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戴著兜頭黑色大帽看不出麵容的人的眼皮也沒抬,說道:“若你肯帶頭先上,我們自然願意緊隨其後。”


    說話陰惻惻那老者道:“反正都是暗中行事,我們先上也沒什麽,約定一個日期罷。”


    戴黑色大帽之人道:“就在嗩呐門回去的路上吧。他們應該給自己下注了,從戰績來看,嗩呐門這次收入不菲。在道上劫掠他們,一舉兩得。”


    另外幾人紛紛點頭附和,隨後,開始商量細節。


    商量完之後,一人道:“這隻是暫時的計劃,明日我們看看嗩呐門的團隊成績再做最後的調整。”


    “那就明天晚上繼續在此約見。”戴黑色大帽的人道。


    柳如夢與蕭長天走進一個小院子裏,問侍女:“瑤瑤還不曾睡著麽?”


    丫鬟道:“大姑娘不曾睡。”


    柳如夢與蕭長天進去,見蕭大姑娘正坐在古琴跟前,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的雙手,正放在琴弦上,似乎要彈奏。


    可是,柳如夢和蕭長天看了好一陣子,見蕭大姑娘都不曾彈奏,便放重了腳步,走上前去:“瑤瑤,你怎麽還不睡?”


    蕭大姑娘回神,抬頭看向自己的父母,說道:“我就睡了。爹娘怎麽也這麽晚不睡?”


    柳如夢道:“我們正要去睡,路過你院子,見燈還亮著,便進來看看。”說完坐在蕭大姑娘跟前,仔細端詳蕭大姑娘的神色,說道,“你如今一片鬱鬱寡歡的樣子,可是有事?”


    蕭長天在另一邊坐下,道:“這還用問麽?十七年前這種盛會,全場眾人高呼的,是我們瑤瑤的名字,如今叫法雖然是一樣的,可是已經不是我們的瑤瑤了。瑤瑤,爹說得可對。”


    蕭大姑娘搖搖頭,站了起來,對蕭長天說道:“爹,你說得很不對!各大門派弟子高叫的遙遙,還是你們的遙遙!妹妹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不能對她太冷淡的。”


    蕭長天喟歎道:“你就是善良,卻不知道,蕭遙那丫頭心腸黑著呢。而且,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蕭大姑娘還想繼續反駁,就聽到柳如夢說道:“瑤瑤,今日之事,你不必難過。等你多修煉一段日子,功力一定會恢複的。再在曲子上注入最適合的感情,到時,你還是被人推崇的那個。”


    蕭大姑娘聽她這樣說,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我承認,我的確很難過,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感覺我隻是睡了一覺,世界就變了模樣。然後,人人都變得比從前優秀很多很多,隻有我,比不上從前了。”


    柳如夢和蕭長天聽到這話,在看到她顯得難過的麵容,頓時心如刀割。


    這是他們從小放在手心寵著長大的女兒,他們恨不得將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捧到她跟前,讓她每一天都快快樂樂的,不用愁眉不展。


    可是,如今的她,居然如此難過。


    柳如夢上前抱住了蕭大姑娘,紅著眼睛柔聲安慰道:“我可憐的瑤瑤。你放心,你以後一定還會和從前一樣厲害的。”


    蕭大姑娘搖搖頭:“不可能的,娘,你不必安慰我了。我有過兩個仙基,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現在這個仙基是比不上之前那個仙基的,我修煉的時候,如今的仙基慢了許多。慢到,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回不到從前的巔峰狀態了。”


    蕭長天沉聲道:“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瑤瑤,你聽爹爹說,隻要你肯努力,隻要我們所有人都肯努力,你以後還是會和從前一樣厲害的。”


    蕭大姑娘心裏並不相信,可是看到父母殷切地看著自己,並不想讓他們繼續為自己擔心,隻得點了點頭。


    蕭長天與柳如夢又留了一會兒,直到蕭大姑娘說準備消息了,才起身離開。


    第二日,音樂盛典的團隊賽開始了。


    蕭遙和嗩呐門一行人進場時,吃了一驚。


    因為各大門派弟子都顯得很是奇怪,眼睛裏滿是血絲,眼睛下麵有黑色的眼圈,可是麵上卻不見絲毫萎靡,反而顯得很亢奮。


    這種反差,實在太叫人費解了。


    邱師姐忍不住猜測:“難不成,他們為了打敗我們嗩呐門,昨晚一直在研究戰術?”


