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都是激動的尖叫聲。


    艾勒有點難以置信,轉身看向蕭遙,“你是怎麽想的?”


    “我沒怎麽想,隻是根據我理解到的埃及豔後調香。”蕭遙回道。


    艾勒見她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卻沒有絲毫得意,心中對這個女孩子不由得高看了幾分,道,


    “福克斯自從進入調香界之後,一直在研究如何通過芳香喚醒植物人,所以在調香界毫無名聲。這次協會請了他出來,你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麽。”


    蕭遙終於知道為什麽和自己賭香的是名不見經傳的福克斯了,幸好,她做事從來都是全力以赴的,這次也沒有因為對方不出名而放鬆。


    等觀眾的尖叫聲低下去之後,主持人宣布第三局的評香即將開始,聲音仍舊亢奮,“這一局,我們決定改變一下!怎麽做呢?直接公開兩人調配的香水,讓大家親眼目睹到底誰才是最後的大贏家!”


    “好——”全場掌聲雷鳴,所有人都很激動。


    蕭遙連贏兩場,再贏一場的話,就是一個人幹翻一個協會,戰績可以載入史冊了!


    菲利普和硬要出來看評香的莫司先生坐在一起,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篤信蕭遙贏不了,但如今卻不免擔憂起來。


    在他們以為的兩個強敵那裏,蕭遙都能贏,那麽在第三個,她未必不能贏。


    一旦蕭遙再贏了最後一局,屹立數百年的龐然大物調香協會,即將轟然倒塌!


    是的,大家都相信,蕭遙贏了會要求協會解散。


    莫司先生問,“如果輸了,你打算怎麽辦?”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菲利普焦躁地說道。


    莫司先生歎息,“或許你得想想了,不,或許我們今天就得經曆了。”


    旁邊一直聽兩人說話的高層道,“如果蕭遙死了……”


    “香水已經調配出來,即使她死了,我們該遵守的還是得遵守。”菲利普頭疼地說道。


    那高層道,“如果她沒有機會說出要求呢?”


    “她很可能事先已經立下遺囑,即使她想不到,那些老家夥也會提醒她。”菲利普說道。


    高層笑了,“他們隻是一群和我們爭權奪利的人,偽造了蕭遙的遺囑騙人也不是多難想象的事。”


    菲利普沉默了。


    高層見他顯然已經心動了,站了起來,“我去安排一下。”


    莫司先生目光中閃過掙紮,“等等——”


    “怎麽,莫司先生,莫非你願意看著協會倒下?”高層看向莫司先生,“蕭遙的戰績有反聯盟就夠了,不可以再加上我們協會。”


    莫司先生頹然長歎,然後揮揮手。


    高層帶著笑意起身往外走,人早就準備好了,此時再去吩咐很快。


    然而他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蕭遙的聲音響起,“第三場評香即將開始之前,我有話要說。如果我贏了,我要求協會解散,由我指定的人建立新組織和新秩序,具體可以看我簽訂的文件。”


    這話是用法語說的,高層一下子就聽懂了,然後僵在那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蕭遙說了自己想說的之後,繼續看第三場評香。


    現場卻成了波濤洶湧的海洋,所有人都在激動地大聲討論,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原先以為蕭遙要求解散協會隻是大家的猜想,沒想到人家是來真的!


    兩名植物人被帶到現場的不同房間裏。


    腦波圖顯示,兩名植物人的情況都是差不多的,醫生提供的病例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在萬眾矚目中,兩撥工作人員捧著保險箱進入房間內,打開保險箱,拿出香水,將香水噴滿了並不算很大的房間,然後將香水底部密封的名字亮了出來。


    一號房間噴灑的是蕭遙的香水,二號房間噴灑的是福克斯的香水!


    因為怕親屬的加成影響比賽結果,所以房間內沒有留下任何人,兩名植物人的任何變化,都將通過鏡頭和腦波圖展現。


    蕭遙難得緊張起來,目光緊緊地盯著大屏幕上的植物人。


    她想贏,更想自己調出的香水能做出點貢獻,就像睡眠香一樣。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走一遭的證據,她有種感覺,自己走過了無數遭,她不記得以前是怎樣的了,但作為此刻有意識的自己,她希望做出點什麽。


    兩個植物人像睡著了,連呼吸都很清淺。


    觀眾們認真地看,努力地看,希望能夠看出點他們的變化。


    隻是努力了一會兒,什麽也看不出來,隻得去看腦波圖。


    腦波圖也同樣沒有變化。


    觀眾們十分失望,難道兩人都失敗,成了平局?


