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來便要被趕出去的姚氏泫然欲泣,接著聽到三皇子叫自己回來,這才轉怒為喜,雖然不解三皇子為何說這些廢話,但還是點了點頭,期待地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見她點頭,便讓她近前來:“你且去與你娘家人打聽打聽,那蕭大夫醫術如何,有什麽來頭。是否擅長外傷以及祛疤,記住,一定要問清楚是否擅長祛疤。”


    此次隨行的都是太醫,突然多出個蕭大夫,想必這蕭大夫是本地人,本地人的話,再沒有人比地頭蛇姚家人更了解了。


    姚氏這次前來,正是為了獲得三皇子的允許去見娘家人的,當即連忙點頭,但看到三皇子半張臉敷藥,又特地要她去問蕭遙是否擅長祛疤,忙問:“殿下的臉——”


    三皇子怕她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打聽得不夠深,當下便說道:“太醫判斷,我這臉要留疤的。”


    姚氏頓時倒抽一口氣,不用三皇子說,馬上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因為,她也聽說過往上數,有一任太子因為臉上留下傷疤,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三皇子如今一切順風順水的,甚至連名正言順的太子都壓過去了,若因為臉上有傷疤而失去搶奪皇位的資格……


    姚氏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馬上去見自己家人。


    她昨夜裏打聽到娘家人來了,但是見不到,一直心急如焚想找三皇子,可三皇子受了傷,據說皇帝下令,除了太醫以及大夫,不許其他人靠近,她便也沒能見到三皇子。


    如今得了允許,又有任務,姚氏甚至沒回房梳妝換衫,就急匆匆地去找人了。


    姚太太聽到蕭遙問起蕭遙,便道:“醫術很不錯,在當地,算是醫術最好的那個,一手針灸之術鬼神莫測,多次將垂死之人救回來。不過,斷然比不上宮裏的太醫就是了!”


    姚氏忙又問:“她可擅長外傷?可能給人祛疤?”


    姚太太道:“外傷還算擅長,她曾給人將受傷的腿縫針,至於祛疤,倒不曾聽說過。隻是,有人傳,被她救過的一個婦人特地來感謝,還說每次看到身上的傷疤就想起蕭大夫的救命之恩。因此她應該是不擅長祛疤的。”


    說完又問姚氏為何問這個。


    姚氏聽得心中絕望:“如此說來,她也不擅長祛疤了?”


    姚太太對蕭遙的觀感很不好,聞言不屑地啐了一口,道:


    “她不擅長的可多了去了,雖然都說她是神醫,可我看啊,也不過那麽回事。再說,便是神醫,能比得過宮裏的太醫麽?更不要說,她是個黑心爛肺的,你大哥不過看她貌美,略略輕薄了幾句,她便打得你大哥不能人道了!你大哥如今這年紀,隻有個姐兒,若當真……”


    姚太太抹起了眼淚,跟姚氏哭訴,“好姑娘,你是三皇子的寵妾,可一定要跟三皇子說蕭氏有多可惡,狠狠懲治於她,讓她到我們家磕頭認錯啊!”


    姚氏聽到自己大哥居然被廢了,吃了一驚,但是她更擔心三皇子臉上留疤,將來無緣皇位,因此連忙說道:


    “娘,你莫要再提大哥,也別說找蕭大夫算賬之類的話了。如今,我們殿下臉上受了傷,太醫說要留疤的,殿下想知道蕭大夫能不能治好她臉上的傷疤。”


    姚太太聽了,倒抽一口氣:“臉上居然會留疤?這可如何是好?”提起蕭遙,還是不以為然,“她不過一介女子,便是會醫術,也比不過太醫,你就莫問她了,還不如讓太醫想想辦法呢。”


    姚氏見自己母親不住地埋汰蕭遙,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為難,很有些生氣:“娘,你可知道殿下臉上留疤意味著什麽?此時此刻,你收起你那些心思,好好幫我打聽打聽。”


    姚太太聽了,想到三皇子不能繼位的後果,心中凜然,馬上說道:“蕭大夫能不能醫治傷疤我不知,可是,她和我們姚家有過節,怕是在知道你與我們家的瓜葛之後,即使能治,也不肯幫忙了。”


    說到這裏,心中悔恨到了極點。


    他們怎麽就得罪蕭大夫了呢?若不曾得罪,此刻好生去求求她,沒準她有辦法呢。


    姚氏不以為然:“若她的確能治,倒不怕她敢不治。可是如今不知道她是否擅長祛疤,倒不好逼迫她,畢竟她一口咬定自己不能治,誰也不能說她什麽。”


    姚太太聽了,便道:“這事麽,橫豎殿下身份高貴,硬說打聽到她擅長祛疤,她能反駁說不麽?便是她能反駁,殿下拿出身份壓她,她不也隻能乖乖聽令麽?”