    蕭遙看向從自己身旁經過的其他門派弟子,搖搖頭:“我覺得不大可能。與其說他們是研究戰術,不如說他們是被我的嗩呐聲騷擾得噩夢連連!”


    長笛門一個路過的弟子正好聽到後半句,頓時目瞪口呆地看向蕭遙:“蕭姑娘,你是怎麽知道的?”


    蕭遙也吃了一驚:“真的?”她就隨口說說!


    長笛門那弟子點點頭:“比珍珠還真。蕭姑娘的嗩呐實在太可怕了,我回去之後,耳畔仿佛還在一再回蕩著蕭姑娘的嗩呐聲,就連夢裏,也是蕭姑娘的嗩呐聲,感覺無處可逃!”


    又一名其他門派的弟子經過,聽到長笛門這笛子的話,馬上附和:“沒錯沒錯,我也是這般!我從來不知道,嗩呐聲居然這麽可怕!簡直有毒啊!”


    蕭遙說道:“才兩日功夫而已……我們嗩呐門日日自己練習,幾乎日日聽。”


    “那不一樣。”眾人馬上道。


    蕭遙看了看她們的臉色,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們加油。”說完,帶著嗩呐門其他人離開了。


    嗩呐門的所有弟子都沒有說話,這一刻,他們甚至忘了即將登台的緊張和恐懼感,滿腦子都是圍在蕭遙身邊說話的其他門派弟子的音容笑貌。


    這樣的和顏悅色,這樣的禮貌,是他們過去從來不曾遇到過的!


    今日,因為蕭遙,他們這些嗩呐門弟子,終於得到了別人的另眼相看。


    所以或許就如蕭遙說的,隻要你全力以赴,隻要你嗩呐吹得好,其他的都不是事!


    抽簽結果很快出來,嗩呐門排在了第三場,對手是箜篌門。


    箜篌門一聽到居然是他們對戰老對手嗩呐門,頓時都激動得臉紅脖子粗。


    前兩日各大門派都被嗩呐門打得抬不起頭來,還讓大家夢裏都是那纏纏綿綿的嗩呐魔音,所以所有人都希望,今日能第一輪對上嗩呐門,然後打嗩呐門個節節敗退,一雪前恥!


    沒想到,竟是他們箜篌門走了好運!


    黃杉女修高興地說道:“我們一雪前恥的時候到了!”


    “沒錯,一雪前恥!”其他弟子馬上說道。


    雖然他們有些人心中因為蕭遙的表現,對蕭遙很有好感,可是心中對嗩呐,實在恐懼入心!


    其他門派則羨慕地看向箜篌門,紛紛低聲嘀咕:“箜篌門這什麽運氣,居然就讓他們抽到了!”


    有了萬眾矚目的嗩呐門團體賽,所有人都沒心思看前兩場。


    很快,迎來了第三場比賽。


    蕭遙起身,帶領嗩呐門出戰的二十個弟子,走上了即將對戰的高台。


    各大門派便看到,嗩呐門的蕭遙麵色平靜,但是其他弟子則一臉緊張;而箜篌門呢,全員都顯得非常亢奮。


    這樣明顯的精神麵貌對比,讓各大門派更相信,嗩呐門的團體賽注定要失敗。


    所有人的心情,在結果出來之前,便微微飛揚起來。


    上了台,嗩呐門和箜篌門互相鞠躬。


    嗩呐門的弟子看到箜篌門弟子那副自信的樣子,心中更慌了,覺得下一刻就要被吊打。


    而箜篌門的弟子們看到嗩呐門除了蕭遙以外的所有弟子都臉色不好,一顆心頓時大定——這樣如喪考妣的表情,表示什麽?表示嗩呐門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雙方行禮之後,分別走向兩邊。


    蕭遙等大家站好之後,開口說道:“這次吹《一枝花》。”同門這樣的表情,隻適合吹《一枝花》了。


    嗩呐門眾弟子聽了,忙點點頭。


    他們很緊張,蕭遙說什麽就是什麽,心裏完全沒有主意。


    當然,即使不緊張,看過蕭遙的戰績之後,他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兩個門派同時開始奏響樂器。


    箜篌門訓練有素,而且有備而來,一開始就是亢奮的開頭,打算按照一貫的策略,先聲奪人。


    二十個人一起彈奏箜篌,聽起來聲勢特別浩大。


    所有門派臉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期待地豎起耳朵聽。


    比鬥場是有結界的,場外的人能聽到音量,但又不會被音波所傷。


    隻是下一刻,箜篌門的箜篌聲,瞬間被響亮得如同驚濤拍岸的嗩呐聲所覆蓋!


