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鎮長說得老神在在,現在,輪到蕭遙反過來求他了。


    就算蕭遙不在乎分田到戶,也是要在乎高考的,因為那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她考了一次沒考上,今年錯過了,還繼續複習打算明年再考,不就是搏這唯一一條出路麽?


    大家一樣迫切,看誰耐得住。


    他孫家已經如此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蕭遙沉下俏臉:“我上次打聽,說已經快辦好了,文件在城裏,很快會發下來。”


    因為這樣,她才沒有勞煩自己在城裏那些有人事關係的客戶幫忙。


    孫鎮長見蕭遙沉下臉,心中大為快慰,這些日子以來,他跟一條狗似的對蕭遙搖頭擺尾,希望她不計前嫌和孫家和好,蕭遙始終不肯,現在,可不得求到他頭上來了麽?


    當下笑著道:“你也說是還沒發下來,隻要一天沒發下來,你們母女倆便算是沒有戶籍的人。”


    蕭遙冷冷地看著他:“你這是公器私用,是不對的!作為一個鎮長,你沒有遵循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你這是思想上的錯誤!”


    孫鎮長道:“不必與我說那些漂亮話,隻說,你願不願意交換。”說到這裏,露出笑容來,道,“對了,別想著讓陳書記他們幫忙,縣官不如現管,你現在歸我管,隻要我不辦,他們誰來了都沒有辦法!”


    蕭遙沉下俏臉:“你以為自己真的可以隻手遮天了麽?”


    孫鎮長這些日子也十分不好受,雖然撞鬼已經撞得有些習慣,適應性強了很多,可是誰也不會喜歡半夜忽然醒來,看到床頭有幾個鬼,去廁所,身邊忽然又出現幾個鬼——人突然在拐角遇到人,還要嚇一跳呢,何況是真鬼?


    所以他已經很受不了了,此時自然就恨不得逼蕭遙趕緊答應幫孫家做法,說話就少了幾分顧忌,道:“實話告訴你,在我們鎮長,我就是可以隻手遮天!”


    蕭遙轉身就走。


    孫鎮長見蕭遙居然不肯低頭,臉色猙獰起來:“高考的事你可以拖,可是你別忘了,明天就要分田到戶了,你以為能拖下去麽?”


    蕭遙道:“分不到田地,我就去告。我就不信,你可以在我們市裏隻手遮天。”


    孫鎮長笑起來,隻是笑容沒有達到眼底:“你就算告又如何?隻要我一口咬定你們沒有戶籍,我隻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那麽誰也不能說我有錯。至於你的資料,的確下放到我這裏了,可我說丟了,上麵最多說我們機關粗心,不可能苛責。”


    蕭遙看著孫鎮長:“資料丟了,可是市裏肯定有備份。不過遲幾天,我就能再次辦下來。”


    孫鎮長道:“你真是天真。明天就分田到戶了,你遲幾天,看看能分到什麽?隻有最貧瘠最偏遠的田地。”說到這裏晃了晃庫帶上那一大串鑰匙,誌得意滿地對蕭遙道,“所以,你最好考慮清楚。”


    蕭遙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


    孫鎮長這次沒有叫住她,隻是看著蕭遙漸漸走遠。


    他看著看著,臉上擠出來的笑容漸漸消失,隨即變成一片猙獰。


    作為一個鎮長,他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硬茬子,不過沒關係,他還是能讓她低頭的!


    王觀察員全程聽完孫鎮長的威脅,看完他的嘴臉,終於明白,蕭遙為什麽說,在街上才有好戲看。


    他在孫鎮長離開後,趕緊挑起貨郎擔,前去找蕭遙,問蕭遙做法是怎麽一回事。


    蕭遙將孫慶生企圖入室對自己不軌之後倒大黴,孫母殺上門來說孫慶生和她處對象逼迫她嫁給孫慶生一事道來,末了才說道:“我隻是帶你看了他的真麵目,至於他這個人為官如何,得看你自己的發現了。”


    王觀察員點頭:“這人倒是很值得一查。”尤其是要分田到戶的時刻。


    但是該怎麽查還得想想,免得叫孫鎮長察覺到。


    想到這裏,王觀察員也顧不得托蕭遙辦事了,趕緊跟蕭遙告別,自個忙碌去了。


    此時,周揚臉色鐵青,近乎是暴怒地看向趙文秀,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你所謂的生病,其實是裝病,目的隻是想讓我幫不了老王?”


