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夢和蕭大姑娘早想過這個可能,可是親耳聽到,身體還是晃了晃。


    蕭長天這個年紀,毀了仙基,等於毀了一切,即使再換一個仙基,也絕不可能恢複到從前的水平了。


    這對於一個一心更進一步的人來說,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可以說,將他後半生的希望和野心都徹底毀滅了。


    蕭大姑娘當即看向蕭遙,目光中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控訴:“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蕭遙啼笑皆非:“他殺我不殘忍,我隻是廢了他賴以殺人的仙基,就好殘忍了,你的世界觀也太奇怪了吧!”


    蕭大姑娘見蕭遙居然還笑,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道:“可是你沒死!而且不管怎麽說,那是你爸爸呀,生你養你,你怎麽可以對他這麽殘忍!你怎麽可以!”


    蕭遙覺得和她說不通,當即懶得說,道:“你們找我有什麽事麽?沒事趕緊退開,我還有事。”


    蕭大姑娘深吸一口氣忍住洶湧的怒火,說道:“爸爸的仙基已經被你廢掉了,你放了他罷。”


    蕭長天聽了這話,連忙看向蕭遙。


    如果是從前,他肯定不會向這個不孝女低頭的,可是經受過這個不孝女的手段,他沒法子仍舊和從前一樣了。


    此時此刻,他最希望的是,自己能獲救,然後弄來一個適合的仙基,重


    蕭遙道:“不行。”


    蕭長天眼睛裏的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


    隨即,又湧起無盡的怨恨。


    蕭大姑娘難以置信地看向蕭遙:“你已經廢掉了爸爸的仙基,為什麽還不肯放人?你難道真的要讓爸爸死才甘心嗎?”


    蕭遙道:“我要拿賠償。”頓了頓又道,“而且,的確如你所說,我要讓他死才放心。因為——”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文飾非聽到這裏忍無可忍地說道:“蕭遙,你怎麽可以這樣?還要蕭伯伯死你才放心,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的?你這樣子,根本不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蕭遙。”


    蕭遙覺得這文飾非和蕭大姑娘的想法和自己出入很大,知道再說也隻是浪費口水,幹脆懶得再說了,當下道:“對你們的廢話,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趕緊離開吧。”


    柳如夢見蕭遙不反駁文飾非,說話也似乎客氣一些,以為有門,忙暗中扯了扯文飾非,示意文飾非好好說。


    文飾非臉上閃過一抹為難與不情願,但看了一眼旁邊期待地看著自己的蕭大姑娘,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看向蕭遙:“蕭遙,你聽小哥哥的,放了蕭伯伯好不好?他是你爸爸,你若殺害他,傳出去,天下人都是要取笑你的。”


    蕭長天的眼睛裏,再次浮現出期待之色。


    蕭遙從前有多聽文飾非的話,他是知道的。


    此刻,他寄希望於,蕭遙能被文飾非說服。


    蕭遙淡淡地道:“無所謂,我不在意天下人怎麽看。”


    既然已經決定這麽做,她早就想到了後果,也願意承擔這件事導致的後果。


    蕭長天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心裏頭湧上無盡的絕望。


    難道,他今日,注定無法逃脫麽?


    他很清楚,若回到蕭家,蕭家人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當下繼續看向文飾非。


    文飾非繼續道:“不僅天下人,就連你師門中人,隻怕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旁邊嗩呐門眾人馬上道:“我們不會。從蕭長天企圖殺害蕭師妹那一刻起,他就沒資格做蕭師妹的父親了。”


    文飾非有些尷尬,但很快對蕭遙道:“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說的話也說不準。”頓了頓,他露出溫暖和煦的笑意,眸子微微彎起,說道:


    “蕭遙,你小時候很聽話,很善良,也很聽小哥哥的話,怎麽長大了,反而變了呢?聽話,放了蕭伯伯,好不好?”