    千萬不要啊,隻要蕭遙再贏一局,調香協會就將不複存在了!


    讓她贏了該多好!


    突然,一人驚呼起來,“動了!動了!二號房間動了!”


    所有人馬上看去,果然看到二號房間的腦波圖動了,於是紛紛激動地叫起來。


    叫完,想起二號是福克斯的,一號才是蕭遙的,馬上去看一號房間的大屏幕。


    可惜一號植物人的腦波圖沒有動靜。


    賭香前,所有人都覺得,蕭遙輸定了,他們來是看熱鬧的。


    可是現在,蕭遙已經贏了兩場,大家都希望她繼續贏,所以現在民心所向就是蕭遙贏。


    於是現在一號植物人沒反應,大家都十分失望。


    二號植物人的腦波圖變化越來越大了,醫生十分激動,情不自禁地接過麥克風講解了起來。


    由於太激動,他甩了一連串的專業詞匯,聽得觀眾們一臉懵逼。


    醫生絲毫不在意,要不是主持人打斷了他,他估計還要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主持人問,“請問懷特醫生,你認為這一局,誰會贏呢?”


    “我認為福克斯!你看,二號植物人受到了刺激,腦波活動頻繁起來,假以時日刺激下去,未嚐沒有醒過來的可能!”懷特先生高興地說。


    調香協會眾人鬆了一口氣,重新有了信心。


    蕭遙有些佩服地看向福克斯,看到他激動得發紅的臉、臉上傲然的笑容,愣了愣。


    她覺得福克斯願意埋頭研究那麽多年,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


    正在這時,忽然又有人驚呼,“啊,一號病人的腦波圖也動了!動起來了!”


    之後的情形讓人在許多年後還津津樂道,當然,提起來激動之餘,又忍不住抹眼淚。


    此時腦波圖動了的一號病人,突然以大踏步的姿勢後來居上,不僅腦波圖動了,就連眼皮和手指也開始抖動起來!


    一號植物人的劉易斯醫生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動了,他動了……他一定是有意識了!天哪,他這些年無論怎麽刺激,都從來沒動過!”


    一號植物人的家人更激動,恨不得馬上衝進房間裏去呼喚自己的親人。


    福克斯看了看二號植物人的動靜,又看了看一號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異常炙熱,馬上走到蕭遙身邊,“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蕭遙道,“我就是根據她的生平和資料,猜測什麽事會對她有刺激作用,什麽事會讓她想努力睜開雙眼看這個世界,然後調配對應的香水。”


    福克斯茫然若失,“我也是這樣的,可為什麽……”他看向屏幕,見一號植物人的綠條已經超過了二號實驗室一大截,耳畔,則全是叫“蕭遙”的聲音,忽然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懼。


    他為之奮鬥醫生的榮耀,即將沒有了,被另一個人搶走了!


    十分激動的主持人此時已經來到蕭遙身邊了,大聲問,“蕭遙,你聽到了嗎?全場觀眾都在呼喚你!你調配的香水很棒,你給了很多人希望!”


    蕭遙笑著站起來,“我很榮幸,我也很慶幸自己能夠做到這一步。”


    “啊啊啊……蕭遙蕭遙!”全場觀眾再次大呼,而且這次全部用漢語叫。


    隻有兩個字,大家很容易就學會了。


    在看直播的網友,尤其是華國的網友們,激動瘋了!


    誰能想到是這個結局?


    蕭遙她不僅贏了,還又弄出一款醫用香水來?


    福克斯聽著全場的歡呼喝彩聲,腦子那根弦啪的一下斷了,忽然大聲叫起來,“一號植物人用的香水是我的,是我的,二號才是蕭遙的!他們換了我的香水,他們換了我的香水!是你對不對?”


    福克斯用手指指向蕭遙。


    附近馬上靜了下來。


    看直播的網友意識到他說了什麽,也停止了歡呼,緊緊地盯著大屏幕上福克斯有些扭曲的臉。


    蕭遙沉下臉,“第一,我沒換你的香水!第二,既然你懷疑,我們一起找調香師進入兩個實驗室,看到底有沒有搞錯!”


