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厄運,居然這般虎頭蛇尾地結束,蕭寒始料未及,但如此平息,似乎也是最好結果,隻是可惜那枚魂玉,蕭寒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前世的一股意念居然藏匿其中,一種極為玄妙的感悟升上心頭。


    轟!蕭寒的意識體轟然而散,神識沉入識海,看著那長有四條手臂、八隻腳的心魔怪物在肆虐,這頭心魔居然將大半意識嚐試著融入蕭寒的識海,占據了十分之三四,隻要給它時間,如果完全占據識海,那蕭寒無疑就是外來客,很可能被心魔驅逐出去,成為遊魂,而這具軀體將成就心魔的外化之身,變成另一個葉重也說不準。


    但心魔如何能料到丹田裏居然上演的是鬧劇般的事情,迅速結束,蕭寒這麽快就騰出手來,因而當它發現變故時,開始加快與蕭寒的識海融合,完成蕭寒成就絕世強者而未完成的過程。


    “差一點,就差一點!蕭寒,哪怕本座的精力都牽扯到融合識海之上,這部分意識也要你飲恨而亡!”心魔尖聲怪叫,四條手臂、八隻腳突然其中一半爆開,化為一團黑氣,裹在自己身上。


    蕭寒沒有動手,隻是微微一歎,口中朗聲道:“我之宏願,天下平靖,蒼生安穩,任何妖魔鬼怪退出人族,百姓安居樂業;我之宏願,百姓自強不息,以族為魂,以族為神,以國為船,順舟覆舟,一念之間;我之宏願,人道一途,平常待之;我之宏願,心靜自然,人族得道……”


    一字一句化為漫天經文,言出法隨,漫天經文成就一口布滿宏願文字的銅鍾,一人聲,萬人附和,無數人朗誦,匯成一股聲之浪潮,好像佛門弟子誦經,連綿不絕。


    這口銅鍾高達百丈,放佛從天而降,將心魔的意識籠罩進去,無休無止的朗誦宏願,由弱而強,又由勝而衰,最後緩緩消散,而那口銅鍾而隨著聲音的消失而化作虛無,裏麵什麽也沒有了,朗朗一空。


    “啊!蕭寒,你運道隻勝,本座不及,但本座不會放過你的,你一路修行,本座便一路阻擾,遲早要抹殺你的意識!”


    心魔的聲音響徹識海,海水上卻漂起縷縷黑色煙霧,心魔的意識華為飛煙消散了。


    蕭寒目光看著這些飛煙,輕輕一揮手,黑色煙霧便立刻不見。蕭寒的意識體再次轟隆一聲崩潰,化為一縷縷輕靈的黃色光霧,融入識海海水中。


    一個個畫麵在識海中閃過,裏麵有那個孫雲的青年,有臉色悲憫的大智者尊者,有行俠仗義的蕭寒,三個人的形象似乎要融合一起,畫麵連連閃爍,將那位尊者的一生勾勒出來。


    原來這位尊者不是旁人,而是上一任天帝,三界主宰,世界初開,仙族呈現時便是一位聖者,教化仙族,以及人間的萬族,但天道運轉,萬族林立之下必有紛爭,由此龍、鳳、麒麟三族大戰,巫、妖二族大戰,之後又有大戰,萬族毀滅,隻有人族、部分妖族和一些稀少的族眾殘存下來。


    人族當道,這位尊者便開始嚐試教化人族,時屍妖作亂,六道崩壞,人族麵臨危機,可這位尊者居然又開始嚐試教化屍妖,將屍妖當作一族,可惜,屍妖修為之高,居然超過尊者,似有一統三界之狀,屠戮三界之眾,仙族、人族大量生靈隕落。


    孫雲橫空出世,因緣巧合與屍妖牽扯,掌握魂玉,後來更是投入當時第一宗派蜀山派山門之中,開始滅殺屍妖,得到氣運籠罩,成就至高修為,一戰消滅屍妖,這位尊者又要教化孫雲,不顧實際,自以為建立大同世界的機會來臨,強行遷徙仙族下界,人族升上仙界,造成仙族混亂人界,而人族卻在仙界皆倒斃,最後孫雲隻好擊殺這位尊者。這才有後來的天帝,不再是仙族的首領,凡修為神通到了一定地步,才能升入仙界。


    尊者的一生逝去,靈識卻沒有徹底毀滅,飄蕩在混沌星空,後來天帝締造萬花界,便藏匿於萬花界的界門之上靜靜修養。


    壯闊的一生用了了數百言形容,無疑難以表達。讓蕭寒有些不解的是,羯究竟是什麽時候被封印的?


    羯遭到天帝、蕊和人族的傅自應、天星子四位天行者聯手才隱於封印,那個時候也不知這個天帝是否已經當上了天帝,或許當時他還隻是仙族的一名天才人物,誰知道呢。


    畢竟蕊所描述的,後來人族出了傅自應和天星子兩位,可這後來是多少年之後,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教人費解。


    或許羯不止被封印過一次,蕊這四位天行者封印羯極可能是最後一次,也是封印得最久的一次。也許孫雲也曾出手封印,也許孫雲作為人族隕落之後才出現羯成就魔猿。


    時間上怎麽也有不對的地方。


    孫雲時代的人族是否是萬族林立的人族?遠古時代之前還有些什麽,難道就是天地初開?