    文飾非這樣笑,這樣溫柔地說話,是原主從前最愛看的風景,她每次看了,都要目光發亮,微微羞紅了臉,可惜,這一刻,看這風景,不再是原主,而是蕭遙了。


    蕭遙淡淡地瞥了文飾非一眼,道:“讓我聽你的話?你以為你是誰?都說騙人不騙感情,你這樣子,可真比偽君子還要惡心許多。”


    不喜歡原主也就罷了,卻又因為需要哄著原主,特地對原主好,做出種種曖昧舉動,讓天真單純的原主不知不覺便陷入情絲當中,真真惡心透頂。


    文飾非斷沒有想到,從前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姑娘竟會對自己說出如此難聽的一番話,頓時漲紅了臉,微微有些尷尬起來。


    嗩呐門的弟子們聽到這裏,也憤怒至極,紛紛叫道:“偽君子,惡心透頂!”


    在他們心中,蕭遙她不僅長得好看,功力深厚,嗩呐吹得好,還給嗩呐門帶來了新生,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因此,欺騙這位天神的男子,自然也就格外的麵目可憎。


    文飾非說道:“我並不曾欺騙感情。”說完認真地看向蕭遙,“從前我待你好不好,你應該能感覺得到。”


    蕭遙點頭,說道:“當然能感覺得到。哄著我把仙基讓給你的瑤瑤,說仙基不重要,可是此刻又說,我廢掉蕭長天的仙基很殘忍。好話壞話你都要說,我沒什麽意見,可是在我跟前說,那就抱歉了,我不聽。”


    文飾非忙道:“那不一樣。”


    蕭遙煩了跟他們扯皮,當下說道:“廢話少說,人我是不可能放的,你們沒事,趕緊離開,別阻礙我辦正經事。”


    文飾非抿了抿薄唇,退到一邊,給了蕭大姑娘和柳如夢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蕭長天心裏頭的希望,再一次一點一點地暗淡下來。


    柳如夢看向蕭遙,目光裏帶著恨意:“你當真如此無情麽?”


    蕭遙覺得車軲轆一樣,來回都是一樣的話,當下道:“你們煩不煩啊,企圖殺我的人沒錯,我自救之後複仇倒是有錯。與你們說不通,便不說了。”


    說完也不叫三人離開了,直接招呼嗩呐門眾弟子:“走罷。”


    眾弟子忙點頭,將蕭長天拉上馬車,就要走人。


    柳如夢見了,就要拿出武器。


    蕭遙右手往腰間的儲物袋一抹,手上便多了一支嗩呐,淡淡地看向文飾非三人:“我心情不好,若惹了我,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文飾非這個人的出現,讓她想起原主,心裏頭很為原主不值。


    蕭大姑娘道:“你——你是我的妹妹,我不想與你動手。你放了爸爸,我們馬上離開。”


    蕭遙道:“第一,我已經離開蕭家,與你再無幹係,你別再與我姐姐妹妹的叫。第二,人我不可能放,你們是聾了還是如何,聽了一次還得聽第二次?”


    蕭大姑娘見蕭遙竟如此冷漠,又看了一眼被架著著上車形容憔悴的蕭長天,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你怎能如此?天下怎麽會有你這種冷心冷清的女子?”


    文飾非見蕭大姑娘因蕭遙如此難過,目光微微眯起,冷淡地道:“我來領教。”說話間,手上多了一支玉簫。


    蕭遙也不廢話,直接讓嗩呐門的弟子們退開,自己則拿著嗩呐上前。


    嗩呐門的山門前,很快響起優美的玉簫聲。


    簫聲如泣如訴,說不出的悠揚動聽,讓人聽了,情不自禁就要沉迷進去。


    可是就在下一刻,嘹亮的嗩呐聲瞬間響起,並且強勢壓過了玉簫聲。


    嗩呐聲也是婉轉悠揚,仿佛一位姑娘正在如泣如訴地進行別離——這曲子的名字,就叫做《別離》,是為了紀念與友人分別而作的。


    蕭遙此刻特地吹這首曲子,就是為了給原主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進行道別。


    文飾非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喜歡。


    若原主能遇上別的年輕男子,相信絕對不會對文飾非有什麽感覺的。


    這一刻,蕭遙仿佛完全成了原主,她看清了文飾非的真麵目,回想文飾非從前的殘忍,最終心死,然後奏一曲《別離》。


    這首曲子裏的感情很深刻,很真摯,可又與傳統的別離之後渴望再聚不一樣,反而帶上了永不再見的決絕。


    宛如魔音一般的嗩呐聲,完全壓過了玉簫聲。


    文飾非的簫聲越來越弱,最終,他手持玉簫白衣勝雪地站立,人仿佛沉浸在回憶中,漸漸地,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了難過、憂傷、不舍等複雜的感情。