    箜篌門眾弟子本以為能壓下帶著一群草包的蕭遙,沒料到一開始就被壓著,心中頓時大驚,忙加重了手勁,將更多的仙元力融合進去。


    各大門派終於在嘹亮的嗩呐聲中聽到了優美的嗩呐聲,再次期待起來。


    箜篌門反撲了,他們並沒有一開始就被迷惑!


    嗩呐門眾弟子聽到嗩呐聲,心中頓時一慌,氣勢便弱了下去,嗩呐聲也跟著變得低沉了起來。


    蕭遙聽出這變化,頓時沉下臉來。


    各大門派更是門兒清,一聽到這裏便知道嗩呐門那群庸才又開始表現下限了,心中一動,紛紛大聲叫起來:“嗩呐門的弟子用力憋氣吹曲子啊,臉蛋鼓得像個包子一樣,醜死了!”


    嗩呐門的嗩呐聲頓時又弱了幾分。


    各大門派見居然湊效,頓時高興起來,叫得更起勁了。


    當然,心裏也不禁湧起對英雄末路的感慨。


    蕭姑娘可惜了,若她身在大門派,一定有許多人緊緊地跟隨著她,和她一起走向勝利的。


    箜篌門眾弟子聽到嗩呐門的嗩呐聲變輕了,大受鼓舞,馬上卯足了勁兒彈奏。


    各大門派的弟子握緊拳頭,高興地道:“即將勝利在望!”


    蕭遙吹著嗩呐,回頭看向身旁的同門弟子。


    一些弟子的目光觸碰到她的目光,臉上露出幾分羞愧,一些弟子則移開了目光,根本不敢和蕭遙對視。


    他們也希望自己能表現好一些,能足以和蕭遙並肩站在一起。


    可是,他們無法控製自己。


    或許是從前受過的冷遇與奚落實在太多了,他們下意識地變得怯弱,變得不敢相信自己。


    各大門派的弟子看到蕭遙做的這一切,拍掌的動作下意識停了。


    這是個悲情的英雄,沒有人能與她並肩而行,所以她即使是個梟雄,也注定是個落幕的英雄,一步一步走向團體賽的末路,難以力挽狂瀾。


    蕭大姑娘幽幽歎息一聲,瞬間紅了眼眶。


    她這個妹妹,運氣實在太不好了。


    在家裏,不受父母喜愛,拜師入門了,卻又沒有能與她並肩作戰的同門。


    蕭家幾個族老目光炯炯的看向蕭遙,低聲道:“我早說過,你應該回到蕭家來。隻要你回來,你便能擁有足夠能配合你的同門師兄弟。”


    鷹一輕聲說道:“我第一次如此佩服一個女子。”


    鷹其豐沒有說話,摸摸下巴,過了許久才道:“是個倒黴蛋,也是個蠢蛋。那樣的廢柴師兄弟師姐妹,她居然還不離開嗩呐門,蠢蛋!”


    這時有長老點評:“嗩呐門的嗩呐聲具有天然的優勢,所以即使此刻處於下風,有蕭遙強橫的仙元力夾帶音波衝向箜篌門的音波,緩解了箜篌門對嗩呐門的衝擊,嗩呐門的人,短時間之內,還是不會被控。”


    馬上有人點頭附和:“是的。不過,如果蕭姑娘沒辦法解決困境,相信不久之後,嗩呐門的弟子,將會沉浸在優美的箜篌聲中,直至輸掉這一場比賽!”


