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詩眼睛都紅了,死死地看著顧時年,額頭上青筋畢露,臉色也猙獰起來,淚水奪眶而出,“顧時年,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要瘋了,別人追捧蕭遙就算了,她死死忍著能忍下這口氣,可是顧時年竟然也追捧,還出了個全場最高價,叫她怎麽忍?


    她忍無可忍,她要發瘋了!


    這是最嚴重最不可饒恕的背叛!


    顧時年看向因為憤怒而麵色猙獰的鬱詩,淡淡地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喜歡這件流星盞。”


    離開藏區之後,他再也沒有看過如同十八歲那年那麽璀璨的流星雨。


    兜兜轉轉,在建盞上看到了。


    鬱詩氣得雙眼血紅,完全沒了理智,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對著顧時年扔了過去,


    “什麽喜歡那件流星盞,你特麽分明喜歡的是那個燒流星盞的女人,你以為我沒看過你看她的眼神嗎?我告訴你,蕭遙喜歡的是我師兄廖成鈞,青梅竹馬,從小喜歡,你永遠都沒機會,隻能做做你的白日夢!”


    她是重生的,她睜開眼睛重新回到少年時,曾經發過誓,絕對不會再像前世那樣,離不開男人,為了一個男人痛苦。她要活出自我,她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女人,男人應該是她的調劑!


    可是她根據已知的經驗抱顧時年的大腿,在相處中,還是不小心愛上他,愛得絲毫不比上輩子愛刑風少。


    現在看看,她的愛得到了什麽下場?


    她怎麽就那麽蠢呢,竟然相信男人會有真心,真是太可笑了!


    顧時年沒動,任由保鏢上前擋開那隻茶杯,在保鏢離開之後,才慢慢走向鬱詩。


    鬱詩熊熊燃燒的怒火在砸出一個茶杯之後已經稍歇,見顧時年沒有說話,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下意識想起他上輩子對待仇人的手段,心中升起恐懼,後退了兩步。


    顧時年走到鬱詩跟前,捏住鬱詩的下巴,聲音森冷得很,“是什麽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可以對我砸茶杯?”


    說完看到鬱詩恐懼的眼神,笑了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我給你麵子,隻是因為你有賺錢的價值,帶出去也有麵子,不是讓你跟我發脾氣的。現在,你連賺錢能力都沒有了,脾氣倒是大了。”


    鬱詩聽到他無情的話,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心中的酸楚和憤怒讓恐懼減少了幾分,“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怎麽可以幫蕭遙不幫我?”


    “你能燒得出流星盞?”顧時年居高臨下地看向她,“我要買最好的作品,要買喜歡的作品。你燒不出來,我自然就會買別人的。”


    鬱詩聽到這裏一愣,怔怔地看向顧時年。


    是啊,蕭遙能燒得出流星盞,可她燒不出來。


    顧時年對蕭遙另眼相看,不就是因為蕭遙能燒建盞嗎?


    從前蕭遙不會燒建盞的時候,顧時年連個眼神都不會給蕭遙的。


    她想明白了,伸出雙手擦去眼淚,“我隻是暫時燒不出,我以後會燒出來的。”


    “那你就給我好好燒。什麽時候你燒得出珍品,什麽時候我會砸錢給你買。”顧時年的語氣轉為溫柔,連眼神也顯得特別深情,“我連鬱窯都願意買給你,還和你一起開了鬱詩建盞,你應該好好燒窯的。”


    鬱詩想起鬱窯的價值,想起鬱詩建盞的價值,心中那點子憤怒瞬間沒了,點點頭,語氣堅定地說,“我會燒出來的。我一定會燒出來的!”


    顧時年會對會燒建盞的蕭遙另眼相看,這其實沒什麽奇怪的。


    就是她自己,重生之後,不也是知道顧時年未來會成為大鱷才接近他,進而動心了嗎?