    “去就去!馬上去!我研究了30年,而你今年都還沒到30歲,接觸香水幾年,研究這款香水,估計連一個月都沒有,你怎麽可能贏得了我?”福克斯大聲道。


    他不相信自己會失敗,他放棄了調香師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耀,數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研究能喚醒植物人的香水,他不相信自己這麽多年的付出會不如蕭遙一個年輕女子!


    已經心如死灰的協會會長菲利普聞言,眼睛馬上一亮,馬上起身。


    如果福克斯說的屬實,那協會就不用解散了!


    莫司先生道,“多叫點協會的人去。”


    菲利普目光一閃,點了點頭,馬上讓身邊的高層去叫人。


    李明耀和汪明貞相視一眼,都很緊張。


    希望沒有搞錯!


    不是他們對蕭遙沒信心,而是知道福克斯研究了幾十年,他們就生不起信心來。


    觀眾們也是這麽想的,但認為即使搞錯了,也不是蕭遙的錯,所以都決定不出聲,直接看結果。


    趙乾一、莫尼等人也馬上起身,跟了過去。


    已經到了調香協會生死存亡的時刻,誰也不知道協會會做些什麽!


    兩幫人馬浩浩蕩蕩地直奔一號實驗室。


    一號植物人的家人見了,連忙軟聲叮囑大家小心,不要傷了患者。


    一進入實驗室,淡雅清幽的香味撲麵而來。


    趙乾一、莫尼、亨利和賈斯丁等人的臉上馬上露出激動的笑容。


    這是蕭遙調配的香水!


    調香協會眾人都聞過蕭遙的香水,此時聞到房中香水的味道,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福克斯也是臉色難看,他聞不出蕭遙的香水,但聞得出,這不是自己的香水!


    菲利普看到一個高層拿起香水瓶子用帕子擦了又擦,便看向蕭遙,“這香水是你調配的嗎?”


    “是的。”蕭遙點頭。


    福克斯臉上的肌肉急促抖動,“你是不是加了什麽違禁藥品?一定是的,你不可能贏得了我!”


    “之前已經檢查過,所有香水都沒加違禁品,也不會傷害人體!”亨利馬上叫道。


    菲利普被福克斯氣了個半死,轉身看向身邊一個高層。


    那高層道,“這香水我聞著並不像是蕭遙調的。”


    “你說什麽?”脾氣火爆的亨利馬上怒了,“這明明是蕭遙調配的香水!你問問其他調香師!”


    協會的調香師仿佛約好了似的,“的確不是蕭遙的香水!”


    “你們——”亨利大怒,看到協會調香師的反應,哪裏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協會輸不起,所以決定抵賴了!


    福克斯看向蕭遙,“原來如此,你是拿了別人的香水來冒充的,是嗎?”


    如果說剛才菲利普嫌棄福克斯說話,那麽這一刻,他就非常喜歡他這樣說話了。


    蕭遙笑了,看向菲利普,“所以這就是你們的招數嗎?指鹿為馬?”


    “蕭女士,福克斯提出異議,我們的調香師也聞出不是你的香水,我認為需要認真調查。”菲利普說道。


    亨利忍不住大叫,“全程都在攝像頭下進行,蕭遙怎麽拿別人的香水冒充?你們故意抵賴!”


    “亨利你也是協會的人,說話注意一些。”一個高層嗬斥完,又道,“你們連反聯盟的老巢都能摸進去,夾帶一瓶香水為什麽不行?”


    亨利氣紅了臉,“誰特麽是協會的人,如果協會裏的都是你們這樣的烏龜王八蛋,老子就離開協會!”


    可是無論他怎麽大聲吵鬧,怎麽憤怒,協會的人一口咬定,這不是蕭遙調配的香水,他們還真沒有辦法。


    論人數,協會的多,所以聞香判定香水必定是協會贏。


    讓蕭遙調香證明,那協會會以蕭遙現在聞過香味,可以仿香為由,證明香水不一定是蕭遙調配的。


    趙乾一開口,“蕭遙入場時,經過層層安檢的,並沒有檢查出她夾帶。”


    “香水不是她換的,是離開玻璃房後,由你們指使人暗中換的。”先前那高層說道。


    “你們胡說——”


    李明耀和汪明貞心中恨極,恨不得啃了協會這群道貌岸然的人!


