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高禹川扶到床上,沈瑤初這才斂了斂眸。


    剛剛高禹川當著家裏傭人說不碰她的時候,沈瑤初置若罔聞,在電梯打開的一瞬間,先一步走了出來。


    好在這兩個高家的傭人都是高老爺子身邊的人一手培養出來的,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就扶著高禹川,跟著沈瑤初回了房。


    房間裏沒來得及開燈,隻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和昏黃的路燈燈光,靜謐地灑在床上,灑在高禹川的身上。


    沈瑤初站在床邊,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高禹川。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看過他了。


    沈瑤初的目光從他光潔的額頭到緊閉的雙眼,從濃密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落到他緊抿的薄唇。這個男人,這張臉,她已經愛了好多好多年。


    沈瑤初視線下移,他突出的喉結和鎖骨,因為酒精的緣故而微微泛著紅。


    他今天是真的喝了不少,沈瑤初長歎一口氣,去打了一盆溫水過來替高禹川擦拭身體。


    可高禹川緊緊地皺著眉,隻要沈瑤初一過來碰他,他就朝著反方向躲。


    他動作幅度有些大,看著沈瑤初心驚。


    “誒!慢點!”沈瑤初趕緊後退半步,不敢再碰到高禹川的身體。


    看著他那樣抗拒別人的觸碰,沈瑤初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的靠近,讓他無意識之下掉到床底下去。


    喝醉的高禹川,沈瑤初一個人是真的沒辦法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沈瑤初無奈極了,她就那樣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到高禹川徹底睡著,聽到他平靜而規律的呼吸聲時,這才轉身去了洗手間洗澡。


    ……


    沈瑤初洗了個澡,頭發濕漉漉的也不敢吹,怕聲音太大吵醒高禹川。


    她用幹毛巾包著頭發,回到房間裏。見高禹川還安穩地睡著,心裏這才安心了不少。


    睡熟的高禹川,似乎不再那麽抗拒有人碰他了。


    她試探性地輕輕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見他沒有什麽反應,沈瑤初這才又拿起擰幹的毛巾,替高禹川擦拭著身體。


    高禹川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酒氣,呼吸之間,混合著沈瑤初熟悉的、獨屬於高禹川的氣息,在沈瑤初耳邊輕輕拂過,帶起一陣癢,和她皮膚上的雞皮疙瘩。


    不可避免地,沈瑤初想起了以前兩人極為親密的時刻。


    一時間,沈瑤初有些失了神,手也忘了動作,擱在高禹川胸口裸露的蜜色皮膚上,手心是他結實的肌肉。


    這時,一道喑啞的男聲突兀地出現在這個靜謐的空間裏。


    “沈瑤初,摸夠了沒?”


    沈瑤初一怔,慌亂抬眸,正好對上高禹川微微泛紅的雙眸。他眸光幽深,凝眸緊盯著她,眼神似乎在嘲笑她的樣子。


    沈瑤初趕緊偏開視線,後退半步,低聲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替你擦一下,不然睡覺會不太舒服。”


    高禹川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像是有魔力一般,讓沈瑤初無法動彈。


    高禹川聲音仍是冷淡:“我的胸口這麽髒?”


    “……”沈瑤初麵色是無法克製的不自然,她此刻格外慶幸房間裏沒有開燈,高禹川就看不到他臉上羞赧的表情。


    沈瑤初將手裏的毛巾扔回盆裏:“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擦一下吧。我去吹頭發。”


    黑暗的房間裏,高禹川躺在床上,看著沈瑤初匆匆進到洗手間裏的背影,神色複雜。


    *****


    ————


    沈瑤初吹完頭發,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遲遲不敢出去。


    眼見著夜越來越深,沈瑤初終於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小心翼翼地回到床邊。


    她借著月光看著高禹川的臉,確定他呼吸平穩再次睡著了,沈瑤初這才鬆了一口氣。


    高禹川睡相很好,一直都是仰躺著睡在床的一側,沈瑤初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正好睡在另一側。


    床很大,一人睡一邊,完全可以不用碰到對方。


    沈瑤初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指尖有些發麻。


    可躺在床上,聞著高禹川身上熟悉的氣味混合著酒精的氣息,沈瑤初根本無法入眠。


    她輾轉著,終於還是沒忍住,轉過身來麵對著高禹川,靜靜地看著他的臉。


    半晌,高禹川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連帶著眉頭也擰了起來。


    沈瑤初眨了眨眼,忽然意識到高禹川也並未睡著。


    果不其然,高禹川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不耐道:“沈瑤初,你什麽時候睡覺睜著眼睛睡了?”


    沈瑤初抿了抿唇,這次並沒有太意外,她輕聲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高禹川瞬間變了臉色:“你好意思睡在這裏?”


    “嗯。”沈瑤初聲音更放低了一些:“這個房間,是我先住進來的。你喝醉了,算是留宿在我的房間裏。”


    “這是高家。”高禹川壓著聲音。


    “但你不肯回來。”黑暗中,沈瑤初看著高禹川的眼。


    “……”高禹川竟然被沈瑤初說得啞口無言,他薄唇輕抿:“你最好趁早離開高家,我不會回來住的。”


    沈瑤初眨了眨眼,黑暗掩飾著她悲傷的神色。


    她也想離開,可她隻要離開了,她要跟高禹川分掉的那半份財產,就會被高遠斌給拿走。他們父子不和,沈瑤初不想讓高禹川白白失去那麽多財產。


    留下,守護,這是沈瑤初唯一能為他做的。


    沈瑤初假裝不在意地說道:“我不會離開的。”


    “怎麽?高遠斌給得太多,你完全拒絕不了?”高禹川的眸子泛著怒意。


    “嗯。”沈瑤初承認:“拿了高家的錢,肯定是要回饋一些的。”


    高禹川頓了頓:“回饋什麽?”


    沈瑤初抿了抿唇,半晌沒有說話。


    一輕一重的呼吸,在整個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明顯。兩人明明躺在同一張床上,麵對麵地睡著,沈瑤初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高禹川的憤怒。


    她向來在他心裏,都是個隻要錢,沒有底線的女人。


    沈瑤初輕笑一聲,唇角卻隱著十足的自嘲笑意:“給高家生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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