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憂心忡忡:“到底是誰,竟如此惡毒!”說完看向蕭遙,“太子妃,此事定要徹查!”


    蕭遙道:“隻能暗中查,若是明著查,背後的人隻怕便容不下我了。”


    粉絲吃驚地看向蕭遙:“太子妃知道何人所為?”


    蕭遙點頭,低聲道:“有懷疑之人。”見粉絲似乎還要問,便道,“目前對上他,我毫無勝算,所以隻能當做不知,自己暗暗查,便是查到了什麽,也不能說出去。”


    大熙朝君權大於一切,皇帝抬抬手就能碾死她。


    粉衣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給蕭遙倒了杯水,說道:“我會幫姑娘開個熏香方子消除這麝香的影響的。”說完臉上露出慶幸之色,“幸好先前姑娘為了熏香與調香,買了許多藥材。”


    蕭遙點頭:“都悄悄的來。”她雖然不打算與太子生孩子,但是也不樂意自己的身體有損。


    粉衣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千秀服侍蕭遙穿衣以及梳妝打扮,她一邊麻利地動作著,一邊低聲道:


    “太子妃,我方才出去看著丫頭們掃雪,打聽了幾句,在太子妃進門前,府中四季衣裳帳子紗窗以及用炭等,皆由孫良娣管的。原以為孫良娣是個好的,現在看來,顯然是個麵甜心苦的歹毒人。”


    蕭遙聽了,馬上想到那日來請安一臉溫和無害的孫良娣。


    那樣一個溫柔女子,真不像個歹毒人,不過,萬事不可看外表就是。


    千秀見蕭遙不說話,便低聲提議:“太子妃,不如想法子將管家權收回手中?這既給了孫良娣一巴掌,在東宮立威,又能自己掌控府中中饋在,再不會受人牽製。”


    蕭遙搖搖頭:“暫時先別動作,也不許去找孫良娣的麻煩。”見千秀還要再說,便道,“如今我們根基不穩,不宜做什麽出格的動作。”


    “有皇上給我們撐腰,我們怕什麽?”千秀又是自豪又是不解。


    蕭遙道:“皇上總不能每次都為我們撐腰的,所以要珍惜機會,不可濫用。”千秀不知道皇帝才是幕後的主使者,所以對皇帝頗為信任。


    千秀聽了,隻得應下來。


    蕭遙要設宴招待幾位皇子,便命人去要冊子查以往的慣例,一查發現以往是孫良娣主辦,關良娣協助的,心中便有了計較,命人去請孫良娣。


    孫良娣不僅人來了,還帶來了好些賬冊,給蕭遙行禮後,仍舊站著說話:“這些是府上四時衣裳首飾帳子紗窗用炭等賬冊,先前太子妃未曾進府,太子命妾先看顧一二,如今太子妃進門,正好交還太子妃。”


    千秀與粉衣聽了,相視一眼,什麽也沒說。


    蕭遙笑道:“本宮初進門,什麽都不懂,還是孫良娣仍舊管著罷。一則,這是太子的意思,二則,孫良娣管理得好,並無出過什麽錯。”


    她就算要掌控東宮的中饋,也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的,府中女眷若得用,她會繼續用,而不是將一切都住在自己手中。


    孫良娣臉上露出淡淡的驚訝:“這……”


    蕭遙打斷她的話:“良娣繼續管著罷,就當是為本宮分憂了。”


    話說到這份上,孫良娣再不好說拒絕的話,隻得福了福身。


    蕭遙命人看座與奉茶,等孫良娣坐下了,這才道:“今晚幾位皇子會帶皇妃過來,本宮負責席麵,你便負責待客罷。既負責招呼好兩位皇妃以及幾位皇孫,旁的不用多管。”


    事實上,負責待客會得到更多的消息,而且能很好地拓展自己的人脈,是一門難得的好差事,但是太子第一次宴請兄弟,她不能讓飲食上出現任何問題,所以決定先抓席麵。


    孫良娣臉上再次露出驚訝之色,她看了蕭遙一眼,輕聲道:“妾身份不足以招待貴客,不如由妾負責席麵,太子妃招待貴客?”