    趙文秀第一次看到周揚如此憤怒,心裏也有些怕了,而且也心虛,便低下頭:“對不起。”很快又抬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周揚,道,“可是我隻是太在乎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周揚從前看到趙文秀這副模樣,覺得她惹人憐愛,恨不得加倍疼愛她,可是此刻完全沒有這感覺,他急促地呼吸著,憤怒地盯著趙文秀:


    “你告訴我,為了撒謊騙我,你是從哪一天開始謀劃的?從你問我老王何時來的那一天?就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你不惜串通你的大姐,村裏的老大夫,你家人,提前設局騙我?趙文秀,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麵目可憎的女子?”


    他完全理解不了,這是與他的世界觀截然不同的做派。


    就那麽一件小事情,她居然提前設局,用上心計,還串通了那麽多人!


    趙文秀見他完全不知道體諒自己的擔心,一直憤怒地指責自己,還說自己是麵目可憎的女子,心裏頭那點心虛瞬間就沒了,火氣騰的一下上來,委屈地看向周揚,大聲道:


    “我的擔憂,我對你的在乎,在你眼裏,就隻有麵目可憎四個字的評價嗎?周揚,你根本沒有心!如果我和一個跟我有過曖|昧的男子深入接觸,你會不生氣嗎?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周揚怒道:“如果是有正經事,我不會生氣。我再三保證,我不會變心,可是你根本不信任我。那天假裝和好,隻是為了穩住我,從我嘴裏套出老王來的日期,是不是?趙文秀,你太可怕了!”


    他如同一頭暴躁的獅子,在並不大的房間裏走來走去,說道,“還有,你的擔憂和對我的在乎,居然就是提前密謀並串通人欺騙我,我可真是驚喜和意外啊!趙文秀,你的大方呢?你的善解人意呢?”


    他說到最後,冰冷陌生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趙文秀。


    趙文秀氣瘋了,紅著眼睛叫起來:


    “沒有!那些通通都不存在的!什麽大方,什麽善解人意,都是假的!我一點也不大方,我一點也不善解人意,我小氣愛吃醋,還可怕,你滿意了嗎?周揚你混蛋,愛上你,是我的錯!你除了指責我,你還會什麽?”


    周揚見她不僅不認為自己錯了,反而比自己還理直氣壯,氣得更厲害了:“你簡直不可理喻,難以溝通!”說完轉身就走。


    趙文秀目瞪口呆,等看到周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又氣又急,一邊捶桌子一邊放聲哭了起來:“你走,你走,有本事走了以後別來找我!”


    她哭得情難自禁,這還是周揚第一次這樣凶她。


    過了一陣,她姐姐走了進來,一邊給她遞手絹擦眼淚一邊道:“我早說過,男人跟我們女人的想法不一樣,周揚知道你騙他之後,一定會生氣。”


    趙文秀生氣地看著自己的姐姐趙文芬:“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你聽到他那樣說我,不覺得他過分嗎?”


    趙文芬馬上點頭:“的確很過分!說得太難聽了,什麽麵目可憎什麽太可怕,我隻聽到一個就受不了了。”


    趙文秀哭得更大聲了,她覺得自己這個姐姐是故意來氣自己的,明知道那幾個字特別難聽,她還要重複一次,提醒周揚是怎麽說她的。


    趙文芬等趙文秀哭了一會兒,便問:“這事,你打算怎麽辦?周揚是個好對象,年輕又能幹,還是幹部,生得也俊,就此鬧掰了太可惜了,咱們鎮上,隻怕再也找不著比他好的。”


    這時趙媽媽也進來,點頭附和:“沒錯,周揚那麽好,你可不能作沒了。”說著坐到趙文秀身邊,繼續說道,


    “我說你也是,人家隻是要幫一個老朋友的小忙,你折騰那麽多幹嘛啊?又是裝病,又是串通我們,這事換了誰都生氣啊。你這麽做,不是讓周揚在老朋友跟前沒麵子麽?要是人家老朋友知道你是騙人的,會怎麽想周揚?”


