜的聲音:“蕭姑娘,你怎麽在這裏?”


    徐娘子心中頓覺不妙,她馬上抬頭去看,待看到蕭遙正和呂麗娘一起走進來,心中頓時一沉。


    這時李永真開口了,證實了徐娘子的猜測:“繅車是蕭姑娘改造的,她用她改造的繅車製作了一批蠶絲,這些蠶絲的質量如你們所見。”


    徐娘子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她一邊搖頭一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蕭遙剛來到李家繅絲作坊,還沒進去,就被呂麗娘給拉到一邊說話了,因此這時才進來,此時聽了徐娘子的話,便道:“繅車已經在這裏了,到底如何,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麽?”


    徐娘子盯著蕭遙的臉,試圖看出她撒謊或者造假的跡象,然而她看來看去,都沒發現任何端倪,一顆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難道,蕭遙改造的繅車,真的可以得到質量如此之高的蠶絲?


    可這怎麽可能呢?


    這隻是一架繅車,看起來和她改造的繅車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啊。


    縱使徐娘子不住地安慰自己,可是她還是無法控製地慌亂起來。


    煮好的蠶繭很快被用銅盆裝著帶上來,放在繅車旁邊。


    李永真看向徐娘子:“徐娘子,你上去繅絲罷。”


    徐娘子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到這個時候,她還迫切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因此聽了這話,沒有絲毫猶豫,便上前坐下,拿起蠶繭繅絲。


    剛開始動作,徐娘子便發現這繅車比她改良的輕便許多,這個發現,讓她心中重新湧上了希望——如此輕便的力量,會影響絲線的某些步驟,從而導致最終的蠶絲質量不佳。


    徐娘子定了定神,繼續繅絲。


    一個又一個蠶繭被拉扯出來,經過繅車,最後變成一根根蠶絲纏繞在最後放的原形木框內。


    趙娘子等對這繅車也好奇到了極點,見蠶絲出來了,馬上湊到圓形木框旁看。


    李永真見狀,便道:“幾位請暫且不要動,等徐娘子看過再說。”他自己就站在圓形木框旁,已經看出,這批蠶絲的質量和蕭遙那批蠶絲的質量一樣,意識到這一點,他先是佩服,繼而就是失望和惱怒。


    佩服的是,蕭遙接觸繅絲沒多久,居然就能改良繅車,並且做到這個地步,失望和惱怒的是,蕭遙原本是李家作坊的繅絲女工,她原打算在作坊內改良繅車的,可由於徐娘子自視甚高又閉目塞聽,不得不離開作坊。


    如果蕭遙還在作坊內,這次改良的繅車,就單獨屬於作坊,不用擔心這個月起,蕭遙將繅車的圖紙公開,他們無法獨占鼇頭了。


    趙娘子等聽了,將雙手背在身後,上半身卻還是下意識湊過去,激動地盯著圓框上的蠶絲,一邊看一邊激動地道:“和那批蠶絲一樣,顏色呈珍珠色,帶著淡淡光華,絲路也十分工整……”


    其他圍觀的女工也紛紛出言附和。


    徐娘子原本穩定下去的心,瞬間重新提了起來。


    估摸著她剛才繅出來的蠶絲足可以看清了,她便急忙停下,快步走向繅車最後方,去看蠶絲。


    由於心情起伏大,又帶著恐慌,徐娘子是深一腳淺一腳走上前去的,走到最後麵的圓形木框旁時,幾乎站不住了。


    沈婉兒知道自己親娘這次惹上事了,連忙上前扶住徐娘子。


    其他女工中有厚道人,見狀遞了一張凳子過去。


    沈婉兒將凳子放下,扶著徐娘子坐下。


    徐娘子還沒坐穩,便伸手去拿剛才繅出來的蠶絲。


    剛上手,感受到手上的柔順滑膩,徐娘子的身體就晃了晃。


    她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低頭仔細看手中的蠶絲。


    觸手柔順滑膩,富有彈性,絲路工整有序,顏色如同珍珠一般,泛著淡淡的光芒——這和剛才那堆蠶絲,幾乎是一樣的!


