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看到扶風真人回到山中後,便怔怔地出神,以為他也擔心師門,便道:“師父,橫豎如今沒有多少人知道你收我為徒,我看,我不如還是離開師門吧。師父有什麽好想法,可以悄悄來找我。”


    她不想看到孫長老和顧師姐的事情重演,可是她又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想法。


    孫長老和顧師姐的仇,她是一定要好報的,可是她靈根低,沒有辦法單憑自身的修煉撼動錢非珍以及玉京府這個龐然大物,為了報仇,隻能借助煉器這種手段了。


    就像人一開始打不過猛獸,可是借助了工具,便能打得過並且將之馴養了。


    扶風真人回神,笑著搖了搖頭:“你當你師父會怕嗎?若不是不想連累師門,我還要大肆宣揚呢。你不用離開,跟我去我的洞府先潛心修煉和煉製煉器鼎就是了。對了,你願意暫時蟄伏吧?”


    蕭遙點頭。


    扶風真人招來其他弟子,問他們可曾把蕭遙的存在泄露出去了,得知沒有,便臉色凝重:“既然沒有,便暫時不要說了,說了,蕭遙可能有危險。”


    他深知,提及蕭遙的人身安全,弟子們肯定不會出去說了,畢竟石山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出現一位美人,大家都舍不得讓她遇險的。


    蕭遙那些師兄師姐雖然惋惜不能出去炫耀,可更擔心蕭遙的安慰,因此都點頭答應了。


    扶風真人沒多留,安排了一些事務,馬上帶蕭遙離開玄雍觀。


    這次,不是到扶風真人在城中的宮殿待,而是去了扶風真人在山中的一個洞府。


    這洞府位於幾個小村落間,雞犬相聞,是個絕不會引人注意的好地方。


    蕭遙每日潛心煉製,她本身就有了想法,再加上扶風真人在旁指點,進展可謂一日千裏。


    偶爾得了空,需要放空思維,她便會到村子中慢悠悠地散步。


    扶風真人的小童清風從外頭打聽到消息,特地來告訴蕭遙和扶風真人:“很多煉製武器以及儀器的製造樓,都在抹黑我們逍遙坊,而且,最近這些日子,經常有人在我們蕭遙坊附近出現,似乎是要打聽小師姐的消息。”


    扶風真人道:“不是似乎,就是打聽蕭遙的,因為,有人循著訂單的線,打聽到我們玄雍觀裏去了。”說完看向蕭遙,“你打算怎麽辦?”


    蕭遙笑了笑說道:“既然是注定要和他們對抗的,那麽,我們不妨先拉攏一批人。”


    清風忙問:“怎麽拉攏?”他由於打聽到的消息比較多,以至於有種舉世皆敵的錯覺,迫切希望有一些人站在自己這一邊。


    蕭遙轉向扶風真人:“師父,我們改進過的煉器鼎,很快便成功了,到時,我們便將之賣給各個製造樓,你看如何?”


    扶風真人問道:“你便不管那些靈根低下的煉器師了麽?”


    各個製造樓一旦買入新的煉器鼎,需要的工人便會大量減少,到時個製造樓肯定會解雇很多低階煉器師的。


    那些低階煉器師沒了工作,隻怕會對蕭遙心懷怨恨。


    再者,蕭遙自己也是低階煉器師出身的,難道,她要背棄這個階層麽?


    蕭遙的天賦固然讓他滿意,可如果她有能力之後,便和自己曾經出身那個階層劃清界限,他會很失望的。


    蕭遙搖搖頭,道:“不,不是不管。我心裏有一個想法,等做出來了,他們一定會感激我的。”說到這裏微微一笑,“再說了,我們的新煉器鼎也需要煉器師幫忙煉製呢,他們哪裏需要擔心沒工作?”