    趙文秀沒料到姐姐和母親都站在周揚那邊,氣得更厲害了,她覺得,這兩個都是被男權思想束縛的人,在她們眼裏,周揚做什麽都是對的,但是也明白,要改變她們被荼毒的思想是在太難了,還不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當下就道:


    “你們口口聲聲讓我抓住周揚,可想過沒有,如果我不阻止這件事,周揚幫他那朋友牽線,勢必要和蕭遙接觸。蕭遙那張臉你們也看過的,再加上又有了本事,如果周揚喜歡上她,哪兒還有我站的地兒?”


    趙文芳和趙媽媽聽了,也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


    如果是別的姑娘,她們自然相信周揚不會輕易變心的,可那是蕭遙啊,生了一張禍水級別的臉,不說男人,就是她們女人看了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周揚一個年輕男子,和蕭遙接觸了,把持不住,那實在太正常了。


    所以趙文秀擔心這個鬧一場,倒也不能怪她。


    趙媽媽想了想,就道:“橫豎這事已經鬧過了,也阻止了周揚和蕭遙接觸,你的目的也達成了。過兩天等心裏一口氣下去了,就趕緊去把周揚哄回來。”


    趙文芬也點頭附和:“沒錯,一定要去哄。這男人麽,最多生氣那麽一兩天,到時你好聲好氣哄他,姿態放低一點,保準能哄回來。”


    趙文秀想起周揚今天跟自己說的話,心裏頭的火氣很盛,便道:“兩天時間就要我去認錯,我可做不到。”


    趙媽媽這時一拍腦袋,道:“什麽兩天,我建議你今天就去跟周揚道歉。明天分田到戶,周揚少不得到各村看看,各個村子那麽多小姑娘,如果都來貼周揚,你可吃大虧了。”


    趙文秀連忙道:“他不會跟她們好的!”又不是人人都有蕭遙那樣的容貌與才華。


    趙媽媽道:“他如今跟你吵架,在氣頭上,誰知道會不會為了氣你,故意跟別的姑娘好?到時來個不要臉的,生米煮成熟飯,你哭都沒地方哭去。別以為人家不敢,以周揚的條件,人家沒有什麽不敢的。”


    趙文秀聽了,心裏頭難受得不行。


    這次她受了委屈,還得率先去跟周揚低頭,這太憋屈了!


    可是想到周揚英俊的臉,以如今年紀算得上高位的職位,便將心裏頭的委屈壓下去了。


    當晚,蕭遙和方思賢剛吃完飯,大隊隊長夫妻倆就悄悄來到她家裏,說上麵授意,分田到戶按照戶籍分,拿得出戶籍才能粉,他們記得蕭遙母女倆的戶籍還沒好,問蕭遙大概何時能拿到戶籍。


    蕭遙說道:“不分就不分吧。”反正戶籍已經在城裏備案了,到時她正好用這個來告孫鎮長故意為難她母女倆。


    大隊隊長忙道:“你這傻孩子……咳咳,蕭遙啊,哪兒能不要的呢,我們農民,就靠田地吃飯的。這次的事,擺明是有人要為難你,我們這裏也難辦,因此今晚悄悄找你商量一下,明天分田到戶時,我們留一些公家田地,等你們戶籍好了,在給你們分。”


    大隊長太太馬上點頭:“就是有一點不好,留下的公家田地位置可能不是很好,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他們都知道蕭遙是個大師,很不願意得罪了她,但孫鎮長上頭下了命令,他們也不好明著違背,因為人家是有明文規定的,所以,隻能這麽解決了。


    方思賢問:“如果位置不大好,能不能多分一點兒?”


