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戰刀從燕雲腹部穿過,鮮血順著刀尖滑落。


    然而,燕雲對此不管不顧。


    望著已經站立在丁發生麵前的兩道人影,呆滯在原地。


    怒瞪著雙眼,充斥著不敢置信。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但趙子辰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依舊一動不動坐在原地。


    手裏拿著半杯可樂,不緊不慢喝上一口。


    輕聲呢喃。


    “死不了,不用擔心!”


    “值得開心的是,大魚終於上鉤,一切終究沒有白費。”


    一直以來,他雖有猜測。但終究不能確認,對方偽裝的太真實。


    而方才,如果他願意,能在燕山海與小穎離開之前,攔截住他們。


    甚至,燕雲不用挨上一刀。


    “有些事,還是親身感受後,才能快速成長。”


    “人教人太難,事教人,一次就行。”


    趙子辰心中歎息一聲。


    “表哥!”薑子佳閃身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燕雲,一抹擔憂爬上雙眸。


    不由的將目光投向孟琳。


    雖不是致命一刀,但依舊傷的很重,必須快速止血。


    得到確認後,轉頭看向對麵。


    殺機湧現。


    瞬間從一個柔弱少女,變成成一座冰山,寒意刺骨。


    電芒在指尖跳動。


    前後反差嚴重,但又不違和。


    羅厚與一眾士兵反應過來,臉色變得陰沉如水。


    為什麽?


    他可是基地總指揮,他居然站在食人鬼一方。


    燕雲,可是他親人。


    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殺……”低沉的聲音從羅厚嘴裏擠出。


    刀刃在黑夜裏閃著寒光。


    身後的士兵握緊了手中戰刀。


    “恭迎吾王回歸!”


    丁發生跪趴在地,大聲喊道。


    良久,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興奮,尤其在見到燕山海手中的遙控,身體微微顫抖。


    穩了!


    失去炸彈底牌的燕雲,以及數十名士兵,已經到了末路。


    “你們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拜見王。”


    “王?”


    “他是燕山海,怎麽會是王?”


    田大光指著燕山海反問,卻感到腦中傳來一陣劇痛,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


    “蠢貨!”


    “當初從下水道裏將你拉出來,我在你身體內留過東西,難道你忘了。”


    燕山海掏出一張金色臉譜,戴在臉上。


    從身體各處扯出各種道具,原本臃腫的身軀,變得勻稱挺拔。


    “是你……不……王!”


    “田大光恭迎吾王。”


    身體同樣跪趴在地麵,比起丁發生頭顱更低,更虔誠。


    主打一個卷字!


    燕山海目光掃過眾人,所有食人鬼都跪了下來。


    那道帶著金屬麵具的身影,他們在陰暗的地下見過無數遍,是它們心底的光。


    這光......終於照進了現實。


    雖然天已經黑了,但很亮又很溫暖。


    “起來吧,我的子民們。”


    燕山海背負著雙手,看向對麵,而它背後,數百名食人鬼無聲無息站立起來。


    狂熱占據了雙眼。


    “為什麽?”


    “為什麽是你?”


    “怎麽能是你?”


    燕雲在孟琳的治療下,止住了血。


    但在他歇斯底裏的呐喊下,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流淌。


    自從父親出事,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對方,畢竟,自己父親一死,基地便會快成為他的一言堂。


    但他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食人鬼所有行為他都沒有參與。


    甚至,對自己以死相護。


    這讓自己對他的一絲懷疑,內心變得有些自責。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為什麽不能是我?”


    “因為我是你大伯?因為我是基地總指揮?”


    “但在這之前,我首先是一名食人鬼。”


    “我要活下去,有什麽錯?”


    冰冷的聲音從金色麵具後傳來,不帶有一絲感情。


    “所以,我父親的事是你的手筆?”


    燕雲直視對方。


    沉默片刻後,燕山海歎息一聲,但語氣中帶著冷漠。


    “隻要你歸順,我不會殺你。”


    “為什麽?”


    “他可是你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你的小尾巴!”


    燕雲額頭青筋暴起,大聲喊道。


    “他太聰明,太了解我!”


    “他已經發現食人鬼計劃,發現丁發生等人的存在。”


    “我從未想過傷害他,隻要他答應與食人鬼合作,這座基地我可以與他共享。”


    “可是,他太固執!”


    “他的固執終究害死了自己。”


    “即便我拚命想要保全他,終究沒能做到。”


    燕山海眼中閃過悲痛之色。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讓他能有情緒波動,大概隻有剛死的燕大川。


    尤其是在老屋的地界上,這裏承載著太多過往。


    但今天之後,一切都將逝去。


    作為一名合格的食人鬼王,不會再有人類的感情,燕大川的死,對自己來說,是一種終結,也是一種新生。


    今天來老屋,有兩件事。


    一,確認破解藥劑是否成功。


    二,在這裏斬斷身為人的過去,從此世上沒有燕山海,隻有食人鬼王。


    “所以,你覺得自己沒有錯?反而很高尚?”


    “畢竟,你一直在為你兄弟找一條生路。”


    “但你從未想過,是你一步步把他逼上死路。”


    “真可笑!”


    燕雲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語氣變得輕緩許多。


    末世之中他學會了生存,更學會了接受。


    接受發生的一切,相信手中的刀。


    燕山海再次沉默。


    良久……低沉的聲音響起。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選擇呢?”


    “我又是怎麽會變成的食人鬼?”


    “我不想!也不願!但,又有什麽用?你父親與我被困在大樓四天,不吃東西我怎麽有力氣,背著昏迷的他殺出重圍。”


    “我想過救出他之後,一死了之。”


    “但,食人鬼就沒有活著的權利嗎?”


    “野獸吃人,食人鬼吃人,那我就活成一頭野獸。”


    “成為野獸之王!”


    黑夜中的燈光下,燕山海訴說著過往與心聲,與其說是在解釋,不如說是在告別。


    告別過去!


    告別燕大川!


    告別作為人的最後一絲情感。


    他的語氣中,漸漸生出一股寒意,不是生人勿近的冰冷,而是漠視生命的冷漠。


    就連站在身後的小穎,都打了個寒顫。


    燕山海在這一刻死了,也在這一刻重生了。


    百米之外的燕雲,察覺到變化。


    同樣不再追問。


    已經沒有意義。


    同時也明白自己父親為何自殺。


    我食人鬼已經不是人。


    這一次,無關對錯。


    隻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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