    柳如夢和蕭大姑娘見文飾非陷入了回憶中,心中大急,想要提醒,可是下一刻,她們的神思也漸漸迷失,最終,也陷入了別離之中。


    無盡的嗩呐聲橫貫在嗩呐門的山門前,似乎飛禽也在哀哀哭泣。


    一曲終了,文飾非三人口吐鮮血,軟到在地上,迷失的神思也回來了。


    三人相視一眼,看到對方狼狽的模樣,都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蕭遙。


    距離音樂盛典並不多久,蕭遙居然就能進步到這個地步了麽?


    蕭遙解決了三人,懶得再與他們廢話,直接招呼嗩呐門眾人帶著蕭長天去蕭家族地。


    蕭大姑娘撐起身體,帶著哭腔大聲叫道:“蕭遙,你放過爸爸,放過他好不好?”


    蕭遙對此的回應,是命人將大船開得快一點。


    蕭長天已經被塞進大船內了,看不到外麵,但聽動靜也知道柳如夢三人敗了,再聽到蕭大姑娘叫自己,連忙大聲叫:“如夢,瑤瑤——”


    可惜剛叫出來,在空中飛行的大船,就瞬間走遠了。


    柳如夢麵色慘白,看向蕭大姑娘:“怎麽辦?她是個冷心冷清的怪物,她就是不肯放過你爸爸。她一定怨恨我和你爹爹曾經要換她的仙基……”


    蕭大姑娘想了想說道:“我們回族裏求,祖爺爺們素來疼愛我,一定會答應我的。”


    柳如夢道:“希望如此。”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不抱什麽希望。


    蕭家族人是怎樣的人,她很清楚。


    蕭家的族老們得到消息,出來迎接蕭遙。


    蕭遙一路領著人進去,見路上不時有年輕男女不著痕跡地打量自己,還有的低聲討論:“她就是九姑娘,因為她,我們排行九以後的女孩,都得重新序齒。”


    “看路徑,族老們想來是打算請她去招待貴客的接待室。”


    蕭遙看了他們一眼,跟著蕭家族老們進去。


    進入專門接待貴客的待客室後,有小童上來奉茶。


    族老甲看向蕭遙:“你的來意我們已經清楚了,蕭家族裏出了這樣的人,做下這等事,歸根到底是我們管理不善,所以你們提出的條件,若不過分,我們絕不多話。隻是,我們也有一個條件。”


    蕭遙不耐煩跟人這樣扯皮,所以一早托給了孫不惑。


    孫不惑道:“敢問,是何條件?”


    族老甲說道:“我們賠償完,九姑娘須回歸我們族裏。”


    話音剛落,嗩呐門的幾個長老馬上搖頭反對:“不可能!”


    蕭遙是他們嗩呐門的,怎麽能回到蕭家?


    不過,說完後,孫不惑看向蕭遙,頓了頓,改口道:“這個看蕭遙的決定。”


    雖然他不願意讓蕭遙回去,可是若蕭遙想回去,他是不會阻止的。


    這世上,有多少人,出人頭地之後,都隻是想榮歸故裏,讓曾經瞧不起自己的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蕭家族老馬上看向蕭遙。


    蕭遙道:“不可能。我早已說過,我已離開蕭家,和蕭家並無瓜葛。”


    “九姑娘何必如此頑固?你身上流著蕭家的血,姓蕭,不管你怎麽否認,你都是我們蕭家的人,天下人也知道,你是蕭家的人。再者,對不住你的人,是蕭長天夫婦,與我們蕭家一族無關,你何必因為他們,而不認蕭家呢?”


    蕭遙道:“你們不必與我說這些,我說不認便是不認,說來說去都沒用。”


    蕭家幾個族老輪流再勸,各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見蕭遙都不為所動,不由得幽幽歎息。


    老實說,一群年邁的老人如此感歎,挺讓人動容的。


    可是蕭遙沒有動容,因為她知道,若她沒有出人頭地,這些人,是絕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蕭長天夫婦為了救蕭大姑娘生下原主,並且一直為換仙基做準備,十多年了,蕭家族人難道絲毫不知麽?


