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太大,虞書叫了好幾聲,麵前的人才聽見。“怎麽了,虞書?”戚矢臣停下腳步,卻見身後的人臉色慘白,被他抓住的那隻手有些輕微發抖。“手疼。”虞書疼得說話都隻有氣音了。戚矢臣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話。“怎麽會…………?”戚矢臣想說好端端的怎麽會手疼起來?但他把抓著人的手鬆開一看,隻見虞書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紅色的指印,尤其是手掌觸碰到的地方,都磨出星星點點的血跡。戚矢臣瞳孔地震,趕緊捧著人的手檢查。“對不起,我不知道。”戚矢臣眼裏皆是心疼,這簡直比他自己受傷還難受。虞書見眼前的人,捧著他的手,低著頭,語氣低落了不少,為他無意間給自己帶來的傷害而歉疚。心裏湧上了一種奇怪又陌生的感覺。很新奇的體驗。“沒事的,我們先回去吧。”虞書原諒了他,他知道對方不是故意的。戚矢臣聽完他的話後,更加自責,思索兩秒後,他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虞書的頭上,然後他轉身背過虞書,在他麵前蹲下。“上來,我背你回去。”“不行。”虞書搖頭,下這麽大的雨,而且又是走山路,這危險性太大了,萬一一個沒踩穩,兩人都摔下山去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戚矢臣轉過身,右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目光緊緊的看著虞書。“相信我。”戚矢臣的眼神明亮且堅定,他清楚的知道虞書在擔憂什麽。最後虞書選擇了相信他。虞書彎下腰,趴在他的背上,兩隻手勾住對方的脖子,他不敢勾太緊,隻虛虛的勾著。戚矢臣背起人開始往山上走,腳下的釘鞋因為多了一份重量,紮進更深的山土裏。戚矢臣背著人,腳步又慢又穩。他以前聽母親感歎過一句,十八歲時遇見你父親,死纏爛打追了半年,你父親才默認她的接近。那時候她總想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喜歡太多,得來不易。內心忐忐忑忑,期待時間能慢一點,把美好再定格久一點。眼下,戚矢臣總算是能體會到,母親說這話時的心境了。世界萬物,雨聲,風聲,腳步聲,所有的都不見了,他隻能聽得見自己心髒加速跳動的聲音,好像下一秒就會自作主張的跳出身體外。虞書不知道背他的人在想什麽,因為他全程都在看路,大腦神經一直緊繃著,生怕戚矢臣沒有踩穩,兩人一起摔下去。雖然戚矢臣說讓自己相信他,可是人的思想怎麽能控製得住呢。虞書沒有注意到,自己緊張的時候,手指無意識的抓住了戚矢臣靠近領口處的衣服布料。戚矢臣察覺到了,但沒有提醒他。雨幕中,不知道走了多久,虞書才看見半山腰上的環山公路,直到戚矢臣的腳步踏上公路,虞書緊繃的這根神經才鬆下來。戚矢臣把人放了下來,其實他大可以一路背回俱樂部的,但今天他和虞書的關係剛剛有了進一步的發展,所以他不想做得太顯眼,惹得虞書警惕,反而會得不償失。兩人在雨中順著公路往回走,走著走著,虞書突然發現一件事。“怎麽了?”戚矢臣見他停下,腦海裏馬上過了一遍剛剛背人上山的行為,是不是手勁兒哪裏沒控製好,把人又給弄疼了。“雞蛋。”虞書指了指對方空空如也的兩隻手,他們在農戶那裏買的雞蛋,一開始是戚矢臣提著的,後來戚矢臣一隻手提著雞蛋,一隻手抓著他。現在雞蛋不見了。戚矢臣哭笑不得,其實雞蛋於他而言都無所謂的,他本來就是為了照顧老人買點東西而已。應該是他發現虞書手受傷時,他直接鬆了手,把雞蛋掉路上了。“就當孝敬山靈了,它們會幫我們吃掉的。”戚矢臣換了一個美好的說法。虞書點點頭,好吧,這樣想也可以。兩人繼續往前走,在快走到俱樂部時,虞書看見師兄帶著工作人員撐傘出來,戚矢臣他們那一隊,也有人撐傘出來。看樣子是來找他們的。燕則安看見他們回來,那一刻焦躁不安的心終於落地,隨之而來的就是怒火。