    那些年輕弟子不論男女,聽到這話,看向蕭遙時,心情都很複雜,帶著看英雄末路美人遲暮的深深感慨。


    她很好,很優秀,很強大,可惜,她沒有足以相配的同門,甚至連陪襯的同門都沒有,有的,是一群不知所謂等著她拉扯的庸才。


    蕭遙吹奏著嗩呐,繼續看著自己的同門弟子,無聲地說著什麽。


    嗩呐門的弟子感覺到她的目光,期初沒有動,可是感覺到她一直在注視著自己,終於,忍不住慢慢地,慢慢地,將目光看向蕭遙。


    他們頓時一怔。


    因為,他們看到的,不是蕭遙對他們的埋怨與看輕,而是誠摯的鼓勵,以及始終如一的信任。


    看著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信任,嗩呐門弟子心中頓時一震。


    她是如此信任自己,自己難道當真,就做不了什麽嗎?


    嗩呐門那十九個弟子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他們閉上了眼睛,趁著換氣的功夫,深吸一口氣,心無旁騖地吹奏起來!


    蕭遙看到,神色一鬆,可是很快,又在心底歎息起來。


    他們終於願意改變,可惜卻遲了一步。


    箜篌門派出來的二十個人都是高手,他們的演奏,具有極強的感染力。


    嗩呐門的弟子,終於禁不住,要被影響了。


    蕭遙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毫無保留地吹奏了起來。


    在場所有的人看到嗩呐門弟子的眼神變得堅定,都不以為然,現在才來堅定,實在太遲了。


    他們滿以為,接下來能夠看到箜篌門碾壓嗩呐門。


    可是,就在這一刻,一道嗩呐聲橫空出世,如同伴隨台風來臨的海嘯,呼嘯著,以碾壓一切的姿勢橫掃而過!


    各大門派的弟子們聽到這異常響亮的嗩呐聲,下意識想起昨夜裏那個噩夢,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超強的仙元力伴隨著嗩呐聲的音波,像是滔天巨浪一般,湧向箜篌門。


    箜篌門二十個弟子凝聚起來的音波衝擊,瞬間被這強大的嗩呐音波給擊潰了!


    箜篌門那二十個弟子馬上感覺到了氣血不穩,他們難以置信地看向蕭遙,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能反撲?


    蕭遙強大的嗩呐聲響起之後,嗩呐門那些即將沉浸在箜篌門營造的意境裏的弟子,瞬間全都蘇醒過來。


    不過,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受了傷,喉嚨一陣腥甜。


    台下有人笑了起來:“哈哈哈,就知道他們會這樣的。”


    嗩呐門的弟子們聽見,心中一灰,心裏產生了一種極大極深的自厭情緒。


    他們實在太廢物了,難怪所有門派都以欺負他們為樂!


    可是,又有什麽法子呢?


    他們真的不行啊。


    他們沒有修煉的天賦,也沒有吹奏曲子的天賦,如今又受了傷。


    所有弟子想到自己受了傷,心裏甚至隱隱有一種自己找到了借口的竊喜感,仿佛那樣,自己便不會於心不安了——不是他們不肯幫忙,而是他們受傷了幫不上忙。


    蕭遙收回了目光,手指飛快地在嗩呐上的小孔按著,吹奏出嘹亮穿透力十足的嗩呐聲。


    她慢慢地轉過了身,再一次,背對著嗩呐門的那些弟子。


    嗩呐門的那些弟子心裏都很不好受,他們想改變,可是他們心裏的氣勢已經潰敗了,再也無法重整旗鼓,隻能跟隨著蕭遙的嗩呐聲,一起響著,至於殺傷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箜篌門見嗩呐門隻有一個蕭遙,馬上大受鼓舞,再次企圖反撲。


    可是,蕭遙的嗩呐聲實在太強大了,再一次穩穩地碾壓在他們二十個人的箜篌聲中,如同浩瀚的大海覆蓋奔流的小溪一般,強大得讓人完全沒有反撲的機會。


    隻是片刻功夫,箜篌門二十個弟子便沉浸在蕭遙的嗩呐聲中,失去了戰鬥力,最終受傷,敗下陣來。


    在箜篌門弟子受傷吐血之後,嗩呐聲停止了。


    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過了許久,各大門派的弟子們才回過神來,用仿佛做夢一般的語氣說道:“我沒有看錯,結果還是嗩呐門贏了,是不是?”


    “是嗩呐門贏了。太不可思議了,蕭遙一個人挑一群人,居然還贏了!”


    “嗩呐門真的,厲害的太厲害,廢物的太廢物!”


    各大門派的高層們看到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臉色都很凝重。


    他們自認為已經足夠高估蕭遙這個年輕高手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她。


    一個人,一把嗩呐,居然能夠挑戰二十個年青一代的高手,實在太可怕了!