    徐娘子不信邪,又扯其他蠶絲看,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額頭和身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人也幾乎坐不住了,幾乎沒癱坐在凳子上。


    李永真問:“徐娘子,你以為這繅車如何?”


    徐娘子抬起頭來,露出滿臉的頹然之色,她的嘴唇抖了抖,最終還是說道:“極好。”


    李永真看著她:“這是蕭姑娘改良的,若你當初答應讓她改良繅車,這樣的繅車,就將屬於我們作坊。”


    徐娘子的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出什麽話。


    她能說什麽呢?


    當初的確是她不相信蕭遙能改良繅車,所以幾乎是粗暴地聯合其他女工趕蕭遙走的。


    當時蕭遙說什麽來著?


    她說,她一定會後悔的。


    而現在,她真的後悔了,深深地後悔了!


    徐娘子想到這裏,臉上一下子燒了起來,她忍不住看向蕭遙,想知道這個人會怎麽嘲諷自己。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蕭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半點嘲諷之意。


    徐娘子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忙眨眨眼,再去看蕭遙,可是蕭遙還是那副表情。


    她沒有嘲諷自己。


    一時之間,徐娘子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


    李永真見了徐娘子的神色,心裏暗歎一聲,讓趙娘子扶徐娘子到一旁休息,自己則請蕭遙到園中說話。


    園中種了一棵槐樹,此時槐花已盡,隻有一樹的蒼翠。


    李永真給蕭遙斟了茶,這才一臉佩服地看向蕭遙:“某見過不少人,但是如同蕭姑娘這般聰穎的,還是頭一次見。”


    蕭遙道:“少東家謬讚了,我這次能改動繅車,隻是因為靈機一動,恰好有了點想法。”


    李永真搖搖頭:“我們這一帶繅絲千百年,一直以來,許多大家都有誌於改良繅車,並為此而進行過種種努力,可成果如何,相信蕭姑娘也看到了。而蕭姑娘單憑一人之力,便改良了繅車,此等大才,李某實在佩服。”


    蕭遙又謙虛了兩句,便等待李永真說下文。


    李永真是真心誇讚蕭遙的,在抒發了心中感情之後,這才道明請蕭遙坐下細談的目的:“不瞞蕭姑娘,因為起步慢,又缺少最優質的的蠶繭來源,我李家作坊的蠶絲一直落後於那些頂級的大作坊。”他說到這裏歎息一聲,繼續說道,


    “我自接掌家裏的生意以來,便一直思謀著改變這個,然不得其法。此刻見了蕭姑娘的繅車,覺得改變便係於此。李某敢保證,有了蕭姑娘的繅車,能夠將這個繅絲作坊坐大。不知姑娘可願意將繅車圖紙賣與我?”


    蕭遙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李永真:“少東家的意思是,我將圖紙賣與你,以後不許生產繅車和對外公開繅車的圖紙?”


    李永真忙道:“蕭姑娘言重了,繅車是蕭姑娘改良的,蕭姑娘想要生產自然沒問題。隻是,我希望蕭姑娘隻能生產於自用,而且不要將圖紙告訴其他人。當然,我會給讓蕭姑娘滿意的報酬。”


    蕭遙搖了搖頭:“恐怕我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她改良繅車,一方麵是想自己掙些錢,另一方麵,就是促進繅車技術,讓蠶絲的水平更上一層樓。


    將繅車圖紙給李家,不對外公開,便違反了她的初衷了。


    李永真一臉不解:“這是為何?若蕭姑娘是擔心報酬,那大可不必,某定會給蕭姑娘一個滿意的價格。”


    蕭遙搖搖頭:“我並非擔心報酬問題。”說到這裏,見李永真一臉的不解,便問,“少東家,繅絲、紡織、染布技術以及刺繡如今都並非巔峰,至少,就比不上前朝,你有想過這是為什麽麽?”