    姚氏對此深以為然,便回去跟三皇子稟告。


    三皇子聽了,冷冷地看向姚氏:“蠢貨,蕭大夫在救治父皇和太子有大功。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讓她一定給我治病?”


    父皇素來多疑,一旦他做出半點逼迫蕭大夫的意思,父皇便有可能認為他包藏禍心!


    姚氏聽到蕭遙居然救了皇帝和太子,頓時倒抽一口氣,渾身軟綿綿的,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可還記得,自己母親說過的,姚家與蕭大夫之間有過節,而且過節還不小。


    如今,蕭大夫救了皇帝和太子,不管如何,皇帝和太子一定會對蕭大夫禮讓幾分。


    一旦蕭大夫狀告姚家,說姚家如何如何,姚家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她隻是三皇子身邊的一個妾室,連求情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跟三皇子求情,三皇子也不可能為她出頭,讓皇帝和太子不爽的以及讓皇帝猜忌的!


    這時有宮女來報,說蕭遙來了。


    三皇子馬上讓姚氏趕緊收拾好自己,並馬上出去迎接。


    姚氏不敢不從,不管從哪方麵來說,她現在都有求於蕭遙,是不可能端什麽架子的。


    蕭遙進來,跟三皇子行過禮,便問三皇子找自己何事。


    三皇子看著蕭遙那張臉,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可從來沒有人與他說過,蕭大夫竟是如斯美人。


    不說他的府邸,便是皇宮裏,也沒有任何女子能與她相比的。


    姚氏看到蕭遙貌美,心中有些酸,再看到三皇子盯著蕭遙看得回不過神來,更酸,便含笑上前拉住蕭遙:“你便是蕭大夫罷,真真想不到,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皇上、太子和我們殿下的傷,有勞蕭大夫了。”


    她一說話,三皇子回神,想起自己的臉,馬上問蕭遙是否能讓他的臉不留疤。


    他很明白,若自己臉上的傷疤能治好,將來登上大寶,蕭遙這樣的美人,也是囊中之物,因此不必急在一時。


    蕭遙道:“先前已經與太醫仔細斟酌過了,由於傷口太深,隻能讓疤痕變淺一些,等到傷口好了,常年擦祛疤的藥,想必又能稍微好轉一些。”


    三皇子連忙問道:“那麽最終,疤痕能否淡淡到看不到?”


    蕭遙搖搖頭:“以我的醫術來說,不可能。因為不是普通的疤痕,而是肌肉凹凸不平的疤痕,隻能稍微變淡,想要徹底去掉不可能。當然,天下大夫臥虎藏龍,或許有人手上有祛疤的秘方也說不定。”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三皇子有些失望,又問了幾句,得知蕭遙是真的沒辦法,隻得謝過蕭遙,讓蕭遙離開。


    蕭遙走後,三皇子看著蕭遙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蕭大夫說她治不了,或許有人治得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他窮盡一切辦法,也一定要找到能治的大夫。


    姚氏看到三皇子盯著蕭遙的背影看,心中酸意上湧,忍不住說道:“蕭大夫生得真美,可惜跛了一隻腳。”


    三皇子聞言,冷冷地看向她:“給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他如今心情不好,沒有空包容她的嫉妒心。


    姚氏見了,心中醋意更深,想了想,心裏湧上一個大膽的想法,便上前說道:“是妾錯了,妾隻是想請殿下給妾做主,才故意挑撥。”說著怕三皇子不讓自己說下去了,繼續道,


    “妾先前去見娘家人,得知蕭大夫與妾的家人有仇,還因為這仇怨,一腳廢了妾身的大哥……”


    三皇子一聽,連忙說道:“你詳細說來。”


    姚氏添油加醋地說了,說蕭遙和姚家有多大仇,不肯給姚家人治病,還懷恨在心,踢廢了自己大哥。


    三皇子聽了,臉色沉了下來。


    蕭大夫無法祛疤,會不會因為與姚家的過節,而故意遷怒於他呢?