    蕭遙笑道:“你不必多心,前頭是本宮招待的,之後本宮忙起來顧不到,再由你來招待。你也不必為難,安排些簡單又安全的節目便是了。”


    孫良娣抱著賬冊回去,叫許多人看見,一時,許多人都在暗中猜測。


    回到園中,孫良娣的貼身丫鬟茴香將門關上,低聲道:“良娣,你說太子妃是真心善,還是有什麽謀算呢?”


    孫良娣柔聲道:“太子妃目光清正,自是真正心善之人。”說完看向茴香,“這些話與詆毀並無什麽不同,你以後萬不許再說了。”說到最後,神色竟嚴厲起來。


    茴香見了,隻得點頭。


    可她心中,仍然覺得太子妃不像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和善。


    申時,蕭遙便命人開始準備席麵,待時間差不多了,則和太子一道,親自出去將幾個皇子皇子妃以及皇孫迎進來。


    最大的皇孫是二皇子所出的星兒,今年三歲,他穿得圓滾滾的,進門之後眨巴著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跟蕭遙打招呼。


    蕭遙極喜歡小孩子,見狀,差點繃不住端莊沉靜的臉,要將人抱了疼愛,最好即使忍住了,也想法子摸了這小團子肉嘟嘟的小臉蛋一把,滿心歡喜。


    將客人引進去時,蕭遙想起太子至今沒有孩子,便掃了一眼太子的神色,見他看向三個小皇孫的目光帶著陰鷙與羨慕,便知道,他極其渴望擁有自己的孩兒。


    在待客廳坐下,蕭遙跟著與太子一起陪著幾個皇子以及皇子妃說話。


    因為想更多地了解幾個皇子以及皇妃,所以蕭遙不怎麽開口,多數都是在傾聽,隻是在需要的時候說幾句話,男女說了幾句,她便領著女眷與三個小皇孫到另一處說話。


    坐著聊了一陣,蕭遙便知道,二皇子妃性格沉穩,與她表現出來的差不多,三皇子妃性子活潑,說話爽朗大氣,似乎跟誰都能聊那麽幾句。


    又坐了片刻,差不多入席了,蕭遙便起身告罪,出去安排席麵,並讓孫良娣來招呼客人。


    席麵很快準備好,隻剩下端上桌這個步驟,蕭遙讓粉衣照看,自己則回去找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


    剛踏入園中,她便聽到園中傳來女子與孩子們的歡笑聲,定睛一看,是孫良娣與兩個皇妃以及三個皇孫在打雪仗,此時正彼此互相砸雪球。


    這本沒什麽,可是蕭遙看到他們玩耍的地方,正是園中的湖泊,瞳孔驀地緊縮起來,叫道:“該用膳了,都回來用膳罷。”


    這連日以來雖下了小雪,但如今天地間已露出了春意,渾不似前些日子的嚴寒,結冰的湖麵,指不定什麽時候便融冰了,人在上麵跑動,著實危險。


    故等幾人離了湖麵,蕭遙對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道:“如今即將初春,冰麵快化了,在湖上玩耍很是危險,兩位皇妃下次還是莫要帶小皇孫在湖麵上玩耍為佳。”


    孫良娣原本滿臉笑容,聽了這話,連忙跪下:“是妾思慮不周。”


    蕭遙看向她:“若兩位皇子妃想不到,你該多提醒才是。”


    三皇子妃笑著說道:“太子妃倒也不必怪她,我們自己也喜歡玩兒。”


    二皇子妃一聽,這倒有聯係東宮的小妾給太子妃難看的意思,連忙打圓場,笑道:“太子妃也是擔心我們有危險,下次我們注意些就是。走罷,天氣寒冷,再拖下去,隻怕飯菜要涼了。”


    蕭遙點點頭,引幾人去用膳,用膳畢,這才將人送出去。


    三皇子妃一出了東宮,便跟三皇子抱怨:“素日聽聞太子妃未出閣前便愛端著性子說教,言行舉止皆十分刻板,今兒我可算是見識到了。”


    三皇子聽了便問:“怎麽?她跟你說教了?”