    李永真道:“自是因為已經失傳了,我們如今找不到相關的記錄。”


    蕭遙聽了便又問:“那你有想過,這樣頂尖的技術,為何會失傳麽?”


    李永真道:“這些傳統工藝,都是口口相傳,一旦發生戰亂,便容易失傳,這是無可奈何的。”


    蕭遙搖了搖頭:“不,我認為,這是可以改變的。如果他們不留一手,並將技術公開,讓所有人都知道,那麽這些工藝,便不會失傳。我要將繅車的圖紙公開,正是為了將來不失傳。”


    李永真變了臉色:“這行不通,而且,蕭姑娘,恕我說得不客氣一點,你這麽想和這麽做,實在荒謬。”他激動得坐直了身體侃侃而談,


    “須知,有的家族能崛起,正是靠獨門技術的。一旦公開,獨門技術不再獨門,那麽,這一家也就泯然眾人了,根本得不到發明獨門技術的任何好處。這麽一來,誰還願意花費心思創出獨門技術呢?”


    蕭遙一怔,旋即說道:“你這樣思考,也的確是問題,原先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不過,我並不打算靠繅車崛起,所以我還是堅持,公開圖紙。少東家所圖,恕我不能答應。”


    李永真聽了大急,連忙又勸,但見蕭遙始終不為所動,不由得有些焦急,他努力壓下焦急,說道:“蕭姑娘,你暫時別做決定,回去想想,思考一下行麽?你如果不要金錢上的報酬,我可以給你分紅。”


    蕭遙見少東家著實不願聽自己的答案,隻得歎息一聲,站起身:“少東家,希望你有心理準備,我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


    李永真忙道:“蕭姑娘,你回去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行麽?”語氣近乎哀求了。


    蕭遙隻得點點頭,之後又去結了這一批蠶絲的賬,便準備告辭。


    此時適逢中午休息時間,趙娘子和呂麗娘等見蕭遙要走了,全都激動地出來相送。


    呂麗娘神色複雜:“沒想到,你當真改良了繅車,並得了少東家的另眼相看。”她說這話時,有些茫然若失。


    蕭遙笑道:“隻是做生意而已。”


    趙娘子一把握住蕭遙的手,激動地說道:“蕭姑娘,你可太有本事了,居然當真將繅車改良出來。要知道,一開始,我們都不看好你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又問蕭遙是怎麽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拉著蕭遙追問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送蕭遙出門。


    走到門口了,一個女工想起一事,忽然說道:“蕭姑娘,你跟少東家做生意,便是和少東家一個階層了。徐娘子原先處處為難你,你莫若與少東家說,換個主事?”


    蕭遙收起跟趙娘子等說話時露出的笑容,淡淡地道:“徐娘子是少東家請回來的,她做得好不好,自有少東家處理,如何輪到我多嘴?”說完,衝趙娘子和呂麗娘點點頭,便回去了。


    有徐娘子的眼線聽到這對話,回頭覷著沒人的時機,將對話告訴徐娘子。


    徐娘子聽了,又氣又恨,恨不得抄家夥去跟慫恿蕭遙讓少東家辭退她的女工幹一場,但念及才犯了錯,還不知少東家會如何處置她,到底不敢鬧事。


    及至思及蕭遙,覺得她沒有趁此機會落井下石,心裏滿是羞愧。


    卻說蕭遙,她回去之後,將錢給了負責管錢的伴月,便坐在桂花樹下納涼。


    孫娘子在蕭遙身旁坐下,問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蕭遙扭頭看向孫娘子:“我們刺繡,在教授弟子時可會留一手?”