    全場觀眾嘩然,有點拿不定主意該相信誰。


    這時蕭遙開口了,“你們的意思是,香水沒有進入過我調香的玻璃房?”


    協會眾人看到她開口了,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全場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必定得給一個答案的,於是那高層硬著頭皮點頭,“或許是。”


    “或許是?”蕭遙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你們都不能確定,卻來懷疑我,那賭香還有什麽意思?我希望,你們拿出證據,或者,回答是還是否!”


    說完美眸沉沉,看向菲利普。


    菲利普第一次發現,蕭遙這個年輕美人的目光竟然如此有壓迫力。


    他飛快地在心裏過了一遍,“這個……”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如果回答不要,就功虧一簣了,他得想好才能回答。


    蕭遙見他不回答,便揚聲道,“觀眾們在看著嗎?請大家告訴我,他們該不該給我一個答案?還是說協會憑著人數多,可以隨意操縱結果?”


    現場觀眾的確在看著,聞言馬上齊聲大叫,“要答案,要答案!調香協會垃圾!”


    即使在實驗室內,眾人也能聽到觀眾們巨大的叫喊聲。


    菲利普的心一沉,這事如果處理不好,外頭的觀眾極有可能暴怒而湧上來。


    就算有安保在場維持秩序,觀眾衝不進來,事後協會也有可能被砸,而且協會的口碑將跌至冰點。


    當下馬上道,“我們之前那樣說,隻是希望穩妥一點。事實上,經過嚴格的安檢,蕭遙不可能帶著香水入場的。那香水,多半是在帶過來的途中被人偷偷換掉的。”


    蕭遙點了點頭,看向協會其他人,“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嗎?”


    “沒錯。”其他人橫下心,點了點頭。


    隻能賭一把了,隻要把這事拖到觀眾們離場,他們可操作的空間可就多了。


    蕭遙點頭,指著自己調配的香水,“我有證據證明這是我在玻璃房的調香室裏調配的,請拿著這瓶香水跟我走。”


    協會眾人臉色大變。


    觀眾們全都歡騰起來。


    蕭遙看向調香協會眾人,最後目光定在菲利普身上,“怎麽,你們不敢跟我對質嗎?”


    “我們問心無愧,有什麽不敢的?”福克斯叫。


    菲利普吃了福克斯的心都有了。但這個時候,他不能說不敢,所以點點頭,跟著去了。


    他隻能寄希望於,蕭遙是詐他們的,或者蕭遙的證據不足以證明香水是從玻璃房調香室裏拿到的。


    記者全程跟著,那瓶香水全程在攝像頭中,沒有人能做得了手腳。


    轉眼到了玻璃房調香室,菲利普忽然想起一事,臉色變得刷白。


    蕭遙沒給他機會辯解,直接拿起一張紙卡,“我從這裏截了一小段放進香水瓶裏,你們打開香水瓶看看裏麵有沒有另外半截,創口能不能合得上?”


    說到這裏,看向協會眾人難看的臉色,微微一笑,


    “我料到會有這事的,所以在調香時,偷偷把玻璃房裏的號碼紙卡放了一小截進去。偽造什麽的不必說了,那是協會特有的。”


    協會眾人的臉色漆黑如墨,菲利普有點站不穩。


    香水瓶子被打開,攝像頭對準裏麵,果然看到那小半截卡紙。


    由於香水瓶子是黑色的,所以壓根無人察覺!


    為了證實香水瓶裏的卡紙和外麵的卡紙可以合起來,工作人員很快拿夾子把香水裏的卡紙拿起來,然後和外麵的拚在一起。


    他們每做一步,協會眾人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等看到兩份卡紙完全重合,協會眾人均麵若死灰。


    緊張的觀眾們全都欣喜若狂,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歡呼聲如同浪潮,衝進玻璃房調香室,衝得協會眾人俱是渾身發抖,衝得福克斯麵若死灰,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蕭遙看向菲利普會長,“菲利普先生,這次賭香,是我贏了吧?”