    蕭遙去吃了些東西墊肚子便回皇帝和祁公子所在的房間守著。


    這一天,兩人他們先後發起了高熱,累得所有大夫一刻不敢放鬆。


    終於,到晚間,兩人的徹底退了燒,情況穩定下來,人也醒了。


    皇帝醒過來,得知自己的情況穩定下來了,隻要好好養著,很快能好轉,心情是狂喜的,看蕭遙格外順眼。


    他又問了祁公子和三皇子的傷勢,得知祁公子脫險了,隻是由於出血過多身體過於虛弱,也需要漫長的時間靜養,便叮囑祁公子好好養傷。


    等知道三皇子臉上留疤,即使身體不好,白天還過來看了自己兩次,露出感動之色,著令太醫一定要給三皇子醫治。


    蕭遙去給祁公子紮針,發現祁公子有些不敢看自己。


    她沒說話,隻是埋頭紮針。


    半晌,祁公子問:“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蕭遙抬眸,清亮的眸子看向祁公子:“不必說抱歉,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頭皇帝聽了,便問:“聽這話,太子與蕭大夫竟是認識的?”


    祁公子虛弱地道:“去歲外出辦差,身受重傷,便是蕭大夫救下兒臣一命的,不想這次,還是蕭大夫救了兒臣。說起來,蕭大夫救了兒臣兩次。”


    皇帝聽了,笑著說道:“看來蕭大夫是我們皇家的福星啊,救過太子兩次,救過朕一次。”說完眼角餘光看到三皇子,便說道,“老三來了,怎麽不說話?”


    三皇子上前來給皇帝和祁公子行過禮,這才道:“兒臣見父皇說得高興,便不敢打擾。”說完含笑看向蕭遙,“蕭大夫的確是我們皇家的福星,兒臣這臉上的傷,據說治好傷疤很深,但蕭大夫出手,能讓傷疤變淡。”


    之後他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提出和皇帝並太子一個房間治病,被皇帝拒絕了,皇帝表示太子稍後也將挪出去,他才作罷,過了一陣,見皇帝露出疲憊之色,便恭順地告辭。


    一回到自己單獨的住處,三皇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蕭大夫和姚家有仇,又和太子有舊,那麽故意不給他治臉,也是說得過去的。


    三皇子叫來姚氏,讓她去跟娘家打聽蕭遙與太子相識一事。


    姚氏吃驚:“蕭大夫居然認識太子?”


    三皇子心煩氣躁,揮揮手:“讓你去打聽你便去打聽,問那麽多做什麽?”又說出蕭遙和太子相識,是因為救了太子。


    姚氏見三皇子心情不佳,知道眼下形勢很不好,馬上心急火燎地去找自己娘家人了。


    姚太太一聽,便道:“不曾聽說過太子與蕭大夫有舊。”


    姚氏問:“蕭大夫可曾救過年輕英俊的公子哥?”


    姚太太忙道:“那倒是救過,一個叫祁公子,一個叫鄭公子,他們對蕭大夫都很是維護——”說到這裏意識到“祁”正是國姓,臉色一下子綠了。


    姚氏便道:“那一定就是太子了!”


    姚太太略略定神,說道:“便是救過太子又如何?太子不是被女婿壓得喘不過氣來麽,怕她做什麽。”


    姚氏皺著眉頭說道:“倒不是怕她。她與我們姚家有仇,又與太子有舊,怕是故意不幫我們殿下醫治臉上的傷處。”


    姚太太馬上道:“一定是如此,她平時吹噓自己多厲害多厲害,沒道理祛疤也去不成的。”


    姚氏無心與她廢話,問明白蕭遙與祁公子的交情,便急匆匆地回去了。


    姚太太接連兩次受到打擊,連忙將此事告訴姚老爺。


    姚老爺臉色凝重:“她救過太子倒沒什麽,最大的問題是救過皇上……這女子,天生就是與我們作對的。”


    若不是蕭遙救了皇上與太子,這天下,直接就是三皇子的了,他們瞬間就升級成為皇親國戚,哪裏會像如今這般,被韓半闕控製在府衙?