    扶風真人一聽笑了起來,心中對這個弟子越發滿意,又好奇蕭遙的新想法,連忙追問。


    蕭遙笑著道:“師父,我了解你,一旦我說了,你的重心便轉移到我的新想法上,不會再跟我改進煉器鼎了。所以,還是等煉器鼎煉製出來再說吧。”


    扶風真人很失望,拿出師父的威嚴讓蕭遙說,可蕭遙不為所動,他沒法子,隻得放下這事。


    三天後,一整套的低等煉器鼎煉製完成。


    扶風真人叫來了蕭遙的師兄師姐,一人負責一個步驟,都用禁器壓製靈根以及修為,將之壓製到一品煉器師的程度,然後嚐試著煉製匕首。


    礦石煉化兩個人,鑄形一個人,刻印陣法和法訣兩個人,最後的錘煉兩個人,整個鏈條共7個人,兩個時辰結束後,煉製出來的匕首,居然達到了1400把!


    這比之前七個人單獨煉製,快了足足四倍!


    雲師姐目瞪口呆:“居然這麽快?”


    其他師兄師姐也十分吃驚,他們以為一人兩個時辰煉製出50把已經很快了,沒想到還有更快的。


    到了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扶風真人為什麽收蕭遙為徒了。


    這樣的煉器天賦,他們拍馬難追!


    之後,便是匕首的數據以及質量的檢測。


    蕭遙幾人測試了足足兩日,將這批匕首測試完,確定都是一等匕首,殘次品隻有3把。


    為了將數據更細化,蕭遙和扶風真人將測試的儀器也改良了,將比一等匕首略高的數值列為臨界點,綠色則通過,紅色則不通過。


    如此這般,反複煉製和檢測了多次,見殘次品的概率始終很低,一批次有那麽一兩個,這煉器鼎以及對應的儀器,才算可以上市。


    從這天開始,蕭遙、扶風真人以及蕭遙那些師兄師姐,便埋頭煉製煉器鼎。


    在煉製時,蕭遙讓清風請人到城中雇傭低階煉器師回來,準備大量煉製煉器鼎。


    清風是個小童,但能得扶風真人看重,顯然是因為辦事能力很好,他得了吩咐之後馬上便忙碌起來。


    半個月後,蕭遙一行人幾人煉製並多次測試,終於弄出了20套煉器鼎——這是大件煉器鼎,需要使用許久的,要求質量有保障,單是各種反複測試,就用了很長時間。


    20套煉器鼎出來額了,清風也辦妥了一切。


    煉製煉器鼎的地方有四個,就在這一帶附近,每個地方煉製的,都是單獨的部分,而且一個地方也分得很細,每個煉器師隻負責自己煉製的部分,最大程度上防止了煉器師們偷師。


    蕭遙聽完清風的安排,除了讚歎,說不出別的話了。


    清風又道:“隻是有一點,你要求先雇傭少量煉器師,要預留大批位置給即將失業的煉器師,因此我們目前雇來的煉器師並不多,估計生產量不大。”


    蕭遙笑道:“這隻是暫時的,我們很快會有大批的人手。”


    千鶴真人這些日子以來,心情一直很不好,因為謝允以及自己另外派出的人,都找不到蕭遙。


    金管事和孫東家的心情也不好,因為一切的算計,都在找不到蕭遙之後失去了意義。


    而且,由於逍遙坊接到的單子越來越多,他們的一些訂單,也被分走了。


    兩人十分不甘心,開始拉攏所有製造樓的東家,準備結成聯盟,逍遙坊一個教訓。


    人找不到,總可以搞逍遙坊吧?


    由於逍遙坊這次犯了眾怒,因此金管事和孫東家輕易地聯合了8個製造樓和12個小作坊。


    他們一番商量和謀劃,很快有了計較,那就是毀掉逍遙坊新煉製出來的匕首,使之無法在規定時間內無法交貨,得罪下單的各門派——即使這次逍遙坊能依靠之前賺來的晶石賠償各門派,那下次呢?下次可以,下下次呢?