    不知不覺,蕭寒的意識已經完全融入了識海中,神識一下擴張百倍之多,延伸出去,數百裏之間的動靜全部存於心中。


    寂寥無聲的禦魔城,禦魔城城牆之上被封印一團的羯,荒無人煙的百裏。


    蕭寒緩緩睜開雙眼,引入眼簾的便是無盡的硝煙、大片還未完全幹涸的血祭、無數淩亂的土墳,還有一張嗔喜交加的絕世容顏。


    “蕭寒,你總算清醒過來了,如果再不清醒,我可能冒險帶你走了。”


    “蕊,我閉關多久了?”蕭寒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一些種種記憶慢慢浮現心頭,知道身邊都是戰場,宗派弟子殺戮血魔大軍的戰場。


    蕊微微一窒,因蕭寒居然稱呼她的妖名!蕭寒此前一直稱呼蕊隨意取的人族姓名,葉心。蕊也隻是稍微分神,蕭寒的話音剛落,她便道:“已有三日!”


    蕭寒一躍而起,臉色變化:“羯的封印期限不正是三日?”


    “不消多說,所有宗派弟子都已經進入萬花穀了,萬花穀界門現在隨時可能關閉,正是在等你閉關醒來,如果不是怕牽動你使你走火入魔,我早已將你帶入萬花穀內,走吧,趁著現在羯還沒有破封出來,不過要小心,羯已經開始震動封印了。”


    轟!蕊的話音還未落下,突然山崩地裂一聲轟響,一聲吼叫聲震天動地。


    “氣煞吾也!在吾眼前,殺吾傳承,滅吾族眾,汝等都該死呀!”


    “不好!”蕊臉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羯破封了,快走!”


    蕊的纖纖細手抓住蕭寒的大手,兩人身形化為長虹,眨眼間到了禦魔城上空。


    驀然,身旁虛空伸出一隻毛茸茸的巨爪,猛然拍落下來,“給吾死來!”


    蕊巨掌相抗,粉紅光芒暴漲,嘴裏叫道:“蕭寒快走,我來頂著!”


    轟!巨爪壓下,粉紅光芒爆閃,但倉促之間根本抵擋不了巨爪威勢,瞬轉之間,就要將蕊和蕭寒兩人拍作肉餅。


    “我自俗世來,便往俗世去,俗世來往,人身不再!”蕭寒眼睜睜地看著羯的巨掌拍下,沒有動用任何道術相抗,任何道術都需要時間施展,現在倉促之間,萬分之一的瞬間,蕭寒口中飛快地傳出一字一句,說一個字,便有一個字飛上空中。


    咻!字體裹住蕭寒和蕊的身軀,羯的巨掌拍落,毫厘之間,兩人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在萬花穀前,一道巨大的峽穀之前。


    蕭寒眉頭一皺,想也未想,抓住蕊的纖手,身形陡然一轉,返回禦魔城,羯此時已經完全脫困而出,看著蕭寒和蕊飛回來,翁聲嗡氣吼道:“必死之人有必死之處,哈哈,汝等同伴也舍棄汝等,隻有取死一道!”


    “萬花穀界門被封了!”蕊顯得不可置信,“怎麽會?”


    “取舍之間,以天下為重,若是界門不關閉,讓羯尾隨而入,便是潑天之難,萬花穀內所有人恐怕會被羯滅絕,無論是誰做出讓界門關閉的決定,我蕭寒不會怪她。”很明顯,現在主事之人除了韓雨,隻有那些絕世強者,而那些絕世強者很難有這種舍棄蕭寒的魄力,至少顧宗昌那些宗老團來人不會舍棄蕭寒,隻有韓雨,自從蕭寒從西方回來,便察覺到韓雨的變化,萬花穀,甚至整個除魔聯盟的擔子都壓在身上,韓雨變得更加冷酷了。


    這樣也好。蕭寒在心裏苦笑,當初就曾說過願意將自己的這條性命交予韓雨取舍,以還當日在萬妖聖壇之外的罪惡,生死現在顯得沒那麽重要,反正大計已經定下。而蕊這具化身,如果不是當日蕊的天意原火,蕭寒和韓雨也不會陰差陽錯交合在一起,如果這具化身隕落,也算是還了恩怨。


    “現在隻有一個去處,就是聖獸族,我們已經晉升絕世強者,隱隱能夠感受那股熟悉的氣息,隻有去那裏才能保全一命。”蕭寒淡淡地看著身旁這位一直任勞任怨跟隨自己的巨妖,緊緊地握住她的纖手,深吸一口氣,轉首望著羯,微微一笑:“要戰便戰,我蕭寒從來不懼妖孽!”


    吼!蕭寒嘶吼一聲,身形猛然漲大,鬆開握住蕊的手,施展法天象地,居然率先一拳轟向羯。


    蕭寒千丈之高,而羯本來形體不過百丈,蕭寒這一拳轟來,空間塌陷,漩渦橫生,好像要毀天滅地,羯的身形都搖搖欲墜。


    但羯狂吼一聲,不退反進,同樣一拳轟出。


    轟!


    “走!”一片混沌,這片空間都完全破碎,吞噬所有有形之質,羯的身形吸在這裏,蕭寒的身形卻飛速縮小,抓住蕊,電光神行,眨眼消失在天際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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