    菲利普看向女孩,帶著隱隱激動的麵容,不見一絲屬於年輕人的年輕氣盛,可屬於青春的氣息卻撲麵而來。


    就是這麽一個年輕姑娘,用三瓶香水溶解了調香協會矗立多年的高樓大廈!


    他極其艱難地開口,“這次賭香,你贏了!”


    亨利他們都忍不住歡呼起來,催促蕭遙上台,明確自己的勝利。


    蕭遙被人簇擁著,來到舞台上,站在主持人身邊,等待著協會會長菲利普的到來。


    菲利普上台之後,主持人鄭重宣布,“我宣布,瘋狂賭香的最終勝利者是——來自華國的蕭遙!”


    “啊啊啊……”全場再次歡聲雷動,觀眾們一邊歡呼一邊鼓掌。


    另有一些觀眾則有點迷茫,偌大的調香協會,自今天之後,就要瓦解了嗎?


    等歡呼聲小下去,主持人看向菲利普。


    菲利普臉色異常難看,有點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他一咬牙,看向蕭遙,“蕭女士,你可以換一個要求嗎?協會存在這麽多年,是有很多弊端,我承諾,我願意改,徹底改!”


    “破而後立,我相信打破之後再立更好。”蕭遙道。


    菲利普的臉色異常難看,“可是你想過沒有,你讓協會解散,會得罪很多人,你以後將永無寧日!”


    “無所謂,這個風險我願意承擔。”蕭遙說道。


    她熱愛自由,可是她也願意為了打破一些陳舊的東西而付出自由的代價。


    菲利普一下子仿佛老了二十歲。


    蕭遙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拿著麥克風,看向蕭遙,“現在,蕭遙可以對調香協會提出一個要求了。”


    蕭遙接過來,“我的要求是,調香協會需要解散,協會人員無權重新組建,組建人員需由我指定。而我指定的人員,已經提前寫好,將由律師來宣讀!”


    說完,蕭遙就在雷鳴般的掌聲中離開舞台。


    正在這時,忽然有響亮的聲音高叫,“天哪,一號植物人蘇醒了!”


    沉默,沉默……


    然後“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蕭遙自己也是大吃一驚,忙抬頭去看,見大屏幕上,一號植物人,一位黑人女士睜著眼睛,驚喜地看著所有人。


    這樣一雙眼睛,比星星還要明亮!


    全場再次響徹“蕭遙”這兩個字。


    蕭遙在這種歡呼聲中,被簇擁著回家,一路上,還能聽到汪明貞滔滔不絕的激動聲音。


    她自己也高興,真的很高興。


    懷特醫生和劉易斯醫生跟著她回來,不住地追問香水的醫理。


    蕭遙回答了一遍又一遍,到第三遍的時候,幹脆坐下來,認真寫自己這次調香的心得。


    寫完了,她將之交給莫尼,讓他到時交給任何想來交流的醫生或者調香師看,自己則打算回國看看外婆。


    趙乾一得知她要回國,便道,“我們也打算回國,你到時坐我家的飛機回去吧。你想哪天回去?”


    “明天吧。”蕭遙想了想說道。


    趙乾一點點頭,“那就明天。”


    李明耀道,“哎呀,我也想和你們明天回去啊,可惜我有事,不得不半夜就走。”


    “也就是一天半天的時間。”蕭遙笑笑。


    趙女士和一幫大陸調香協會的人也要回去,他們得知要和蕭遙乘坐同一架飛機,心情都很不好。


    趙女士臉色灰敗,聲音含怨,“她葬送了我們協會的心血,我不想和她一起回去!”


    “以後會有新的協會,建立新的秩序。”趙乾一道,“蕭遙做得沒錯。”


    趙女士還待再爭,門鈴響起,卻是楚彥和林韻一起來了。


    林韻的臉色十分難看,白得沒有血色。


    趙女士忙問,“發生什麽事了?”