    顧非凡和廖成鈞兩個見兩人吵起來,大氣都不敢出,此時在看到兩人和好了,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廖成鈞開口,“走吧。”


    他有點小得意,顧時年和顧非凡對蕭遙有意,可是蕭遙不喜歡他們,隻喜歡他。


    話音剛落,他就接收到顧時年異常陰冷的眼神。


    廖成鈞打了個寒噤,再看過去,發現顧時年已經移開了目光。


    所有來小型拍賣會的發燒友和收藏家大開眼界,對蕭遙那兩件瑰寶級的建盞讚不絕口。


    即使已經散場了,他們還舍不得馬上離開,而是留在原地討論著。


    鬱詩補了妝,跟在顧時年身後往外走,一路上都能聽到眾人誇讚蕭遙的聲音。


    她的嫉妒和憤怒再次燃燒起來,手指甲緊緊地掐著手心。


    這時蕭遙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個高大俊朗的青年,兩人正低聲說著什麽,臉上都帶著笑容,似乎聊得不錯。


    鬱詩看見,那高大青年的目光落在蕭遙身上時,總是帶著濃烈的傾慕。


    她看了一眼那高大青年身上衣服的牌子,嘴角嘲諷地揚了起來,喜歡蕭遙的和蕭遙喜歡的,總是上不得台麵,連一件貴衣服都穿不起。


    不像她,身邊圍繞的,不是顧時年這樣的,就是刑風那樣的,都是人中龍鳳。


    顧時年響起的磁性聲音打斷了她的自我感覺良好,“蕭大師在說什麽說得這麽開心?”


    蕭遙回頭冷淡地看了顧時年一眼,“沒什麽。”說完就招呼青年導演繼續走,不再理會顧時年。


    顧時年看向青年導演的目光帶著冰冷的寒意。


    鬱詩心中暗恨,扯了扯顧時年,“時年?”


    顧時年回過神來,沒有說話,抬步繼續往前走。


    鬱詩氣炸了,看了一眼身旁的顧非凡。


    她看到,顧非凡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蕭遙,帶著十分明亮的神采,呼吸也有些急促。


    忍不住了吧?


    越來越多人看到蕭遙的好,喜歡蕭遙了,你再不動手,蕭遙永遠不會屬於你的。


    蕭遙臨上車前,對青年導演許斂道,“到時你開始拍攝了,提前給我或者二伯一個電話,我這裏會準備好的。”


    許斂不住地點頭,“好,謝謝你們了。”


    都說蕭家仁義,不愧是真的。即使蕭老爺子去世了,繼承蕭窯的蕭遙也如此好說話。


    蕭遙回去的路上,再次接到顧非凡約去吃飯的信息,而且他還表示,他有證據。


    她想了想,問:【你有什麽證據?】


    顧非凡很快回複:【你過來陪我一起吃飯,我把證據告訴你。】


    蕭遙回:【你先給我看證據。】


    等了一會兒,見顧非凡回的信息就是沒有證據,全是花言巧語,於是收起手機。


    回到家,蕭遙馬上讓蕭二伯請保鏢,“找到人之後,不要對外聲張,悄悄地帶進我們家,別讓人知道。”


    顧非凡總是想約她出去,還用那樣的理由,她覺得他包藏著禍心不懷好意。


    除此之外,鬱詩接連在她這裏受挫,估計也早忍不住要對她出手了,她不得不防。


    蕭二伯想起顧時年出入身邊總是帶著保鏢,又想到蕭遙一個長相美麗的女孩子也有保鏢才安全,於是點頭,馬上去找人了。


    蕭遙等了一個星期,蕭二伯找的保鏢就到了,說是曾經認識的人介紹的戰友,曾經在部隊裏做過特種兵的。


    人以顧客的名義,偷偷來到蕭家,沒有驚動任何人。


    蕭遠一看到人就高興地迎上去,說是想學功夫。


    幾個保鏢被蕭遠纏不過,不得不教他打拳。


    蕭遙看了看,覺得這些都是高手,就放下心來。


    晚上吃完飯後,蕭遙在工作室裏忙碌,見蕭二伯進來拿東西,就叫住他,“二伯,保鏢都是可信的嗎?”


