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走到殷維身旁,看著他搭在輪椅下的兩條腿,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當下抬頭看向正在瀏覽報紙的殷維。


    殷維並不相信蕭遙懂針灸,更不相信她能治好自己的兩條腿,所以在蕭遙說要看病,他並不肯浪費時間,而是看起報紙來。


    袁語嵐和盧思雅見了,都用嘲諷的目光看向蕭遙。


    蕭遙不理會其他,也沒管殷維的冷淡,而是問:“殷先生,因為要知道你具體是什麽情況,所以我或許需要摸一摸你的雙腿和脊椎等地方。”


    袁語嵐和盧思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目光不善地看向蕭遙。


    他們都還沒摸過殷先生呢。


    殷維沒料到,蕭遙居然會提出這麽個問題,他低頭看向含苞待放的少女,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自己,顯然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便沉默下來。


    沉默半晌,他點了點頭。


    蕭遙開始對殷維上下其手,兩條腿及背部等全都照顧到了。


    殷維縱使下半身沒有了感覺,被蕭遙這樣“檢查”,也變得不自在起來。


    不過他麵癱慣了,也沒人看出他的不自在,隻有林女士隱隱有些感覺,不過林女士如今最大的心願是蕭遙治好殷維,所以她並沒有將殷維那點子不自在放在心上。


    蕭遙摸得很慢,一邊摸一邊思索。


    盧思雅忍不住問道:“蕭遙,你檢查了這麽久,有什麽發現沒有?”


    她實在無法忍受一個鄉村少女對自己心目中的男神這樣上下其手,光看著就要爆|炸。


    盧思雅一開口,袁語嵐也忍不住道:“就是啊,你到底有沒有發現啊。都摸了這麽久了,一直不說話,該不會是沒有任何發現吧?治病這回事,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不需要這麽長時間去確認吧?”


    蕭遙被打擾了,有些不快,聞言就懟:“你們去醫院都不用檢查的?”


    袁語嵐聽到蕭遙這樣懟自己,心中老大不痛快了,便道:“醫院檢查是用機器,而你現在是人工。”


    蕭遙一邊垂眸檢查,一邊說道:“機器都那麽慢了,更何況是人工?”


    袁語嵐一時語塞,便閉上嘴。


    蕭遙仔細將因為檢查了一遍,開始給因為把脈。


    袁語嵐和盧思雅兩個已經開始翻白眼了,她們覺得,蕭遙裝神弄鬼這麽久都沒有任何進展,此時居然還裝模作樣把脈,絕對是神棍!


    林女士也覺得這檢查時間有些長了,不過她一心隻想著自己兒子能被治好,所以一直耐心等著。


    殷維已經翻完一份報紙了,他看了蕭遙一眼,也不免懷疑蕭遙會不會,不過想到蕭遙那雙清澈的眸子,他心中盡管十分懷疑和不耐,但還是什麽也沒說,仍舊沉默著翻報紙重新看。


    蕭遙把完脈,將手指從殷維的手上拿開。


    林女士馬上問道:“怎麽樣?”


    蕭遙道:“我先給他針灸個幾天,看看有沒有效果才好說。”一邊說一邊翻出自己的銀針。


    盧思雅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對林女士道:“林女士,蕭遙看起來還是年輕了些,這針灸沒個幾十年功夫都沒什麽用,殷先生身體貴重,我看不如還是別冒險了吧?”


    這可是她的霸道總裁啊,她怎麽能讓蕭遙這個欺世盜名的給害了?


    袁語嵐此時也跟盧思雅站在統一戰線了,忙點頭附和:“是啊。阿維他每日都要處理大量事務,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會引起公司動蕩的。”


    蕭遙聽到這裏,便看向林女士。


    她雖然想跟林家結交,但是如果人家不樂意治病了,她也不會勉強的。


    林女士的確有些遲疑,可是看看蕭遙,看看殷維搭在輪椅上顯得異常消瘦的雙腿,她一咬牙,點頭道:“蕭遙,你還是試著紮針吧。”說完對殷維道,


    “阿維,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了,所以,我們試試,好不好?”


    她希望自己的兒子重新站起來,希望他後半輩子不用一直坐在輪椅上。


    殷維心中是不信蕭遙會針灸和治好自己的,可是他受傷之後,最難過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母親林女士,這次林女士更是在大夏天跑去一個小山村給他請醫生,所以他沒辦法拒絕,當下點了點頭。


    蕭遙讓殷維換了短褲,這才拿起銀針準備幫殷維紮針。


    你這銀針,蕭遙正要紮針時,腦海裏忽然飛快地閃過一些什麽。


    隨後,她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將幾枚銀針紮進殷維的身體裏。


    她差前幾針時,殷維毫無反應,紮最後一針時,殷維的身體,忽然抖了一下。


    林女士在旁看得眼花繚亂,看到殷維的身體抖了一下,連忙擔心地看向他:“阿維,怎麽了?”


    袁語嵐則問道:“是不是她根本不會,弄疼你了?”


    殷維的身體此刻變得異常僵直,他抿了抿薄唇,緩緩說道:“剛才,我的確趕到了疼痛。”


    袁語嵐和盧思雅看向蕭遙,下意識斥道:“你這個騙子!”


    林女士聽了殷維的話,呆了呆,隨後一把握住殷維的手:“阿維,你沒騙媽咪吧?你真的感覺到了疼痛?”見殷維點頭,馬上看向蕭遙,結結巴巴地問,“蕭蕭遙,那個,你聽到了嗎?阿維他說感受到了疼痛……”


    蕭遙撚了撚最後紮進殷維身體裏那根銀針,抬頭看向殷維:“還痛嗎?”