    未來,她又將成長到哪一步?


    箜篌門眾人受了傷,失去了戰鬥力,坐著運功療傷了一陣,才終於站了起來。


    周師兄看向蕭遙,慢慢走近,道:“蕭姑娘,麻煩你站到這裏來。”


    蕭遙不解,便問道:“這是為何?”一邊說一邊站了過去。


    周師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見她站好了,忽然衝她深深地彎腰行了個大禮:“輸給你這樣的高手,我心服口服!”


    箜篌門那十九個弟子見了周師兄這個行為,怔了怔,還是上前,對蕭遙行了個大禮。


    即使黃杉女修,也彎了腰。


    這一戰,足夠證明了蕭遙的戰鬥力。


    蕭遙怔了怔,也彎腰,給他們回了一禮,嘴上道:“你們都是可敬的對手。”


    周師兄笑了笑,很快收起笑容看向蕭遙:“應該有英雄豪傑和你並肩作戰的,可惜了!”


    嗩呐門見箜篌門的弟子行禮時,特地讓蕭遙換了個方向,不與他們站在一起,心中有種悲涼的難受,又有種看透的屈辱。


    再聽到周師兄這話,更是無地自容。


    蕭遙微微一笑,說道:“將來,或許會有的。”


    說完看也不看身後的同門,拿著自己的嗩呐,一步一步走下台。


    嗩呐門的弟子看見,抿了抿唇,垂著頭跟在蕭遙身後下台。


    他們聽到許多人誇讚蕭遙,又說蕭遙是個悲情英雄,還能感覺到,許多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裏的不屑於嘲諷。


    他們無可辯駁,隻能默默承受。


    嗩呐門進入了十六強。


    十六強的對戰名單很快出來,嗩呐門對上了長笛門。


    嗩呐門的弟子們氣勢已經徹底沒有了,上台之後,吹的還是弱弱的嗩呐聲。


    蕭遙卻不再掩飾,也不再指望他們,而是氣場全開,繼續用讓所有人都做噩夢的嘹亮嗩呐聲進行征戰,她如同一個翻雲覆雨的神祗,出氣換氣以及手指遊移間,點出海嘯衝向對方,點出大山壓向對方,一陣陣迅猛的攻擊,很快讓對手敗下陣來。


    長笛門輸了,卻不覺得丟臉,因為輸在蕭遙這樣的人手上,其實很了不得了。


    調息完畢之後,長笛門的弟子站起來,仿照箜篌門的弟子一樣,讓蕭遙挪個地方,然後向蕭遙深深躬身以示尊重與佩服。


    即使是敵人,可有的人,還是值得尊敬的。


    而有的人,不值一提!


    嗩呐門八強,對戰的是雄鷹一族。


    鷹其豐讓自己的手下上三個,其餘的交給其他兄弟姐妹選人。


    不過無論怎麽選,最後,還是敗給了蕭遙。


    四強,嗩呐門對上的是蕭家人,這一次,戰鬥結束得更加幹脆利落!


    蕭家年輕弟子輸了,也如同上一個門派一般,跟蕭遙行禮以示對這位可敬且悲情的對手的尊重。


    不過,蕭家的年輕弟子中,有一些是真心彎腰鞠躬的,有些,則隻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而且,這些為了維護自己名聲的人,目光都帶著挑釁。


    蕭遙麵對這些挑釁的目光,本來想說幾句的,可是想到也有真心認同自己的人,笑了笑,打算就此作罷。


    可惜,有蕭家弟子忍不住說道:“你隻是仙基好,又得了奇遇,不然,也就是其他嗩呐門弟子的水平,自卑、軟弱、廢物!”


    蕭遙輕輕搖了搖自己的嗩呐,似笑非笑地看向這名說話的年輕姑娘:“怎麽,還想再吐一口血麽?我就知道,失敗者總是諸多理由的。”


    那年輕姑娘頓時一滯,她的確輸給了蕭遙。


    可是,想到因為突然多了個蕭遙,族裏便要求她們的排行全部往後挪一位,害得她妹妹從九姑娘變成了十姑娘,心中不快再次加深,還要繼續說。


    不過,這次,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大堂哥冷冷地掃了一眼,阻止了。


    蕭遙沒有理會她,拿著嗩呐下台去。


    冠軍爭奪賽是嗩呐門與雅琴閣的比鬥。


    雅琴閣知道蕭遙的實力,更知道她接連戰了幾場,應該很是疲憊了,因此安排上場的弟子一上手就彈奏殺傷力最大的曲子。


    所有人屏息靜氣地看著台上的兩撥人,心髒由於緊張而跳得飛快,似乎下一刻就要從心口蹦出來。


    雅琴閣以逸待勞,能戰勝已經疲憊且帶著一群廢物的蕭遙麽?


