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兒看著真乖。”楊梅梅笑著說。老媽看見誰都說乖這毛病還是沒改。閆陽想著。等等,他說他叫什麽?餘楊?他怎麽來了?“陽陽他現在在樓上休息,程述知道哪間房,讓他帶你們去昂。”楊梅梅也是挺懂小男生心思的,小孩兒聚會,家長在家就玩不起來了,於是跟他們說:“阿姨等會兒準備出門,不打擾你們玩哈。”別!別上來!閆陽想動,想睜眼,可身體重得不行。隻能聽著他們上樓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在門開的那一刻,閆陽睜開了眼,和開了條門縫看他的程述眼睛對個正著。嘴角有些發涼,閆陽下意識地吸溜了一下。閆陽看見程述沒進來又把門關上了。“怎麽了?”學委問。“他還沒醒。”程述睜眼說瞎話。強子不是第一次來閆陽家,算是熟門熟路,跟程述說:“天太幹了,我去喝口水。你倆呢?”問的應該是餘楊和學委。接著閆陽聽見他們下樓的聲音,便想著趕緊爬起來刷牙洗臉換衣服,門又被人從外麵打開了。程述走進來,把門鎖了,坐在他床邊抬手碰了碰他的額頭,“不舒服?”閆陽搖頭。“昨天不是睡得很早?”程述又問。“我早……早就醒了!”閆陽咽了咽口水,補了句:“然後又睡了。”第12章 閆陽這會兒想起來了,他還跟程述生著氣呢,於是伸手推坐在他床邊的程述。不矜持的人不能坐他床上。閆陽細胳膊細腿的當然推不動人,程述倒是被推得莫名其妙,右手抓著床頭,皺眉:“誰惹你了?”你!閆陽不出聲兒,扭過頭不看他,本來心情就不好,這回還在餘楊麵前丟人。這個念頭一出,閆陽頓時覺得有些不對,他幹嘛要在乎在餘楊麵前丟人啊?程述怕他用力過猛栽下床,左手虛攬著閆陽的肩說:“因為沒去聚餐生氣了?”他才不會這麽貪吃!閆陽開始手腳並用地推,見實在推不走,便起身從床的另一邊下去,打開衣櫃轉頭衝程述說:“我要換衣服了。”程述背靠著床頭,“嗯”了聲,沒動。“我要換衣服了!”閆陽又重複了一遍。“要我幫忙?”程述沒覺得有什麽,閆陽住院那幾天,晚上擦身換衣服也是程述來的。閆陽顯然也想到這兒,頭一扭,罷了,又不是沒見過,反正針眼兒又不長他眼睛上。因為傷到腦袋的緣故,不好穿從頭上套下來的衣服,閆陽從衣櫃裏找了件白色的襯衫短袖,褲子則是扯了條初中時的校服短褲。短褲很寬,不長,在膝蓋上邊一大截,好在勝在涼快。換好衣服後閆陽轉身,看見程述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在程述前麵走過的時候閆陽還抬頭輕輕哼了口氣,然後打開房門去衛生間洗漱。程述其實也沒在想什麽,隻是看見閆陽在套上那條長度在膝蓋以上的校服短褲的時候,突然就想到初中。當時還有不到倆月中考,對於早就拿到本校直升名額的他來說,沒什麽壓力,甚至算是在過一個非常漫長的暑假。可對於閆陽來說就不是了。附中初中直升高中的要求,除了初中三年都得在實驗班,成績必須得常年保持在年級前二十還有競賽獎項至少一項一等獎。閆陽第一個要求才勉強符合,其他的根本達不到。所以他就成了苦逼的中考生。同年級的大多數男生在初二就開始躥個兒了,閆陽比他們小,發育自然也就晚了。男生躥個兒躥得凶,厲害點的躥個兒躥得骨頭疼,閆陽就屬於疼得厲害的那種。於是在苦逼的備戰中考期間,閆陽迎來了他的生長痛。生長痛這件事閆陽誰也沒告訴,主要他覺得這是男子漢的象征,通往長高路上的必經之路。白天學習壓力緊,晚上還得被生長痛疼得睡了醒醒了睡。可閆陽忘了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喜歡且享受睡眠的人。這種情況一天兩天的還在他忍受範圍之內,可時間長了之後,因為休息不好睡眠不足,整個人變得暴躁了不少,一丁點兒不順心的事兒都能讓他氣鼓鼓的。閆陽老爸老媽也是心大的,見兒子不對勁兒權當他學習壓力大了,還勸他學習別這麽緊張,考差了也沒事兒。什麽情緒積壓久了都會觸底反彈,閆陽這次的情緒就爆發在程述給他講數學模擬卷那天。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中考了,也是最後一次的市級模擬考。