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客房內。


    在寬敞而豪華的房間裏,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落在柔軟的地毯上,整個空間都縈繞著一種溫馨而寧靜的氛圍。


    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如同璀璨的畫卷緩緩展開。


    但此刻,房間內的人似乎並未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齊父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手中把玩著一個精致的茶杯,似乎試圖通過茶杯的紋路來找到答案。


    齊父幾次抬頭看向齊修睿,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小睿,我們真的不用去齊家門口等著老爺子嗎?”


    齊父的聲音中充滿了猶豫和不確定,讓一旁的齊母也歎了口氣。


    齊母站在窗邊,雙手交疊在胸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是啊,小睿,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鹿港飛過來,等在酒店什麽也不做,是不是不好?”


    一連兩天,齊修睿都隻是讓他們待在酒店裏,哪裏也不準去。


    齊父齊母每天著急,卻又隻能順著齊修睿。


    見齊父齊母又焦慮起來,坐在書桌旁的齊修睿,目光才終於從書上離開,落到齊父齊母身上。


    他輕輕搖頭,聲音堅定而淡然:“不用,爸。老爺子知道我在這裏等他,他如果想好了,確定了,會自己過來的。”


    齊修睿語氣平靜,卻透著令人安心的沉穩,仿佛他能夠掌控一切。


    他抬起頭,目光與齊母交匯,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是齊老爺子,如果有人能左右得了他的想法,他就不會有今天,齊氏集團也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聽到齊修睿的話,齊父齊母心下認可,卻又覺得不做些什麽讓他們感到不確定。


    兩人同時看向齊修睿的眼神,又對視一眼,心中的擔憂稍微減輕了一些,但仍舊無法完全放下心來。


    “可是……”齊父還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深知齊修睿的性格,一旦做出決定就很難改變。


    這一點,除了和老爺子很像,和他,也很像。


    齊父緩緩呼出一口氣:“行吧,我們都聽你的。”


    “聽我的另說。”齊修睿有些無奈地笑笑:“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焦慮了,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好好等待,不要總是唉聲歎氣。”


    齊母麵露難色:“小睿,有些道理你說了,爸媽盡量去懂去理解,但是有些事,真的很難做到啊……”


    齊修睿知道,這次的事情關乎於他之後的藥,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作為他的父母,焦慮的情緒是難免的。


    齊修睿放下手裏的書,緩緩起身,走到兩人身邊:“爸,媽,你們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們不用擔心。有什麽,我們一起承擔。”


    齊修睿的話,讓齊父齊母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鬆了些。


    齊父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齊母眼睛一亮,趕緊推了推齊父:“老齊,你手機響了,快看看是不是老爺子那邊的人!!”


    “好!好!”


    齊母激動的聲音感染了齊父,他趕緊拿起手機,卻一怔:“是……慕以安。”


    “……”


    齊父握著手機,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嚴峻。


    他瞥了一眼身邊的齊母,隻見她的雙眼也瞬間充滿了憂慮和不安。


    他們都明白,這個電話的內容絕非小事,也絕非好事。


    “爸,你去接吧。”齊修睿仍是那副平靜的樣子,淡淡道。


    齊父看了齊修睿一眼,雙唇緊抿,握著手機轉身去了隔壁房間。


    齊父迅速關上門,深吸了一口氣,才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聲音中充滿了不耐煩和威脅:“我給你們的時間已經夠充足了吧?!為什麽還沒有消息?”


    齊父低聲問道:“你想有什麽消息。”


    “老爺子那邊到底搞定沒有?”慕以安的聲音刺耳,帶著不滿。


    齊父沉默兩秒,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無法接受慕以安的威脅。


    他緊握著手機,指尖微微泛白,沒有說話。


    “你說話啊!”慕以安在電話那頭不滿地喊道,“再沒搞定的話,我就要停齊修睿的藥了!”


    “你!”齊父咬了咬牙:“你就不能多給一點時間嗎?老爺子現在已經有意願了!”


    “我不是個慈善家,我的藥不多,要留給願意跟我交易的人。”慕以安冷笑一聲:“齊家不肯跟我交易,我就把藥送給高禹川。反正死活都一樣!”


    齊父的心髒像是被慕以安的話緊緊攥住,疼痛著沉到穀底。


    他知道慕以安手段狠辣,一旦她決定停藥,齊修睿的病情將會迅速惡化。


    他無法想象如果齊修睿失去了藥物的控製,將會麵臨怎樣的後果。


    齊父的手在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你冷靜一點,我們會給你想要的。”齊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光已然變得堅定:“老爺子那邊我們已經在說服了,會想辦法加快進度的。”


    慕以安嗤笑一聲:“你已經不止一次用這樣的話來搪塞我了,你以為我還信嗎?”


    “是真的!”


    “我不會再信你了。”慕以安聲音冷冽:“我最後給你一天時間,今天結束,如果還沒有成功說服老爺子,那我的人,就不會再給齊修睿送藥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慕以安再也不管齊父,徑直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齊父臉色蒼白如紙,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一想到慕以安有可能真的會明天就停了齊修睿的藥,齊父就陷入了不可控製的恐慌之中……


    就在此時,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他猛地一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拿起手機查看。


    是齊老爺子的傭人發來的信息。


    齊父的心跳瞬間加速,他緊張地滑動屏幕,打開信息。


    傭人的信息簡短而直接:【老爺子安排時間見麵。】


    就那麽九個字,但對於齊父來說卻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齊父用顫抖的雙手,回複了傭人的話:【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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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齊家宅子,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寧靜。


    寬敞客廳中,齊老爺子端坐在一張紅木太師椅上,他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孤獨。


    齊老爺子麵色凝重,雙眸中透露著一種難以言明的焦慮。


    這位一向冷靜沉穩的老人,此刻心中卻像翻湧的海浪,無法平靜,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些許的焦慮與不安。


    客廳的擺設古樸典雅,每一件家具都透露出歲月的痕跡和齊氏的榮耀。


    然而,此刻這些精美的擺設似乎都無法緩解齊老爺子心中的緊張。


    他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手指微微顫抖,仿佛在不經意間泄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就在此時,傭人的腳步聲打破了客廳的沉寂。


    “老爺子。”傭人的聲音打斷了齊老爺子的思緒。


    齊老爺子抬頭:“嗯?”