    “倒不曾說教。”三皇子妃說完,將今日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末了道,“孫良娣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我們離開後,還不知會如何被太子妃訓呢。”


    三皇子聽了摸摸下巴:“太子妃真真是白生了一張好臉。”


    三皇子妃頓時柳眉倒豎:“這話也是你說的?”


    三皇子連連求饒,見三皇子妃臉上尤有怒意,忙轉移了話題,“我敢說,孫良娣不會有事,有事的是太子妃,畢竟太子素日寵愛孫良娣。”


    夫妻倆正說著,馬車忽地一頓,隨後便停了下來。


    三皇子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麽回事?”


    坐在車頭的丫鬟連忙稟告:“是車輪子崴了,恐怕一時之間無法修好。”


    三皇子詛咒連連,忙掀開簾子去看,見輪子的確崴了,若要修,需要費好些時間。


    他正為難間,見六皇子李維的馬車正過來,連忙叫住人:“老六,你三哥的馬車壞了,你來送你三哥三嫂與侄子一程罷。”


    李維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很快下車:“既如此,三哥與三嫂趕緊帶兩個侄兒上車罷。”說完親自過去,幫忙將星兒抱過來,等三皇子夫婦抱著侄女兒上了車,自己便在馬車前坐了。


    三皇子妃有些不好意思,連聲跟李維道謝。


    李維連說不必客氣。


    三皇子道:“收了不用跟老六客氣,你偏要多話。”心裏到底過意不去,便跟李維聊天,聊著聊著忽然想起李維的表兄趙闖似乎癡戀太子妃,便說道,


    “老六啊,幸虧趙闖……咳咳,這太子妃,行事太一板一眼了,今兒星兒幾個不過是在結了冰的湖麵上玩耍,她便將你兩個嫂子以及東宮的孫良娣訓了一通。”


    李維聽了倒不意外,他那日見了太子妃,便知道她行事一板一眼的,當下道:“三哥,還請慎言。”


    他並不想再有人將蕭遙與趙闖放在一處說。


    三皇子笑道:“行行行,我不說。不過我說真的,從前我覺著二嫂是一本活的禮教典籍,如今看來,太子妃才是呢,她比二嫂更像一本女戒典籍。”


    李維心道:“這形容倒是合適。”嘴上則道,“太子妃畢竟是我們的大嫂,還是莫要再說了罷。”說完主動轉移了話題。


    卻說蕭遙,和太子一起送完客之後,想到太子看到三個小皇孫的表情,便試探著問道:“殿下可喜歡幾個小皇孫?”


    “他們都生得玉雪可愛,自是喜歡的。”太子說道。


    蕭遙便笑道:“殿下如此喜愛孩子,等宋良媛誕下麟兒,說不得殿下會變成一個慈父呢。”


    太子聽到“宋良媛誕下麟兒”這幾個字,馬上無法抑製地想到一個長相與自己酷似的孩兒,目光馬上亮了,笑著說道:“小小孩兒那般可愛,自是要好好疼愛的。”


    蕭遙見他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來,滿是溫柔,便知道,他是真的非常想要自己的孩兒的。


    如此的話,她房中帳子上以及炭中皆有麝香,料想太子是完全不知道的。


    蕭遙聞言勸說太子去陪宋良媛,自己則回了自己的院子。


    當夜無事,次日蕭遙醒來,見窗外白瑩瑩的,便問:“昨夜可是下雪了?”