    他們肯定知道,甚至知道原主擁有不錯的仙基,可是為了表現傑出的蕭大姑娘,還是當做不知,甚至有可能默許和支持這件事——以蕭家唯利是圖的行事方式,他們肯定希望蕭大姑娘擁有新仙基,重新崛起,為蕭家帶來助力的。


    如今,她用了原主的身體,崛起了,蕭家二話不說,就舍棄蕭長天與柳如夢,轉而親近她。


    這種誰有用偏向誰的做派,顯得十分冷酷,蕭遙很是不齒,自然不願意回歸的。


    蕭家族老見蕭遙死活不肯同意,當下起身進入小房間內商量了片刻,這才走了出來,答應蕭遙提的條件,也不提要求了,隻是笑著說道:“我們蕭家說到底對你不住,你不願意回來也能理解,隻是我們希望,你不要和我們蕭家交惡。”


    蕭遙看了一眼說話這族老,猜測這就是蕭家能一直延續的原因。


    臉皮厚,站隊準,時刻把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想不延續下去也難。


    當下說道:“隻要你們蕭家人不犯到我和嗩呐門門人身上,我自然不會主動為難你們。”


    蕭家幾位族老笑道:“你與我們蕭家有淵源,我們自會約束族中子弟不與嗩呐門起衝突的。”說完把兩個儲物袋交給蕭遙,並力邀蕭遙留下來做客。


    蕭遙婉拒,把蕭長天交給嗩呐門,做出同樣的要求之後,馬上帶著嗩呐門離開。


    蕭家會不會處置蕭長天她不管,將來蕭長天若出現並且為難她或者嗩呐門的人,她自會找蕭家算賬。


    蕭遙一行人剛離開,柳如夢一行人便趕了回來。


    三人衣服上都帶著血跡,臉色都有些不好,一回來,便去見族老。


    他們剛去到,就見族老們正要處置形容憔悴的蕭長天。


    蕭大姑娘頓時大驚,忙上前去道:“各位祖爺爺,我爹的仙基已經毀了,還請祖爺爺們留他一條性命。”


    她過去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很受族老們重視,說出來的話,也一向很有分量。


    所以,她以為,自己開口了,族老們肯定會放過蕭長天。


    可是這次她失望了,族老甲說道:“九姑娘與我們的關係本就不親近,他還一再破壞,本就違反了族規。此外,若不處置了他,他將來還會對九姑娘出手,還不如及早處置。”


    蕭大姑娘不住地搖頭:“不會的,我爹再也不會對蕭遙出手了。祖爺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爹爹罷。”


    族老們麵容冷漠,不為所動。


    蕭大姑娘看著素來疼愛自己的族老們如此冷淡,整個人如墜冰窟。


    蕭長天哈哈笑了起來:“好一個蕭家,這些年來,我家瑤瑤也算為蕭家做了不少,我們夫婦也為族裏鞠躬盡瘁,可是出來一個蕭遙,你們就全都倒向她了,著實可笑!”


    族老乙看向他,麵容冷靜得很:“你也不必說這話。都說虎毒不食子,而你,連一介畜生也不如,居然三翻四次想殺親生女兒。由此可知,若將來你需要族裏為你做貢獻,你也會對族裏出手的。”


    柳如夢失去了寧靜,憤怒地道:“這話可就說得誅心了,我和長天這些年來那般辛苦,除了為瑤瑤,哪件不是為了族裏?今日你們不需要我們,便如此待我們,著實可恨!”


    族老們淡淡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打算改變主意。


    蕭大姑娘絕望了,她怔怔地看著忽然變得無比陌生的蕭家族老,就連一顆心也變得拔涼拔涼的。


    族老們不欲與柳如夢三人多說,很快便命人處置蕭長天。


    柳如夢見了,忙一邊擦眼淚一邊揚聲喝道:“慢著——”


    族老們目光冷漠地看向她。


    柳如夢道:“我願意帶著長天離開蕭家,還請各位放我們一馬。我可以保證,離開蕭家之後,我和長天在天下宣布脫離蕭家,絕不會連累蕭家。”


    族老甲漠然道:“九姑娘曾說過,若長天將來再出來得罪了她或者嗩呐門,她會找蕭家要說法。我們蕭家聲譽不容有失,傳承千年,也不能斷了傳承。”


    柳如夢忍不住道:“堂堂一個蕭家,居然需要害怕蕭遙一個年輕後輩麽?”


