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夕陽餘暉裏,裹著一個蜷縮的身影。藍辭縮在沙發上,黑發散亂,自己抱著自己。那是極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他身上疲倦感很重,手邊還放著打開的電腦。寧渡放輕聲音關上門,朝藍辭走。其實藍辭經曆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因為他目睹了全程。成長太快,是好事,也是壞事。沒有人可以像機器一樣工作,每個人都需要放鬆,需要休息。但藍辭已經幾個月沒有休息過了,他像一台精密的儀器,不停運轉。寧渡有時也會心疼,但寧渡更明白,這是必經之路。沒有人的成長是坦途,關山難越,但總要越。不管是開拓,還是攀爬。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所有人都有不得已。寧渡調高了室內溫度,他怕藍辭睡著會著涼。寧渡走到藍辭旁邊,彎腰去抱人。下一秒,藍辭伸出手,溫潤的指腹觸上他的手腕。“.....抱抱我。”藍辭沒有睜眼,聲音是和以往不同的低。“好,抱你。”寧渡在沙發上坐下,藍辭主動靠在他的懷裏。寧渡摸了摸藍辭的額頭,很涼。昨晚是淺嚐輒止,但寧渡知道藍辭有多難受。他其實並不明白,藍辭為什麽會在昨晚流那麽多淚,他眼底的悲慟寧渡無法讀懂,甚至讓寧渡覺得,那是他和藍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有時候轉變太大並不好,寧渡想。現在的藍辭和從前並無不同,隻是外表更加冰冷,內心依舊渴望偏愛,希望被保護被愛。“阿辭畢業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寧渡低頭,看著懷裏的人。他知道藍辭很累,也看出藍辭情緒的低落。藍辭覺得自己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寧渡的聲音和日落一樣溫柔,“一起去看文藝複興的城市和百花大教堂的落日。”可寧渡不知道,在藍辭心底,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落日,因為那個時候他最難過。“那時候....”藍辭忽然張口,聲音低啞,“收購會成功嗎。”寧渡不知道藍辭為什麽會這麽關心收購,但這並不是重點。“阿辭聽過一句話嗎?”寧渡道,“河水走了,橋還在;太陽落了,夜晚會來;即使收購不成功,我也還在。”“所以喜歡你,想和你一起旅行和收購從來不是衝突的關係。”愛人的本能讓寧渡知道,浮生一夢,譬如朝露,這世界上總有比權欲更重要的東西。一旦失去了,即使千金也換不來。可是藍辭不明白,即使明白,也隻能清醒的痛苦。收購方案他今天已經全部確定了,隻要明天的高層會議通過,這份方案就會泄露給商言。寧渡說的旅行隻能是一場美夢,他去不了徐誌摩詩裏的翡冷翠,寧渡也會後悔今天說過的話。因為收購是他的一場背叛,是他不會在寧渡身邊唯一的罪愆。百花大教堂隻會聽到他贖罪的聲音,不會見證日落下的愛人。“寧渡,有人騙過你嗎。”藍辭的手指無意識地緊攥著寧渡黑色的衣角,聲音低啞。“為什麽會問這個?”“有嗎。”“沒有。”寧渡道,“沒有人可以在我麵前欺騙我。”寧渡的見識和博學,讓他全麵考慮的同時,又能因利製權,很少有人能在他麵前耍把戲。藍辭的心忽然抽著疼。原來,被一個人信任是這種感覺。寧渡不知道藍辭的糾結痛苦,他看了眼時間。“七點多了,我們回家吧。”寧渡放下手腕,落日的餘暉已經徹底從高樓退去。辦公室裏一片昏暗,唯有中央商務區華燈初上夜景。流水般的色彩從環球金融中心映來,流過偌大的辦公室,也流過藍辭的臉龐。他從寧渡懷裏離開,隔著城市夜晚的色彩,用夜色為掩,袒露他對寧渡的心。“寧渡,不是想看我穿裙子嗎?