    “是,下了一場雪,不算大。”千秀過來幫蕭遙梳頭,用告狀的語氣說道,“太子妃,我說什麽來著?孫良娣就不是個好人,她表麵是菩薩,內裏卻十分惡毒。昨兒太子妃不過說了她半句,也不曾斥責,她今兒便裝病,說沒法子來請安了。”


    蕭遙整理發髻的手一頓,問道:“孫良娣怎麽了?”


    千秀道:“她的丫頭茴香方才來了一趟,說孫良娣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太子妃,今日便不來請安了。”她顯然很是生氣,“你說她做這一出,是不是要讓太子幫她出頭?著實歹毒!”


    蕭遙說道:“好了,不許再說。”頓了頓又道,“依照慣例,趕緊去請太醫或是大夫進府看病。”


    吃完早膳之後,蕭遙吩咐:“青衣守著院子,粉衣與千秀與我去攬菊園。”


    去到孫良娣的攬菊園,蕭遙見孫良娣的確病了,臉蛋有些憔悴,嘴唇有些幹巴,便在她床邊坐下:“這是怎麽了?可是昨兒打雪仗受了涼?”


    她雖不會跟府中女子斤斤計較爾虞我詐,但也不會承擔莫須有的名頭。


    孫良娣拿帕子捂住嘴背過去咳了咳,咳完了才轉過來,一臉羞愧:“興許是的,是妾不好,勞太子妃擔心。”


    蕭遙斥道:“你病了怎地不去叫大夫?如今天氣寒冷,如何能拖?我平日裏看你也是個機靈的,今兒個怎地如此糊塗?”又看向茴香,“主子病了,你不知道去請大夫或是回稟於我,是要自己做主麽?”


    一番話說得孫良娣與茴香主仆都變了臉色,連說不敢。


    蕭遙擺擺手,又安慰了兩人一通,等大夫來了,親自守著,在大夫開了脈案離開,這才也跟著離開。


    回到園中,粉衣衝青衣使了個眼色。


    青衣很快帶著侍候的人出去了。


    蕭遙見狀,知道粉衣有發現,便看向粉衣。


    粉衣低聲說道:“太子妃,孫良娣的帳子以及炭,也有麝香,除了帳子炭,她房中的一些衣物亦有。和太子妃房中的一樣,量極少,基本上不會被人察覺。”


    蕭遙神色一凜:“你沒看錯?”


    粉衣忙點頭:“我起初也懷疑自己看錯了,故再三確認。確認的結果,便是她房中的確也有麝香。”


    蕭遙挑眉:“這可有趣了。”


    粉衣十分不解:“這都是害人的東西,如何有趣?”


    蕭遙不答,而是說道:“我帶你去關良娣與幾個良媛那裏,你再看看。”


    她很快找了借口,帶著粉衣去了關良娣那裏以及幾個良媛那裏。


    走完一趟,蕭遙回自己的院子,剛進去,便見著了臉色陰沉的太子。


    她看了太子一眼,瞬間便明白,太子想必是為孫良娣而來,不過她相信,很快太子便顧不上這些了。


    太子見蕭遙隻是行禮,半個字不提孫良娣,便陰惻惻地說道:“太子妃不是一貫守禮麽?怎地卻也如此善妒?”


    蕭遙一臉不解:“太子此話何意?”


    “何意?”太子陰沉的目光直視著蕭遙,沉聲道,


    “孫良娣不過是在招待皇子妃以及皇孫時得了些好,你便嫉妒於她,當場斥責她,讓她跪在雪地上,以至於受了涼!孤當真是看錯你了,竟善妒如斯!實話說與你罷,孫良娣為人溫和靈巧,她不知代替孤招待了多少次三個小皇孫,素來很得小皇孫們喜愛,隻怕在小皇孫心中,她才是大伯母。”


    千秀聽了這話,當即跪下叫冤枉:“太子殿下怎能聽信讒言冤枉了太子妃?太子妃並不曾斥責孫良媛,隻是說冰麵不適合打鬧,是孫良娣自己跪下來的。便是她跪下來,太子妃也不曾多說,隻說了半句,讓她勸一勸兩位皇子妃,何錯之有?”