    聯盟相信,逍遙坊一個小作坊,最多能堅持一兩次。


    計劃製定好之後,聯盟開始派人緊緊盯著逍遙坊的所有上線和下線,甚至包括所有管事和工人,希望通過了解一切讓計劃一擊即中。


    摸清楚了一切之後,聯盟決定,初三日夜裏行動,因為他們推算到初三夜裏會下雨。


    初三日上午,金管事和孫東家想到晚上行動,很快能解決逍遙坊這個心腹大患,因此心情愉快地相約到城中的大酒樓吃早點看戲。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扯起嗓子在喊:“逍遙坊銷售一整套的煉器鼎,據說七個一品煉器師同時煉製,兩個時辰內可以煉製1400把匕首!”


    “什麽?這樣以後還有我們這些低等煉器師的活路嗎?逍遙坊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噗——”金管事將嘴裏的茶噴了出去,看向對麵被嗆著了的孫東家:“剛那人在喊什麽?我沒聽錯吧?七個一品煉器師兩個時辰內可以煉製1400把匕首?”


    他隻聽到了那個可怕的數字,完全忽略了後麵那低等煉器師的控訴。


    孫東家被嗆了個半死,好不容易緩過來了,馬上站起來:“我們去看看。”


    金管事點頭,讓跟來的小廝去結賬,自己和孫東家馬上直奔逍遙坊。


    都是生意人,他們一聽就明白了,這種煉器鼎意味著什麽。


    兩人到了逍遙坊前,發現逍遙坊大門外已經圍了一大圈人了。


    他們打眼掃去,發現聯盟的東家和管事,來了七七八八,頓時心中一凜。


    逍遙坊的管事揚聲道:“這是一整套的煉器鼎,目前隻能通過低等礦石煉製三等匕首,當然,煉製出來的匕首,都是屬於一等的,請大家放心。”


    “店家,你先說說,剛才說的,七個一品煉器師,兩個時辰內能煉製1400把匕首,可是真的?”馬上有人急切地問道。


    金管事看過去,見是聯盟中的一個管事,心中再度一沉。


    看來,聯盟不單要瓦解,還要掀起激烈的鬥爭啊!


    逍遙坊的管事笑道:“自然是真的!”說完又看向四周,再次氣沉丹田道:“諸位若不信,可親眼看看。”


    馬上有煉器師扛著四件一套的煉器鼎出現,站在了逍遙坊跟前。


    店裏的工人,則將所需要的礦石以及材料運過來。


    之後發生的一切,讓所有圍觀者都目瞪口呆,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兩個時辰結束,逍遙坊大門口,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許多修者為了能看清裏頭的情況,不惜飛身在空中。


    他們看著一批接一批煉製出來的匕首,根本忘了說話。


    逍遙坊的管事讓人測試並核算這批匕首的數量,見的確有1400件,殘次品4件!


    核算和測試的結果甫一出來,孫東家便揚聲問道:“這一套煉器鼎怎麽賣?”


    逍遙坊的管事笑道:“我們如今有20套,兩套為一組,即刻拍賣,價高者得。相信做這一行的,都會算這個數,知道買入這煉器鼎,可以少雇很多煉器師。”


    金管事撇撇嘴,這還用說麽?


    不過心裏也暗恨蕭遙太不懂事,有這等好事,居然沒有優先考慮他這個前東家。


    當然,心裏頭的悔意,更是成倍增長。


    他很想甩自己一個耳光,那天,為什麽就不相信蕭遙的話呢?


    如果相信了,那麽,今日開拍賣會的,就是他了!


    逍遙坊的管事並不管眾人怎麽想,當即就開始了拍賣。


    第一組煉器鼎,底價為5萬中品晶石。


    金管事一聽到這價格就急了,連忙推了推身邊的小童。


    那小童馬上大聲道:“這也太貴了吧?居然要5萬中品晶石,那折算成下品晶石,就是60萬下品晶石了!”


    很多覺得貴的小作坊東家也紛紛揚聲附和。


    這樣的價格,直接就將他們這些小作坊排除在外了,簡直豈有此理!


