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天花板。


    顏常清睜開了眼睛,他再次回到了醫院裏。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內心隱隱升起難以抑製的緊張感。


    雖然每次通關夢劇之後,他的身體都會恢複一部分,但終究並不是完全恢複了健康。


    而這一次不一樣,他已經經曆過了五次的夢劇。


    頭,雙手,左腿都已恢複了正常,這次就是最後一條右腿了。


    如果右腿也能動的話,就代表他徹底康複,能像一個正常人自由的行動,再也不用待在醫院裏。


    多少個年月,白天的時候他隻能平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在夢中他一直是個正常人,行動自由,與莊園的動物們打成一片。


    可一回到現實,他就要接受自己是個癱瘓的現實,不說吃飯,就連上廁所都不能自理。


    顏常清不曾經曆過日夜顛倒,但在他看來,自己的晚上更像是白天,而白天卻是黑暗。


    畢竟晚上在夢中他反而是個正常人,而白天隻能躺在床上。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逐漸脫離了需要護工的幫忙,能夠自理了。


    對他而言已是一個極大的進步,但也隻是能自理的程度。


    他無時無刻不在希望,自己在現實也能恢複健康,靠自己的雙腿走到外麵的世界,看看他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子。


    以往他對世界的了解,也隻是通過電視,廣播,爺爺為他念的書,還有來往病人的一些閑談。


    他從有記憶以來,就被束縛在這個醫院之中。


    如今他終於恢複健康,能通過自己的感官去感受現實世界了嗎?


    心懷著淡淡的激動,他小心操作著身體的各處,脖子,左手,右手,左腿還有——


    右腿。


    在感受到右腿也能操控後。


    下一刻,難以控製激動的顏常清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跳起。


    哢嚓——


    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推門進來的顏樂明正好看到顏常清伸開雙手,如同大鵬展翅一般落地的姿態。


    …………


    兩人之間死一般的沉默。


    顏常清默默的雙手插兜,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眼神。


    隻要我不尷尬,就沒人尷尬。


    “乖乖仔!”顏樂明哪還顧得上顏常清的奇怪姿勢,在他的視線裏,是他的乖孫,穩穩當當沒有借助任何道具站在他的麵前。


    他激動的熱淚盈眶,一下衝上前去,就抱住了顏常清。


    “你這是好了?”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嗯,我好了。”


    顏常清拍了拍顏樂明的後背,安撫著他。


    “太好了……太好了……”


    顏樂明老淚縱橫,語無倫次的重複這句話。


    眼見顏常清一天天好起來,他也想過乖孫會不會有朝一日能夠真正的康複。


    隻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也忍不住激動萬分。


    正如顏常清不願看到爺爺一輩子照顧自己一樣,顏樂明又何嚐不是不願意見到乖孫一輩子躺在床上。


    現在他還有精力,一旦等自己老了,乖孫又能指靠誰?


    “去辦退院手續吧。”


    等顏樂明的情緒穩定下來後,顏常清提出了出院的請求。


    “不用再做些檢查嗎?”顏樂明還是覺得沒有實感,希望顏常清再檢查一下。


    “不用了,前幾次醫生不也沒檢查出什麽來嗎?”


    顏常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癱瘓又不是因為疾病,再待下去也隻是浪費錢而已。


    “行吧。”見顏常清一再堅持,顏樂明終於同意了。


    當顏樂明帶著正常行走的顏常清走出病房時,來往的護士都是吃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個在這病院待了12年之久的癱瘓患者,凡是在這醫院待的時間長一點的都不會陌生。


    甚至他還熬走了幾個退休了的護士。


    沒想到這個傳奇人物竟有一天會自己走出病房。


    他的主治醫生直呼醫學奇跡,對他的的病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本準備以顏常清這個特殊的病人為對象來做一個學術報告,結果越查越是精神恍惚。


    本來還算茂密的頭發,都快被他自己抓的稀鬆,隱隱有禿頭的傾向了。


    到了最後感覺他幹脆放棄治療,每次隻是走個過場。


    此刻他也見到了顏常清走出來。


    “要不要再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顏常清道了謝,委婉的拒絕了。


    醫生也不以為意,他反而是在場中最自然的一個。


    作為見證一個不知是什麽原因癱瘓的患者,在經曆十二年後,突然在短暫幾個月之中,竟然開始自己康複。


    眼見患者一天比一天健康,他從吃驚到興奮再到麻木,也不過短短的時間。


    如今顏常清別說恢複健康,你說他馬上長出翅膀可以在空中飛翔,他都敢相信。


    在見過這個患者最後一麵,他覺得自己的醫生生涯也算是圓滿了。


    至少把一個疑難雜症給熬走了,還是正麵意義上的。


    一路跟著顏樂明來到了醫院大廳,辦理好了出院手續。


    爺孫倆總算是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顏樂明有一輛自己的車,是一輛有些破舊的麵包車。


    聞著淡淡的汽油味,顏常清隨著顏樂明上了車。


    車子雖然破舊,但裏麵不髒也不亂,倒是有股怪味。


    很快顏樂明開車帶著顏常清一路朝著街道行去。


    他透著窗戶看著外麵的景色,很快他就意識到這裏不是市區,而是鄉下。


    這條路上幾乎看不到其他的車輛,倒是能看到不少田地,還有耕牛。


    遠處還能看到環繞的高山。


    顏常清一路看著鄉下的風景,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枯燥無味的事,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很快,麵包車開到了一座山腳前。


    眼前有一幢古色古香的大庭院,就建在山腳下。


    這是一幢不小的磚瓦房,看起來十分有年代感,但不會顯得老舊,反而令人覺得頗有底蘊。


    庭院的大門是厚重的實木材質,上麵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顏樂明停下車帶著顏常清推開了門。


    “這裏就是我們的祖宅,如今就我們爺倆在這居住。”


    顏樂明樂嗬嗬的向著顏常清說道:


    “地方是好地方,就是離市區是有些遠了。”


    “趕明兒我帶你去趟市區,把你要用的生活用品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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