    大隊長馬上道:“我們盡量。原則上是沒問題的,不過還得看實際操作。”說完之後,怕蕭遙認為他們不肯給她麵子,又連忙解釋,說是要看大隊各家各戶的意見,不能他一個人決定的。


    蕭遙點點頭。


    第二日分田到戶,蕭遙和方思賢由於沒有戶籍,果然沒分到什麽。


    大隊裏眾人都想著,蕭遙算命準,又是個能夠驅鬼的大師,都有心交好於她,就紛紛表示,戶籍遲早會辦好的,不如先把地分了,省得到時候還得再分。


    方思賢聽到大隊眾人都提議先給她和蕭遙分田地,心裏很是感慨,連忙開口謝過大家。


    大隊長很無奈,隻得點明是按照戶籍分的。


    他也想給蕭遙分啊,可是,上頭有命,又是有規章製度的,他實在沒法子。


    這時便有人提議:“那就現將要分給她們的田地先留下來吧。”


    大家馬上紛紛響應。


    現在正是賣麵子給蕭遙的好時機,大家都不甘落後。


    大隊長想,這是整個大隊所有人提議的,孫鎮長到時就算很不滿,也怪不到他一個人頭上。畢竟一個大隊都這麽提議,大隊長也不能不聽的嘛。


    於是,原該給蕭遙和方思賢的田地,便留了出來,而不是像大隊長夫婦原先說的那樣,留下的公家地位置不怎麽好。


    由於田地早就丈量好了,大家也沒多爭執,所以很快分好了。


    趙文秀生怕周揚當真被其他蕭姑娘給勾搭了去,因此當天一大早,就親自做了一些薄餅去找周揚,一邊道歉,一邊奉上自己親手做的薄餅。


    周揚心中雖然有氣,可看到她這樣子,也不好意思繼續氣了,隻是叮囑趙文秀以後再不許這樣,便準備出門到各大隊去看分田到戶了。


    趙文秀連忙表示要去幫忙,說自己別的幹不了,但是寫寫算算倒還行。


    周揚想到趙文秀讀寫算能力都不錯,便爽快答應了。


    此時王觀察員也在各村子看分田到戶的盛況,順便觀察鄉鎮基層工作人員是否到場查看。


    挑著貨郎擔,他在某個村子看到了周揚和趙文秀。


    原本,他並不知道趙文秀就是周揚的對象的,剛要去打招呼,可是很快發現,周揚和趙文秀關係親昵,便停下了腳步,拉了身邊人問周揚和趙文秀是什麽關係。


    被拉住的人馬上說兩人是未婚夫妻關係,還說了趙文秀一籮筐的好話。


    王觀察員看著麵色紅潤的趙文秀,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就是昨天說病得嚴重到迷糊了的人。


    不說別的,就是普通小病,第二天也不可能臉色紅潤啊,更不要說,嚴重到已經迷糊的人了。


    王觀察員當即有些不高興起來,他覺得,周揚這是不肯幫忙,才故意找的借口。


    隻是想到昨天是有人來找周揚的,王觀察員又覺得,以周揚的性格,不至於為了拒絕幫他的忙而找人演戲。


    當下,便決定有空問問。


    至於現在,他正喬裝打扮呢,不適合上前相見。


    來到本鎮最偏僻的村莊時,王觀察員看到村民們在吵架,都在為村子裏剩餘的連綿幾個山頭的杉木林的歸屬而吵架。


    他挑著貨郎擔走近,正好聽到大隊長說,為了讓各大隊村民們分到的田地一樣多,這山林是不能再分給村民,而是成片出租或者賣出去,不管租還是買,以100畝為單位,誰有意向,可以私下到大隊長那裏谘詢價格。


    村民們一聽,100畝為單位,誰租得起啊,當即又開始說起來。


    大隊長就大聲道:“分得太小不好管理,這有什麽好吵的。至於不再分,也是很明顯的事,你們信不信,一旦我們把山林分給你們,你們比其他大隊多個幾十畝上百畝山林,其他大隊馬上鬧起來。”