答題卡發下來的那天晚上,程述會在閆陽家裏先給他講一遍錯題,第二天老師說的時候記憶更深刻。其實閆陽的錯題已經很少了,所有卷子正常發揮的話考上附中是沒問題的。麻煩在於閆陽解方程,大題的時候總會忘記寫“解”。數學考試裏這一個字就算0.5分,閆陽六道題都沒寫,三分就沒了。在大考試裏,三分能甩掉很多人,程述不是第一次跟他說這個問題了,閆陽總是不放心上,每次扣分的點也都在這兒。三分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因為兩分三分和想去的學校失之交臂的人很多,於是程述再一次跟閆陽說這個“解”字的重要性。要是以往,閆陽肯定會“嗯嗯”“好”“下次一定寫”這些話來回程述,可是今晚不行。他太煩了。白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晚上除了腿疼還是腿疼,長時間的睡不好覺已經讓他非常煩躁。在程述又一次說他這個問題的時候,閆陽爆發了。他當時說的什麽程述現在記不太清,大概就是說平時考試懶得寫,大考試肯定會記得寫的,別每次都拿這事兒說他好煩bbb……之後就趴著桌子不動。程述當時也氣,氣閆陽小考試是寫,大考試也是寫,每次考試寫個解字對他來說怎麽就那麽難呢?就這樣倆人一個趴著一個坐著僵持了一個多小時,程述也不想說話,在快十一點的時候便起身準備回去。然後被猛地直起身子的閆陽抱住。“小述……我錯了。”聲音帶著哭腔。程述揉揉他的腦袋,說:“你沒錯,是我的錯,裏吧嗦的太煩人。”閆陽搖頭,腦袋在程述肚子上拱,說出來的話讓程述聽樂了。“我不想長高了。”閆陽說。“怎麽就不想長高了?”閆陽直起身子,長腿一橫放在書桌上,手握成拳頭用力地錘它:“我腿疼。”“躺著疼,彎腰疼,考試疼,吃飯疼,坐直了疼,睡覺也疼。”程述輕輕揉了幾下閆陽膝蓋那一段兒,說:“長得猛是會這樣,你現在比之前高了不少。”“真的嗎?”“真的,”程述說,“你沒看你褲子都短了一截麽?”閆陽聽罷,把腿從桌子上放下來,站直了看,本來在膝蓋下邊兒的短褲現在跑到了膝蓋上邊兒,嘴裏喃喃道:“還真是。”程述初二的時候也有過一段身高猛長的時期,不過他那會兒並沒有閆陽這麽難受,微微的疼,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一通瞎聊後氣氛也沒有之前那樣冷了,閆陽心情也好了不少,又拉著程述坐下來繼續講試卷。話說開了之後,閆陽索性把腿橫在程述大腿上,程述就一邊給他捏腿一邊給他講卷子。程述平時打籃球,手勁兒挺大,揉著閆陽腿疼的地方那叫一個舒服。後麵再碰到閆陽死活不聽勸的時候,程述揉著腿的手一停,表示不按了,讓他把腿挪開,閆陽馬上服軟。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家光著屁股的樣子都見過,閆陽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啥好害臊的,要是角色互換,疼得人是程述他一樣給他揉。就這樣和程述一起度過了中考,還在暑假的時候提前學了高一的課程。程述先看網課學,會了給閆陽講,完事兒閆陽聽不懂就死強,他一死強程述就不給他揉腿,閆陽疼得難受了又去求和好賣乖。完美的閉環。倆人玩鬧一般的學習,竟然在開學前把高一的內容學了一半兒。閆陽洗漱完從衛生間裏出來,路過房間發現程述竟然還在那兒發呆,心裏直犯嘀咕,是他態度太凶了太過分了麽?他也沒說啥啊,就哼了兩聲?應該不會太傷人吧?“程述。”程述被閆陽的聲音拉回現實,抬眼朝門口看去。男生站在門框旁,傷口在左邊額頭,這段時間以來,額頭上的頭發都被幾個夾子夾起來固定在頭頂,白皙的臉被光一照,臉上的小水珠閃著細小的光。“傷口碰著水了?”程述走過去就要看。閆陽扭過頭,不看他,用自以為冷冷的語氣說:“沒有。”“你在生氣。”程述說。簡單的四個字,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閆陽繼續口是心非:“沒有生氣。”“那怎麽不看我?”閆陽右轉下樓梯,留下一句:“你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