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特,我們本來有機會去被服廠的,但昨天的事情,讓卡特典獄長很生氣!”有人說。


    克林特低頭腦袋沒回答,按打的時候,會有人告訴他原因,這是照例的程序,不管這是理由還是借口這都不重要,克林特隻希望這幫人能夠快點動手,好早點結束這一切,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呢,落後了進度會讓他沒有午飯吃。


    “克林特,幫會的規矩,你可以為自己辯護的!”這是西部牛仔的幫規,照他們給新來兄弟的宣講,西部牛仔是比美國司法體製更公正的幫派組織,給成員們最基本的權利。


    克林特並沒有仔細的聽對方在說什麽,他心裏隻是在想,如果熬完這半年時間,自己就能夠假釋,雖然假釋隻能在家裏老老實實的呆著,還要戴上跟蹤儀,跟監獄裏比並不見得有多大的自由度,但起碼可以跟家人團聚,妻子凱菲還在一直等著自己呢,小佩蒂上次探監的時候,兩顆門牙已經褪了,等自己假釋的時候,也許得準備給他進行矯正了。


    “fuck,克林特,你是默認了!”執行幫規的兄弟早見習慣了克林特的態度,事實讓他們給克林特取過一個外號:沉默的牛仔。


    克林特蹲了下去,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塞進了自己的兩腿之間,千百次的鍛煉已經讓他熟極而流,臉上不要有傷,這會讓凱菲和小佩蒂傷心的,腦袋不能受傷,出獄之後,他還要用自己在監獄裏學到的東西賺錢來養活一家老小,至於其他的地方,隨他去吧,自己反正是靠才華吃飯的。


    牛仔們舉起了拳頭準備開打,例行公事已經讓他們很不耐煩,教父的規矩太多餘了,牛仔們腹誹,他們隻敢腹誹或者敷衍,現在可以痛下重手,隻要不出人命,可以有多大勁使多大勁兒。


    沙包大的拳頭破空而出,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咳嗽了一聲,然後是沉重的腳鏈聲,一個黃皮膚扁臉孔的小子出現在了烘幹間的門口,是那個新來的小子。


    “呃,不好意思,格林管教讓我來催一下,那邊等著熨燙呢!”葉帆對眼前的一切恍若未見,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的監獄逃不了這個定律,葉帆以前有個朋友進過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嚇了他一跳,那小子直接胖了一大圈,後來才知道是被揍成個豬頭的。


    口信說完之後,葉帆轉身打算離開,就在這時,那個蹲在地上挨揍的家夥抬了一下頭,葉帆隻是餘光掃了一眼,停止了轉身。


    他本來不想管這事兒的,但見挨揍的是克林特,立即明白這是因為昨天那件事情,說實話,克林特跟他實在談不上什麽交情,欺負良善的事情,葉帆以前也不是沒幹過,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是準備插上一腳了。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身體不受意識控製的明證,亦或是他的確想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找一個朋友說說話,也或許他基因裏還真有見義勇為的種子,隻是沒有被發現罷了!


    總之他是想插上一腳了!


    “哦,對了,格林管教正在找這位,嗯,克林特先生,他等的很不耐煩了,吩咐我說,見到他的時候,馬上過去報到!”葉帆用很客氣的話說,“我想,現在我可以陪克林特先生見格林管教了麽!”


    牛仔們訝然,這特麽算是那頭蒜,他們大概沒聽說過昨天葉帆以一敵五的事情,一個牛仔指頭葉帆:“該死的,趕緊給我滾出去!”


    葉帆臉上還帶著笑,向前走了兩步,距離牛仔不到一米的距離:“先生,您是在跟我說話麽?”


    “法……”下邊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葉帆突然欺身而進,四肢受到鐵鐐銬的影響無法施展,但在方寸之間,葉帆兩隻手卻在不斷的上下翻動,每一次攻擊進退不會超過30公分,隻聽到嘭嘭嘭響個不停,像是架子鼓手正在演奏著最急促的音樂節奏,而且是在高潮時候的那部分。


    牛仔猝然受到攻擊,壓根沒有反應的時間,對方出拳距離雖短,但每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就如同鐵錘錘擊一般,內髒之內不斷的顫動,等到葉帆最後一下打完收功,牛仔終於忍受不住,一口鮮血從嗓子眼裏直噴了出來,他曾經一口氣喝下過五加侖啤酒,那次狂吐的效果大概跟這回差不多。


    葉帆等對方吐完了,這才慢慢湊上前去,很客氣地說:“不好意思,先生,我這人脾氣不大好,以後說話跟我客氣點!”