    各村民們聽了,雖然不滿,但也隻是嘟囔幾句便回去了。


    如今分田到戶,以後就等於擁有自己的土地了,可以好好侍弄耕種,因此大家趕緊散了,琢磨著來年該種什麽。


    王觀察員憑本能覺得這剩下的杉木林有問題,於是特地往這個方向細查。


    蕭遙得了村民們的鼎力支持,本著報答的心理,有人求上門來做法,她都盡量滿足。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各村子都分好了田地,家家戶戶喜氣盈盈。


    這時忽然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好不容易把腿養好的蕭琳琳一個人悄悄跑了,聽說她留了一張字條,說要到大城市討生活,就拿了錢秀英攢下來的十多塊錢跑了。


    蕭遙有些吃驚,她沒料到,蕭琳琳居然有勇氣一個人跑出去。


    錢秀英見小女兒拿著自己的錢跑了,心中又氣又恨,於是到蕭遙家裏來指桑罵槐,說都怪蕭遙當初不肯幫忙,如果她當初肯幫忙,蕭琳琳就不會因為名聲被毀經常被人指指點點而受不住跑了。


    對錢秀英這種推卸責任的行為,蕭遙完全不廢話,隻是盯著錢秀英看。


    錢秀英馬上沒好氣地問:“看什麽看?”


    蕭遙微微一笑:“我看你印堂發黑——”


    錢秀英想起從前倒黴的日子,馬上閉上了嘴,悻悻然地走了。


    如果再倒黴,她如今又撒潑得罪蕭遙,蕭遙肯定不幫忙的,上次蕭遙從蕭家撬走四十塊錢,誰知道下次會敲走多少錢?


    方思賢看得大為解氣:“這個辦法可真好。”


    蕭遙笑著點頭。


    孫鎮長得知蕭遙大隊的村民居然統一提議給蕭遙母女倆留下田地,氣不打一處來,找機會罵了蕭遙那個大隊的大隊長一通之後,便開始琢磨該怎麽辦。


    現在他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威脅蕭遙了,難道就一直撞鬼?


    他一點也不想繼續撞鬼!


    他婆娘也扛不住了,本身怕,又要擔心兒子,每一日都過得極其難受,得知沒了威脅蕭遙的條件,頓時雙眼血紅:“我受不了了,大不了和她同歸於盡!”


    孫鎮長聽了,倒是心中一動,看了自己婆娘一眼。


    同歸於盡不可取,可是讓這蠢貨豁出去,綁蕭遙母女倆其中一個過來,再逼迫蕭遙作法,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因此便和自家婆娘低聲商量起來。


    孫母聽到自家男人也同意自己的做法,不免更有勇氣,又想起這些日子的憋屈,心裏頭恨毒了蕭遙,便提議:


    “就綁蕭遙,到時你去借個相機,拍下慶生和她睡覺的照片。她敢不聽話,我們就把照片給放出去,看她還要不要臉。一旦她要臉,從此以後,她還不是任由我們拿捏?她道術高明,到時你官運亨通也不難。”


    孫鎮長聽了這提議,頓時拍案叫絕,懊悔一陣自己從前太正人君子之後,馬上和她商量具體該如何實施。


    找太多人,孫鎮長不是很放心,又想到蕭遙和方思賢不過是兩個弱女子,很快便決定一家三口親自上,再叫上兩個年富力強的心腹。


    想好辦法之後,他們選擇了一個秋雨綿綿的夜晚行事。


    鄉村的夜晚是很黑的,加上已經是秋末冬初,天氣寒冷,家家戶戶都早早睡了,更是半點燈光也沒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孫鎮長一行人手牽著手,努力不看圍繞在身邊的各種鬼魂,進入蕭遙的村子,又抹黑來到蕭遙家。


    蕭遙這些日子苦心鑽研師門道術,懂得挺多的,看家守門的陣法,特別受她的喜愛,因此她不僅研究透徹,還喜愛放在家裏。


    因此孫鎮長一行人剛進屋,她就心有所感地醒過來了。


    摸黑起來,蕭遙走到房門口凝神聽起來。


    隻聽到孫慶生發抖的聲音道:“有、有鬼,我我怕我到時硬不起來,沒法子和蕭遙困覺。”


    孫母怨毒的聲音響起:“你怕什麽,來之前不是喝了鹿血嗎?保準能行!如果不行,就脫了衣服做個樣子,橫豎隻要拍到照片就行了!”