    姚太太歎了口氣,點著頭說道:“是啊……”


    旁邊二老爺惡狠狠地道:“若早知道她如此礙事,便不卡藥材,而是直接殺人滅口了。”


    姚太太道:“誰知道她的醫術能好到這地步呢。”


    這時姚大爺忽然喝道:“誰在外頭偷聽?”


    一個丫鬟道:“無人偷聽,隻是公公與宮裏的姑姑給送飯菜過來了。”


    姚大爺應了一聲,讓人進來。


    等所有人出去了,姚老爺臉色凝重地壓低聲音道:“此處並非我們府上,說話還是小心些的好。”


    卻說姚氏,她回去將自己打聽到的告訴三皇子,三皇子聽了,臉色更是難看。


    作為一個男子,他自然懂得,太子對蕭大夫的維護是什麽意思,無非是對她有意。


    雖說太子不舉,可是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一國太子,身份尊貴,再加上英俊的相貌,蕭大夫為了情郎而故意不治他,這可能性比隻是朋友關係高了很多。


    想到這裏,三皇子如坐針氈。


    第二天,皇帝的身體進一步好轉。


    蕭遙去給他診脈時,將病情如實相告,又見他痛得著實難受,便給他的傷口打了麻醉,讓他好過一點。


    麻醉藥很快發生作用,皇帝的傷口不痛了,他讚賞地看向蕭遙:“蕭大夫的醫術,堪稱鬼神莫測。不說一手針灸之術,這麻醉藥,也世所罕見。”


    先前宮裏的太醫也帶回了麻醉藥,他不曾受過傷,隻是聽說,因此對這藥有多神奇體會不深。


    可是這次自己的胸腹被剖開,恢複時劇痛,用了麻醉藥便毫無感覺,他才察覺出這藥有多神奇多了不起。


    蕭遙謝過皇帝誇獎,然後看向旁邊一個長相清麗的宮妃,問:“自從民女進來,這位娘娘便一直盯著民女看,可是民女有什麽不妥之處?”


    薛柔回神,含笑搖搖頭:“並無,隻是頭一次看到醫術如此好的女大夫,著實吃驚。”


    皇帝笑著說道:“何止是醫術極好的女大夫?應該說,是醫術極好的大夫!蕭大夫的醫術,便是與男子相比,也是極好的。”


    一邊說話,他的目光一邊在蕭遙和薛柔身上掠過,不免在心中感歎,蕭大夫的容色之盛。


    蕭遙笑了笑,目光從薛柔臉上淡淡掠過。


    薛柔頓時有些不自在,那日說了蕭遙壞話,被蕭遙聽到,她也是知道的。


    不過,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身份卑微左腳又跛了的蕭遙本來就配不上出自尚書府又是狀元郎的韓半闕。


    然而心中雖然認為自己沒錯,但被蕭遙這樣看一眼,她還是感覺到了尷尬。


    蕭遙給皇帝診脈完,便去給祁公子診脈。


    即使養了幾日,祁公子的身體還是極差,蕭遙一邊給他紮針一邊道:“你以後再受這樣的傷,也不必想休養的事了,做好英年早逝的心理準備。”


    祁公子說道:“我父皇遇襲,我肯定要上去保護他的。再者,受什麽樣的傷,由不得我,怪隻怪我這身份。即使無緣登上大寶,可一日是太子,便一日遭人忌諱。”


    蕭遙也知道這一點,因此隻道:“反正你心裏有數就是了。”一頓又道,“既你無緣登上皇位,為何不請辭太子?”


    祁公子道:“請辭過不止一次,可是,父皇不肯。我母後是元後,我父皇待她情深義重,這些年來不曾立後,便是因為記掛著我母後。”


    蕭遙看向他,見他說這話時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她心中歎息一聲,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四處的太監宮娥,沒有再說什麽。


    在深宮之中,父子不像父子,彼此猜忌,彼此防備,又彼此欺騙。


    這時祁公子抬眸看向蕭遙:“不管我是什麽人,我對你的心意始終不變,你可願意?”