我們去夜店吧。”藍辭道。-藍辭從寧渡這裏獲得所有被高高捧起的滿足,擁有寧渡的偏愛,寧渡給他想要的一切,藍辭想,他可以給寧渡什麽呢。給他在到來他身邊之前,他痛苦的記憶;給他他一生中所有隱藏的,對他的“忠誠”;給他與我周旋久,還是敗給自己的夜晚;給他他所有的放縱、赤.裸、欲望:那是隻有寧渡見過的最放蕩的一麵。晝夜的狂歡像是開啟的香檳,砰的一聲被點燃,無數泡沫從瓶口流出,金黃的液體流入每一個人的香檳杯。中央看台,所有的人穿著性感的黑色裙子,做著最放蕩大膽的動作。卡座裏坐著寧渡、許則川、傅聲,一樣的商務打扮,白襯衫黑西褲,隻是坐在夜店裏,也隻剩下尋歡作樂的風流。桌子上擺放著各種烈酒,但多數都是白蘭地。混著喝的烈酒,是他們表裏不一最好的證明。徐蕭和藍晝姍姍來遲,坐在卡座的另一邊,目光同樣看著台上的一道身影。徐蕭也察覺到今晚的不對,藍辭的舞太有針對性了。這種大尺度的舞,他之前從沒有在晝夜跳過,而今天....“寧渡,他在跳給你看?”徐蕭的目光離開藍辭,移到寧渡身上。寧渡坐在卡座最邊緣,手肘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抵在下頜。他的目光從進來這裏就沒有從台上的人身上離開過,黑色的眼眸如同一池幽深的水。“對。”寧渡沒有否認。“所以,晝夜所有的人都是你們y的一環?”徐蕭不太相信。寧渡搖頭。“不。”“那是什麽情況?藍辭竟然跳這種大尺度的舞?”徐蕭看了眼許則川,許則川搖頭。“他在發泄。”寧渡沒有隱瞞,在坐的人不需要他隱瞞。傅聲藍晝聽出寧渡和徐蕭有話要說,兩個人牽手離開了卡座,去了舞池。聽安從場上下來,許則川也離開了卡座。卡座裏隻剩下寧渡和徐蕭。徐蕭換了沙發,坐在了寧渡旁邊。“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徐蕭和寧渡一起看著台下的人,聊天一樣開口。“做了。”“什麽時候。”“昨晚。”徐蕭看了眼台上每一個動作帶帶著幹淨利落美感的人,又看了霸總人設,應該不會性能力不行的寧渡,淡定地問道:“是你不行,還是藍辭身體太好。”寧渡覺得這是一個沒有營養的問題。“藍辭最近心理壓力很大,如果我沒有猜錯,性和大尺度的舞蹈,都是他宣泄排解的方式。”寧渡的聲音流淌在狂亂的夜店,帶著難得的理智。“他的抑鬱症好了嗎?”徐蕭問。“好了,但現在要考慮複發的可能。”寧渡的洞察力讓他敏銳的察覺藍辭的不一樣,過於主動的性和現在放蕩的舞蹈,都讓寧渡看到藍辭在釋放另一個自己。一個和白日裏冰冷克製完全相反的自己。這個自己,放蕩、大膽、敢於借著夜色吐露自己的心聲。寧渡忽然明白了性.愛對藍辭的意義。是致死的愛和最強烈的痛苦藍辭在他身上找尋活著的感覺。第47章 後台陰涼的廊道,藍辭下了最後一級台階,就跌入一個清冽的懷抱。滿身的熱觸碰冰涼妥帖的西服,是冰與火的碰撞。“跳好了我們就回家。”寧渡很溫柔,明亮的燈光傾泄,周圍其他人紛紛從他們身旁走過,匆匆投來好奇豔羨的一瞥。藍辭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水裏撈出來的,無力地貼在寧渡懷裏。他不想說話,隻是靠在寧渡懷裏呼吸,潮熱的呼吸打在寧渡側頸,散發著甜欲的氣息。藍辭雙眼半瞌,睫毛像蝴蝶一般顫抖。半晌,周圍的人都走了個幹淨,廊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你有感覺嗎?”藍辭聲音沙啞,帶著累意。寧渡知道藍辭在問什麽。“有。”藍辭沒說話,隻是喘息。寧渡知道藍辭累到了極致,也知道今晚的發泄到這裏算結束。他耐心地等待藍辭平複。大概過了五分鍾,藍辭從他懷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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