    蕭遙沉下俏臉,這些人,簡直是不知死活!


    她正愁他們沒有再來害她,讓她沒法子主動出手收拾他們,這下好了,送上門來的好機會!


    蕭遙一邊想著,一邊馬上走回床頭邊,摸黑翻出好些符咒,悄悄開了條門縫,將符籙一張張拍了出去。


    孫鎮長一行人費了老大的勁兒終於將門開了,心中頓時大受鼓舞,連忙往裏走。


    可是,他們感覺自己一直在走,卻始終無法走到蕭遙的房門口。


    孫慶生抖著聲音叫起來:“一定是鬼打牆,一定是!就連奶奶他們也不見了!”


    孫鎮長夫婦也發現不妥了,再聽到孫慶生這話,頓時心膽俱裂。


    連平日裏跟著他們的鬼都不見了,可想而知,這地方有多凶險可怕。


    孫鎮長冷汗涔涔:“怎麽辦?”


    孫母也怕,手心直冒汗,咬著牙說道:“撒泡尿,聽說遇到鬼打牆撒泡尿就行了。”


    孫鎮長抖得牙關咯咯直響:“又沒有童子,撒尿有什麽用!”


    跟著孫鎮長一起來的兩個心腹悔青了腸子,他們原本就不怎麽願意跟著孫鎮長來找蕭遙的,但是孫鎮長是上司,他們不敢直接拒絕,隻好跟來,沒想到,果然出事了。


    當中一個瘦子就道:“要不,我們先回去吧?今晚下雨,陰氣聚攏,本身就不合適。”


    胖子也馬上跟著點頭附和:“對啊,要不今晚先回去吧。”


    此時夜風很冷,又飄著冰冷的細雨,再加上如此詭異的場景,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陰風陣陣。


    孫慶生首先被嚇尿了,馬上道:“對,先回去,先回去!”他突然覺得,家裏爺爺奶奶那些鬼魂並不可怕,有了他們,反而多了幾分安全感。


    孫母不是很願意走,可是孫鎮長也嚇壞了,也點頭同意先回去,她沒法子勸服另外四個人,隻得同意先回去。


    可是,他們往回走時,發現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他們借著手電筒的光發現,剛才走了很久,可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頓時都怕得不行,孫慶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著說道:“我早說過不行的,我早說過不行的,是你們,偏說這法子有效!”


    大家又驚又怕,又冷得直發抖,都恨不得一切隻是一場夢。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慶生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乖孫,你怎麽坐在地上,這地方很可怕,我們快走吧。”


    孫慶生聽到自己奶奶熟悉的聲音,一下子跳起來,連忙道:“奶奶,奶奶,你終於來救我了!快帶我出去,快帶我出去……”


    孫鎮長幾個也頓時大喜,連忙拿手電筒照向鬼魂發出聲音之處。


    再次看到自己老子娘的鬼魂,孫鎮長覺得很有安全感,也不多話了,連忙讓他老娘幾個鬼魂帶他們出去。


    孫鎮長幾個跟在老鬼後頭,發現走著走著終於走到了蕭遙家門口,都送出一口氣,也不敢停留,忙騎了自行車,一路往鎮上趕。


    隻是走著走著,前頭的鬼魂忽然回過頭來,露出恐怖的笑容:“你們跟錯啦。”


    孫慶生幾個一看,頓時打了個寒噤。


    因為他們熟悉那些鬼魂,包括孫鎮長的老子娘,全都不見了,走在前麵的,都是他們沒見過的鬼魂。


    孫慶生幾乎要哭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們是什麽鬼?我奶奶呢?”


