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那人追在葉帆屁股後邊,大叫道:“還管他幹什麽,我掩護,你扛著鬣狗,咱們突出去!”


    販毒分子不是軍人警察,當然沒有什麽袍澤之誼的說法;也不是同拜關二爺的社團組織好歹會把講義氣掛在嘴上。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止損是最優的選擇。


    此時受傷的同伴已經醒了,嘴角吐出血沫,因為頸部受傷太重說不出話來,但眼裏露出的懇求之意卻不言而喻。


    “法克,換成是你傷了,老子是不是一槍崩了你更幹脆!”葉帆對著同伴怒喝了一聲,將傷者的頭盔摘下來,輕輕的摸了兩下對方後頸,顯然有移位不過不要命。


    “走!”葉帆伸手從傷者胸口扯下一顆手雷丟了出去,爆炸聲響之後,他左手架起對方,右手單手抄起自動步槍,迅速的突了出去,前邊死傷一片。他隻管架著傷者往前闖,至於鬣狗怎麽處理,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後邊那個猶豫了一下,扛起了鬣狗,跟在了葉帆身後。


    周圍不斷有槍手冒頭打冷槍,但沒有人的開槍速度比葉帆快、也沒有人射擊比葉帆準,一路上不斷的擊殺冒出頭的槍手,一邊往前衝撞前行。


    雖然扛著同伴讓他行動多少受些影響,但顯然攔路的這些人打仗的水平實在不怎麽樣,跟在索諾拉沙漠裏圍擊他的那些販毒武裝沒什麽區別。恍惚間他想起了貝斯特說過話,墨西哥的毒販不是天生的毒販,絕大多數都隻是失去了土地的農民。顯然眼前這些人也是,那麽衝這些人開槍,是不是逾越了自己的底線?


    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不是聖人,在別人對著自己開槍的時候,去評判自己行為的對錯,他現在首先需要的是要活著。


    不斷的槍響聲中,巷子裏冒出的腦袋被打爆,終於幾個人還是艱難的闖到了巷口,前邊是公路,因為這裏激烈的槍聲,早沒有汽車敢從這邊通過,再往前是荒灘,貿然衝出去隻能給後邊追來的武裝分子當活靶子。


    他向外探一下腦袋,沿街不遠處有一輛轎車,大概100米,回頭向沒受傷的同伴道:“你守在這裏,我去弄車!”


    說著,飛速衝了出去,很快搶到了車前,一拳砸碎車玻璃,拉開車門扯開儀表盤,抽出兩根電線頭,火花閃爍間,車子啟動。


    他開車飛快向巷口衝來,巷口位置突然兩名槍手衝到了公路上,舉槍就射,車玻璃瞬間被打的稀碎。


    葉帆側頭射避,同時掏出了手槍,兩槍響處,將對方打倒,車子已經滑到了巷口,一腳刹車之後,看到三四個槍手已經扶起了鬣狗,還有兩個已經將槍管子頂在了受傷同伴的腦門上,正在喝問什麽,而沒受傷的那位哥們,早不見人影了。


    葉帆一邊下車,一邊開槍,但剛打了兩槍之後沒子彈了,他還不及換彈,將手槍當成了暗器扔了出去,與此同時將腰裏一枚手雷拔安全栓,直接丟了出去。


    慌亂中毒販們看見手雷,隻顧著急忙爬地上抱頭,誰還管炸不炸。


    葉帆乘機搶進巷口,三兩下解決了這夥人,一手提著受傷的同伴,一腳踢在了鬣狗後腦,將其直接踢的昏死了過去,這才抓住對方腳踝一路拖到車邊。


    先將陷入昏迷的同伴放進副駕駛,然後將鬣狗用細繩綁個結實,塞進後排,開著沒有擋風玻璃的車一路向前狂奔。


    奔出兩裏地,遠遠地看到城市的邊緣地帶,高大的樓頂上閃現著的紅十字,於是直接開車闖了進去。


    這是一家規模不大的醫院,但是家醫院就成,他在鬣狗的腦袋上再補一拳,確定對方不會再醒來。撬開嘴直接塞一顆手雷進去,也不管手雷會不會將對方的獅子嘴撐爆,將鬣狗推到了前後座之間的空隙,接著扯下車座護罩蓋在鬣狗身上,這才將同伴抱下車來,衝進了大樓。


    葉帆身上的特警服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幾個醫護人員立即推著車子接過了同伴,一名醫生向他說了一大串話,大概是在詢問病情,不過葉帆一句也聽不懂,他隻好說:“我是fbi,有會說英語的麽!”