    蕭遙搖搖頭:“抱歉,我不願意。”


    祁公子麵上露出失落之色,他抿了抿薄唇,隻是拿深邃的眼睛看著她,沒有說話。


    可是蕭遙卻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皇帝閉著眼睛躺在床榻上,聽小太監將祁公子與蕭遙的對話一一說出來。


    半晌,他才歎息一聲,說道:“阿婉啊阿婉,太子都知道的事,你為何不信?”


    張公公垂手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皇帝歎息一陣,忽然又問:“太子心悅蕭大夫一事,你以為如何?”


    張公公笑道:“奴才不懂這些情啊愛啊之類的事,不過,卻看得出太子是真心的。”


    皇帝默然。


    他也能看得出來。


    太子是個冷情的人,可是待蕭大夫卻是不同的,也不必找什麽例子,隻看他看蕭大夫的眼神便知他的心意。


    又過了一會兒,皇帝緩緩開口:“多年不肯娶妻,如今卻想娶一個醫女,這醫女還是跛的。你道,他是為美色所惑,還是情係於一人?”


    張公公道:“奴才以為,太子是情係蕭大夫。若說美人,蕭大夫的確夠美,可太子似乎不是為美色所惑之人。”


    皇帝點了點頭,很快轉移了話題:“老三那裏,如今是什麽情況?”


    張公公道:“三殿下安心養傷。”


    三皇子的確在安心養傷,經過這麽多天,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皇帝遇刺,還身受重傷幾欲駕崩,顯然要查幕後的黑手的,他此時須謹言慎行,免得招來猜忌。


    幾日後,三皇子臉頰上的傷疤已經開始結痂,三皇子在太醫幫忙搽藥時,特地坐到銅鏡前,看自己臉上的傷。


    當看到一條異常猙獰的傷疤時,二皇子到底沒忍住,砸了銅鏡。


    不過,他很快壓下心中的暴戾,命人收拾,又讓太醫給自己上藥。


    之後他的心情變得極其惡劣。


    晚間用膳後,他去探望病中的皇帝,聽聞皇帝和祁公子的傷勢好轉得很快,馬上笑著恭喜,恭喜了幾句,又用委屈的語氣說道:“父皇,兒臣的臉留了傷疤,兒臣想請蕭大夫好生治一治。”


    皇帝點點頭:“的確可以治一治,臉上留了疤,到底不好看。”


    二皇子便仗著這口諭,去找蕭遙想辦法治自己臉上的傷疤。


    蕭遙是真沒辦法,這樣重的傷,想要徹底不留疤,那是異想天開,因此對三皇子道:


    “民女委實無法將疤痕完全去掉,這些日子在研製一種減淡傷疤的藥膏,很快好了,到時三殿下堅持搽臉,想必能略略減淡一些傷疤的。”


    三皇子要的不是減淡,他要的是完全沒有傷疤。


    因此聽了蕭遙這話,似笑非笑地道:“我與太子大哥關係莫逆,還請蕭大夫用心一些。”


    蕭遙聽出,他是認為自己並沒有盡力醫治他,當下沉下俏臉:“三殿下,什麽關係不關係的我不管,但是我一旦給人治病,那必然是傾盡全力的。你這般懷疑,我往後是不敢插手你的病情了。”


    這是她為醫者的醫德,像先前,即使她要借皇帝的手坑姚家,可也並不曾故意不治祁公子,而是施針之後需要通氣,暫時不能用藥,但白芨的確缺了,也的確很需要,隻是需要的時間,比她說出的時間遲一些而已。


    三皇子沒料到蕭遙還給自己臉色瞧,當即賠罪道:“是我說錯了話,還請蕭大夫莫怪。”


    蕭遙站起身:“三皇子心裏既有了懷疑,從此以後,怕都是要多疑的。橫豎你臉上的傷疤我治不了,往後便換人罷。”


    說完不理會三皇子的臉色,福了福身,轉身出去。


    三皇子的臉色瞬間黑得像墨一般。


    姚氏在旁看見,想到自家與蕭遙的仇怨,便道:“這蕭大夫好大的架子,殿下就不該太過體恤她,該叫人拿她治罪才是。”


    三皇子冷冷地看向她:“父皇還等著她治病,我如何能治她的罪?”