    旁邊的粉衣與青衣聽到太子那錐心之語,也非常惱怒,並十分為蕭遙不值,忙也跪下來附和。


    蕭遙對太子沒想法,對太子妃這地位,其實也無甚認同感——若不是為了更接近皇家,好查消息,她壓根就不想當太子妃,故聽了在千秀幾個聽起來十分錐心的話,毫無感覺,當下說道:“你們三個起來。”


    說完看向太子:“太子殿下,若有證據,你去皇上跟前告狀我也絕無二話,若無證據還請你慎言,不然,倒要進宮裏走一趟,讓大家來評評理。”


    太子聽了這話,臉色陰晴不定,半晌緩緩開口:“我有話與太子妃說,爾等先下去。”


    蕭遙聽了,倒好奇起來。


    太子不是要為孫良娣發瘋麽?怎地不瘋了?


    待千秀幾個出去後,她看向太子:“殿下要與我說什麽?”


    太子臉色數變,但很快定下神來,看向蕭遙:“你也知道,顧迄今為止,未曾有一兒半女。”


    蕭遙聽到這裏心中更是好奇,美眸便看著太子,等他說下去。


    太子突然提起這個,難不成要跟她坦陳他不行一事?


    太子已然找好了借口,可是被蕭遙看著,總感覺不自在,當下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說道:“父皇請大師算過,孤命格特別,要讓妻妾有孕,需要方子,這方子,便是三月行房一次,方能讓妻妾有孕。”他說到這裏飛快地瞥了蕭遙一眼,繼續道,


    “你嫁入東宮後,我一直未曾與你圓房,便是為了等上三個月。你不是好奇關良娣為何被關起來麽?原本,是提前準備好了,可是關良娣卻不知羞恥下藥於孤,以至於功虧一簣。”


    說這些話時,太子雖然十分不舒服,但是說完後,徹底鬆了口氣。


    他終於不用擔心一直不圓房蕭遙會怎麽想他了!


    蕭遙適時露出震驚以及難以置信之色:“怎地會是這個原因?”


    太子頓時渾身緊繃,臉色陰沉:“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原因?”問完目光死死地盯著蕭遙,恐懼從心底滋生。


    難不成,她知道他偶爾不行的事?


    蕭遙一看太子的神色,便知道太子誤會了,她裝作不知,沒有說話,而是先看向四周。


    太子心虛,越發懷疑蕭遙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恐懼以及失去男性尊嚴的痛苦讓他十分難受,在那麽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殺人滅口。


    蕭遙給了太子差不多的心理負擔,這才低聲說道:“我正有一件要緊事與殿下說。”


    太子依舊緊繃著身體:“什麽事?”


    蕭遙道:“我帶的丫鬟粉衣,略同醫術,她發現我這屋中的帳子以及炭火上,皆有極小量的麝香。”


    “你說什麽?”太子吃了一驚,但是他的身體,卻瞬間放鬆下來。


    對他來說,隻要不是被蕭遙發現自己的秘密,別的什麽,都可以接受。


    蕭遙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隨後繼續道:


    “我以為是有人針對我,不曾想,今早帶粉衣去看孫良娣時,發現孫良娣屋中的帳子紗窗炭以及衣裳,也都有麝香!見孫良娣屋中與我屋中是一樣的,我馬上便決定徹查,於是帶著粉衣查了一遍,發現姐姐妹妹屋裏都有!”


    太子渴望有自己的子嗣,他是不可能給自己的妻妾下藥的,那麽最有可能這麽做的,不是皇帝,就是其他皇子。


    可是,太子體弱,不利於生子,想必宮裏的皇帝幾個高位嬪妃和宮外的幾位皇子都是知道的,既如此,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在東宮後宅下麝香呢?


