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突然被掛了電話的慕以安一大早就到高禹川家來了。她本以為高禹川隻是醉得厲害睡著了,才不小心掛掉了電話。


    當年兩人戀愛時,曾約定過吵架不過夜,昨天電話掛斷,她的話也都沒有說完,對於高禹川的態度,她還拿不準,所以她一夜都有些忐忑。


    如今兩人之間還有個沈瑤初,她本來就落於被動,她不想情緒失控的時候說的話把高禹川推遠,所以第一時間就想來緩和關係。


    這套公寓是分手前兩人一起看的,那時高禹川已經求婚,兩人的關係近似水到渠成,這套公寓是作為婚房購置的。


    開門的密碼是她的生日,分手後,高禹川也一直沒有換。


    剛回國來找他,發現這個細節時,她感動不已。他們生活中有太多的證明,都代表著高禹川對她的愛和眷戀,她真的不應該懷疑高禹川。


    可打開門看到眼前的沈瑤初,她還是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沈瑤初身上穿著高禹川的襯衫,那長度堪堪遮住她的臀部,隱約能看到她的底褲輪廓,襯衫下擺之下,是兩條形狀筆直皮膚瓷白的長腿。


    披散的頭發和白色的襯衫形成了強烈的色差,帶著一股純欲的勾引意味。


    慕以安就是再單純,也知道沈瑤初這一身意味著什麽。


    他們昨晚在這個房子裏過夜了,確切地說,是在這個房子裏上床了。


    想到昨天她寬衣解帶被高禹川推開的情景,再看看沈瑤初的模樣。她經過一夜建設起來的城牆又在瞬間轟然坍塌。


    她的手捏著早飯的方便袋,逐漸收緊,心髒好像被鈍刀一下一下地割著,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失控。


    慕以安不想被沈瑤初看到自己的狼狽,努力深呼吸,讓聲音保持平靜。


    “你怎麽在這?”


    *


    沈瑤初在看到開門進來的人是慕以安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慕以安是直接按密碼開門進來的,不用提前告知,她能自由出入高禹川的家。


    他們關係有多親密,不言而喻。


    而她,跟高禹川保持了兩年多的地下關係,如今懷了孕有了孩子,都結婚有一陣了,才知道他家的門向哪個方向開。


    沈瑤初的心情有些波動,再抬起頭,見慕以安在上下打量自己,她才想起自己隻有上半身穿著高禹川的襯衫,下半身……這樣子確實不雅。


    沈瑤初下意識夾緊了雙腿,努力讓自己不要走光,同時也暗暗站直,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偷情被發現的樣子。


    慕以安質問她:“你怎麽在這?”


    沈瑤初心裏難受,但輸人不輸陣,還是隱忍著道:“我怎麽不能在這兒?”


    慕以安的目光裏流露出一絲鄙夷,她皺著眉,嚴肅地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是當年高禹川買的婚房,為我。”


    一句話,就讓沈瑤初胸口一陣鈍痛。


    婚房。


    高禹川曾經給過慕以安這樣的港灣嗎?


    沈瑤初不動聲色地咬了咬下唇,不讓自己表現出脆弱。


    她故作鎮定地說:“高禹川的婚房隻是為結婚而買,不存在為誰買。畢竟,高禹川沒有和你結婚。”


    慕以安不甘示弱:“當年他已經向我求婚了,房子也是我們一起買的,你進來,不膈應嗎?”


    慕以安的每句話都能擊中沈瑤初最在乎的部分,她承認,她嘴裏說出來的強勢,不過隻是虛張聲勢。她微微垂眸,壓著聲音說:“以前的事,我不關心,在我眼裏,這裏隻是高禹川的房子,僅此。”


    對慕以安來說,高禹川和沈瑤初去哪個酒店,她都可以欺騙自己。可這套房子裏裝滿了他們之間美好的回憶。


    高禹川把人帶回來,弄髒了慕以安心裏一直守護的一切。


    慕以安的眼神逐漸變得陰鷙:“沈瑤初,你不該來這裏。”


    沈瑤初攥緊了手,手指摳進了手心。


    她說:“這是我合法丈夫的家,不該來的是你吧,慕以安小姐?”


    眼看著兩人就要衝突起來,這時候,走廊的盡頭傳來高禹川沉而緩的腳步聲。


    看到高禹川出現,慕以安的嚴重馬上有了瀲灩的水光。


    這表情親密又少女,是那種戀人之間,女孩受了委屈向男孩尋求安慰的眼神。


    沈瑤初看著慕以安走向高禹川,垂在身側的手不覺就握緊了些。


    這一刻,她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和慕以安的不同。


    走出來的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她的依靠,也不是她受了委屈可以衝過去的懷抱。


    慕以安好像女主人一樣,質問著高禹川:“你怎麽能讓她來這裏?你怎麽能讓她來家裏?”


    高禹川剛醒來,宿醉加發燒一夜,他的狀態還沒有恢複,臉色看上去還有些白。


    他疲憊地打量著麵前的兩個女人,目光落在沈瑤初身上。


    感受到高禹川的注視,沈瑤初抬眸,也許是有所感應,亦或是之前這樣的事發生了太多次,她覺得高禹川是希望她回避的。


    每一次都是她退讓,她突然也冷笑了起來。


    “高禹川,這裏是我不能來的地方嗎?”一貫溫柔的她,不甘示弱地看了慕以安一眼,然後回過頭來,死死凝視著高禹川,眼神咄咄逼人:“隻要你說是,我馬上就走。”


    高禹川沒吭聲,但很顯然,他都聽進去了,他牽拉著眼皮,平靜又緩慢地與沈瑤初對視一眼。


    隨後,他轉過頭去,對慕以安說:“我送你出去。”


    ……


    沈瑤初是留在這個屋子裏了,可高禹川和慕以安一起走了。


    明麵上,她好像贏了,可實際上,輸的人是她。


    沈瑤初自嘲地一笑,怎麽就改不了自取其辱的毛病呢?


    一個人坐在沒有人的屋子裏,沈瑤初居高臨下,看著床頭櫃上的相框。


    照片裏高禹川和慕以安的親密模樣仿佛在提醒著她,她不過是個小醜罷了。


    剛才還在慕以安麵前張牙舞爪,那麽尖銳。她做什麽要招惹她,高禹川估計還得擁著她柔聲安慰呢。


    為什麽開始和慕以安叫板?為什麽要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


    沈瑤初到這一刻才覺得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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