那個男人竟然把虞書拐走了。遠遠的還能看見,虞書身上披著並不合身的寬大外套。可想而知,那件外套是誰的。第24章 交往燕則安撐著傘匆匆趕來, 他抓著虞書的手臂帶著人往回走,虞書被師兄拉走,他回頭看了一眼停在雨幕中的戚矢臣。他就那樣定定的站著, 直到他對隊伍裏的人上前去給他撐了傘。“戚哥,你是不是在盤算著什麽。”肖仲給他哥撐傘,他也看見了, 對方師兄氣得快炸了,還看見他哥的衣服披在人家身上。早上他們從對麵山上回來,洗漱完後戚哥就不見了,問戚哥身邊的女伴兒周盈盈,知不知道人去哪兒了,她也說不知道。山裏信號不好,時有時無,電話也打不出去。後麵還是對方的師兄, 從工作人員那裏了解到,虞書本來是跟著工作人員一起看對方摘菜的,是戚矢臣突然出現把人帶走了的。對方師兄讓工作人員帶著他,按他們走過的路走了一遍,卻無功而返。看見那件外套,肖仲心裏便隱隱猜到了戚哥的心思。以前他們幾個一起進山,山裏天氣變化快, 很有可能前腳是豔陽天,後腳就下雨, 但也沒見他戚哥把外套脫了給他們誰披著。主要是大雨一下,就算你披著外套又怎樣, 還不是一樣的打濕,何必多此一舉。那個披著戚矢臣外套的人, 是戚矢臣明知下雨披外套也沒多大用,也願意做這樣多此一舉事情的人。肖仲不知道說些什麽,他們這些人雖然玩的花,但好歹是一對一的,眼下周盈盈還是戚矢臣名義上的女伴兒。前段時間,戚矢臣還特意為周盈盈在鼓樓附近停留,他還以為戚哥對周盈盈上心了呢。對方那個人是怎麽想的?他知道這些嗎?“戚哥,那周盈盈?”肖仲的話沒有說完,但他相信戚矢臣能聽懂。這裏不像市區,可以立馬給錢把人打發走,這裏是深山,他們總不可能把一個女人打發走吧。來的時候是跟他們一起來的,就算是有什麽天大的事,也得把人給帶回去。戚矢臣沒有說話,其實從頭至尾,每一次出去遊玩,他們帶來的女人,他一個都沒有碰,都是放在身邊當擺設的。一開始他是拒絕的,但後來他們有時候失望的表情多了,他也就順水推舟接受了。旅行途中,那些女人都想過勾搭他,但他都把人嚇回去了,旅行結束後再付一筆可觀的封口費。你不能要求所有朋友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也不能總是掃他們的興,否則他們心裏難免會有怨言。世界是個大染缸,要想獨善其身很難,你要是特立獨行的話,多的是人想拉下你。他現在留著周盈盈這個人,隻是為了消除虞書的戒心,尤其是對方的師兄,但現在看來對方師兄應該察覺到了。不過沒關係,隻要虞書沒有察覺,並且相信他就好。“先回去。”戚矢臣沒有回答肖仲的話。回到俱樂部,周盈盈拿著毛巾想上前給戚矢臣擦拭雨水的時候,戚矢臣偏頭躲開了。周盈盈舉著的手僵了一下。不過也沒有人在意她的尷尬,因為他們都跟著戚矢臣進俱樂部的石屋裏去了。戚矢臣站在待客的正廳,他接過陳天華拿給他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雨水。他腳下的雨水順著他走路的步伐,落成一條線,戚矢臣看了一眼廳內,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人。此時外麵在下雨,他們應該不會去帳篷區域,俱樂部是修成匚字型的屋子,中間是正廳,可以容納不少人,一側是廚房,另一側是工作人員的住所。住所是私人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會去。那應該就是在廚房了。虞書此時就坐在廚房灶台燒火的地方,他坐在矮凳上,師兄在看著工作人員給他熬薑湯。師兄拉著他進來後,臉色很不好,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看來師兄是真的非常生氣了。薑湯很快煮好,燕則安把湯端到虞書麵前的灶台上,示意他快喝。虞書手剛抬起來,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捏著那個草編螞蚱,他把螞蚱放在台麵上,端起薑湯吹散熱氣,慢慢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