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帆雖然不好上學,但卻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但第二天早晨醒來,卻發現自己起得遲了,且頭昏腦漲,睡意濃濃,似乎後腦部位隱隱發麻。


    可看自己胸口的傷卻已經完全結了疤,感覺上睡意的濃跟這傷勢的好壞有很大的關係。


    飛機是十點鍾起飛,還有一個小時,他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如果是在市區,肯定誤機。


    急忙出門,在酒店門口的快餐廳買個漢堡可樂全當早餐,一邊吃,一邊向機場方向走去。


    剛進了航站樓,就看到裏邊大隊的警察散落在周圍,這讓葉帆心裏一驚,雖然99%的可能跟自己無關,但心裏有鬼自然慌,昨天他打傷了一名警察逃出了醫院,誰知道會不會被曼穀警察通緝。


    何光明說警方懷疑他有可能是情報人員,如果真是這樣懷疑,自己整不好會上了邊境海關的排查名單,連飛機都上不了。


    這時,一大群人從裏邊出來,長槍短炮般的照相機攝像機圍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亂糟糟一片,似乎是在詢問什麽。


    那男子一身西裝很得體,胸口上別著個徽章,雖然隔著近三十米,葉帆居然還能看清楚對方的胸口徽章上的天安門。


    那是我國駐泰的外交人員,不知道是大使還是其他的官員。


    幾個工作人員擁著男子向前走,前邊裏外幾層堵得嚴嚴實實,那人隻好一邊走,一邊帶著職業的微笑跟記者打招呼,或者隨便說兩句。


    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但從對方口型上卻能夠讀出很大一部分的內容,這人果然是大使,此行是來送被解救的被拐賣的中方同胞回國的。


    他稍微放鬆了一些,然後在人群中間看到了大使館的何光明,他是跟在大使身後的碰巧也看到了葉帆,於是附耳跟幫邊一人說了兩句,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徑直走向葉帆。


    葉帆向來不喜歡跟體製內的人打交道,機械、呆板、毫無幽默感是他對政府官員們的第一印象,像是裝在套子裏的人。


    何光明年紀比葉帆大不了幾歲,還沒有完全裝在套子裏,而且已經被人家看見了,避而不見總歸不好,隻好向後退讓了幾步,走到旁邊的角落裏。


    “你怎麽在這?”何光明左右顧盼,然後一把扯著葉帆向停車場深處走去。


    “你從醫院跑了也就行了,幹嘛要打死人家警察,還是人家曼穀警署高級長官探望你的當口,這下禍闖大了,你要進了機場可真就走不了了!”。


    葉帆一愣,哥們什麽時候打死警察了?轉念一想,得,打死警察的是那個北朝棒子殺手金正泰,但這鍋顯然得由自己來背!