    說是以防萬一也說得通,可是蕭遙還是希望通過太子知道更多的消息,確定下手的是皇帝還是其他皇子。


    若是皇帝,她或許可以聯合太子讓自己以後行事方便一些。


    若是其他皇子,她也可以找個借口,引太子懷疑皇帝,與太子統一戰線。


    這是蕭遙選擇跟太子直言的原因。


    太子原以為自己可以接受,聽到這裏,著實接受不了,馬上看向蕭遙:“你確信,你不曾欺騙於孤?”


    蕭遙看向太子:“太子倒是說說,我拿此事欺騙於你有什麽好處?”


    太子找不到蕭遙欺騙自己的理由,但是他實在很難相信此事,當下便說道:“孤需要親自查一次!”


    蕭遙點頭:“太子若查,我更放心些。隻是,能悄無聲息地在東宮做下如此手腳,禍及東宮,絕非普通人能做到,所以太子若要查,最好用自己的心腹查。”


    太子沉聲說道:“孤母妃留下的人絕對夠忠心。”


    蕭遙並不想多說惹太子厭煩,但是事關重大,著實擔心太子行事不周,叫人看出破綻,當下便問:“殿下打算以什麽借口到各處走一遭?”


    太子看了蕭遙一眼:“府中到處有人說孫良娣生病是太子妃嗬斥責罰之故,太子妃否認此事,孤相信太子妃,認為是其他人渾水摸魚,因此各處走一趟徹查。”


    蕭遙聽畢,笑著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不過,太子在我這裏生一場氣會更合適。”


    太子聽了頓時一怔,看向蕭遙的目光溫暖了不少,認真說道:“你為了孤,不惜叫人看笑話,這份心意,孤記著了。”


    蕭遙的嘴唇動了動,笑道:“這是我該做的。”


    她隻是希望萬無一失,不會引起皇帝的任何猜疑而已,太子他是真的誤會了。


    不過,她需要聯合太子,那麽讓太子對自己更信任一些,這是好事。


    太子的目光更溫和了,說道:“你今日先委屈些,孤都會記著,將來孤絕不負你!”雖然她性格刻板木訥,不夠有趣,為人又不溫柔,不能讓自己像喜愛孫良娣那般喜愛她,但是她生得一副好相貌,所以他會讓他一直坐自己正妻之位的。


    蕭遙說道:“殿下開始罷。”


    下一刻,不僅在外間侍候的千秀青衣幾個,就是在外頭廊下的丫鬟們,都能聽到太子妃屋中傳來乒乒乓乓似是茶壺茶杯落地的聲音,再之後,便是太子異常惱怒的咆哮:


    “好,你既不認,硬說是有人中傷,孤暫且不懷疑你,這便去各處走一遭。若叫孤查到與他人無關,孤可不會再給你麵子!”


    丫鬟們聽到這裏麵麵相覷,皆豎起耳朵想要再聽。


    然而沒多久,太子便怒氣衝衝地推門出來,隨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千秀幾個十分擔心,連忙進去服侍。


    申時,蕭遙午睡剛醒來,便得知太子來了。


    太子鐵青著臉色進來,見了蕭遙穿著中衣坐在床上,如雲一般的烏發披散身後,雙頰由於驟然遇冷起了兩團紅暈,竟是罕見的美麗,不由得一怔,原本陰霾的心情,也好了些。


    蕭遙忙讓千秀服侍自己披衣,又梳了個簡單的發髻,便讓人出去,看向一臉等得不耐煩的太子。


    太子見隻剩下自己與蕭遙,便語氣森然地開口:“孤查過了,的確各處都有麝香。”說到最後,牙齒咬得咯咯響。


    蕭遙點頭,看向太子:“可是我不懂背後的人為何這般做。殿下先前說了,礙於求子方子,是要滿三個月,才有機會使人有孕的,既殿下本就子嗣艱難,為何又多此一舉?”


    “他們謀算的,是讓孤徹底沒有子嗣!”太子陰惻惻地道,“先太子妃曾懷孕兩次,皆不曾生下孩兒,想必也有背後之人的手筆!”