    那些覺得會被搶了動作的低等煉器師也連忙大聲跟著喊起來。


    一旦各大製造樓購買了這種煉器鼎,那麽,他們便沒有活路了,因為幾個煉器師就可以煉製,壓根不需要這麽多煉器師。


    逍遙坊的管事笑道:“諸位,大家都是煉製武器和儀器的,因此應該明白,這個價格並不高。我們這個煉器鼎,使用年限是10年,10年內如果非人為因素壞了,我們是保修的。超過10年期,也未必會壞,但我們便不再報修了。”


    所有製造樓的管事和東家飛快地在心裏算了算,10年有效期的話,這煉器鼎很劃算了!


    金管事等小作坊的雖然知道劃算,可是由於自己買不起,因此還是很不滿,企圖繼續壓價。


    製造樓的東家和管事聽到小作坊壓價,都沒說話,雖然這個價格的煉器鼎買了血賺,可是如果能壓價,他們自然希望可以壓下來的。


    逍遙坊的管事笑道:“諸位,鑒於成本問題,我們的價不會改變。如果諸位不買,我們就自己留著用。如果諸位買了,以後我們便專心煉製各種煉器鼎以及各類儀器,不再煉製武器了。”


    他說完,看一眼明顯意動的各大製造樓的東家和管事,笑著讓人開始拍賣。


    拍賣一開始,甲樓的管事喊價:“五萬一千中品晶石。”


    “五萬兩千中品晶石——”


    “五三三千中品晶石——”


    金管事越聽越焦灼,一喊價就省一千中品晶石,他還就真的隻能看熱鬧了。


    可是,他不甘心,因此看向孫東家:“這煉器鼎太貴了,且買一套的煉製量就夠多了,不如——”


    孫東家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長歎一聲說道:“我如何不知道?隻是我家上個月虧了很多晶石,正打算盡力將單子收回自己做,不外包了,一直想如何解決煉器師的問題呢,如今,可不就解決了麽……”


    “可是,你們家既然虧了,一次性要拿出買一組煉器鼎的晶石,隻怕也不容易吧?”金管事馬上抓住孫東家話裏的漏洞。


    孫東家一臉誠懇道:“也不怕告訴你,這是我一輩子的積蓄了,如今啊,就拚這一把了。”


    金管事在心裏罵孫東家無恥,可是他也隻能自己在心裏悄悄地罵,表麵上並不能說什麽,畢竟人家就是不肯和他合作購買煉器鼎,並且先出大頭,他能怎麽辦?


    第一套煉器鼎很快被甲樓以八萬中品晶石的價格拍下來了。


    孫東家饒是有心理準備,一顆心還是抽痛。


    八萬啊,也太貴了吧?


    然而第二組更貴,拍出了八萬三千中品晶石。


    孫東家決定再等等,然而一共就十組煉器鼎,製造樓和小作坊卻多於10個,人人都擔心自己買不到,這價格,還就真的越來越高了。


    眼看著自己就要買不起了,孫東家懷著滴血的心情,花了九萬三千中品晶石,拍下了一組煉器鼎。


    金管事和其他小作坊的東家湊在一起,拿出畢生積蓄,咬咬牙合力拍下了一組,決定共同擁有者煉器鼎,利潤按照這次買煉器鼎的比例分配。


    逍遙坊的管事眉開眼笑,說道:“諸位拍下的,請準備好晶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果有拖延,或者耍花樣的,我們將會列入黑名單,並拒絕出售我們以後煉製的任何產品。”


    製造樓的東家們在決定競拍時,就命心腹回去準備晶石了,當即就讓心腹拿著晶石去買煉器鼎了。


    到了這天中午,所有煉器鼎都交割清楚了。


    逍遙坊的管事笑道:“感謝各位光顧,好叫諸位知道,我們傍晚將最後一批貨交完,從此以後便不再接武器煉製的單子了,因此我們這批單人用的煉器鼎,也願意低價賣出,有意向的,請到一旁細談。”


    金管事一聽,頓時大喜,馬上就坐了過去。


    其他那些小作坊的東家和管事也馬上坐了過去,打算購買這一批煉器鼎。


    製造樓的大東家們,壓根看不上這些,很快帶著人離開。


    四周看熱鬧的人看得津津有味,那些低等煉器師或是絕望或是憤恨,死死地瞪著逍遙坊的管事。


    這是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啊!