    族老甲淡淡地看向她:“如今,沒有人能單殺九姑娘,即使是一起動手,也不一定能誅殺她。她還未徹底長成,若她徹底成長起來,群毆,她也不會怕。九姑娘出自蕭家,本是我們蕭家人,我們不欲與她為敵。”


    蕭大姑娘聽出這是一定要處置蕭長天的意思,頓時哭紅了雙眼,不住地哀求曾經對自己十分慈祥的祖爺爺,求他們放過蕭長天。


    族老們沒有答應,並示意趕緊將蕭長天帶下去。


    蕭大姑娘哭倒在柳如夢身上,抱著柳如夢哭:“娘,怎麽辦?我不想爹爹死。”


    文飾非看到自己戀慕了多年的姑娘竟然哭得如此難過,一顆心幾乎也要跟著碎了,他冷冷地看向蕭家族人,將他們的麵容一一記下。


    當然,心中將蕭遙也恨上了幾分。


    蕭遙明明已經廢了蕭長天的仙基了,為何還要置蕭長天於死地?


    難道她的心,就真的那麽冷硬麽?


    柳如夢抱著蕭大姑娘,眼睜睜地看著蕭長天被帶走,淚水簌簌流下,終於,她忍不住又喊:“慢著——”


    蕭家族老看向她:“若還是先前說的事,便不必多說。”


    柳如夢擦幹臉上的淚水,道:“我手裏有一個一直啟用不了的小世界,我願意用它換下長天。”


    蕭家族老聽了,頓時都露出動容之色。


    一直不曾啟用的小世界,極有可能是因為封印太過強大而無法啟用,而封印強大的小世界,就意味著,裏麵可能有很多靈植以及仙器,甚至有上古的傳承!


    族老甲問道:“你如何能證實自己的確擁有小世界?”


    心裏卻十分不滿,柳如夢嫁入蕭家,就是蕭家人,得了小世界,居然沒有交給蕭家,反而私藏了。


    柳如夢道:“你們隻能賭一把。若你們放了長天,我帶長天離開蕭家之後,會將小世界交給你們。”


    雙方又協商了許久,柳如夢需要確保自己三人能帶蕭長天離開,而蕭家人則需要確保柳如夢把人帶走之後,真的會把小世界留下。


    最終,協商好了,柳如夢帶蕭長天離開,蕭家得到了小世界。


    蕭大姑娘全程都沒有說過半句話。


    蕭長天得救了,見蕭大姑娘悶悶不樂,便道:“瑤瑤,隻是一個小世界,爹爹以後一定會再找到一個的。”


    蕭大姑娘搖了搖頭,道:“能救爹爹的性命,拿出一個小世界不算什麽。”


    蕭長天問道:“那你為何總是悶悶不樂?”


    文飾非和柳如夢都關心地看向她。


    蕭大姑娘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我今日才發現,在這世界上,天賦是不是傑出,人是不是天才,真的很重要。”


    從前,她仙基上佳,修煉速度很快,是年青一代出了名的高手,所以雅琴閣上下捧著她,天下人提起她滿口都是讚揚,蕭家那些族老都很慈愛,但凡她開口,他們絕不會拒絕。


    可是現在她沒了從前的仙基,修煉速度變慢,甚至沒有法子恢複到巔峰狀態,雅琴閣那些從前對她笑臉相向的師姐妹對她沒有了從前的熱情,還私下裏不知為何師父總是寵愛她,天下年輕才俊,自那次盛會後,極少人再提起她,他們說的,都是蕭遙蕭遙蕭遙,而蕭家的族老呢,其冷漠就更不必說了。


    柳如夢聽了這話,很是心疼,一把抱住她:“我的瑤瑤啊……這就是世界的真諦,你今天知道,便表示你終於長大了。”