    “放心,可信的。”蕭二伯點頭,“我特地通過外地的朋友幫忙找的。”


    現在蕭氏建盞是蕭家獨資的,背後沒有靠山,除了得罪過以前和蕭老爺子合作的投資人,還得罪了鬱詩建盞的人,他也擔心有人從這方麵下手對蕭遙不利,所以找保鏢的時候,是充分考慮過可不可信這個問題的。


    蕭遙聽了,點點頭,等蕭二伯出去了,拿出手機,見顧非凡果然又發了信息來,便低頭給顧非凡回複:【明天上午11點我有空,在廣悅大酒樓202包廂,或者你說個地址。】


    顧非凡的回複很快:【就202包廂,我一定會準時到達的!】


    蕭遙笑了笑,收起了手機。


    第二天起床之後,蕭遙召集保鏢,給他們分派了任務。


    幾個保鏢都是經過訓練的,對蕭遙提出的怪異要求沒有任何疑問,反而還指出蕭遙計劃的弊端,並又自動補全蕭遙的一些計劃,才點點頭就去辦了。


    約莫上午10點半,蕭遙帶著一個保鏢出門。


    顧非凡激動地坐在包廂裏等蕭遙,想到那張美麗非凡的臉蛋,激動的心更激動了。


    他認真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計劃,並沒有問題,心情更好。


    蕭遙來了之後,他會點一瓶紅酒,紅酒裏放了他從酒吧弄來的助興藥,又重新包裝好,蕭遙一定看不出破綻的。


    想到蕭遙喝下加了料的紅酒之後的樣子,顧非凡激動得臉都紅了,呼吸也急促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顧非凡連忙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10點55分,蕭遙準時到達,推開包廂的門隻身走了進來。


    顧非凡連忙站起來,拿起身旁的一大束玫瑰花迎上去,“蕭遙,你終於來了。想約你吃飯,可真不容易啊。”


    蕭遙沒接他的玫瑰花,徑直走到座位邊坐下,“你不是說有證據嗎?說吧。”


    顧非凡並不生氣,相反,看到蕭遙這副不理會自己的樣子,他再想到她喝下紅酒之後會有的熱情反差,更高興更興奮了。


    他把玫瑰放在一邊,在蕭遙對麵坐下,“咱們先點菜吃飯,吃完飯再談那些不開心的事。”


    蕭遙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她決定來赴約之際,就想過和顧非凡吃一頓飯的了,所以低頭拿菜單點菜。


    顧非凡等蕭遙點完了,看向服務員,“再來一瓶紅酒吧。”說完看向蕭遙,“我約了你這麽久,你第一次同意出來和我吃飯,喝點紅酒慶祝不過分吧?”


    蕭遙沒說話,默認了顧非凡的操作。


    服務員很快上了菜,蕭遙默默地吃飯,偶爾回答顧非凡一兩句。


    顧非凡打開那瓶加了料的紅酒,給蕭遙倒了一些,“來吧,我們喝點酒慶祝一下。”


    蕭遙將紅酒接過來,見顧非凡目中露出的欣喜,隨手將紅酒杯放在一邊,“先說說我爺爺死因,還有你說的證據吧。”


    顧非凡道,“我們先喝了酒再慢慢聊嘛。”


    蕭遙沒有說話,繼續吃飯,也沒理會那杯紅酒。


    顧非凡笑道,“我聽人說過那個賣藥丸給你爺爺的,行為有些怪異。”說到這裏舉起紅酒杯,“來,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談,好不好?”


    蕭遙聽了這話,想起私家偵探目前還沒有消息,於是拿起酒杯,和顧非凡碰了碰,就抿了一小口,“還有呢?”


    顧非凡笑道,“別急嘛,你一開口就問,一句話也不肯多和我說,我怕我說了,你飯都沒吃飽就轉身走人。”


    蕭遙聽了,和顧非凡慢慢喝起紅酒來,一邊喝一邊問話。


    她不知為什麽,問著問著竟然展現了精湛的問話技巧,甚至還在顧非凡的回答中推斷出了一些顧非凡沒有說的事。


    蕭遙對自己這種能力有點訝異,也有點懷疑,不敢相信自己推測出來的都是真的,於是和顧非凡繼續聊。


    喝了一會兒,蕭遙的臉蛋紅撲撲的,呈現出幾分醉意。


    顧非凡看到了,激動得坐到了蕭遙身邊,“蕭遙,你知道嗎?從前我覺得你好看,想追你,隻是想讓你做我的情|人,包|養你。可是現在,我愛上了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和你相伴一輩子。”