    在萬眾矚目中,蕭遙一上來也是氣勢如虹,於吹奏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與雅琴閣展開了巔峰對決!


    雅琴閣的天才弟子眾多,不僅有十七年前的天才人物蕭大姑娘,還有近些年來崛起的高手,他們彈奏古琴時,仙元力在音波中纏纏綿綿,殺傷力十足。


    此外,蕭遙的確已經很是疲憊了,所以在中場的時候,順利控住了蕭遙——其實開場沒多久就控住了嗩呐門的其他弟子,但大家心裏是直接無視他們的,所以沒當回事——讓蕭遙沉浸在雅琴閣營造的情感氛圍中,一點一點地沉迷。


    各大門派的弟子便看到,蕭遙似乎怔了怔,之後慢慢地,停止了吹嗩呐,隻是用修長的手握住嗩呐,就那樣靜靜地站著。


    她臉上隱隱帶著悲愴與自憐,就那樣站著,似乎下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許多年輕弟子的心裏,都跟堵住了棉花一樣難受。


    而感性一些的女弟子,則直接紅了眼眶。


    若蕭遙有同門隊友,能夠與她並肩作戰,她一定不會走得如此艱難的。


    可惜,她沒有,隻能隻身應戰。


    有人低聲道:“即使她輸了這場比賽,在我心中,她還是最棒的那個!”


    “是啊,她是最強的那個,太可惜了!”


    “即使輸給雅琴閣,她也是我心目中團體賽的第一名。”


    鷹其豐看著這樣的蕭遙,忍不住想起從前那個單純得近乎愚蠢的蕭姑娘。


    她聽了柳如夢和文飾非的勸,臉上就曾短暫地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後來坐在陣法中,這表情就延續得更長了。


    那時的他,想的是,一定要盡快製服她,將她的仙基拿出來,送給瑤瑤,對蕭姑娘的絕望,根本不曾看見。


    這一刻看著台上那個似乎沉浸在回憶中的姑娘,鷹其豐的心,忽然顫了顫,抽痛了一下。


    蕭遙正沉浸在原主的記憶裏,她救了一個人,新世界的大門,從此開啟。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體會開啟新世界的美好,便知道了自己是如何可憐的存在。


    她不相信,可是心裏又隱隱浮上了絕望,因為她內心深處,是承認這一切的。


    蕭遙竭力地掙紮起來,她不是可憐的存在,她是她,她竭盡全力地生活,過好每一天。


    似乎很久,又似乎隻是一瞬,蕭遙跳脫出了雅琴閣營造出來的氛圍。


    她擦去嘴邊的血跡,重新拿起嗩呐,吹了起來。


    如同高山瀑布的急流衝到石縫那般,嘹亮的嗩呐聲帶著無盡的衝擊力,向雅琴閣席卷而去,似乎要將一切都帶走。


    這樣高亢嘹亮的嗩呐聲,突破了雅琴閣的最後一條防線,並成功將他們擊傷。


    一曲嗩呐終了,雅琴閣一共二十位弟子同時口吐鮮血倒地,再無一戰之力,這宣告了雅琴閣的失敗。


    今早起床之後,信誓旦旦要在團體賽中打敗嗩呐門的各門派弟子,全都站了起來,用力鼓掌。


    這掌聲,不為嗩呐門,而是為蕭遙!


    即使,他們的腦子裏和耳朵裏,一直是那魔音一般的嗩呐聲再回響!


    似乎掌聲也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激動,許多弟子忍不住高聲大喊:“蕭姑娘!蕭姑娘!”


    雷鳴般的掌聲過後,裁判宣布本次團體賽的冠軍,是嗩呐門!


    之後,他再次用強調一般的口吻大聲喊出,單人賽、擂台賽的冠軍,都是嗩呐門的蕭遙!