    “阿韻剛查出懷孕,有點水土不服。醫生檢查過,說可以飛回國保胎,而且效果比國外好,畢竟阿韻在國外有些水土不服。”楚彥說完看向趙乾一,


    “乾一,聽說你們明天的飛機回去,搭我們一程吧。我們提前回去,買不到直達的機票,全是要轉機的。”


    “我們人數滿了。”趙乾一有些為難,“我幫你聯係別的私人飛機。”


    趙女士卻道,“何必聯係別的私人飛機?讓蕭遙先讓一讓好了,她並不急著回去。林韻懷孕了,坐我們的飛機正好。”


    林韻白著臉看向趙乾一。


    楚彥也看向趙乾一,“我聯係過了,都是滿人的。這事我去和蕭遙說,她如果怪,就怪我好了。”


    趙乾一看向林韻蒼白憔悴的臉色,又看看趙女士和楚彥,最終道,“我自己去和蕭遙說。”


    蕭遙知道,並不在意,“那我自己坐飛機吧,我身體很不錯,轉機也吃得消。林韻是孕婦,的確比我有需要,你們不用覺得愧疚。”


    趙乾一看向蕭遙的目光很柔和,也帶著深深的愧疚,他就知道,她不會在意的,可他卻讓她受委屈了。


    楚彥也覺得對不起蕭遙,忙道,“我幫你訂機票。”


    “不用。我來就行。”趙乾一說完看向蕭遙,“就訂和保鏢一班的,怎麽樣?”


    蕭遙點點頭,“這樣更好。”


    保鏢明天一早就回去,雖然需要轉機,但是下飛機的時間比遲出發的趙家私人飛機早一點,正好趕得上接蕭遙的。


    事情就此定了,蕭遙次日一早起床和汪明貞準備坐飛機回去。


    可是門外卻來了很多調香師和醫生,蕭遙頭疼,也沒辦法偷偷走了,就打算遲兩天回去。


    不想卻接到舅舅的電話,說外婆病危,讓她趕緊回來。


    這一下,蕭遙卻是不能停留了,讓汪明貞留下來安撫前來的調香師和醫生,自己和保鏢們急急地趕去機場。


    經過安檢上了飛機,蕭遙憂心忡忡都關上手機。


    但願外婆沒事。


    但願早點到達,來得及見外婆最後一麵。


    飛機終於起飛之後,蕭遙努力讓自己摒棄亂七八糟的想法,閉目養神。


    腦海裏忽然響起怪異的電子音,“宿主即將離開本世界。”


    蕭遙一下子睜大雙眼,看了看四周,重新閉上眼,在腦海裏問,“請問是謀殺嗎?”


    “不是。是意外。這班飛機本來就要出事的,你上了,趕巧。”電子音道,“你如果改變這一切,會有另一班相同人數的飛機失事。”


    蕭遙放棄了去找機長,也放鬆了身體。


    電子音道,“雖然這次比你原定要離開的時間要走,但該做的你已經走了,早點也無所謂。當然,如果你有愛人的話另說。”


    “我沒有愛人,就這樣走吧。”蕭遙道,早點走也好。


    她閉上眼想了想,協會的事搞定了,睡眠香搞定了,喚醒植物人的香水也留下十分具體的香方和調香心得了,就連遺囑都提前立好了,沒什麽遺憾了,於是更放鬆了。


    華國帝都時間11月27日,由尼斯飛大象穀的飛機在空中遇上候鳥群,不幸失事。


    飛機上乘客共138人,全部罹難,其中包括剛在普羅旺斯成功賭香歸來的著名調香師蕭遙!


    ——————————————————————————————————————————


    蕭遙覺得心中有一股無法釋放的憤怒和悲哀,讓她下意識想拿到去砍人,然後砍自己,全都一了百了。


    她努力壓下這些紛亂繁複又暴虐的想法,睜開雙眼。


    眼前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橫眉怒目對她厲聲喝罵,“你沒資格留在我們警局,你給我滾——你就是個瘋子,瘋子!”


    蕭遙心中的暴虐想法再次湧現,她張開嘴,暴躁地大叫,“我不是瘋子,你才是瘋子,你全家都是瘋子!”


    罵完了,她抿了抿唇。


    這不是她想罵的話,這是留在這具身體的原主的意識要罵的話。


    “你這個臭娘們,你還敢跟老子嗆聲?如果不是你,強哥就不會差點死掉!”中年男人更暴躁了。


    這時一道聲音厲喝,“都給我閉嘴!”


    蕭遙看過去,見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高大男人,他衣著普通,頭發又亂又油,看起來髒兮兮的。


    中年男人忙叫,“頭,你還要維護她嗎?”