    殷維垂下眸子,看向抬眸看著自己的少女,仿佛看到了全世界,他手背上的青筋急促地跳了跳,俊臉雖然看著還是麵癱,但是眸子裏帶上了絲絲激動,他看著少女明亮的眼眸,沉聲道:“還是有點疼。”


    自從出事後,他下半身,便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而現在,他感覺到了疼痛。


    蕭遙點了點頭:“那就繼續紮針吧。”說完坐在殷維身旁,時不時用手撚著銀針動一動。


    一旁的林女士十分激動,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之後,連忙問:“蕭遙,阿維他覺得有些疼,是不是表示你能治好他?”等覺得差不多了,她將銀針□□。


    蕭遙側著頭想了想,說道:“應該差不多。”


    林女士頓時喜極而泣,不住地對蕭遙說謝謝,又看向殷維:“阿維,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一邊說,一邊伸手抓向殷維的大手。


    殷維不住地點頭,握住自己母親激動的雙手,目光,卻下意識地看向正在專心地給自己撚銀針的蕭遙。


    他以為她是個騙子,卻不想,她居然是他的救贖。


    盧思雅和袁語嵐此時全都驚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過了十多分鍾,蕭遙將殷維身上的銀針拔下來,對林女士說道:“我開張藥方,你按照藥方找藥材,每天給他泡澡。”


    林女士二話不說就去拿紙筆給蕭遙,將紙筆給蕭遙之後,又連忙吩咐阿姨去給蕭遙做下午茶。


    蕭遙斟酌著寫了一張藥方,剛寫完便忍不住打哈欠,她知道,自己這是要昏睡了,於是看向林女士:“林女士,我的房間在哪裏?我需要休息了。”


    雖然她給自己針灸,已經縮短了昏睡的時間,可一直沒根治。


    林女士回來時就讓阿姨把房間收拾出來了,此時聽到蕭遙問自己,忙道:“在這邊,我帶你過去。你母親當真跟你一個房間麽?可要我另外安排房間?”


    蕭遙一邊打哈欠一邊搖頭道:“不用,她跟我一個房間。”又急急地說明情況,“在我醒過來之前,我媽媽會守著我,你們不要試圖闖進來,從窗戶給她送吃的就行。至於我,給我準備一些水,我媽媽會喂給我的。”


    她說完看到床,馬上加快腳步躺了上去,隨後便閉上了眼睛。


    季翩然馬上將林女士和跟來的阿姨攔了下來,自己則進去將門反鎖了。


    客廳內,盧思雅和袁語嵐對殷維噓寒問暖,但殷維從來就不是個溫和以及多話的人,隻用鼻音回答了兩句,便提出要回房休息了。


    盧思雅聽了,忙就要推殷維回去,卻被殷維阻止了,隻聽殷維道:“等一等。”


    未幾,親自去廚房吩咐阿姨送什麽東西去蕭遙房間的林女士走了出來。


    殷維問道:“安頓好客人了麽?”頓了頓,又問,“蕭遙沒事吧?”他平素不關注網絡上的消息,並不知道蕭遙的事,但是剛才看到蕭遙打著哈欠快速去找地方睡覺,也看出不妥來,此時才有這麽一問。


    林女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一進去就倒床上了。我要進去看,蕭遙媽不許我進去。”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哎,好好一個小姑娘,居然這樣命途多舛,真真叫人心疼。”


    殷維聽了沒有多問,眼角餘光掃到客廳門口,見男看護小陸回來了,便讓小陸推他回房睡覺。


    兩個小時後,小陸來幫殷維起床穿衣,見殷維似乎沒睡著的模樣,不由得有些訝異,但是這個殷維這個雇主曆來不喜歡看護多話,所以他也沒多問。


    蕭遙是第二日清晨時分醒來的,醒得很早。


    她揉著眼睛起來,快速去洗漱之後,便去廚房找吃的。


    去了廚房,見早餐還沒好,她隻得到花園子散步。


    殷家這園子很大,不像北方的四合院,倒像是南方的園林,有山有水,十分清幽。


    蕭遙慢慢散步,走到一大片月季花圃前,見月季花苞上帶著露水,似乎正打算盛放,不由得駐足站在旁看起來。


    看了一陣,忽然聽到上方傳來殷維磁性的嗓音,他似乎正在通電話,說道:“是請了蕭遙來針灸,不知溫太太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蕭遙聽到“溫太太”三個字,馬上想起蘇晴月。


    難不成,此刻和殷維聊電話的,就是蘇晴月?


    如果是,從兩個人一大早就聊電話來看,兩個人的關係應該不簡單才是。


    蕭遙正想著,上頭殷維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又響起:“既然如此,我們合作愉快。”隨即,便掛了電話。


    蕭遙自從見過蘇晴月的卑鄙手段,遇到任何事情涉及到蘇晴月,都會往陰謀詭計裏想,此時聽到殷維說合作愉快,馬上便多想了,甚至懷疑蘇晴月知道自己來了殷家,所以跟因為合作害自己。


    不過她轉念又想到,殷維也不至於這麽傻才是,畢竟他的腿,還得靠她呢。


    但是,抱著防人之心總沒錯的。


    蕭遙想到這裏,忽聽殷維在叫自己:“蕭遙?”


    她抬起頭,看向上方的殷維:“我來看花,不是故意偷聽的。”


    殷維低頭看著蕭遙,她身前身後皆是各式月季花苞,陽光灑在她的臉上,使得她如同大師創作的名畫,不由得翹起嘴角:“我知道。”


    他一出來就看到她了。


    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雙腿有救,心情止不住地就飛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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