    一個小時後。


    中國駐泰國大使館在曼穀拉差達路,距離使館不遠處就是著名的火車拉差達火車夜市,


    火車夜市無火車,隻是因為夜市所在的地方是當年向泰國鐵路局租借來的,於是乎起了這樣一個與火車毫無相幹的名字。


    這裏大概跟北京的王府井、南京的夫子店、上海的南京路、重慶的解放碑一樣,是外來遊客們必定打卡的地方。


    既然是夜市,當然跟吃有關,也不止有美食,還有服務街、古玩街、酒吧夜店之類。


    名字叫夜市,但不見得隻在夜裏開放,隻是因為白天的生意不那麽火熱而已,尤其是早晨。


    不過何光明在大使館一天多,別的地方沒混熟,吃的地方卻門清,他輕鬆地找到了一家喝早茶的地方,何光明是廣州人。


    隨便點兩份叉燒包外加一盤炒粉,讓何光明對葉帆的佩服更厲害了,明知被警方到處抓捕還能放開肚子吃飯的人著實少見。


    等葉帆填飽了肚子何光明才從早茶店的後廚那邊叫出來一個中年女子。


    說中年是從外表,幹枯的手、滿是皺紋的臉外加完全呆滯的目光,但看得出來年紀頂多也就三十歲上下。


    對方有點像是人形木偶,何光明讓她坐,她便坐下,讓她吃點東西,便機械地拿著一個包子往嘴裏塞,完全沒有自我意識一般。


    何光明說對方叫邵楠,才隻三十一歲,半年前還是拉差達夜市上小有名氣的燒烤達人。


    他給葉帆看她半年前照片,那是一家三口,敦厚的丈夫、爽朗的妻子和陽光的小女兒。


    “半年前,他們一家三口外出旅遊,在普吉島出了車禍,她斷了兩根肋骨,但丈夫沒搶救過來,更要命的是她五歲的女兒居然在醫院丟失了!”何光明說。


    “丟失?”葉帆皺皺眉頭。


    出車禍之後,三人被送往醫院急救,結果丈夫傷重不治,邵楠忍著巨大的悲痛和傷勢處理丈夫的後事,女兒因為頭部受傷雖不重但也沒辦法帶在身邊,隻能托付給請來的護工照料,誰知道隻過了一天,女兒卻不見了,連帶著那名護工也消失了。


    兩天後,普吉警方在海邊發現了護工的屍體,已經被海水泡麵目全非。


    根據法醫鑒定護工是被人捂死之後才丟進大海的,被海流又衝上了岸。但邵楠的女兒卻始終沒有找到。


    根據警方的調查結果,被殺的護工跟泰國地方黑幫團夥有染,而那個團夥一直涉嫌販毒、人體器官販賣等罪惡勾當,隻是警方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沒辦法展開直接調查。


    丈無遇難,再乍聞女兒又被器官販賣團夥擄走,幾乎也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一想女兒被一幫惡魔剜了器官的慘狀,巨大的痛苦迅速將邵楠壓垮,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何光明以前經常去邵楠的攤子上吃飯,跟他們一家很熟悉,可憐邵楠的遭遇便將她托付於這家餐廳老板照料,雖然邵楠是華僑,餐廳老板是華人,但終歸都是中華一脈。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帶她回國?”葉帆問,相比於自己,大使館應該更方便將邵楠送回國內。


    沒想到他這話一出何光明還沒說話呢,邵楠突然間毫無征兆地跳了起來,如同中了南洋邪術一般尖厲地淒叫道:“不,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救雲兒,我要去救雲兒?”


    這聲音如暴雷般炸裂,讓原本明媚的餐廳裏瞬間一股陰森淒慘,嚇得幾個吃早茶的客人驚恐失措,杯盤炸裂。


    連葉帆都一陣驚悚,後腦瞬間的炸死感。


    何光明急忙抱住了邵楠,生怕她做出什麽更加異常的行為,然後低聲撫慰她一句一句地保證,不找回雲雲絕不回國。


    幾分鍾後,邵楠漸漸平複了下來,恢複了人形木偶的狀態,何光明解釋邵楠形容枯槁如同行屍,問她任何事情都不會回答,但隻要提出送她回國就立即發瘋。


    “那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什麽意思,那個女護工被人殺了,她女兒幾乎可肯定……”葉帆話未說完,何光明已經臉色大變,向他急速搖手。


    顯然葉帆一旦說出邵楠女兒死了,邵楠怕是又要發瘋。


    “我最初也是這樣認為,但後來得到消息,邵楠車禍後被送往搶救的那家醫院叫普吉國際腦科醫院,有很強的美國軍方背景,據傳言,那裏很可能是美國人的一家地下秘密生物基因實驗室!”何光明說。


    生物基因實驗室?葉帆怔了一下,老美製霸全球,小弟多仇敵多明麵上是小弟私底下恨到牙根癢得更多,所以老美在全球的盟友國家都有很多軍事基地,當然這是明麵上的。


    私底下還有數量極多的生化實驗室之類的隱藏機構,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何光明話裏的意思,邵楠的女兒很可能被當成了實驗小白鼠。


    即便真是小白鼠,被試驗了半年之久,大概率也不會還活著!


