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飯點,高老太太坐在餐桌麵前,滿桌子的菜卻隻有她一個人。


    高老太太有些疑惑,伸手拿起筷子,問道:“禹川不是今天回來嗎?人呢?”


    “禹川少爺回來沒多久就走了,也沒說去哪兒。”傭人想了想,補上一句:“走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跟太太吵架了……”


    “應該不是吵架。”另一個傭人替高老太太舀了碗湯:“禹川少爺回來就說待會兒有會要開,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哦。”高老太太沒當回事,回頭看了樓上一眼,放下筷子起身:“那我去看看瑤初怎麽沒下來吃飯。”


    “老夫人,我剛問了,太太說她不太舒服不吃了。”傭人解釋道:“我就是看太太表情也不太好,才想著是不是吵架。”


    高老太太擰了擰眉,若有所思。


    ……


    律師事務所。


    “不好意思,我發個郵件。”律師說。


    “好。”


    沈瑤初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搭在腿上,看著麵前陸律師手指飛速在鍵盤上動作,表情平靜。


    半晌,沈瑤初起身,走到律所辦公室大大的落地窗邊,看著樓下迎風而動的樹葉,揪著指尖心不在焉地等待著。


    這位陸律師,是沈瑤初同學介紹來的律師。


    為了更好地保全高禹川手裏的財產,沈瑤初把兩人當下的情況全部告知了陸律師。


    陸律師聽完,給了一個建議:簽訂一份婚內財產協議。


    隻要簽訂了婚內財產協議,沈瑤初就沒法分高禹川的財產,高遠斌那些齷齪的計謀,也就落空了。


    整個辦公室安靜極了,隻剩下沈瑤初微亂的呼吸聲,和陸律師鍵盤的劈啪作響。


    直到陸律師的聲音響起,打破一室平靜,也讓沈瑤初的心髒節奏亂了一拍。


    “沈小姐,我發好了。你的婚內財產協議我已經擬好,你可以過來看看。”


    沈瑤初看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大致明白了。


    她點點頭:“可以。”


    陸律師很快打印了出來。


    沈瑤初手裏握著紙質版的離婚財產協議書,抬眸問道:“隻要我簽好字按好手印交給對方,協議就正式生效了對嗎?”


    “是的。”陸律師聲音冷靜,遲疑:“但是,你確定要簽嗎?您要知道這是放棄所有婚前婚後財產和共同收入了。”


    沈瑤初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應道:“我不需要他的錢。”


    隻要她沒有任何和高禹川的財產,他父親就威脅不了她了。協議約定的東西都不存在,又有什麽效應?


    陸律師說道:“作為你的委托律師,也作為朋友的朋友,我要提醒你一句。一旦你簽下這份婚內財產協議,你就會處於被動狀態,很有可能在正式離婚時,真的一分錢都要不到。現在你這麽想,真的感情破裂以後,如果後悔就來不及了。”


    他想了想,又勸道:“盡量不要將希望寄托在人性和善良之上。”


    “我知道,謝謝陸律師。”沈瑤初毫不遲疑地回應道:“但我必須要簽。”


    “好的。”陸律師聲音恢複冷靜,不帶任何情緒:“一式兩份,一人保存一份,即可生效。”


    “謝謝。”沈瑤初將協議收好,離開律所。


    ……


    回到高家,沈瑤初在婚內財產協議上簽好了字。


    沈瑤初忐忑地撥通了高禹川的電話,她想盡快讓高禹川簽下協議。


    電話接通了。


    高禹川聲音冷極了:“還打電話來做什麽?”


    沈瑤初假裝聽不懂他話裏的嫌惡:“我去找了律師……”


    “我也去找了律師。”高禹川寒冽打斷沈瑤初,冷笑一聲,帶著些許譏諷:“沈瑤初,難道你覺得你找的那些律師,能贏過高家的律師?收起你的那些不擇手段的無用掙紮。”


    沈瑤初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開口道:“我沒有不擇手段……”


    似乎是不滿沈瑤初的“狡辯”,高禹川再次不耐地打斷她:“我們之間,隻有一紙婚書,並沒有共同生活過,你願意留在高家就留,但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你不該得的錢。”


    “你可以聽我說幾句嗎?”沈瑤初的聲音急切地微顫。


    高禹川毫不留情地說:“我獲得的遺產是爺爺的定向贈予,就算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也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轉告高遠斌,他會為他的貪婪,付出代價。”


    沈瑤初心頭微顫,原來不需要她做這些,高禹川也有辦法保全自己。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笑話罷了。


    沈瑤初雙唇微動,聲音喑啞地說道:“挺好的。”


    “怎麽?失望了?”高禹川冷笑一聲:“處心積慮,卻一場空。沈瑤初,這就是你算計我的下場。”


    高禹川沒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掛掉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冷硬的“嘟嘟”聲,沈瑤初的一顆心,如墜冰窟。


    房門忽然被敲響,沈瑤初聽到了高老太太的聲音:“瑤初啊,開門,是奶奶。”


    沈瑤初趕緊收拾了心情。


    “來了。”沈瑤初打開房門,一抬眸,正好對上高老太太關心的視線。


    沈瑤初心下一軟,那痛感更是瞬間湧了上來。


    “奶奶。”


    “怎麽這個表情?”奶奶擔心地看著她:“不舒服嗎?”


    沈瑤初斂眸,長睫微垂,“我沒事。”


    “那是和禹川吵架了?”


    高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沈瑤初不想她擔心,隻好撒了謊:“沒有……”


    “跟奶奶還逞強?”高老太太皺眉:“到底怎麽了?跟奶奶說。”


    沈瑤初喉間微哽,卻不知從何說起。


    高老太太歎了口氣,安撫道:“禹川那孩子,嘴巴可毒了,氣頭上專撿戳人心窩子的話說。要是你們真的吵架了,他說了什麽不好聽的,奶奶替他道歉,之後等他回來再來收拾他。”


    沈瑤初本以為自己可以控製住情緒,可高老太太的幾句關心,反而讓她的鼻尖一酸,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沈瑤初搖了搖頭,忍著哭腔說道:“高禹川不會回來了,他更不會再相信我了……”


    “他不回來又怎樣?你不會去找他?”高老太太急忙替沈瑤初擦眼淚:“怎麽這麽容易放棄?你對他的感情隻有這樣嗎?一點誤會,你就不敢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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