    逍遙坊不讓他們好過,他們也絕不會讓逍遙坊好過!


    逍遙坊的管事姓文,很快將剩餘的機器低價賣出去,同時還點明,這是蕭遙為了補償小作坊,特地要求低價賣的。


    他說完,見其他管事或東家麵上或多或少帶了些感激之意,隻有金管事目露嘲諷,便知道,這金管事,是絕不會感恩的了。


    不過文管事想到,以後金管事根本沒資格做逍遙坊的客戶,便不去管他了。


    當人都散去,文管事回逍遙坊收拾,忽然見謝允和曹小管事找了來,說是要找蕭遙。


    文管事又得了嚴令不能泄露蕭遙的行蹤,當然不肯說,隻道:“我們東家被他的師父拘著煉器,沒個三五年,是不能出來的。兩位有什麽事,盡可讓我轉達。”


    謝允道:“她的師父不是築基期大圓滿麽?能教得了她什麽?以蕭遙如今的煉器水平,隻怕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師父了吧?蕭遙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


    文管事笑笑,笑意沒達到眼底:“這個,就不是我能置喙的了。”


    謝允這樣的少年天才,他看得多了,都認為自己有天賦,因此眼界高於頂。


    曹小管事上前:“蕭遙在煉器上是個天才,如果讓她就此埋沒,著實可惜了,還請東家幫忙傳話,讓蕭遙出來與我們相見,屆時,她知道天衍宗的千鶴真人要收她為徒,或許願意轉投千鶴真人門下呢?”


    文管事恍然:“原來是此事麽?上次一位姓孫一位姓金的客人,也來遊說過的,我已將話帶給蕭遙,蕭遙明確說了,不會轉投他人門下,因為她的師父於她有知遇之恩。”


    之後,任憑曹小管事和謝允怎麽說,他都不再鬆口。


    謝允和曹小管事使勁換身解數也沒辦法,隻得怏怏而歸。


    回去了,自然免不了被千鶴真人一頓臭罵的。


    孫東家等製造樓的東家拿了煉器鼎回去,當天下午就命人煉製匕首,見一個下午,也就是兩個時辰,果然煉製出1400把匕首,心中十分高興,忍不住誇道:“這逍遙坊的幕後東家,還真是天縱奇才啊!”


    變著花樣讚歎了蕭遙一番,他們馬上著手解雇多出來的煉器師,完全忘了聯盟當晚的行動了。


    金管事沒忘晚上的行動,事實上,他一想到逍遙坊今日靠拍賣煉器鼎賺到的晶石,就有無法呼吸的感覺,因此更恨將自己排除在外的蕭遙,更想給蕭遙一次終身難忘的打擊。


    一想到蕭遙當初隻是他如意坊的工人,本來是要將批量煉製的煉器鼎交給他的,因此逍遙坊今日拍賣的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一半是他的,可是,如今和他完全沒關係,還讓他買不起,他便氣壞了!


    所以,他想給蕭遙一個教訓,讓蕭遙難受。


    晚上到了約定的地點,他發現來的,隻有他以及一些小作坊東家和管事,不免十分不快。


    小作坊東家甲問:“隻有我們,還要不要按照計劃行事了?”


    金管事馬上點頭:“自然要!”