    “fbi!”這醫生正好會英語,事實上墨西哥人雖然官方語言是西班牙語,且日常交流中盡量刻意回避使用英語,但顯然跟美國靠的太近不受其影響是不可能的,英語自然是墨西哥的第一外語。


    “跟貴國警方聯合緝毒,這樣方便!”葉帆攤了一下手,醫生恍然大悟,fbi在墨西哥執法,那是侵犯了墨西哥的司法主權,出於緝毒需要,隻能以墨西哥警方的名義行動,否則會引起國人的非議,但這位醫生顯然很能理解這樣的做法,單獨靠墨西哥政府的能力根本沒辦法跟那些無法無天的販毒集團打,他可不是那些民粹主義者。


    “醫生,我的搭檔是跟毒販交火是受的傷!”葉帆做了一個非常美國式的聳肩動作,醫生立即明白葉帆這是在催促他不要耽誤時間,於是他立即一句抱歉,然後匆匆走向了手術室。


    葉帆摸摸自己的麵罩,還好醫生看不出他的五官,否則一個亞洲麵孔居然是fbi成員,多少會讓醫生意外,如果對方再細心些要查查證件之類的,那就麻煩了。


    他倚在窗戶邊,這裏可以看到院子裏那輛車,因為前玻璃碎成一片,引擎蓋上又有彈孔,想不讓別人注意都難,一旦有人接近,就會發現車子裏還藏著另外一個人。


    好在這裏的從大概對於政府軍跟販毒集團的戰爭已經習慣了,剛才明明看到一個特警報著同伴進去,顯然有警察受傷,所以沒誰貿然接近車子,那是很危險的事情,萬一被毒販看到或者被警察看到,都會把自己誤會成敵人。


    大半個小時之後,同伴被一個推車推出了手術室,醫生告訴他,那位英勇的警察先生頸椎有些錯位,不過並不致命,他們已經用石膏作了固定,觀察幾天之後無大礙就可以出院。


    “不好意思,醫生,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葉帆禮貌而堅決的從護士手裏接過推車,徑直出了大樓。


    醫生詫異地看著fbi的英雄將同伴扶上了一輛滿是彈孔的破車子,不由得感歎:“自由世界的護者,願上帝保佑!”


    “謝謝你救了我!”同伴醒了,事實上他並沒有徹底的暈過去,因為頸部無力支撐腦袋,所以才看上去像是暈了一樣,這一切的經過他看在眼裏,說:“我叫路易斯,路易斯·馬丁!”


    “葉帆!”葉帆自我介紹,雖然在一起訓練了七天,但他跟這些武裝分子完全沒有交集,畢竟他一個人幹掉了人家一個小隊,害幾十號人不得不將“畢業”的時間推後了一個星期,還被安東諾夫狠狠羞辱了無數次。更何況葉帆壓根沒打算跟這些人有結交的意思,人的價值觀雖然不會隨便扭曲,但有時候會受情感的影響,跟毒販們的交集太多,意味著他堅守自己價值觀的難度越大。


    但現在不理人家也不行了,葉帆伸手跟對方握了一下,說:“那家夥呢?”


    “費雷根?”路易斯說,“應該是跑了,但沒死,不知道會不會被活捉!”


    他對於費雷根拋棄他逃命顯得並不在乎,也許換成費雷根受傷,跑易斯馬丁也會這麽幹,當然假設不能作為定論。


    “葉,為什麽?”路易斯被石膏固定了脖子,因此腦袋沒辦法轉向,隻好拿手比劃,做了個搶它方向盤的意思,是在詢問在巷子裏的時候,為什麽要搶自己的方向盤,這是導致整個行動出現重大失誤的關鍵。


    葉帆本想說那兩個隻是個孩子,但這話他沒說出來,因道理很淺,淺到壓根都不需要說對方就應該明白,可路易斯依舊要問。路易斯把他當成了販毒分子,在他們眼裏,是沒有大人和小孩的區別。


    “路易斯,知道我為什麽會救你麽?”葉帆說,這是問題,又像是答案,路易斯沒有繼續問下去。


    兩人開一輛沒有擋風玻璃的“暢蓬”車,這感覺實在不怎麽樣,葉帆是新手,不知道基地該怎麽回去,結果一問之下,路易斯居然也隻是個菜鳥,同樣不知道如何回去。


    路易斯原本是在墨西哥北部的彼得裏塔斯的小城當緝毒警察,加入組織不過才半年的時間,三個月前因為他有高中學曆,而且有美墨邊境緝毒的經曆,於是被組織選中到深山裏邊上“大學”接受專業的軍事訓練。


    這讓葉帆大為不解,警察和毒販本來的天敵,這小子為毛警察不作當毒販,人品不是一般的差,當然跟幹販毒的講人品好本身就是個笑話。


    誰知道路易斯說當警察跟販毒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都是為了混口飯吃,他既沒有警察的榮譽感,更沒有販毒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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