    蕭遙聽了便問道:“太子可有懷疑之人?”


    太子咬牙道:“總歸與孤那些兄弟脫不了幹係的。”


    蕭遙知道他此刻還沒有懷疑皇帝,便沒提,點頭說道:“既如此,我們須小心些才是。”頓了頓又道,“宋良媛懷有子嗣,所以,須盡快換掉她房中的銀絲炭。”


    “你說得極是!”太子連忙點頭。


    宋良媛目前是東宮唯一一個懷上孩兒的人,絕不容有失。


    隨後兩日,蕭遙和太子苦心孤詣,用了各種辦法,甚至用上太子冷落太子妃斥責太子妃等法子,將各處的炭蚊帳被子紗窗等換掉一批。


    到了三月初,皇帝給四皇子五皇子與六皇子指婚,皆是指了出身高貴的貴女。


    蕭遙見機會難得,便在跟太子私下相處時,問:“太子可會因我出身低,不如四皇子五皇子與六皇子的未來皇妃而埋怨我?”


    太子一僵,旋即言不由衷地道:“怎會?”


    蕭遙卻歎息一聲:“殿下身份高貴,原該娶出身更高貴的淑女為妻的,說到底,是我誤了殿下。”


    太子聽了這話,更不舒服了,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他道:“這是父皇指婚的,與你何幹?”努力說完這麽兩句,他便找了借口,急匆匆地走了。


    坐在書房裏,他回憶起蕭遙說的話,再想到老四老五和老六的未來妻子,出身都比太子妃高貴,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馬先生一聽到皇帝給三個皇子的指婚對象,便急急忙忙地來書房找太子,見了太子難看的臉色,忙低聲問道:“太子可是因皇上為四皇子五皇子與六皇子擇出身高貴的貴女而不悅?”


    太子臉色陰鷙,目光直直地看向馬先生:“先生,你說父皇是不是從未想過讓孤繼承大統?”


    若非如此,他為何給自己指出身不如另外幾個皇子妃的蕭遙做太子妃?


    雖然是填房,但太子妃品階高,根本就不是其他填房可比的,甚至乎沒有填房繼室一說。


    馬先生臉色難看,低聲道:“恐怕是的。”


    太子聽了,神色更陰沉,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


    馬先生歎了口氣:“殿下,當務之急,便是先讓東宮有皇孫。皇上對你不看好,說不得便是因為殿下無子嗣。”


    太子聽到這話,更是來氣,咬牙切齒說道:“他們心腸歹毒算計於我,我如何能有子嗣?”


    馬先生一驚,看向太子:“殿下此話是何意?”


    太子這才想起,自己並不曾與馬先生說過自己查到的東西以及對那些兄弟的懷疑,忙低聲說了出來。


    馬先生聽畢,臉色大變,許久不曾說話。


    太子看向馬先生:“先生想到什麽,不妨直說。”


    馬先生的臉色先是白得像紙,後來又發青,他的嘴唇蠕動片刻,低聲道:“殿下,隻怕做這一切的,未必是幾位皇子,而是那一位。”他的手指,向上指了指。


    太子失聲叫道:“不可能!”他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不會的!”


    馬先生連忙低聲道:“殿下,你冷靜些。”


    太子臉色鐵青:“你讓我如何冷靜?”說完見馬先生不出聲,便將所有事情重新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心驚,最後,他看向馬先生,“先生,說說你這般想的理由。”


    馬先生卻不敢再說,他拿過紙筆,低頭快速寫了起來。


    太子心急如焚,根本不願意等,當即站起來,走到馬先生身旁,看馬先生寫字。


    隻見紙上寫著:“能避過許多人在東宮給所有女眷房中下藥,絕非普通人,一皇子,何來如此勢力?”


    太子看了,腦袋轟隆隆作響,又似乎有焦雷,直直地轟在他的頭頂,轟得他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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