    傭人微微頷首:“他們來了。”


    齊老爺子雙唇抿得更緊,複雜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半晌,他點點頭:“嗯。”


    傭人快步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外麵,是早就等著的齊父齊母,和輪椅上的齊修睿。


    傭人點頭,齊父齊母瞬間眼睛一亮,推著齊修睿走進了齊家宅子的大門。


    雖然是進來了,齊父齊母的臉上卻仍是帶著深深的憂慮,他們的目光不時地落在齊修睿的身上,不斷地確認他的身體狀況和心理情況。


    齊修睿坐在輪椅上,雙手搭在扶手上,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麵色平靜,唇角含著淺淺的笑,仿佛隻是一個稀鬆平常的下午,來到普通的地方,做習以為常的事。


    齊父齊母站在他兩側,臉上帶著關切和擔憂。


    齊老爺子見狀,心裏一緊。


    這應當是齊修睿出生這些年來,齊老爺子第一次親眼見到他。


    之前,隻是偶然在新聞上看到,或是一些不小心傳到他這裏的照片。


    僅此而已。


    齊老爺子一眼望去,便被齊修睿所吸引。


    齊修睿和他長相並沒有那麽相似,可莫名地,他身上那股倔強淡然的氣質,卻讓齊老爺子心中震動不已。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齊老爺子的目光在齊修睿那蒼白卻堅定的臉龐上停留了許久,仿佛想要將這一刻深深地刻印在腦海之中。


    整個客廳裏,氣氛沉得隻能聽到大家彼此錯落,卻都很沉重的呼吸聲。


    長達一分鍾的沉默,終於還是齊修睿來結束。


    齊修睿輕笑一聲:“您好。”


    齊老爺子一怔,眼中再一次閃過詫異。


    他想過齊修睿一上來,就會抱著他的腿哭喊著“爺爺”,求他幫幫他、救救他。也想過他可能會跟齊父齊母一樣,用親情來綁架他。他甚至想過,要是齊修睿質問責怪他這些年不把他當親孫子,從不見他,他該怎麽回應。


    可偏偏,他不僅沒有做出這些舉動,甚至連一句“爺爺”都沒有叫,隻是淡淡說了句“您好”。


    齊老爺子呆在原地,一時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齊父。


    “爸,我們回來了。”齊父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依舊努力保持鎮定。


    齊老爺子這才回過神來,盡管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和莫名的感慨,他卻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緊握著雙手,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情感波動。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仿佛在告誡自己不能輕易流露出內心的真實感受。


    齊老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內心的激動。


    他沒有回應齊父,隻是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齊修睿臉上。


    齊老爺子張了張嘴:“你就是齊修睿?”


    齊老爺子的聲音雖然平靜,但仔細聽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齊修睿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與齊老爺子交匯,兩人之間仿佛有一種奇妙的默契在流轉。


    他緩緩從輪椅上站起身,卻把齊老爺子嚇了一跳。


    他抬起手想要製止他起身:“你……”


    “沒事的。”齊修睿輕笑一聲,柔聲解釋道:“我坐輪椅,是因為我爸媽怕我走路太多累到。不辛苦的行動,我是可以完成的。”


    齊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要製止的手卻懸在半空中,想要伸出去扶他,又想要收回來。


    見齊老爺子的手尷尬地停留,齊修睿將自己的手腕搭在老爺子的手掌中:“謝謝您扶我。”


    話已至此,齊老爺子的手,倒是沒那麽尷尬了。


    一旁的傭人見狀,趕緊過來將齊修睿和齊老爺子扶著,坐在了沙發上。


    齊父齊母站在一旁,他們的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卻又不敢坐下。


    客廳裏的氣氛雖然因為齊修睿的反應而有所緩和,但仍然沉重。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齊修睿麵色平靜,像是感受不到這些一般,薄唇微啟。


    “這些年,我不太知曉您和我父親之間的事,我年紀小的時候不敢問,到後來就已經習慣了。”齊修睿斂了斂眸:“我甚至有很長時間,一度會忘記自己是個有爺爺的孩子。”


    齊老爺子臉色微僵,沒有說話。


    齊修睿繼續娓娓道來:“我知道這些給您帶來的傷害很大,所以我從來也不奢求您會做些什麽,這不是您應該做的。”


    齊老爺子周身氣息又沉了,低聲道:“那你為什麽要發信息,那不是要見麵,要我原諒你們的意思?”


    齊老爺子語氣雖然冷硬,卻並沒有抵觸情緒,這讓齊父齊母內心又多了一絲希望。


    “是,也不是。”齊修睿想了想,解釋道:“我想見麵,是因為我和我的父母,確實都希望您能幫幫我,讓我繼續活下去。”


    齊老爺子冷哼一聲,對他的做法嗤之以鼻。


    就算裝得再像,也不過是和他的父母一樣的想法。


    他們現在需要他,才眼巴巴回來找他。


    齊修睿對齊老爺子的冷漠反應毫不在意,隻是緩緩呼出一口氣:“但如果您不肯原諒,那條信息,就算是我來這個世界一趟,沒能盡孝的致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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