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接過小孩子的那本課本,等他抬頭去看屋內的那個孩子時,那個孩子卻跑不見了。這課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年級課本,書的封麵已經掉了,裏頁也被翻得破破爛爛。書頁裏有很多鉛筆做的備注,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孩童的筆記,筆記很是稚嫩和淩亂。虞書找了一處勉強可以坐下的位置,他靜靜的聆聽著每個小朋友的需求,然後給他們翻講起了課本上的內容。虞書讀書時成績一直是拔尖的,他不敢亂教誤人子弟,但教小朋友認認字讀讀詩還是可以的。小孩子們求知若渴的眼神望著虞書,虞書不由得拿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對待這件事。虞書認認真真的從第一頁開始教他們認,每念一句,小朋友們就跟著他念,有的小朋友說話有口音,虞書就停下來,慢慢的教他。被教的那個小朋友,知道自己很笨,拖大家後腿了,羞得麵紅耳赤,但也依舊要跟著虞書的發音念。小孩子們的聲音,像清脆的黃鸝鳥一般,虞書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和細心。他沒有一丁點的不耐煩,他很喜歡。他被這些小孩子們所需要著,小孩子們看他的眼神,像是他好厲害好厲害的樣子。虞書的心感受到安寧。在虞書讀了三頁課本後,領他們來的大朋友就按住了書頁,他伸長脖子,傲氣的看了一圈周圍的小朋友。“行了,大哥哥累了,明天你們再來吧,現在我們要回去了。”小朋友把書丟給他們,然後把虞書牽起來,帶著他們離開了那座木屋。帶著虞書他們出來後,小朋友開心得不得了,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的跟虞書說話。“哥哥,嘿嘿,你真厲害,平時楊三都不讓我們去聽他認字的,連書也不讓我們摸,總是說我們哥倆太笨。”“哈哈哈哈,看他還敢不敢笑話我們哥倆。”虞書笑著聽小孩子們的愛恨情仇。“你們家裏有課本嗎?回去哥哥教你,這樣你就可以比別人厲害了。”虞書沒有聽出小孩子話裏的漏洞。如果這兩個小孩子家裏有課本的話,也不會那麽羨慕的去摸別人的書本了。這兩個小孩子大的約莫七八歲,小的三四歲,大的按照正常年紀來說,應該上一年級了。戚矢臣一直跟在虞書身後,他猜到了情況,但卻沒有主動去提點虞書,反而是隱身保持著沉默。“我們還沒有課本,等我十歲了,我就能去河對麵的學校上一年級了。”大孩子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以後的事,他的眼裏滿是對學校的向往。“十歲?”虞書驚訝了,十歲才上一年級?怎麽這麽晚才去?大人怎麽能耽誤孩子這麽長時間,到時候能和同學相處好嗎?會不會因為年歲的問題被同學孤立?虞書內心替這兩個小孩子憂慮。回到婦人的家裏,婦人正在後廚房做晚飯,她在灶台邊填柴,鍋裏是一鍋水,旁邊放著一把麵條,一筲箕青菜,還有兩個雞蛋。“廚房裏油煙大,你們在堂屋等著,麵條馬上就好。”婦人把虞書他們攆出了廚房,不讓他們進來。虞書他們在正廳內等著,沒多久婦人端了兩碗麵條出來,虞書捧著碗,看見兩個小孩子在屋外也捧著麵條吃得正香。“你們不吃嗎?”虞書見婦人和他丈夫沒有端碗,於是疑惑的問了一句。“你們沒回來的時候,我們就吃過了,不用管我們。”婦人說完這句話後,就進廚房了。虞書沒有懷疑,端著碗拿著筷子挑麵條吃,麵條裏隻有鹽和一點點葷油,還有一些青菜葉子,比不上城市裏的口味。虞書慢慢的吃著,吃到最後時,看見碗底臥著個荷包蛋,虞書戳破荷包蛋,抬頭看了一眼戚矢臣的碗裏。戚矢臣碗裏也有荷包蛋,他已經吃了一半了。虞書不怎麽喜歡吃雞蛋,他不喜歡蛋黃的腥氣,但主人家的好意,虞書不能辜負,他還是硬著頭皮把荷包蛋吃了。吃完荷包蛋,虞書放下碗筷,拿起桌上掉漆的陶瓷杯喝水,試圖把蛋腥氣壓一壓。虞書端著杯子出了正廳,站在兩個小孩子身邊,看他們捧著碗吃得歡快,到最後把麵湯都喝得一幹二淨。虞書見他們吃完把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又去玩了,虞書彎腰把碗收起來,連同他們自己吃的碗也一起端進廚房。進廚房放碗筷的時候,虞書看見男主人正在吃蒸的土豆,女主人也是。見虞書突然推開廚房虛掩著的木門進來,他們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他們的慌亂是虞書所不解的。婦人把土豆放下,趕緊過來接虞書手裏摞著的碗筷,虞書把碗筷交給婦人,轉身出去時,婦人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婦人把碗筷放在灶台上,她把手在深色的圍裙上擦了又擦,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小哥,你能不能教我娃認下字?”婦人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她甚至不敢看虞書的眼睛,她低著頭盯著廚房濕潤的土地,地麵因為下雨,人鞋底走來走去的,泥濘不堪。