    “可是我們根本沒有人力物力財力。”小作坊東家乙說道。


    金管事黑了臉,咬咬牙,道:“今晚暫時別行動,我去問問那些大東家。”


    他冒著大雨去拜訪孫東家,問孫東家為何不按照計劃行事。


    孫東家剛解雇了一大批煉器師回來,心情頗好,聞言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蕭遙如今能為我賺錢,我當然不能按照原計劃行事了。”說完看向金管事,語氣帶著不容忽視的警告,


    “老金啊,你別說我不告訴你,蕭遙這人,你不能動,動了,就是得罪我們這些想要繼續購買煉器鼎的人。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主要宗旨,就是賺錢。能為我們賺錢的人,都是我們的貴客。誰敢動,我們一定不會放過!”


    逍遙坊能幫他們賺錢,而且以後不僅不會和他們搶生意,還能繼續煉製幫他們賺錢的機器,他們怎麽會和它過不去?


    相反,如果有人要搞逍遙坊,他們還得幫著逍遙坊,省得逍遙坊真垮了,他們以後買不到能減少人工成本的機器。


    金管事沒料到會是這麽個結果,他忍不住道:“可是,那些煉器鼎也太貴了!”


    “是貴,可一分錢一分貨,我下午試著讓14個煉器師煉製匕首,隻用一個下午,平時要三個月才做出來的匕首,就全部做出來了。三等材料煉製的,出來全是一等匕首。你想想,該不該貴點?”孫東家反問。


    金管事敗興而歸,心裏憋了一肚子火。


    可是,誠如孫東家說的,隻怕其他大製造樓都會選擇保護蕭遙,他心裏再不滿,又能如何呢?


    他想起上午在逍遙坊門口看到的那些很不滿的煉器師,最終隻能寄希望於這一批人了。


    這些煉器師失去了工作,隻怕比他更恨蕭遙,聚集起來,夠蕭遙喝一壺了。


    如同金管事想象的一樣,許多煉器師由於被解雇,都恨上了逍遙坊。


    他們懷著憤懣絕望的心情聚在一起,說了沒兩句,情緒互相傳染,更憤怒更絕望了!


    當中一人道:“都怪逍遙坊!”


    “沒錯,都怪逍遙坊!”一個人喊出口,其他人馬山跟著喊起來。


    又一人陰沉著臉:“既然逍遙坊不肯給我們活路,那麽,我們就拉他們陪葬!”


    “走——”


    憤怒的低等煉器師匯聚在一起,直奔逍遙坊。


    一路上,不時有被解雇了的煉器師加入,匯聚成人|流的海洋,頃刻間便來到逍遙坊門前。


    他們站在逍遙坊的門口,陰沉著臉拿出自己的武器,準備砸了逍遙坊。


    這時逍遙坊的管事笑眯眯地開門出來:“你們都是煉器師吧?想找工作麽?我們大量招收低階煉器師。”


    一路憤怒趕來的煉器師們吃了一驚,回神之後,懷疑地看向逍遙坊的管事,餘怒未消地道:“你休想騙我們!”


    逍遙坊的管事搖搖頭:“我何必騙你們?我們是專門煉製各種煉丹爐和煉器鼎的,還有各種儀器,因此我們需要招收大量的煉器師。我們東家知道煉器鼎問世,勢必會讓你們失去工作,因此特地讓我把你們雇來。”


    煉器師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嚇著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但轉念一想,他們人這麽多,逍遙坊不可能騙他們,因此問了一些問題,便跟著逍遙坊的管事走了。


    金管事滿懷希望,等著看逍遙坊被憤怒的煉器師砸了。


    因此,他每天清晨都是滿心期待地醒來的。


    然而一天又一天,一直過了五天,他也沒看到逍遙坊被砸。


    金管事覺得很不解,連忙讓張小哥去打聽。


    張小哥不知道金管事對蕭遙是滿心仇恨的,聽了金管事的吩咐,馬上出去打聽,很快回來告訴金管事,“那些煉器師都找到了新工作,如今都去煉器去了。”


    金管事目瞪口呆:“哪個製造樓如此財大氣粗,居然能容納得下那麽多煉器師?”