    姚氏吃了個釘子,半晌不敢再說。


    三皇子雖然這麽說,可心裏還是記恨的。


    他覺得,自己隻是說了一句話,蕭遙就撂挑子不幹了,似乎早等著他質疑,然後光明正大地拒絕醫治自己。


    蕭遙從三皇子那處出來,剛走到皇帝居所跟前,便遇見了薛柔。


    薛柔見了蕭遙,便笑著對身後的宮女道:“去請蕭大夫過來說話。”


    蕭遙受了宮女邀請,走到薛柔跟前,問道:“不知娘娘尋我可是有事?”


    薛柔說道:“聽聞蕭大夫在給三皇子醫治臉上的傷疤,由此可知,蕭大夫懂得祛疤護膚。本宮也想拜托蕭大夫做一些護膚的藥膏,不知蕭大夫可願意?”


    蕭遙說道:“我過去並不曾做過這類藥膏,便是祛疤的藥,也是這幾日才研究,恐怕做不出藥膏來。”


    薛柔聽了柔聲道:“既如此,蕭大夫今兒開始研究也是可以的。”


    蕭遙道:“最近沒空,短期內都不會研究。”


    薛柔身旁的宮女馬上嗬斥,薛柔阻止了宮女,峨眉輕蹙,看向蕭遙:“蕭大夫可是不願意為我研製膏藥?”


    蕭遙點頭:“是。”


    薛柔一噎,瞬間忘了說話。


    薛柔身邊的宮女馬上出聲嗬斥,指責蕭遙膽大包天。


    蕭遙看也沒看她,衝薛柔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


    薛柔看著蕭遙離去的背影,差點沒把手帕給揉碎了。


    她以為,蕭遙是醫女,無論如何,都要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不想居然敢不搭理自己。


    宮女在旁恨得牙癢癢的,說道:“娘娘,這蕭大夫對娘娘不敬,一定要請皇上重重責罰於她!”


    薛柔沒說話,目光卻冷下來。


    當晚,薛柔在陪皇帝吃飯,尋思著該如何開口,在皇帝跟前說說蕭遙的不好。


    不過因為不曾找到立於不敗的理由,她斟酌許久都沒有開口。


    這時三皇子來了,他請過安又陪皇帝說了一會兒話,提及自己臉上的傷疤,便對皇帝說道:“父皇,我得罪了蕭大夫,蕭大夫不肯幫我治病了。太子大哥與蕭大夫是好友,你可要幫兒臣跟太子大哥說一聲,讓他勸一勸蕭大夫啊。”


    薛柔在旁聽得目瞪口呆。


    感情蕭大夫不僅給她臉色看,還給三皇子臉色看?


    真真膽大包天!


    皇帝聽了三皇子的話,眸色晦暗難明,溫和地說道:“太子是你大哥,你去跟太子說一聲就是。”


    三皇子笑道:“兒臣這不是擔心太子不肯幫兒臣說話麽,再說,父皇說的話,比兒臣說的話好使。”


    皇帝聽了,笑了笑,說道:“是麽?”


    三皇子馬上說是。


    告退之後,三皇子想起自己說的話,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


    隻是不知為何,父皇的神色卻顯得頗為奇怪。


    三皇子離開後,薛柔柔聲對皇帝道:“這蕭大夫真有個性,臣妾原以為,她隻是對臣妾有性格呢,不想對三皇子也是一般。”


    皇帝正在埋頭沉思,聞言抬眸看向薛柔:“哦?難不成蕭大夫也讓愛妃難受了?”


    薛柔以不經意的口吻說出蕭遙先前對自己的輕慢,說完了,又笑道:“或許臣妾不知什麽時候得罪了蕭大夫也說不定。”


    她身旁的宮女用開玩笑的口吻笑道:“哪兒是娘娘得罪了蕭大夫呀,分明是蕭大夫不知為何,似乎格外不喜我們娘娘。我們娘娘問她,是否不願意製作藥膏,她直接就說是。”


    皇帝聽了點點頭,正想說什麽,外頭忽然有人來報,說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皇帝揮揮手,讓薛柔與宮女都離開,才讓張公公將人召進來。


