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的門開,清冷的空氣溢進來,讓楊安安打了一個哆嗦。


    門前,是喻色閃身而出。


    門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目光直直的落在楊安安的身上。


    那目光從記憶裏的冰冷到此刻泛著柔光,讓楊安安一慌,瞬間就低下了頭,開始手忙腳亂的穿起了衣服。


    隻是手碰觸在小腹上的時候,輕了又輕。


    說不出的滋味,楊安安心裏很亂。


    一種想要做母親的渴望襲上心頭的同時,又因為門前那個男人的身影而想要打掉肚子裏的這個寶寶。


    隻是喻色說她想要她肚子裏的這個寶寶。


    隻是喻色說倘若她不要她會後悔的。


    至於為什麽會後悔,她暫時想不出。


    但她相信喻色不會騙她。


    所以,一切就先從長計議?


    她和孟寒州的那一次,其實到現在也沒多久。


    所以,胎兒還小,小的就是個小豆丁。


    小的可以給她足夠的時間來決定要不要把小豆丁變成一個活潑可愛的寶寶。


    一道人影閃過來,就停在她的麵前。


    楊安安沒有抬頭,隻是人定在了原處,仿佛雕像一般渾身都僵硬在那裏。


    不需要看眼前人,她也知道是孟寒州。


    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是她所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不知道有寶寶的時候,他闖進她的世界時是一種感受,知道有寶寶的這個時候,他闖進她的世界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定定的停在那裏,不知要如何麵對他。


    忽而,猛然間想起自己的衣衫不整,她還沒有穿好沒有理好衣服。


    “你……你出去。”她啞著聲音趕他出去,很慌。


    孟寒州望著眼前身體都在顫抖的女孩,她小腹平坦,目前還看不出來有孕的跡象,不過喻色說她懷了,那她就懷了,他相信喻色,喻色比墨靖堯那明裏高冷實則腹黑的貨靠譜多了。


    而喻色,在剛剛走出這間包廂的時候,告訴了他她已經通知楊安安懷孕了。


    所以,這一刻的孟寒州,就象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罪犯,心底裏全都是忐忑,他怕楊安安宣布他孩子的死刑。


    雙手落下去,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安安,那晚的事對不起,孩子的事也是一場意外,如果你堅持不要,我尊重你,不過……”


    孟寒州說到這裏,卻突然間的頓住了。


    其實這些話,從知道楊安安懷孕時開始,就一直在他心中醞釀了。


    醞釀了那麽久,結果真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突然間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真的不確定她知道懷了他的孩子後,還會不會同意生下來。


    直覺告訴他,她不想為他生孩子的。


    可是偏偏,他現在是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


    哪怕他不想承認,卻也不能無視自己心中的想要。


    他已經被墨靖堯給笑掉大牙了。


    按墨靖堯的解釋是這樣的,在知道楊安安懷孕之前,他就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小孩子。


    完全不喜歡的那種。


    看見小孩子就恨不得撕碎丟掉的那種。


    以至於他一直認定自己的人格有病。


    有很嚴重的共情障礙。


    明明很多人都喜歡小孩子,獨他不喜歡。


    但是,從知道楊安安懷上了,他就莫名的開始渴望這個孩子趕緊長大,出生,然後讓他享受一下抱在懷裏的感覺。


    一定是軟軟的,萌萌的,很美好的。


    這孩子會給他帶來這世上最幹淨最純粹的光。


    也是他一起在追逐的想要的光。


    “不過什麽?”結果,他頓住了,楊安安卻勇敢的抬頭追問了過來,她想聽他說完他要說的話。


    孟寒州喉結輕湧,一瞬間隻覺得喉間一片腥鹹,他仿佛一個正在等待宣判的死刑犯,這一刻隻剩下了忐忑不安。


    許多年了,他以為他再也不會經曆忐忑不安,但是此刻,他正在經曆中。


    輕抿了一下薄唇,他定定的看著女孩的眸光,一字一字清晰出口,“我想你生下他,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會喜歡都會寵。”


    從尊重她不生到希望她生下來,隻是一段話,卻讓孟寒州仿佛走在刀山火海上的感覺,她這還沒有回應的時候,他就是在品嚐被架在火上烘烤的滋味。


    楊安安聽完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起開。”


    女孩很用力,再加上是猝不及防的一下,居然讓她成功的推開了孟寒州,他一個趔趄後退了一步,他不想起開,他還想等她給他一個答案,可是,楊安安推開了他,也站了起來,就在他麵前從容不迫的整理著自己的衣物,隨即一身整潔的就走向了包廂的門。


    是的,她直接無視他了。


    就仿佛他是空氣一般,她從來也沒有看見過他。


    她走了。


    楊安安走了。


    走出了這間孟寒州還在的包廂。


    而孟寒州居然不敢抬頭去看女孩獨自走出去的背影。


    心跳的厲害。


    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樣。


    他腦海裏此時此刻全都是楊安安義無反顧的走出ktv打車去醫院,然後躺到手術台上準備取掉孩子的畫麵。


    那是很殘忍的畫麵。


    隻要她去了,他與她這輩子的交集隻怕也就就此終止了。


    其實仔細回想起來,他與她一起,本就是一場意外,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她的人生負責,他隻想過讓她去選,她若選他,他就娶她,她若不遠,他樂得逃避,依舊隻做一個獨身男人。


    卻不曾想,隻是一場開葷,卻改寫了他的思維。


    他以為他從來都沒有想要過男性女性之間的那檔子事,以為自己從來都是抗拒的。


    可是真的經曆過了,才發現,老祖宗的約定是務實的。


    他是男人,他也有他的需求他的想往。


    隻是從前,全都被沉澱下來的歲月蟄伏了。


    而且,就象是喚醒的沉睡多年的猛獸,一旦蘇醒,就再也回不去沉睡時的平靜。


    孟寒州靜靜的站在那裏,宛若雕像,他發現,他竟然沒有勇氣追出去,沒有勇氣攔住她告訴她她不可以打掉這個孩子,因為,他很想要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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