這一行為一點都不符合,婦人風風火火的性子。虞書沒有多想,這個要求對他來說,隻是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好。”虞書應了她。第48章 喜歡虞書剛剛應下, 婦女猛得抬頭看向虞書。她眼裏滿是激動,甚至是眼尾有了水光,虞書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小哥, 你自己隨便坐,餓了渴了跟我男人說,我出去一趟。”婦人說完這句話後, 連圍裙都來不及取下就從廚房出去了,她這樣的舉動,倒是恢複了她在虞書心裏幹活利索的樣子。男主人從他們來他家借助,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他此刻坐在灶台燒火的地方,他手上拿著細柴往灶孔裏加。男主人破天荒的衝虞書笑了一下,笑得很是靦腆害羞, 甚至那笑容裏帶著小心翼翼,討好的意味在裏麵。虞書禮貌的笑了笑回應他,然後一頭霧水的往廚房外走去。戚矢臣正坐在屋簷下,同小孩子玩抓石子遊戲,戚矢臣聽小孩子說過一遍遊戲規則後,他就記住了,他玩遊戲也很厲害, 一次性就玩過關了。沒多久天黑了,婦人回來了, 她手裏拿著一本書,她把拿回來的書遞給虞書, 然後從屋外把兩個玩耍的孩子拎了進來。“猴崽子,別貪玩, 好好跟哥哥認字,知道嗎?敢不認真的話,我拿棍子打斷你們的腿。”婦人交代完這句話後,她又進裏屋摸出兩根細長的蠟燭,她把東西放在桌上,跟虞書說她去給他們晚上睡的屋子鋪被子。天黑下來時,整個屋裏都很黑。虞書望了一眼正廳,他這時候才發現屋內是沒有電線的,這一認知讓虞書震撼不已。白天因為天亮著,所以虞書從未發現過,這屋內沒有電線的問題。虞書目光一直在看正廳屋內,這時虞書才發現一個問題,主人家裏電器大件也沒有,隻有一張桌子和幾張凳子就算是正廳內的大件物品了。戚矢臣走到桌子邊,拿起一根蠟燭,用打火機點燃,他把蠟在桌麵上滴下幾滴,然後把蠟燭底麵放了上去,等蠟凝固後,蠟燭就固定住了。漆黑的屋內,因為這根蠟燭,有了些許光亮,虞書走近光源,他把手裏的書拿起來在燭光下翻看。虞書看到書的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本書是下午他們在破木屋裏翻看的那一本書。兩個小孩子看著那本書,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們端來小矮凳,坐在虞書跟前,手也乖乖放好,等候虞書的講課。虞書拋去心中的雜念,他找了一張凳子,坐在兩個小朋友中間,方便他們一起看課本上的字。戚矢臣在旁拿了一把破舊的蒲扇,輕輕的扇走圍在他們身邊的蚊蟲,下過雨後的蚊蟲特別多,防不勝防。入夜,屋內很安靜,隻能聽見虞書教小孩子的聲音,白日裏忙得叮叮當當的婦人,也不見蹤影。兩個主人不知是睡了還是怎麽,竟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虞書一直教到桌麵上的那根蠟燭燃燒殆盡,蠟燭熄滅的時候,教課的和上課的都沒反應過來。戚矢臣是看見了,他沒有阻止。天色的確是太晚了,那根蠟燭的熄滅就是提醒虞書的。屋內瞬間黑下來,突然從光明到黑暗,眼睛一時之間反應沒那麽快,虞書什麽都看不見,隻聽見兩個小孩子小聲的說話。他們詢問大哥哥,要不要去把另一根蠟燭點上。虞書在黑夜裏反應了幾十秒,視線才能在黑夜裏模模糊糊的看一些東西,他跟兩個小朋友說太晚了,明天再繼續。這話音剛落沒多久,婦人從裏屋出來,她手上拿著一根不足拇指長的蠟燭,蠟燭微弱的光亮照亮正廳。她讓兩個孩子自己去找爸爸睡覺。婦人把孩子攆去睡覺後,她殷切熱情的詢問虞書他們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得到虞書說不餓的話後,她又說床鋪已經鋪好了,自己帶他們去休息。婦人領著虞書他們,去右手邊的那間屋子,屋內隻有一張床,床角不遠處放著熱水壺和盆,可以倒水洗臉洗腳。一一交代完這些後,婦女把蠟燭給他們留下,她自己則摸黑出房門,出去之前還把木門給他們帶上了。虞書看了一眼屋內的陳設,大件物品除那張床以外,就是一個木櫃子,和一張小桌子,櫃子連門也沒有,裏麵堆放著衣物,衣物是這家主人一家三口的衣服。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的,但又顯得格外突兀。一家三口的衣服,甚至連一個櫃子都沒有塞滿。虞書他們家是有衣帽間的,虞書自己的衣服從春夏秋冬分季節擺放,虞書記不清自己有多少衣物,但他夏天的衣服是每日一換,冬日是兩日一換,衣服髒了則是立馬就換。戚矢臣安靜的看虞書打量著這一切,他這一次沒有任何的提醒,他格外的沉默。戚矢臣拿著熱水壺,在那個幹淨一點的盆裏倒了熱水,把帕子丟進去,揉搓兩下後擰幹,戚矢臣自己把臉洗了後,他叫虞書也過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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