    “姑娘這是何意?”孫娘子瞬間變了臉色。


    蕭遙先前在思考問題,有些心不在焉,聽到孫娘子問,下意識就回答,沒察覺自己的話會讓人懷疑,聽了孫娘子這話,回過神來,這才道:“師父你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旋即將自己打算公開繅車以及少東家勸她的話一一說了出來,隨後才問孫娘子是什麽想法。


    孫娘子聽完,知道蕭遙不是懷疑她什麽,便說道:“若要我說,自然不公開的,畢竟這是吃飯的手藝,一旦公開,人人都來搶這碗飯,我便吃不起飯了。”


    蕭遙聽了,沒有再說話。


    她原先還是太想當然了,沒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孫娘子又道:“李家也算這一帶的望族,如今李家公子又這般,隻怕圖謀不小啊。”


    蕭遙點頭:“的確圖謀不小。我聽他的意思,是想衝擊那些大作坊,例如什麽樓家——”


    孫娘子聽了這話,臉色大變,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姑娘,你沒聽錯,李公子說的是樓家?”


    蕭遙看向孫娘子異常難看的臉色,猜測她應該和樓家有仇,當下說道:“的確是樓家。遷城樓家,似乎能產出最頂級的蠶絲?”


    孫娘子聽了,臉色數變,不再說話,隻是低下頭沉思起來。


    過了許久,她回神,抬起頭看向蕭遙,一臉的鄭重:“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蕭遙問:“是什麽事?”孫娘子對她有授業之恩,她肯定要想辦法滿足她的要求的。


    孫娘子沉聲道:“答應李公子,暫時先不公開繅車,讓李家作坊出產的蠶絲對樓家造成衝擊。”


    蕭遙皺起眉頭看向孫娘子:“師父,你原先身受重傷躺在路邊,正是樓家所為?”


    孫娘子咬牙切齒,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正是如此。就連我的寶兒,也叫他們搶去了!”


    蕭遙聽了,快速思索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我答應你。”


    大不了,繅車過一兩年再公開好了。


    她這些日子和孫娘子相處,看出她不是壞人,也不會無理取鬧。


    樓家能對孫娘子這樣的溫和婦人下如此狠手,想必不是什麽好東西,的確該收拾一番。


    孫娘子聽了,目光瞬間紅了,她起身,就要對蕭遙跪下。


    蕭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沉聲說道:“師父,你這是要折煞我麽?古往今來,有哪個師父會對學生下跪的?”


    孫娘子擦了擦眼淚,道:“姑娘,對不住。我知道這不妥,可是你對我有如此大恩,我實在想不到別的方法報答你了,隻好給你磕個響頭。”


    蕭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才說道:“你教我刺繡,就是我的師父。自從你做了我的師父,我就會孝敬你,維護你,你以後再不許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了。”


    孫娘子點了點頭,又將臉上的淚水擦幹,便問起蕭遙的刺繡。


    蕭遙想著今天還沒刺繡,因此回去將繡繃和針線翻出來,和孫娘子在桂花樹下刺繡。


    刺繡的陣法和手藝,孫娘子已經教了她大半,如今正要通過繡一副作品好好熟練孫娘子所教。


    孫娘子見蕭遙專心致誌地繡花,眉目帶著淡然,好似一副畫一般,不由得看呆了。


    回神之後,她忽然想起一事,忙對蕭遙道:“姑娘,我還有雙麵繡以及其他一些技術,並非不想教你,而是打算在你熟悉了那些基礎的繡法之後,再慢慢教你。”


    蕭遙笑著抬起頭:“我明白的。”說完,又低頭繼續刺繡。


    第二日,蕭遙托人給李永真捎口信,說願意答應他,讓他找個時間出來見麵,商談一下合作事宜。


    因為大家都有心,所以見麵吃了個飯的功夫,蕭遙和李永真便正式合作了。


    蕭遙將繅車技術和圖紙給李永真,五年之內不外傳技術,李永真作為報答,每月給蕭遙繅絲、紡織和絲綢的一分利。


    雙方簽訂合同之後,蕭遙幹脆將自家隔壁的小作坊並入了李家作坊,交給李家管理,自己則埋頭學習刺繡。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三個月疏忽而過。