    各大門派的年輕弟子再次用力鼓掌。


    蕭遙笑著謝過大家,代表嗩呐門上台領了贏得比賽該得到的獎勵,還有人人都能拿的“陽光普照”獎。


    拿到這些,蕭遙很快被嗩呐門簇擁著回去。


    孫不惑高興得不行,一路上一直在說:“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收下蕭遙這個弟子!”


    吳門主以及幾個長老都點點頭,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吳門主剛想問,外麵就響起蕭遙的聲音:“門主,我們去兌獎吧?”


    吳門主的嘴角抽了抽:“不必太急,等你的傷勢好了再去。”橫豎賭坊是不會賴賬的,而其他門派,或許有喪心病狂會嫉妒進而開搶的人,所以讓晶石留在賭坊,是最好的。


    蕭遙隻得重新上了車回去。


    嗩呐門的人走後,各大門派津津有味地討論著今日的比賽,有誌一同地感歎:


    “最深的印象有三個,第一,蕭姑娘是個悲情英雄,第二,嗩呐聲太特麽流氓了,我現在腦子幾乎要炸開了,因為裏頭全是嗩呐聲。第三點,則是,嗩呐門那幫廢物!”


    這時忽然有人開口:“我覺得還有第四點,絕對能讓人痛徹心扉。”


    馬上又人問:“第四點是什麽?”


    那人回道:“賭注。”


    現場瞬間響起一大片哀嚎!


    這一次由於有嗩呐門的門人參與比鬥,所以各大門派的弟子都是拿出全副身家下注的,如今結果出人意料之外,所以,大部分人都輸了個精光。


    精神上飽受嗩呐聲一再回響的痛苦,還有輸錢的痛苦,物質上由於沒錢,所有人都不能買好東西,這對各大門派的弟子來說,簡直是酷刑。


    當天晚上,一個房間內,戴黑色兜帽的人說道:“蕭姑娘不是出具氣象,而是已經成長起來了,一人能單挑好幾個門派的一群人,並不好對付。”


    “正是因為如此,才更需要出手,不然再拖下去,即使再出手也遏製不了她了。”


    “你可有什麽好辦法?”


    “單個門派不行,若各個門派找人組合,湊成不同樂器演奏的樂隊呢?”


    “可以!”


    隨後便是商量動手的地方以及各種細節。


    蕭遙之後,吃了三日各種大補的粥或者藥材,身體才徹底好轉。


    身體好轉之後,她馬上叫吳門主一起去賭坊領錢。


    吳門主見蕭遙無礙了,馬上同意。


    蕭遙一共有兩萬極品晶石,投了一萬賠率最高的擂台賽,賠率是320:1,也就是說,她能得到320萬塊極品晶石!


    此外,八千塊極品晶石是團體賽的,團體賽的賠率是300:1,所以她在團體賽能拿到240萬塊極品晶石。


    剩下的兩千塊極品晶石,則在單人賽中,拿到了192000塊極品晶石。


    蕭遙拿過三個儲物袋,稍用神識一掃,便看到裏頭堆成山並散發出盈盈白光的極品晶石!


    她笑了起來!


    什麽叫暴富?


    這就叫暴富啊!


    暴富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要知道,幾天前,她還是個窮得隻有一塊極品晶石的窮苦人啊!


    將儲物袋收好,蕭遙很快和同樣笑得合不攏嘴的吳門主及孫不惑離開,回到嗩呐門的大院子裏。


    孫不惑私下找到蕭遙:“你也下注這事,不要說出去,畢竟身懷巨款很容易招來心懷不軌之人,即使是同門也不要說。”


    蕭遙點了點頭,道:“若賭坊與雄鷹一族不說,想必不會有人知道的。他們最多以為,我是去看嗩呐門贏多少錢的。”


    孫不惑點頭:“你知道就好。”


    第二日,吳門主給嗩呐門的每個弟子都發了一百塊極品晶石,蕭遙作為這次貢獻最大的,得到了一千塊極品晶石。


    沒有弟子提出異議,大家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些日子,蕭遙沒有理會他們,他們甚至希望,吳門主能多給蕭遙一點,讓蕭遙的心情能好些。


    蕭遙拿著這批晶石,到街上去購買自己需要的靈植以及上好的材料。


    可惜,好東西都被挑光了,而她,又沒有隨便走走就遇上寶物的運氣,隻能怏怏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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