    高大男人疲憊地看向蕭遙,“蕭遙,也快過年了,你休一段長假吧。”


    蕭遙現在還什麽也不知道,聞言點了點頭。


    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坐下來,認真過了一遍腦海裏的信息。


    這個身體叫蕭遙,是個犯罪側寫師,今年28歲,在市刑警大隊供職。她在學業上認真肯學,所以畢業得早,此時已經可以帶徒弟了。


    她的徒弟是個今年剛畢業的可愛小女生,叫薛明明,今年22歲,在犯罪側寫這方麵很有天賦,時不時有驚人的發現。


    原主出身貧寒,是農村人,父母重男輕女,先生了她姐姐,見是女孩子,就想拚一個兒子,於是再生,生的是原主,也是個女孩子,於是就不想要,送給另一個村沒孩子的一對夫妻,繼續拚兒子。


    中間落了幾個胎,等原主六歲了,終於拚到一個兒子了。從此原主父母把兒子當寶貝一樣對待,沒空管約莫8歲的大女兒,導致大女兒在湖裏遊泳,淹死了。


    原主父母沒了大女兒幫忙帶兒子,於是起了心思把原主要回來。原主的養父母養了原主四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等原主幫忙帶兒子帶到兩歲,就覺得原主不是自己的種,純粹是吃白飯的,本就有心拋棄,一聽原主父母要接回原主,十分爽快就同意了。


    原主回到父母家,每天的工作是帶孩子和幹活,跟丫鬟似的,每日還要被打罵,得不到絲毫溫暖,隻得鑽課本裏找,故而成績很好。讀完義務教育的初中沒錢讀了,遇上好心人助學,於是一路讀下去……


    畢業之後,由於職業原因,交了個男朋友,本以為有個依靠,沒想到交往兩年,男朋友有變心的趨向,對跟她的小徒弟薛明明十分溫柔可親!


    原主從小得不到溫暖,在養父母家和親生父母家得到的都是打罵,心理十分不健康。大學學的專業又是接觸犯罪心理的,畢業了更是經常接觸罪犯,心理更健康了,本以為有個男朋友是心靈的港灣,沒想到男朋友卻對別的女孩子好。


    於是,原主真的精神病了,性格易怒,疑神疑鬼。


    一開始病情還不算重,多數時間可以控製住自己。但由於收的徒弟越發出色,又越來越得自己男朋友的青睞,原主的病情惡化得十分快,情況非常不穩定。


    出於嫉妒和好勝心理,原主偶爾會將薛明明的成績掛在自己名下,當成是自己的。


    這讓薛明明很生氣,這次出任務,就要求獨立做側寫,和蕭遙各做各的。


    可是原主不肯,堅持隻有自己可以做,不許薛明明跟著去,完全不聽其他警察的勸。


    原主精神狀況非常不穩定,做側寫時漏了一些線索,把犯罪側寫寫偏了,讓罪犯有可乘之機,導致出任務的兄弟受了傷,其中強哥受的還是重傷!


    因原主精神狀況不穩定,易怒暴躁,經常罵人,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尖酸刻薄,對她很有意見。又因原主自己是修心理學的,沒有人想到她是有精神病的,所以這次出事之後,所有人都罵她怨她,叫囂著趕她離開警局。


    蕭遙整理了一段,就覺得心中全是負麵情緒,那種暴戾的感覺再次升騰起來,連忙停止了繼續整理。


    先前不受控製喝罵的一段話讓她擔心,一旦發病了,自己也控製不住自己。


    揉了揉腦袋,蕭遙站起身,決定先去探望一下因原主受傷的強哥,然後收拾東西休假。


    她不休假不行,因為她所有的犯罪心理知識都是原主的,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了,她必須得拿出時間來好好吃透。


    蕭遙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往外走時,正在辦公的刑警隊成員看都不看她一眼,偶爾視線移過來,也像發現什麽髒東西似的,趕緊移開。


    走到門口,蕭遙甚至聽到有人低聲說,“明明自己不行,還不讓別人上。都不看這是什麽職業,也學人家打壓賢能,我呸……”


    “強哥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遇上她這樣的人。還有薛明明,水嫩嫩的新人,自己也有能力,卻不得不被她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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