    蕭遙醉醺醺的,看著顧非凡,“你休想騙我,你喜歡的明明就是鬱詩。”


    “我沒有,我不喜歡鬱詩!鬱詩看起來是朵白蓮花,可是心黑著呢,跟從地獄爬回來似的,誰阻擋了她,她就會對誰出手……而且她是看誰有用就和誰好的,不管好人壞人都結交。”


    顧非凡說到這裏,看到蕭遙紅撲撲的臉蛋和泛著水光的眼眸,心中愛煞,不由得多說了幾句,


    “像賣藥丸給你爺爺那個人,你知道嗎?我見過她和人家說話呢。她那樣的人,沒有我堂哥的黑心腸,都不敢靠近的。你和她比起來,就是個單純的小白兔,不對,從前是個憤怒的小鳥,被人一刺激就爆|炸。”


    蕭遙見顧非凡盯著自己的眼睛一直看,下意識地用和善的目光看了回去,輕輕地道,“你醉了嗎?你醉了吧,嗯,你醉了啊……”


    忽聽顧非凡傻傻地點頭,“嗯,我醉了。”


    蕭遙聞言也顧不得裝醉了,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驚愕地看向顧非凡。


    這是怎麽了?


    顧非凡笑著看向他,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蕭遙想了想,試探著問,“鬱詩是什麽時候和賣藥丸的那個人說話的?他們說了什麽?”


    顧非凡側著頭,似乎陷入了回憶,“應該是三年前吧,我也不大記得了。她見了麵又過了一年多,快兩年了,那個賣藥丸的才被曝光賣假藥。”


    蕭遙記下這個信息,忙又問,“你還知道鬱詩的什麽秘密嗎?”


    她看出來了,顧非凡好像醉了,也像是被催眠了,所以問什麽都會回答。


    她一定要抓緊機會,將該問的都問出來。


    顧非凡皺起眉頭,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秘密,有一天,我不小心聽到鬱詩和廖成鈞吵架,廖成鈞當時說,師妹,你那時候明明看見了,你也不說……然後鬱詩說,師兄,你怎麽能說我?你不也沒說?那時我們年紀小,怎麽知道他們是做壞事?”


    蕭遙聽了不解,忙問,“你再想想,他們當時除了說這個,還說了別的嗎?”


    顧非凡抱著腦袋認真回憶,“我有點不記得了,就是聽了一句……”


    蕭遙見顧非凡有點要從知無不言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心中大急,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就連顧非凡是怎麽進入這種狀態的,她也不清楚。


    蕭遙握著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憶剛才發生的事。


    很快,她放柔了聲音,“你不要急,你慢慢想,那天,你聽到鬱詩和廖成鈞在吵架……他們說……”


    她語氣輕柔,將顧非凡剛才說的話重新說了出來。


    顧非凡緊皺的眉頭鬆開了,“對,他們在吵架,他們說了那些話,嗯……我想起來了,當時他們是坐在車子裏麵說話的,廖成鈞好像很痛苦,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沒開過車,我不知道車子不能亂碰啊……”


    蕭遙一下子站了起來。


    車子不能亂碰,看見了沒說……難道和原主父母的車禍有關?


    她按了按砰砰急跳的心髒,重新坐下來,“還有嗎?還有別的嗎?”她的心緊張得提了起來,可是她的語氣,卻下意識地冷靜下來。


    蕭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她用溫和的目光笑看著顧非凡。


    顧非凡還沒有回答,包廂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蕭遙以自己也沒有想到的鎮定對顧非凡說了一句“你沒有喝醉,你清醒著呢”,然後轉過臉,看向來人,“顧時年,你來做什麽?”


    顧時年見自己想象中的一切沒有發生,麵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聽說你在這裏吃飯,所以也過來看看。非凡,約蕭遙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蕭遙有點擔心地看向顧非凡。


    顧非凡眸中閃過不高興,看向顧時年時,臉上卻又帶著諂媚和熱絡的笑容,“就是普通的吃頓飯,所以我也沒想到堂哥你也有興趣。”


    蕭遙見顧非凡看起來很正常,還別有心機,不像剛才有問必答,暗暗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堂兄弟慢慢吃。”


    顧非凡和顧時年自然一起出聲挽留,但蕭遙和他們沒有任何交情,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走到顧時年身邊時,蕭遙停下了腳步,看向顧時年,“聽顧非凡說,你喜歡我?”