    那鬼魂道:“好沒道理,明明是你們不聽他們的,硬是跟了我們來,這會兒怎麽又問起我們來了?兄弟們,出來,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鎮上的人是第二天在亂葬崗發現孫鎮長五人的,發現他們時,他們一個個都中了邪似的。


    雖然討厭孫鎮長一家,但都是一個鎮子上的,大家不好見死不救,因此集結了一夥人結伴將他們送回家。


    不想孫鎮長一路上滿嘴胡話,一會兒說自己當初舉報了誰才做了鎮長的,一會兒又說那個懷孕的知青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一會兒又說,當年自己跟管糧油的一起,私吞了多少多少糧油,又昧下了多少肉票布票。


    王觀察員還沒走,因為調查陷入了僵局,他心裏煩悶,一大早便到街上亂走,打算放空思維,很快聽到動靜,然後跟了孫鎮長一路,聽著他一件一件交代自己做的違法違紀行為。


    護送孫鎮長一行人回家的群眾們,越聽越怒,最後都決定要查清楚這事。


    在那個年月,他們餓得想死,買不起肉,用不起布票,而孫鎮長卻仗著自己是鎮長,貪了那麽多,這是人幹的事?


    也有偏向孫鎮長的,連忙說孫鎮長隻是被魘住了,說的是胡話。


    馬上有人反駁:“什麽胡話?分明是中邪了,交代自己做過的惡事!”


    “可能是中了蕭大師的真言符,所以下意識說了真話!”


    其他人馬上紛紛附和,並表示:“這樣的人做鎮長,我們根本沒有活路,一定要處置他,不然我們就鬧到城裏去!”


    王觀察員擠到孫鎮長跟前,問孫鎮長:“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孫鎮長點頭:“當然有!我家裏還有賬本呢。不記下來,那些小子將來將一切推到老子身上,老子豈不是吃了大虧?”


    蕭遙即使在家裏,沒有到鎮上,也很快聽說孫鎮長突然被魘住了,交代了很多犯罪事實,還拿出了很多賬本,堪稱證據確鑿。


    這些將事情轉述給她聽的人說完之後,都不約而同地問:“這件事,是你做的嗎?真是太好了,為民除害!”


    蕭遙笑道:“不是我啊,我在家呢,哪裏能管得到他們身上?可能他們做多了壞事,遭到報應了。”


    然而大家都不信,私下裏認定,一定就是蕭遙幹的。


    對此,蕭遙堅決否認。


    不過老百姓們心裏認定了的事,不管當事人怎麽否認,他們還是堅信自己猜的沒錯的。


    第二天,城裏就下達了命令,孫鎮長以及相關的涉事人員,全部撤職查辦,等法院判下來,他們還得坐牢。


    此時孫鎮長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得知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接連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扇完之後,又去扇孫慶生和孫母,直罵兩人害了自己。


    孫慶生很委屈:“怪我做什麽,如果不是你做那麽多壞事,又被人知道,我們最多隻是見見鬼,哪裏像這次這樣,全家都要坐牢?”他也做過幾件壞事,都被孫鎮長抖出來了,也得坐牢,雖然不用坐很久,但終究是要坐牢。


    發完牢騷,他又提起那日去蕭遙家的事,


    “我當時就說,她很邪門,我是突然沒了知覺,醒來之後就在水田裏泡著了。你們偏說一進門就打暈她,讓她沒法子作法就行了,看吧,現在還連累我了!”


    孫鎮長氣得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可看到孫慶生那副模樣,生怕再打一巴掌他就斷氣了——他到時還要坐牢,如果把這個兒子打死了,隻怕以後沒個兒子送終的,因此巴掌一扭,打在了孫母臉上。


    打完一巴掌不解恨,又是一巴掌:“都怪你這喪門星,出的什麽鬼主意,害人害己。”


    孫母想著,以後大家都要坐牢,誰也不比誰高貴,而且這死鬼要坐牢的年限隻怕比自己還高,有什麽資格對自己吆五喝六又打又罵?