    蕭長天也點了點頭:“是啊,我們的瑤瑤長大了。”又看向蕭大姑娘,“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何爹爹千方百計要給你弄來最適合的仙基了罷?這個世界上,沒有實力,等於沒有一切。”


    蕭大姑娘垂下了腦袋,沒有說話。


    文飾非臉上露出迷茫之色,沒有說話。


    蕭大姑娘一行人也剛回到雅琴閣,便見山門下的階梯中,浩浩蕩蕩地上來的,正是蕭遙與嗩呐門一眾人。


    她怕被蕭遙看到蕭長天,忙讓柳如夢先帶蕭長天進去,自己則留下來和雅琴閣的弟子說話,以免雅琴閣的弟子走漏了風聲。


    辦妥了事,蕭大姑娘走向角門。


    這時蕭遙一行人到了,被雅琴閣的長老從正門迎進去。


    蕭大姑娘在角門後回頭看了一眼,見自從自己修煉速度不顯之後,態度冷淡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師姐妹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迎接蕭遙一行人,抿了抿唇,轉身走了。


    蕭遙一行人進入雅琴閣中,寒暄過後,馬上說明來意。


    秦閣主沒有親自露麵,而是讓長老來談判。


    雅琴閣對於賠償,沒有半點異議,很快蕭遙一行人拿了賠償留下人就走了。


    雅琴閣的長老送蕭遙一行人出來,嘴上笑道:“嗩呐門有了蕭姑娘,相信很快可以躋身大派行列。雖然嗩呐門從前是小門派,但我相信,嗩呐門的責任與擔當絕對是大派頂級的。”


    孫不惑笑笑,再次提出告辭,便離開了。


    一行人回去的路上,孫不惑有些憂心忡忡地對蕭遙說道:“我總覺得雅琴閣的人話裏有話。”


    蕭遙道:“應該是話裏有話。但是,這話我們不好回答,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回到嗩呐門,蕭遙與長老們一起清點了一下這次拿回來的賠償,心裏都十分滿意。


    不過,也都沒有掉以輕心,反而更加嚴肅地告誡眾弟子:


    “如今我們要回了這麽多賠償,相信那些賠償了的門派都對我們懷恨在心,所以,大家修煉與練嗩呐,絕對不能懶怠,反而要更努力。另外,我們的城池變多了,也需要大家有強橫的實力守住。”


    眾弟子們馬上認真應是。


    蕭遙和劉姑娘交代了弟子們該如何練習吹嗩呐,讓樂聲中擁有更多的感情,更容易引起共鳴之後,便一起悄悄地下山了。


    這次下山,是因為劉姑娘曾在南邊一個小村子裏聽過幾首曲子,那曲子的曲調優劣暫且不評,隻說那些曲子的旋律非常簡單,很容易引得人跟著哼唱起來。


    劉姑娘經過研究,認為這樣的曲子若用上仙元力,配上嗩呐,應該具有極其可怕的殺傷力。


    蕭遙一直憂慮嗩呐門的弟子們天賦不夠,怕自己出門了嗩呐門被人一鍋端了,也怕嗩呐門的弟子出門被人團滅,所以致力於尋找一種通過曲子能加強戰鬥力的辦法。


    得知劉姑娘說的這曲子,當即就有了興趣,決定和劉姑娘南下。


    由於不急著趕路,所以蕭遙和劉姑娘喬裝打扮,一路遊山玩水著南下,聽到民間的曲子,都會留下來細聽、學習以及記下來,當做是采風。


    到達南邊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後了。


    蕭遙跟著劉姑娘往她記憶中路過的地方行去,但一路並不曾聽著什麽曲子。


    兩人並不急,找了小客棧住下,又吃過了飯才一起出門,與當地人聊天,聊得熟悉了,才由劉姑娘開口:“這位大娘,前些年我路過這裏,曾聽過很多人哼唱一首歌,裏頭有那什麽小蘋果的,可是有這回事?”