    這次來的,除了韓半闕,還有皇帝的心腹,兩人這次匯報的,是關於遇刺這事的調查結果。


    姚氏打聽到蕭遙似乎與三皇子撕破臉了,心裏焦急之餘,又有幾分欣喜。


    她擔心蕭遙針對自己娘家人,如今三皇子與自己站在同一條船上,倒讓她覺得安心許多。


    她覺得有必要與娘家人分享一下這好消息,因此跟三皇子請示,說要去見一見自己娘家人。


    三皇子想著皇帝十分看重京中的姚家人,此處的姚家人雖是本家,但到底是姚家人,打好關係也好,當即點頭,讓姚氏去見姚家人。


    姚氏見了姚太太,馬上將蕭遙與三皇子鬧翻一事說出。


    姚太太聽了,臉上露出喜色:“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又忍不住埋汰蕭遙,“一個大夫而已,難不成被捧幾句,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居然連三殿下也敢拒絕!”


    姚氏聽了笑道:“她不過醫女出身,膚淺得很,哪裏知道輕重?”


    母女倆埋汰了蕭遙一會兒,姚氏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姚氏一走,姚太太便將這件喜事分享給家裏人。


    姚老爺笑道:“這下好了,也不必我們出手,三殿下自然會弄死她。”


    姚二老爺麵上帶著惋惜之意:“可惜,若是早些弄死她……”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推開,緊接著進來一群身穿鎧甲顯得凶神惡煞的兵丁。


    這些兵丁進來之後,什麽話也不說,也不分男女,拿下便馬上綁住。


    姚家人驚呆了,反應過來一邊掙紮一邊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姚家人,自己家與三皇子殿下有親,又說自家與京城姚家是同族。


    然而那些兵丁壓根不理會他們,綁住了,堵上嘴帶了出去。


    三皇子被帶到皇帝跟前時,人還是懵逼的。


    看到姚家人被困住,堵住了嘴,當下以為是他們連累了自己,連忙跪下喊冤。


    皇帝坐在床榻上,冷冷地看著他:“由你負責的衛隊,正好被人調虎離山,這真是巧合。太子為朕擋箭,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又正好卻一味叫白芨的藥。而這白芨的藥,被姚家卡住了,送不到平安堂手中。這期間,你的愛妾時常跑去找姚家人傳話,姚家人惋惜隻是卡了白芨,而不是弄死蕭大夫。你倒是跟朕說說,你想做什麽?”


    說到這裏,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是不是太想朕這皇位,嫌朕坐太久了?!”


    三皇子一臉懵逼,這都什麽跟什麽,他連忙喊冤,說自己並不知姚家人做的事。


    皇帝冷笑:“好一個你不知!”說完看向身旁的小太監,道:“將姚家說過的話,一一說給這逆子聽!”


    旁邊一個太監馬上將姚家人說過的話一一說來。


    三皇子越聽,臉色越白,聽到最後,又氣又恨,恨不得弄死姚家人。


    而姚家人呢,聽到皇帝的人將自己曾說過的話一一複述,當即癱軟在地。


    皇帝斥責三皇子:“你這逆子,包藏禍心!你的所謂愛妾剛走,姚家人便一派惋惜,惋惜隻是卡住了白芨,而不是殺蕭大夫滅口,讓朕與太子的傷無人可救!”


    三皇子大聲喊冤枉:“父皇,冤枉啊,兒臣並不知道姚家人在想什麽,兒臣隻是因為傷了臉,怕留下疤痕,特地讓姚氏回去跟姚家人打聽蕭大夫的醫術!”


    姚家人這時也想起喊冤了,不住地掙紮。


    可是他們的嘴都被堵住了,隻能嗚嗚咽咽地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冷笑:“若非你有不臣之心,姚家人如何敢如此大膽,作此妄想?”說完又將一疊文書扔到三皇子臉上,“若那些不足以說明你的野心,這些呢?”


    三皇子低下頭一看,正是自己與一些大臣暗中來往的書信。


    因為需要投名狀,因此一些書信寫得頗為直白。


    除此之外,還有他與地方官員從江南富庶之地大肆斂財的證據。


    三皇子看到這些,冷汗流得如同小溪。


    姚家人看到三皇子這樣子,如何不知道大勢已去,本就癱軟在地的身體,更是軟得坐不直了。


    /32/32923/912491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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