    何光明似乎看出了葉帆的懷疑,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紙。


    上麵是英文,但隻有少量的單詞葉帆認得出來,這不是因為他英語的閱讀能力差,而是單詞的專業性實在太強,隨全加幾個前綴後綴就能讓你覺得雲山霧罩。


    “這是雲雲,嗯,就是邵楠女兒,一年多前一次生病時的檢測報告!”何光明說。


    雲雲的血液跟別人有少許的差別,好像多了某種酶,具體叫什麽何光明也不是太清楚。


    他請教過專業人士,那種酶能夠延緩細胞的衰老,也就是說除非雲雲出現意外,否則她會很長壽。


    當時給雲雲檢測的那家泰國醫院就曾向邵楠提出邀約,讓雲雲參加某個基因研究項目,不出意外地被邵楠拒絕了。


    中國人向來對這種事情抱著很陰謀論的看法。


    這也許是她能夠當小白鼠的資格所在。照何光明的說法,雲雲作為小白鼠的價值在於她的血液,人死了這血液就沒了,從這一點推斷雲雲雖然失蹤了半年之久,但活著的可能性依舊很大。


    何光明曾向警方求助,雖然是以私人名義,但外交人員的身份還是多少幫了些忙的,至少泰國警方重新複核過一遍當時的案發經過,隻是結果讓他失望。


    “警察靠得住,母豬能上樹”,早期香港電影裏對港警的調侃在泰國警察身上同樣適應。


    “葉兄,現在隻有你能夠幫幫她!”何光明看看葉帆,再看看木偶般的邵楠。


    “你憑什麽認為我能夠幫忙?”葉帆問,其實在何光明剛開始講述邵楠的經曆時,葉帆就已經猜到了何光明的心思。


    他第一反應是要拒絕,誰都知道善良是種美德,但超出自身能力的善良會把人帶入深淵。


    “剛才我送那個叫薛冰的大學生回國,她情緒很低落,泰國警方一直不肯告訴她你的情況,她以為你死了!”何光明說,他“知道”葉帆身份“特殊”,所以葉帆沒死這事他,他也沒說。


    “我又不認識她!”葉帆說。


    “但你救了她的命,也許五十六名被解救的同胞裏隻有她心裏明白,是誰一身虎膽獨闖龍潭,滅了幾十號人的黑幫!”何光明說,“登機的時候,其他人都在感謝大使先生,感謝曼穀警方,隻有薛冰清楚最需要感謝的人是你!”


    何光明的話裏有另外一層意思,雖然葉帆完全不記得事情的經過,但何光明說他替薛冰擋了一顆子彈,而且自己身上的確有槍傷,那擋子彈這事兒基本上是真的。


    也許這輩子他不會再跟那個叫薛冰的大學生再見麵,但小丫頭心裏肯定會記得他,弄不好會記一輩子。


    這是筆虧本買賣,葉寨想,薛冰也許會記得他一輩子,他卻連那小丫頭長什麽樣差不多幾乎都要忘了,硬生生挨了一槍連點實惠都沒得當然覺得虧得慌。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起了皇甫若曦。


    何光明說這事是在回答葉帆的問題,以葉帆的身手團滅個黑幫都不在話下,何況區區一個生物實驗室。


    英雄在別人的眼裏是正義和勇敢的化身,但隻有英雄自己知道,其實他們跟賭徒走不多,傳說的背後是一次次地跟死神的擦肩而過。


    “不好意思,這個忙我還真幫不了!”葉帆說。


    見何光明要開口,他揮手攔住了對方的話頭,“別拿同胞有難理因仗義幫忙,或者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那套說辭來勸我,沒用!”


    葉帆拒絕得很生硬, 一邊說,一邊無意間瞄了邵楠一眼。


    邵楠依舊一副活死人的表情,不過在葉帆看向她的一刹那間,邵楠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絲不易覺察卻又偏偏被葉帆清晰地捕捉到的哀怨。


    這哀怨讓葉帆一怔,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絲悔意,好像他說的跟他想的未必是那麽高度的統一,這種人格分裂似的傾向這兩個月來不止一次地出現過,但這回他覺得分外的清晰。


    何光明看著葉帆,對於葉帆的話他似乎並一是特別的意外,反而淡淡地笑了一下,反手從自己的公事包裏摸出一個紙帶遞到了葉帆的麵前,說:“這是給你!”


    葉帆皺皺眉頭,紙袋裏是一張黑色的光片,拍的是腦部ct,幾十個大腦切麵圖並成幾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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