    砰,牛仔倒在了地上。


    葉帆這才回頭,向其他幾個已經嚇成鵪鶉的牛仔們問:“還有不同的意見麽?”


    牛仔們噤若寒蟬,這個亞洲小子太猛了,簡直像是魔鬼。


    等了半天沒聲音,葉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拉起了克林特:“克林特先生,我想你不該讓格林管教久等!”


    克林特從驚愕中反應了過來,急忙點點頭跟著嶽寒出了烘幹間,不過眼見葉帆所走的方向並不是格林管教那邊,這才後知後覺的趕上幾步:“先生,謝謝您!”


    葉帆一笑,照習慣他會拍拍克林特的肩膀,然後安慰幾句,整不好再套個近乎兩人就能夠作朋友了,再努力一下,甚至可以做做生意,這算是葉帆留學被騙後還能夠在美國生存下來的法寶,當然以前是用來跟在美的中國人套近乎罷了。


    不過這次手腕上還帶著銬子,不那麽方便,而且葉帆仿佛感覺自己雖然隻在監獄裏待了兩天而已,卻好像已經很習慣了似的,以前的一些行為習慣在不知不覺中消褪,比如剛才那次仗義之舉,放在以前,他能夠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


    “沒關係!”葉帆笑了笑,問:“所有進來的犯人都要加入幫派麽?”


    克林特點點頭,“你可以去找橋本先生,所有亞洲來的犯人,都會加入橋本先生的組織!事實上,橋龍先生對待他們手下還是很不錯的!”


    看克林特有些感慨的意思,顯然加入西部牛仔讓他很後悔。


    “如果不加入呢?”葉帆問,克林特建議他加入橋本龍一的幫派並不讓他意外,監獄裏是用膚色和來源地來劃分的,雖然沒那麽嚴格細致,不過亞洲人在這裏是弱勢群體,自然是要抱在一團取暖。


    克林特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的回答:“你會在月末狂歡的時候,被揍成殘廢!”


    “月末狂歡?那是什麽!”


    “卡特典獄長為了豐富大家的業餘生活,會在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組織犯人們開展格鬥比賽!”克林特說,“新來的犯人都要參加比賽,沒有加入幫派的犯人,不會受到特殊照顧,他們會給你安排非常可怕的對手,你根本沒有打贏的希望!”


    克林特在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肌肉有些顫抖,葉帆發現他左腿似乎稍稍有些跛,平時不大容易看得出來,不用猜也知道,這肯定是拳賽留給他的永久記憶。


    克林特顯然是個很老實的普通人,這跟葉帆印象中的美國人不大一樣,格鬥賽顯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場狂歡,聯想到餐廳裏自己挨揍的情景,那個黑人可是說自己害他輸錢了的,既然平時可以賭球,這麽一場格鬥大賽,想必沒人會放棄可能的贏錢機會。


    今天是7號,距離月末狂歡還早,不過一聽到比賽,不知道為什麽,向來喜歡用腦袋解決問題的葉帆,居然有些手癢癢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大傷之後帶來的變化之一。


    洗滌廠混了兩天日子,說混是因為管教們沒給葉帆安排什麽具體的活兒,他手腳不麻利,會影響工作效率,因為洗滌工作也是流水線作業,所以葉帆隻是負責跑腿,可以到處溜達,很輕鬆。


    當然,期間又跟西部牛仔的那幫家夥幹了一架,結果不言而喻,他將西部牛仔最能打的五個人暴揍了一頓,這事兒監獄的管教們可能不太清楚細節,但那幫犯人們看他的眼神卻變了,尤其是黑人幫的那些家夥,經常盯著葉帆看。那曖昧的眼神讓葉帆自己都覺得這幫孫子對他有什麽額外的非分之想。


    克林特告訴他,西部牛仔戰鬥力在洛基監獄是最差的,當然人品也最差,但也有一個長處,精於算計,拿錢疏通那些管教,或者花錢找黑人們販私貨之類,有時候跟別的幫派打架吃了虧,也會花錢找黑人幫的人手來助拳,畢竟黑人幫打架是好手,但幹活實在太懶,在監獄裏的是經濟最困難的群體。


    聽了克林特的話,葉帆一直防著黑人幫找茬,他不是種族主義者,但對黑人們的印象著實不怎麽樣,這幫家夥下手跟他們的膚色一樣,死黑死黑的,防不勝防。


    他一直防著黑人幫,但沒想到黑人幫沒找上門來,洛基監獄的管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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