    孫娘子開始教蕭遙雙麵繡,並且讓她將從前製作的一些作品拿去給李永真,托李永真找有眼光的賣家。


    蕭遙熟悉了針法,刺繡水平不僅高,刺繡速度,還比普通人快,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她繡出了一副大的,兩副中小繃,經過孫娘子的認證,這些繡品,都達到了大師級別。


    蕭遙也想知道自己的繡品在市場上會得到什麽樣的反響,因此欣然答應,托李永真幫忙將繡品賣出去。


    李永真沒舍得賣,他這些日子找著機會跟蕭遙見麵,希望拉近一些彼此的關係,然而蕭遙總是忙於刺繡,極少出門,因男女大防,他也不敢逼迫,更不敢上門去,隻徒留滿腔的思念,見了蕭遙的繡品,如何舍得賣出去?


    他一邊讚揚這繡品精妙絕倫,工藝高超,一邊將之珍而重之地放在書房,打算好好收藏,偶爾拿出來賞玩。


    這天,他正在書房處理生意上的事,他的母親,李大太太由丫鬟們攙扶著走了進來。


    李永真忙出去相迎,將李大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又親自上茶,同時擔心地問:“娘,你的臉色很不好,可是出事了?”


    李大太太疲憊地歎息一聲:“朝廷派的人就快來了,我們還未找到好的刺繡大師以及繡品,這皇商一事,隻怕還是不成的。你爹去世時,一直遺憾於此,可歎我當時以為這非難事,答應他會想法子讓家裏成為皇商,如今經曆過方知,委實太難了。”


    李永真聽了,臉色變了變,問道:“原先不是說結交了一位大師麽?怎麽,她又不樂意了?”


    李大太太點了點頭,臉色難看:“被樓家截胡了。樓家大小姐在刺繡上很有天賦,親自去拜訪林大師,林大師便跟樓大小姐去了樓家。”


    李永真聽了,目光下意識看向自己收藏蕭遙繡品的地方。


    這時李大太太又說話了:“永真,娘是不中用了,以後這個家,還得靠你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先前我給你相看的邱家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李永真搖搖頭:“娘,我暫時不想成親。”


    李大太太聽了看向李永真,目光變得銳利了幾分:“原先你有些鬆動了,但是後來忽然又說不急著成親,可是有了心儀之人?”


    李永真聽了這話,腦海裏下意識浮現起蕭遙那張宜嗔宜喜的臉蛋,耳朵一下子燒了起來,他連忙欲蓋彌彰地搖搖頭:“並非如此。”


    李大太太見了,一顆心直往下沉,兒子是她生的,她哪裏能不懂他的意思?


    隻是,李家很是需要和邱家結親,因道:“永真,你是李家的當家人,要撐起李家的。兒女情長最是要不得,你若真喜歡,到時納來做妾便是,邱家大小姐,你是一定要娶的。”


    李永真聽了這話,心中很是煩躁,便道:“娘,我真的不想那麽快成親。”說到這裏,目光觸及李大太太銳利的眼神,便又道,“我們繼續想辦法成為皇商,旁的以後再說,好不好?”


    李大太太聽了這話,複又皺起眉頭:“沒有刺繡大師,也沒有好繡品,能有什麽好法子?”


    李永真聽了這話,劇烈思索起來,很快目光一亮,做了個決定。


    他起身,去將自己收藏起來的大幅繡品拿出來,示意丫鬟們上來幫忙打開,自己則走到李大太太身旁:“娘,我收到一副繡品,你看看,能不能拿去競爭皇商?”


    李大太太剛要讓李永真不要依靠這個轉移話題,目光就看到了那幅繡品。


    隨後,她激動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目光中滿是驚豔之色,激動地道:“這、這是哪個大師的作品?是尋月大師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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