    顧時年有一刹那的狼狽,瞳孔緊縮,耳朵一下子紅了。


    蕭遙得到了證實,沒有等他的回答就走了。


    顧時年連忙叫住了她,“等等,蕭遙——”他轉過身快步走到蕭遙身邊,垂下眼眸深深地看向她,“沒錯,我喜歡你。你打算拿我怎麽辦?”


    蕭遙後退一步,“你喜歡我,是你的事,和我沒有關係。”說完不再理會顧時年,轉身走了。


    見蕭遙走了,顧非凡才驚愕地看向顧時年,“堂哥,你不是……鬱詩嫂子……”


    “鬱詩不是你嫂子,以後不用叫她嫂子了。”顧時年說完走到顧非凡身邊,淡淡地看著顧非凡,“另外,非凡,你以後不能再打蕭遙的主意,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顧非凡打了冷顫,“可是……你不怕鬱詩生氣嗎?”


    顧時年輕蔑地笑了,“我顧時年還沒有怕過任何一個女人……”說到這裏想起剛才蕭遙突然問自己是不是喜歡她時自己的表現,加了一句,“就算怕,也隻怕過蕭遙一時半會兒……”


    他說到這裏,輕輕地笑開了。


    那樣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竟然如此美好。


    愛情這回事,實在太神奇了。


    蕭遙一路沉思著走向自己的車子,顧時年喜歡她,是她從顧非凡的話裏總結出來的,顧非凡沒有直說,她自己總結出那麽奇怪的結論,覺得不可信,可是又覺得不能簡單粗暴地不信,於是才試探一下。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推斷出來的很多內容,其實也是真的?


    蕭遙回到車子裏坐下,早就在裏麵坐著的保鏢遞了一瓶酒過來,“這是顧非凡讓換下的酒,我們回去就拿去做測試。”


    蕭遙點頭,“拿到證明了嗎?”


    “我們去得早,提前埋伏,拍下了他們換酒的過程。服務員起初還說隻是見原先的酒不怎麽好,才換一瓶的,被我們拆穿裏麵有東西,要揪著她去給酒做化驗,她就承認了,說是顧非凡叫換的,她什麽也不知道,也畫押了。”


    蕭遙點頭,說道,“這些作用應該不算大吧?”


    “不會很大,但也會有作用的。”保鏢說完,好奇地問蕭遙,“蕭大師,你那時是給顧非凡催眠了嗎?我見他乖乖聽你的話。”


    蕭遙自己也很迷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連這種情況怎麽發生的也不清楚。”


    保鏢見她目光露出迷茫,當時在監控裏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倒也沒懷疑,笑道,“不管如何,他當時說的話已經錄下來了,以後會用得上的。”


    蕭遙點頭,回到家之後馬上讓蕭二伯給私家偵探打電話,讓他查那個賣藥丸的人,再查當年原主父母出車禍時車子相關的記錄。


    忙完這些之後,她坐在桌子旁出神。


    等回過神來之後,她看著紙上的文字有些吃驚:


    鬱詩,身高162,出身貧寒家庭,文化程度較低,內心自卑敏感,受過巨大的感情挫傷,被人背叛過婚姻,和刑風有過感情糾葛,知道未來的一些走向,疑似重生,喜歡結交未來有成就的人,不相信感情,但又渴望愛情。內心冷漠,對殺人沒有負罪感,會把擋道的人當做敵人。曾身處高位並跌落底層,被人唾罵過


    顧時年,出身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內心冷漠,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蕭遙驚訝地將內容看了又看,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什麽會分析這個。