    張小哥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家屬說,委實去煉器了,還提前拿到了三個月的晶石。”


    金管事就算有心搞事,也想不到那些煉器師是蕭遙讓人雇走的,還以為是那些大門派,他不敢得罪那些大門派,因此隻能惋惜蕭遙運氣好了。


    煉器鼎還在繼續生產著,蕭遙轉而開始琢磨如何讓器物代替高靈根修煉出來的仙元力了。


    她利用上五行八卦,將代表仙元力和靈根的器物增強,可是,增強的強度,沒能達到預期。


    扶風真人從前沒研究過這個——在他看來,靈根是天生的,是不可能用器物提升的,所以他給不了蕭遙什麽幫助。


    蕭遙早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問題,因此並不焦急,隻是每天進行設想,然後一一驗證。


    這個時候,東方煉器城出現了一種可以批量生產低等匕首的煉器鼎的消息,終於傳到其他大城去了。


    一個幽暗的房間內,八個看不出樣貌身形,隻能看到一團虛影的人虛虛坐著。


    居首一人道:“諸位想必都知道這消息了罷?”聲音飄飄忽忽,聽不出是男是女。


    左下一人微微點頭:“就是不知,是寧家人卷土重來,還是又有人企圖挑戰權威了。”


    “不是寧家人,是一個叫蕭遙的女子。”左三道。


    “蕭遙麽?我倒是知道,道衍閣下轄的玉京府,曾經追查過一個叫蕭遙的人,不過那個女子,是個煉丹師。”


    “煉丹煉器截然不同,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眾人說了幾句,很快將話題轉回蕭遙煉製出可批量煉製武器的煉器鼎上。


    居首那人道:“天下煉製武器的勢力對這種煉器鼎都頗為讚許,我們不可能像當初對付寧家那樣,一呼百應了。”


    “這個蕭遙是個聰明人,她願意將煉器鼎賣出去轉嫁風險,拉攏各勢力支持,而不是像寧家那樣,企圖建立自己的煉器帝國,自己稱霸。”


    “那麽,我們是否要對她出手?雖然不好拉攏勢力,但是對付一個人,輕而易舉。”


    “我看還是先找到人再說吧,據說無人知道她如今在何處。”


    居首那人手上輕輕一揮,空中憑空出現一麵清晰可見的鏡子,鏡子裏出現一個麵貌普通、約莫雙十年華的女子,他道:“這便是煉器城的煉器師蕭遙。”


    先前說煉丹師蕭遙的那人看了一眼,道:“這並不是玉京府要找的煉丹師蕭遙。”說完瞥了上首那人一眼。


    他之前提起不知兩個蕭遙是否是同一個時,此人不曾將煉器師蕭遙的畫像拿出來,現在才拿,分明是不當他是一回事。


    不過,想到大家都是為了同一件事集結,說來並無任何情分,甚至連彼此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因此,他也就隻在心裏記下此事,倒沒說什麽。


    其他人記下蕭遙的樣子,表示會派人去找蕭遙。


    居首那人道:“隻是一個人,不需要合力擊殺,誰先找著了,便擊殺之,可否?”


    其餘眾人都點頭應是。


    蕭遙接連琢磨了半年,也沒能煉製出能代替高靈根修煉出來的仙元力代替器物。


    這天,她忙碌了許久也毫無進展,便決定出門走走。


    村子裏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丈,靠織藤椅為生,蕭遙每逢出門,都能看到他在房子前編織藤椅。


    這天傍晚她從老丈家路過,忽然聽到孩童在哭,不由得停下腳步看過去。


    老丈已經停了手中的編織活計,上前將一個五歲上下的小女孩抱起來,笑罵道:“早說了,這一根藤條是坐不住的,你不聽,看,這不就摔了麽?你要坐藤條,就坐爺爺編織好的。”