    那大娘聽了這話,馬上點頭:“有,有這首歌,就叫做小蘋果嘛。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大娘哼唱了起來。


    蕭遙聽她唱完,人都呆了。


    一來,這曲子,她靈魂深處似乎是聽過的,可又著實記不起來了。


    二來,這曲子的旋律真的非常簡單,而且旋律一再回環,堪稱朗朗上口。


    她隻是聽過一次,腦海裏似乎就能記下大部分歌詞了,而且那旋律還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裏一再回放。


    劉姑娘笑道:“正是這曲子,大娘您唱得真好聽。”


    那大娘笑了起來:“那自然了。平日裏我們村裏一塊兒收割,滿田地裏,我是主唱。”


    蕭遙問:“這曲子,是誰做出來的呀?”


    那大娘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是一位從劫匪手裏逃出來的姑娘留下來的,她剛來我們村子,看著太可憐了,頭發都叫人剪了,隻剩下短短的一層,身上的衣衫不倫不類的。她住了一個多月,教我們這裏的孩子唱了好些歌,很得小孩子們喜歡。可惜有一日,忽然不見了。”


    大娘的臉上帶著幾分唏噓,“她不見的前一晚,夜裏下暴雨,雷電交加的,大家都猜,怕是劫匪知道她躲在我們這村裏,趁著暴雨天悄悄來綁了她走。我們去報案了,也派了壯丁在附近找了找,可是沒找著人。”


    蕭遙與劉姑娘聽了這話,臉上都露出唏噓之色。


    過了一會兒,劉姑娘又問:“那姑娘除了教你們這曲子,可還有別的曲子?”


    大娘道:“還有一首《最炫民族風》,《自由飛翔》、《月亮之上》……”她越說越興奮,說完了開始扯開嗓子唱了起來。


    蕭遙聽得目瞪口呆,這些曲子的旋律,的確很強大很洗腦。


    人聽著,不知不覺腦海裏就記下來,並且自動跟著哼唱起來。


    兩人又讓大娘唱了幾遍,徹底記下了旋律,又問明白隻有這四首歌曲,便謝過大娘,離開了。


    這天起,蕭遙繼續和劉姑娘出去采風,但是留了很多時間練習這四首曲子。


    劉姑娘陪著她一起練,同時一點一點地點撥,該如何與曲子呈現出來的感情同步,又如何將之融入到自己的樂聲中。


    不得不說,劉姑娘在共情方麵,是天才級別的,若她有仙基,隻怕是這大陸的第一人。


    可惜,她沒有仙基。


    對此劉姑娘並不覺得可惜,笑著說道:“對我而言,純粹的音樂才是最美的,而且音樂應該帶給人愉悅的享受,而不是武器一般傷人。不過,這片大陸都是這樣,我便不予置評了。”


    蕭遙笑了起來:“也是我著相了。不過,你有這樣的樂感與共情,若能活得長久一些,必能做出很多美好的曲子來。”


    劉姑娘聽了豁達一笑:“或許,我不能修煉,注定隻有幾十年的壽命,正是為了催促我在有限的生命力,做出幾首好曲子來呢?”


    蕭遙聽了,一愣,看著劉姑娘秀美且豁達的麵容,心中豁然開朗,似乎有什麽困擾自己的東西,瞬間變瓦解了。


    她看向劉姑娘,認真地道:“你是一個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姑娘。”


    很美好,很美好。


    劉姑娘笑著側頭看向蕭遙:“你也是一樣。這世上,有的姑娘充滿靈性,機靈可愛,有的又是叛逆的小妖女,有的是溫婉恬靜的女子,還有一種,很認真地生活,倔強堅強,不懂那麽多情趣與風花雪月,隻是認真地回饋著生命的每一秒贈與。”


    她向前走了幾步,“世上男子,多愛前幾種,對後一種姑娘會斥之為毫無情趣。可是,在我心目中,後一種姑娘最值得敬畏,因為,她尊重生活。而你,就是後一種。我很慶幸與你相遇,相識。”


    蕭遙沒料到,自己在劉姑娘心中竟然有這樣高的評價,當下笑道:“我也很慶幸與你相遇。”一頓又笑起來,“所以,命運是故意讓我們這兩個最優秀的姑娘相遇的。”


    “沒錯。”劉姑娘笑著點頭。


    蕭遙和劉姑娘還想繼續往南采風,可是卻收到門派的傳訊,說西方大陸的門派即將來訪東方大陸,讓她盡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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