    她將內容又看了一遍,覺得對鬱詩的概括沒錯,對顧時年的概括也沒問題,但對顧時年的概括應該還沒完。


    鬱詩知道顧非凡沒有得手,知道顧時年出現,心中恨極,但是忍著氣,沒有和顧時年吵架。


    她回憶了上一輩子的淒慘之後,很快靜下心來,以發憤圖強的精神,認真研究釉漿。


    半個月之後,她也燒出了彎月繁星盞。不過她並未因此而停下,而是開始燒製自己研究的新釉料。


    釉坯放入鬱窯中開始燒製之後,鬱詩長出一口氣,開始將注意力從建盞中抽離,打算迎接那位即將到來的導演。


    她記得,那名導演長了一臉的大胡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看起來卻並不年輕的。


    鬱詩想起那名導演一開始是去小型建站作坊問,後來才去蕭家的,鬱詩開車去小型作坊那一帶轉悠。


    轉悠了半天,導演沒見著,倒是和很多同行打了招呼,聽他們讚揚蕭遙,憋了一肚子的氣。


    鬱詩帶著一肚子的氣,連飯也沒吃,就回了鬱詩建盞。


    剛回到,就聽到有老師傅在搖頭,“真的,我兒子去看過了,真的租給一個沒聽過名字的導演了,聽說租金還很便宜。你說蕭遙圖什麽啊,蕭氏建盞名氣這麽大,何苦把傳承一千多年的老窯口租給一個不出名的導演?”


    “聽說那導演長得高大英俊,蕭遙很有好感……小姑娘家,雖然會燒建盞,但識人不深,等我見了她,一定要勸勸她才行。”


    鬱詩的臉色一下變了,連忙上前,“梁伯,你說什麽?蕭遙把建盞和老窯口租給一個年輕導演了?”


    “是啊,聽說劇組過兩天就會去拍攝了。”梁伯看向鬱詩,“你是她師妹,雖然有口角,但到底也是蕭盞的弟子,你有時間,就去勸勸她,別糟蹋了那麽一個老窯口。”


    鬱詩腦袋嗡嗡作響,不住地點頭,“我這就去勸她,我這就去勸她……我把我們的建盞和鬱窯租給他們!”


    “好孩子……”幾個老師傅聽了她的話不住地點頭,見鬱詩急匆匆地出去了,低聲感歎,“雖然會嫉妒蕭遙,但畢竟還記著蕭盞,不枉一場師徒名分。”


    鬱詩出了門,才想起還不知道導演的地址,鬱詩馬上打電話回去問,問出來之後,直奔導演下榻的酒店。


    許斂聽到助理說鬱詩有急事要見自己,有點吃驚,他可還記得,那日他和蕭遙從拍賣場離開時,鬱詩看自己的眼神可充滿了不屑呢,這會兒找來,是要幹什麽?


    他想起蕭遙和鬱詩的關係貌似不大好,本來是不想見的,但轉念又想,自己的經曆比蕭遙和鬱詩豐富,沒準能從鬱詩口中問出什麽東西,於是同意見鬱詩。


    鬱詩坐在酒店樓下的餐廳等人,當看到許斂走進來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


    這就是那個一鳴驚人的導演?


    不是一臉大胡子的嗎?怎麽臉上一絲胡渣都沒有,人還收拾得十分幹淨和清爽?


    鬱詩飛快地想著,腦海裏忽然想起這導演看向蕭遙時傾慕的眼神,差點吐血。


    難怪沒有大胡子,難怪收拾得這麽幹淨,感情是遇見蕭遙,愛上了蕭遙,所以才著重打扮的!


    所以,又是蕭遙在壞她的大事!


    該死的蕭遙!


    許斂見鬱詩似乎在沉思,便在她對麵坐下來,“鬱大師找我有事嗎?”


    沒見過鬱詩之前,他也聽說過平陽市最年輕的建盞大師是鬱詩,對她印象是很好的,後來蕭遙橫空出世,以更年輕的年齡獲得建盞大師的稱號,並力壓鬱詩,他對鬱詩的印象始終如一。


    可是在來到平陽市,親眼見過名聲甚囂的建盞雙姝之後,他覺得鬱詩壓根沒有資格和蕭遙相提並論,或者說,提鞋都不配。


    倒不是說鬱詩燒建盞的手藝不好,而是鬱詩的為人,和傳聞中相去甚遠。


    雖然鬱詩極力偽裝,可他從小見慣各種會偽裝的高手,哪裏看不出鬱詩的真偽?