    他一邊說一邊將小女孩放在一張編製好的藤椅上。


    蕭遙的視線,下意識跟著移到那藤椅上,然後移不開目光了。


    老丈發現蕭遙了,抬起頭笑了笑:“姚姑娘這是出來散步啦?好些天不曾見你出來了。”


    蕭遙為了隱藏身份,有個化名,姓氏是姚,聞言含笑點頭:“是啊,好些天沒出來了。”說完見那小姑娘還在抽抽噎噎,便接著衣袖的掩護,從儲物袋掏出一個鮮果子遞給她,“好啦,別哭了,吃果子。”


    小姑娘得了果子,馬上破涕為笑,伸出瘦削的小手接過來。


    老丈十分過意不去,忙說要給蕭遙藤椅作為回報。


    蕭遙又看了看那些藤椅,由衷地說道:“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老丈不解:“我如何幫你的大忙了?你這姑娘,心地太好了,是怕我給藤椅你,我吃虧了是不是?放心,老家夥一張藤椅還是能送得起的。”說著,硬是把一張藤椅塞給蕭遙。


    蕭遙隻得接了,覺得一個果子換不來一張藤椅,又不好一下子從衣袖內掏出太多果子,正不知怎麽辦,忽然感覺小姑娘伸手握住自己的手,便低頭看小姑娘,並回握她的瘦弱的小手。


    這一回握,感覺到小姑娘有體內帶有弱症,當即掏出一枚補氣丹,對老丈道:“老丈,你這孫女兒似乎有娘胎裏帶來的弱症,我這裏有一顆藥,你若信我,便給她吃半顆改善身體。”


    老丈大驚,盯著那丹藥看了看,渾身顫抖起來,哆哆嗦嗦地問道:“姚姑娘這丹藥,可是仙家的補氣丹?”


    蕭遙有點驚訝:“老丈聽過麽?”


    老丈點頭:“聽過。”一頓又道,“我兒媳婦娘家那邊,認識一些仙家的人,即使後來疏遠了,也知道這補氣丹。自打我兩個孫子出生之後,我兒子兒媳婦便想找補氣丹給兩個孩子,可是,仙家的東西如何易得?一拖便拖到現在了。”


    蕭遙看了看老丈,感覺不到惡意,便將補氣丹給了他:“那你拿回去吧,一顆補氣丹正好分給兩個孩子。”


    隻是,不免想起當年給百草丹郭小山的事,因此悄悄在老丈身上下了一層禁製。


    一旦老丈跟人提起百草丹,她馬上能知道並查看是怎麽回事。


    老丈的藤椅給了她啟發,這是大恩,小姑娘虛弱的身體,也讓她不忍,所以補氣丹還是要給的。


    臨走前,蕭遙又叮囑老丈不要跟人提起她給補氣丹一事。


    老丈不住地點頭,甚至賭咒發誓。


    當晚回去,蕭遙吃完飯正在總結思路,忽然就感知到傍晚那老丈正在提百草丹,忙弄了個水鏡查看。


    她看到,一個婦人激動地聞了聞,不住地點頭:“正是百草丹,我小時,曾親眼見過,也曾親自吃過的……”


    老丈激動道:“那趕緊給兩個孩子吃下吧。還有,姚姑娘給了我們百草丹一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那婦人不住地道:“我如何會說?當年寧太太——姑奶奶家的事,我可永遠忘不了。就是那些奸詐小人收了錢在外頭說了,才致姑奶奶母子以及一些部眾慘死的。可憐當年的表小姐,還是那麽小的一個兒……”


    “好了,說這些做什麽,謹防隔牆有耳!”一個中年男子嗬斥道。


    婦人忙點頭:“我不說了。”然後利落地將補氣丹分成兩半,給旁邊兩個孩子喂食。


    蕭遙坐在房中,怔怔地看著水鏡上老丈的兒子和兒媳婦。


    婦人口中說的寧太太,難道便是寧紅袖的母親?


    她和寧家竟然如此有緣麽?和寧紅袖分開也不算很久,這隨手一幫,居然就幫到了和寧家有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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