    想到這裏,她馬上揪住孫鎮長回了一巴掌,之後撲過去,跟孫鎮長扭打作一團。


    夫妻倆打得厲害,驚動了鄰居。


    大家過去一看,見這對夫妻都見了血,彼此怨毒地瞪視著對方,仿佛那是生死大敵,都不由得搖頭歎氣。


    難怪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孫鎮長夫妻,真是完美詮釋這句話。


    鎮上的官員知道了,直接將這一家子收監,分到不同的監獄裏。


    蕭遙知道,孫鎮長一家完了,因此不再關注他們。


    這時張小華開車來接她,說城裏有一戶人家家裏出了怪事,想請她去看看。


    蕭遙想著,自己也正好到城裏買書籍,當即同意了。


    路上,張小華提起陳錦夫婦:“聽說懷上了,一家子小心得不行,不住地念你的好呢。知道我來接你,還叮囑我,一定要請你到他們家坐坐。”


    蕭遙笑道:“有時間必去。”又問起這次找自己作法的人家是遇上什麽事了。


    張小華便道:“那是我娘家那邊拐了好幾個彎的親戚的朋友,得知我們認識你,便托人求到我這裏來。我想著,你時不時要到城裏買書,又可當成生意賺錢,便答應下來了。這家姓肖,肖太太前陣子開始出問題,時不時失去了一段記憶,醒過來,發現不在原先的地方,而是去了一個新地方。”


    她說到這裏,也忍不住抖了抖,繼續說道,“這聽著就覺得可怕,是不是?不過那家一直不信這個的,隻以為是精神頭不怎麽好,以至於出現幻覺了,便多休息。哪裏知道,不管怎麽休息,還是這樣,便慌了,拐著彎托我幫忙了。”


    蕭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種情況,倒是沒見過,因此來了興趣。


    張小華見蕭遙點頭,便問道:“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蕭遙笑道:“過去沒有遇過這種情況,得看過才知道。”


    張小華笑著說道:“你年紀雖然小,但是辦事滴水不漏,從不提前誇下海口。”又讚了蕭遙好幾句。


    進了城裏,車子駛入城區,直奔最繁華的街道。


    很快,在一棟二層騎樓停下來。


    張小華說道:“就是這裏了,走吧,他們可能等急了。”說著,抬頭看到騎樓裏有人迎出來,便笑道,“果然等急了,都迎出來了。”


    蕭遙抬頭看過去,見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麵容有些蒼白的微胖婦人。


    一看到這微胖婦人,她便怔了怔。


    此時微胖婦人已經迎上來了,一臉驚豔地看著蕭遙:“這就是蕭大師吧?大家都說好,可是要我說,都形容不出蕭大師一半的風姿。”又笑眯眯地招呼蕭遙進屋裏坐。


    蕭遙沒有動,看著微胖婦人,開始掐指一算。


    張小華見了有些訝異,她從前經常看到蕭遙做生意,可從來沒有一次見她如此迫切,一見麵就算上了的。


    難不成,蕭遙知道這家是管教育事務的,想和他們家打好關係?


    可是蕭遙不是這樣的人啊。


    微胖婦人見蕭遙掐指算上了,心中很是高興。


    她這些日子以來飽受困擾,是很希望蕭遙馬上辦事,去處了自己的困擾的。


    不過,為了表示禮貌,她還是熱情地請蕭遙進屋坐下再算。


    她的家人也紛紛開口請蕭遙進屋。


    蕭遙看向微胖婦人,搖了搖頭,目光冰冷:“你這事,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也能處理,但是我不會幫你。”


    微胖婦人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她的家人也很是不解,難以置信地看向蕭遙。


    張小華也愣住了,她沒料到,蕭遙居然直接說能幫,但是不想幫。


    半晌,微胖婦人回過神來,帶著一臉不解問蕭遙:“這是為什麽?可是我什麽時候得罪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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