    而比起鬱詩,蕭遙顯得十分真誠。她小小年紀,就知道不該為名利所累,並以此教育弟弟。


    鬱詩回過神來,看向許斂,做出十分真誠的樣子,用動聽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聽說你租借了蕭窯和蕭氏建盞準備拍電視劇……因為蕭家的老窯口是我師父的命根子,我師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宜損壞。所以我想和你做個交易。我願意無償把鬱窯和鬱詩建盞借給你拍,你不要去蕭家拍,不要動蕭家的老窯口,你看可以嗎?”


    許斂麵上帶笑,看向鬱詩那張極力做出真誠表情的臉,又看看她眼中的急切和功利,說道,“可是蕭大師同意了租借給我。”


    “我師姐她為人天真單純,不會想太多,雖然是建盞大師,對老窯口很了解,但可能沒有想太多,覺得拍電視有好處,就租借給你了……”鬱詩說道。


    她知道,一味踩蕭遙的話,會引起對麵人的反感,讓對麵的人對自己產生懷疑,所以沒有說蕭遙的壞話。


    可她恨極了蕭遙,無意識之中,卻還是內涵了蕭遙。


    許斂聽得分明,淡淡地道,“可惜了,我看不上鬱窯和鬱詩建盞。”


    鬱詩臉上的表情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許斂。


    外界即使曝光了她對蕭盞這個師父薄情,暗中踩師姐蕭遙,她也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當場下過麵子。


    可是眼前這個年輕導演,看起來才三十來歲的年紀,一副有教養的模樣,竟然在她麵前,把她的臉撕下來放地上踩!


    許斂見鬱詩一臉的難以置信,自然猜到她過去仗著樣貌,沒被人如此對待過,於是又說道,“你燒建盞的手藝遠遠不如蕭大師,我看不上你的鬱窯和你燒的建盞。如果我說話太耿直傷害了你,我很抱歉。”


    “許先生,我是否得罪過你?”鬱詩沒有生氣,而是泫然欲泣地看向許斂。


    許斂側著腦袋想了一下,“那天在拍賣場,你看我時,目露鄙夷,這算不算得罪過我?”


    鬱詩已經裝不下泫然欲泣的美麗表情了,麵容猙獰起來。


    許斂再接再厲,“你明知道自己燒出來的建盞遠遠不如蕭遙燒出來的,卻騙我去拍你的建盞,這算不算得罪我?”


    鬱詩接連被如此羞辱,再也忍不住站起來,“許先生,你太過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不紳士的男人!”


    說完轉身就走,走到門口之際,她回過身來,憤怒地看向許斂,“許先生,我知道你喜歡蕭大師,所以才故意這樣羞辱我。我要告訴你,我並不怕你的羞辱——”


    許斂打斷她即將說出口的話,“既然不怕,走什麽?回來繼續聽啊。你得罪我,我羞辱你,你偏偏喜歡扯到別人身上,你這個樣子,太讓人想羞辱了。”


    鬱詩差點氣死,再也維持不住表情,憤怒地走了。


    回到家,她才意識到,今天一切白幹了。


    她沒能阻止許斂拍蕭氏建盞和蕭窯,沒能和許斂交好,沒有機會拿下建盞的中低端市場!


    鬱詩不甘心,她想到一個惡毒的辦法,那就是先拍許斂那部電視劇,在許斂之前播出,讓許斂白忙一場!


    她握著拳頭冷笑,“誰讓我不好過,我也會讓他不好過!”


    說完,拿出手機給顧時年打電話,將自己的意思說了。


    顧時年道,“隻是一部電視劇,你怕什麽?”


    鬱詩連忙說道,“可是我聽說過,那部電視劇的劇本很好,能大賣的。你不是有娛樂公司的嗎?搶過來先拍,根本不會犯法。”


    顧時年不止一次聽過鬱詩類似預言的話,聞言有些心動,“我考慮一下吧。”


    鬱詩了解顧時年,知道這話的意思是他意動了,很快會行動。


    想了想,又說了一句讓顧時年堅定信心,“那個導演,好像就是上次在拍賣會門口和蕭遙相談甚歡那個人。”


    顧時年一下聽出她的小心思,淡淡地說道,“鬱詩,你還挺機靈的啊。”


    鬱詩笑了笑,“時年,我等你的好消息。”


    到了下午,她等來了顧時年的電話,“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許斂……就是那個導演,是有後台的,不是我們可以欺負的。你給我收斂一些,少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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